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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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指柔软,指腹轻轻压着睫毛,一下一下,只要她下手重一点,元空的眼睛就瞎了。
  元空任她碰着,眼睛还专注的望着她,“施主要休息了。”
  温水水摇着头,手缓缓抚摸他的鼻尖落到那半开的唇口上,她眯了眼,小小声问他,“你刚刚跟她在做什么?”
  “她摔在地上,贫僧扶她起来,”元空说,嘴边的指头一不留心就碰到,他有些微不自在的退了点。
  温水水凑近他,浓长的睫与他交错在一起,她呢喃着,“你也扶过我。”
  他们靠的太近,元空退无可退只得抬手轻推她,“施主,你越矩了。”
  温水水按下那只手掌覆在身前,曲腿跪在他的膝头,咬着软红的唇在他脸侧呵气如兰,“你能陪着我吗?”
  元空的手被她捧在怀中动弹不得,忽视不了的热香沿着他的手心传到鼻下,他忽的神色放空,沉眸不语。
  温水水失落的将脸贴到他脸边,轻微蹭了蹭,“她叫你师傅,我不喜欢听。”
  元空脊骨僵直,良晌没答话。
  “你开的药我不爱喝,以后不喝了,”温水水似怨似叹的依在他胸前,闭眸贴靠着他的肩,“你在里面下了什么?”
  “治病的药,”元空道。
  温水水低笑,“什么病?”
  元空扼声。
  温水水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完全依赖的黏着他,“我叫你大师。”
  元空凝眸。
  温水水微仰起头,露出疑惑道,“可我记得我好像也叫你师傅。”
  元空平直声线,“名字只是称呼,叫什么都可以,只要施主开心。”
  温水水说了句,“我不开心。”
  她摸到他的后颈,脸撇一边,眼眸望着他浅薄的唇道,“你陪我,我就开心。”
  元空偏过头,眼中已然成灰,“施主身在迷妄,等回头醒转定会后悔。”
  温水水揪住他的前襟,“什么是迷妄?是你吗?”
  第16章 十六个大师  恨他不识情
  元空没接声,目色霭霭的看着她笑,“弥陀村简陋,施主约莫住不惯,贫僧还是通知你父亲来接你回家吧。”
  温水水瘪着唇,“我不回去。”
  元空静声,缄默的直视她。
  温水水捂着口打哈欠,头重新枕到他颈下,墨发如瀑般散落在他的胳膊上,她犹不自知,懒懒的耷拉着眼跟他埋怨,“你先认识我的。”
  “贫僧认识许多人,”元空淡声道。
  温水水掀起眼,伸手挠他下颌,润着眸哑哑道,“我想跟你做朋友。”
  相交一生,只有彼此的好友。
  元空板直声,“贫僧并非施主良友,施主往后会遇到很多人,现下不过是孤独,你瞧见了贫僧,便以为贫僧和你是一路人。”
  温水水眼角的泪断断续续淌,泪珠滴到他胸前晕开出深色的花,她抱紧了他,脸埋在他的领口处,撒了他一身泪,“元空。”
  元空压住手心的佛珠,低念道,“但识自本心,见自本性,无动无静,无生无灭1……”
  温水水抬手覆住他的唇,连连吸着气道,“别念了。”
  元空停住,垂眼时的表情显出佛性,他说,“贫僧该走了。”
  温水水身体一颤,良久笑了,“我好困,你抱我去睡。”
  元空没动。
  温水水轻轻的笑,“你不想走么。”
  元空慢慢伸直胳膊穿过她的下腿将她抱起,缓步朝外榻去。
  温水水缩着全身躺进他的臂弯里,她睁不开眼,张唇一口咬住他,“……不睡这里。”
  元空顷刻僵硬,片晌懂了她的意思,绕过地上的屏风将她放倒在木床上,元空俯视着她,看她背对着自己蜷缩成团,莹白的脸这间阴暗的屋子里异常显眼,她像是被枷锁捆牢,挣不开也不想挣,还想将他也拉入深渊。
  元空脚下转动,一步步往外走,直走到门边拉开栓,他听见她细细的嗓音,“你还来吗?”
  元空不答。
  “你不来了,以后药也别送进来了,”他听见她如是说。
  元空回头看她,她的身子平躺开,脸侧现出诡异的红,那眸中含着温软,一如她这个人,柔弱、不能承力。
  但她像藤蔓一样绞缠着他,他想将她剥离。
  她大概立刻就会死。
  她只是在病中,需要人呵护,她现下做的一切都不是她自愿的。
  元空温声道,“施主睡吧,贫僧明日过来看你。”
  温水水浅浅勾唇,“让她滚。”
  元空微一颔首,“那位女施主贫僧会派人送回。”
  温水水合着眼很快陷入深睡。
  元空悄悄走出门,恰见含烟等在廊下。
  “元空师傅,那药真能治小姐的病?”
  元空揣着袖子,“要慢慢调养,急不得。”
  含烟点了点头,“劳烦师傅费心。”
  元空沉下目走出去。
  直回到禅房,玄明主持盘坐在罗汉床上,瞧见他先呵呵笑,眼边的皱痕迭起,颇具慈悲相,“元空,弥陀村往后你别管了,老衲让元达去替你。”
  元空弓起背,“好。”
  玄明主持笑意加深,“那位小施主在这里住了些日子,不见温施主过来接,确实可怜,出家人自来仁慈,你待她好些也没错,老衲不拦着你。”
  “弟子会注意分寸,”元空应话。
  玄明主持唉一声,“这月过了,可别忘了回汴梁。”
  元空伏地给他磕头,沉声道,“弟子多谢主持体恤。”
  玄明揭开茶盖倒水,吹两下热气品一口,“老衲赐你法名元空,你可知何意?”
  元空头抵着地面等他点拨。
  “元空,缘空,你自小聪慧过人,对佛法也颇能领悟,老衲虽然是遵着陛下的话收你为徒,其实心里真的盼你能继承老衲的衣钵,”玄明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弯腿下地,走两步到元空跟前,扶着他起身,略有遗憾道,“你不是正统佛家弟子,老衲也不忍心让你遁入空门,倘若有朝一日你真心敀依,老衲自是欢喜,但你若愿重新入红尘,老衲也欣慰,只一句话。”
  他拍拍元空的手,“遵从本心。”
  元空低眸,许久他回道,“您曾经跟弟子说过佛祖舍身喂鹰,弟子也只是想救人一命。”
  玄明愣怔,随后了然道,“老衲狭隘,佛渡众生,你既有此心,老衲当鼓励你。”
  “主持曾说,蝼蚁尚且偷生,可人若没了生意,要如何去救?”元空虚心求问。
  玄明抚着胡子,“做她困境中的引路灯,牵引着她走出来。”
  元空五指成拳,沉默片刻应道,“弟子顿悟,多谢主持点拨。”
  ——
  翌日起了霜,元空赶早让寺里的知客将蓉娘送出了弥陀村。
  弥陀寺归元达负责,元空也就当真空闲了,手头的一些零碎事做完,约莫才到过上午。
  他算算时辰,换了件轻便的僧袍从后院出门。
  弥陀村离得近,走小半刻钟就到地方。
  从梅瞅见他来忙擦着额头的汗道,“元空师傅,我家小姐很不对劲,房里的桌椅板凳全被她砸了,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您交代让她喝药也没喂下去。”
  元空长眉微蹙,快步上了台阶,从梅将门打开,他伸一只脚过门槛,倏忽想起来道,“温施主的状况你们透露给其他人吗?”
  从梅慌张摇头,“奴婢们也知道传出去不好,哪儿敢乱说。”
  元空轻浅抿笑,安慰她说,“倒也不是顽疾,你们若有空余,多与她说话,也算得上救她。”
  从梅把这话记下了,匆匆催促他,“您快进去。”
  元空走进房,正见含烟把温水水抱在怀里,地上乱的很,碎碗落一地,空气中还能闻见药的苦味。
  含烟轻拍着温水水的脊背,红着眼笑道,“小姐,您看元空师傅过来了。”
  温水水挥开她的手,仰起脸来阴冷的望着元空,“你竟敢设计用药抹杀我!”
  她的脸上显现出凶恶,赤脚纵下地,踩在碎片上都不顾疼,猛摁住他继续道,“她是我护着长大的,你想干什么!你想害死我们!”
  那只手分明绵软无力,可竟也像生了利刺扎在他颈部的肌肤上,元空平静的应承着,扫过一旁战战兢兢的含烟,她立刻会意,悄声退离。
  “施主,贫僧是在医治你。”
  温水水哼哧着气,一手拽着他往床上去,她就站在床框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医治我就是杀我?”
  “施主想错了,你们是一个人,”元空心平气和的跟她笑。
  温水水扬手往他面上打,被他轻松握住手,她放肆的笑,“你凭什么管我们?这是我和她的事,你药死了我,你愿意保她一生?”
  “施主是弥陀村的居士,贫僧看你痛苦岂能坐视不理?”
  元空放了她,低头看地上的药滓,“可能短时间有些难挨,但等过了这段日子,你就能像个正常人。”
  温水水抬起脚踩在他的肩头上,下裙半敞,她的腿若隐若现在其中,嫩白纤长,一眼就能看到底,可又看的不清,隐隐约约似遮非遮,叫人看了想撕开那裙摆,掌在手中把玩。
  元空那长长的睫扑闪不停,他明显怔住了,但很快他把双眼闭紧,艰涩的劝她,“施主,请自爱。”
  温水水足尖轻挑,一点点勾住了他的衣襟,有一下没一下的推着他,“你都要杀我了,我为何还要自爱?”
  元空想后退,她的脚滑到腰边,干干脆脆的盘上了他的腰,随着他的退步,她也被带离,全身放松的窝在他怀里,下盘微微收紧,一条腿得不上力的掉落又被她强撑着缠回去,她抠着他的喉结,腰肢轻微动了动,酸了半边身,“她想要你,我能感觉到,我现在做的事,她也清楚,你看她默认了,她恨不得你能碰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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