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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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上朝时朕忍不住提了几句,那群大臣都说她和亲可保燕国十年和平,若是迎回她,两国必交战。”
  “朕何尝不知道……只是两国的和平,要靠一个弱女子从中维系,朕这个皇帝,委实太没用了些。”
  “皇姐出嫁时,朕才九岁,九岁啊……朕那时没什么能力,父皇或许已经记住了朕的名字,但是依然视而不见。母妃不受宠,朕也不受宠,皇姐那时已有了心仪的男子,正满心憧憬着嫁人……”
  “朕没有护住皇姐,也没有护住母妃,朕……真的很没用。”
  年轻的帝王,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卸下心防,毫无保留的把藏在心里的话告诉他喜欢的姑娘。
  他的自信崩塌,他的自卑在她面前无限放大,裴昭颜握紧他的手,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一滴泪。
  可是他眨了下眼,泪滴消逝,锋芒毕露,又变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继续道:“今时不同往日,朕必定会接回皇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裴昭颜静静的看着他,阳光在他坚毅的脸庞上撒下金光。她恍惚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极快速的跳动了两下,想也不想,她把手抽出来。
  迎着他倏然紧缩的瞳孔,裴昭颜张开手臂,揽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
  “臣妾支持皇上。”
  顿了顿,她坚定又带着些许羞怯的声音传递到他的胸腔,侵入他的四肢百骸:“而且,皇上已经很厉害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那天的眼泪,和我现在的存稿一样一去不复返。
  是的,最后几段我写着写着哭了起来……
  本章发红包,庆祝女鹅有了一丢丢心动~
  第37章 出宫
  皇上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裴昭颜抱着他,感受到他流露出的脆弱与不安,温柔的安慰他:“皇上是天子,庇护着燕国的臣民,臣妾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皇上。”
  她轻轻拍他挺直的脊背,口中说着安定人心的话:“西宁长公主肯定不会怪皇上的,日后皇上把她接回来,臣妾一定第一个登门拜访。”
  “你不阻拦?”祁淮声音发颤,他有些想不通,裴昭颜一看便是喜欢安稳的,若是接回了皇姐,两国必交战,她应当极力劝阻才对,为何……
  “为何要阻拦?”裴昭颜离开他的怀抱,直视他的双眼,笑语盈盈,“皇上是臣妾的夫君,皇上做什么,臣妾便支持什么。”
  “若朕不是你的夫君呢?”
  裴昭颜认真的想了许久,久到祁淮快要放弃,终于听到她说:“那臣妾就更放心了。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心里有家人,皇上便是有情的,这样才会对臣民更好。”
  真是可笑,满朝文武,竟没有裴昭颜想的通透。
  也没有什么能比心上人的安慰更妥帖更舒心。
  祁淮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轻声说:“朕以后不凶你了,若是凶你,你便一个月不让朕进明华宫。”
  怎么突然说这个?裴昭颜摸不着头脑,她呆呆的点头,哦了一声,低下头不说话了。
  祁淮拉着她站起身:“走吧,去用膳。”
  皇上有个风吹草动,整个皇宫都知道,自然人人都不想挨骂,是以今日的午膳格外丰盛,色香味俱全,瞧着便好吃。
  裴昭颜眼睛亮起来,全然没有了在养心殿时的温柔从容,她握着筷子的手蠢蠢欲动,又碍于满殿的宫女太监,矜持的夹了离自己最近的栗子鸡。
  祁淮摆摆手,宫女太监一齐出了门,又小心的把门关上,大气也不敢出的远离了。
  走得远了她们才敢说话:“我怎么瞧着皇上高兴了?嘿,晗妃娘娘可真是神了!”
  “是啊是啊,皇上纳了晗妃娘娘之后,生气的次数都少了,若是晗妃娘娘做了皇后,那咱们就享福了!”
  “嘘,这种事怎么敢乱说,心里想想就好了!”
  宫女太监们嘀嘀咕咕一阵,都得出一个结论,皇上喜欢晗妃娘娘,晗妃娘娘又最是温柔端庄,日后皇上有个什么不顺心的,他们第一个去找晗妃娘娘就行了!
  他们眼里温柔端庄的晗妃娘娘,此刻正一手一个筷子夹水粉汤圆。
  祁淮额头青筋直跳,他帮她夹了几个放在碗里,得了裴昭颜的笑脸和一声谢。
  “用筷子,掉了也不骂你。”祁淮道。
  裴昭颜半信半疑,终于鼓起勇气夹起一个不那么滑的丸子,她松了口气,所以夹水粉汤圆也不难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小心翼翼道:“皇上,你能不能转过脸?”
  祁淮不说话,气氛却有些古怪,裴昭颜察觉到什么,马上喊道:“皇上不许生气!”
  祁淮只好扯起个笑,道:“爱妃,可以了吗?”
  裴昭颜抖了抖,到底还是没敢让他转过脸。她神色凝重的挑了一个顺眼的水粉汤圆,慢慢放上去,又飞快的把水粉汤圆放到碗里。
  她移开筷子,正想欢呼一声,却发现水粉汤圆变成了两半,里面甜甜的馅流出来,在光洁如新的碗里格外瞩目。
  祁淮嗤笑一声,用筷子把她的水粉汤圆拿走,口中道:“真是服了你。”
  裴昭颜颇为不好意思,再也不敢吃水粉汤圆了,她吃了几口红烧肉,又把碗里祁淮给她的水粉汤圆吃了,默不作声的用膳。
  祁淮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只好亲自动手帮她:“朕还没给谁夹过菜,你好大的面子。”
  裴昭颜马上狗腿似的捧起碗,笑道:“多谢皇上!”
  一顿饭吃下来,裴昭颜对他亲昵了几分。
  原来皇上也和她一样会难过,原来皇上心里也有无法达成的愿望,原来皇上也不是人人都顺着的。
  原来……皇上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她觉得和祁淮有了共鸣,也不那么怕他了,只是一旦放松警惕,她行事便有些随意。
  用过午膳,裴昭颜在养心殿作画,祁淮笑容满面的出去忙,回来时看见裴昭颜却,气的不轻。
  “殿里怎么变成这样?”祁淮看着地上碍眼的一团彩色,皱眉紧紧的盯着她,“你打翻了颜料?”
  裴昭颜嗯了一声,也不敢提方才他生气就不让他进明华宫的事情了,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个没有斗志的鹌鹑。
  祁淮平复了下呼吸,把她的画架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扯着她走。
  裴昭颜害怕极了,她连忙说:“皇上,都是臣妾的错!皇上千万别把画扔了!”
  祁淮不说话,依然扯着她往内殿走,到了殿里才放下画架,说:“今日先画内殿吧。”说完他便出了门,叫了几个小太监收拾。
  片刻后他又进来,见裴昭颜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他有皱眉:“怎么了?”
  “没……没事。”裴昭颜有点脸热,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腿疼,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里。可是今日不一样,她总觉得内殿和那日不一样了。
  她环顾四周,见熏炉中燃着龙涎香,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一旁榻上的薄毯也规规矩矩的平铺着,梨花木桌上放着梅花花枝,散着幽幽的冷香,倒是把龙涎香的香气盖住了一些。
  她吸吸鼻子,却总觉得这个味道不是龙涎香也不是梅花香,她皱眉思索了片刻,目光不由自主的往祁淮脸上看去,终于有些明白了,这是皇上的味道。
  念头一起,她有点不好意思,想起同床共枕那几晚,男子气息笼罩着她,十足的安心,她的脸更红了。
  祁淮以为她热,皱眉说:“热便开会儿窗。”
  裴昭颜摇摇头,连忙屏息静气拿起毛笔,想落笔,心思却不在这上头。她偷偷往旁边看一眼,小声问:“皇上怎么还不出去?”
  “朕在这儿陪着你,”祁淮躺在榻上,似是有些疲倦,“睡一会儿,一个时辰后喊朕。”
  裴昭颜哦了一声,等了片刻,见他真的睡着了,这才摒弃杂念,心无旁骛的开始画内殿。
  一个时辰后,裴昭颜放下毛笔,轻手轻脚的来到榻前,想了想又蹲下身子,看清他的脸,却又失了声。
  往日锋利的眉紧皱着,紧紧闭着的眼睛泄露了他的不安,呼吸也急促,双手微微动了两下,在空中乱抓着,像是做了噩梦。
  裴昭颜不忍,轻轻握住他的手,还没等她有别的动作,便看见祁淮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方才的不安似乎只是她的幻觉。
  皇上是把她当成刺客了吗?
  裴昭颜有些茫然,下一瞬便眼一花,半个身子伏到了他身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她能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还有他攥的越来越紧的手。
  她吃痛皱眉,祁淮便松了力道,伏在她耳边轻轻道:“爱妃想勾引朕?”
  怎么可能!
  裴昭颜吓了一跳,她慌乱的用没有被桎禁锢的右手推开他,站稳身子后又后退了几步,这才解释:“臣妾是叫皇上起床的。”
  “这样啊……日后都这样叫,”祁淮坐起身子看她,似乎心情极为愉悦,“朕喜欢。”
  “皇上去处理公务吧,臣妾要继续了。”裴昭颜淡定的拿起毛笔,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等他走后,裴昭颜握住微微颤抖的手,还有些回不过神。方才她是被皇上蛊惑了吗?怎么心跳这么快?今日已经是第二次了,她这是怎么了?
  她低下头,看见左手手腕上还有他留下的浅浅的红痕,还有他的温度,滚烫的,像是要烧到她心上。
  裴昭颜有片刻的怔愣,难道她喜欢上了皇上?
  可是她又莫名其妙的开始逃避,拿别的理由安慰自己,皇上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哪怕是个素不相识的人她也会心疼,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的皇上。
  所以这是怜爱吧,并不是喜欢。
  她咬唇盯着画了一半的内殿,上面似乎有个人影正侧躺着小憩,把后背留给她,毫无防备,极为信任她。
  她内心触动,又觉得自己委实太容易感动了些,不由得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拿着毛笔的手终于动了起来。
  祁淮出了内殿,唤了李德福过来:“去准备两身京城百姓穿的衣裳,按朕和晗妃的尺寸找。”
  李德福大惊:“皇上,您要带娘娘出宫?奴才马上派一队侍卫保护您和娘娘!”
  祁淮摆摆手:“不必麻烦,朕想安安静静的出宫。”犹豫片刻,他又改了主意:“派两个人跟着吧,不必看顾朕,只盯着晗妃便好。”
  饶是武功再高强,他也不敢拿裴昭颜的性命开玩笑,有人保护着更安全。
  “皇上,这怎么能行……”李德福焦急起来。
  “人多太惹眼,按朕说的做。”祁淮毫不犹豫的开口。
  李德福不敢再反驳,忙下去准备了。
  祁淮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又进了内殿。
  裴昭颜见他进来,吓了一跳,有些无措的行了个礼,问:“皇上有什么事吗?”
  祁淮想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忍了又忍,他才慢慢说:“朕来看看你画的画。”
  裴昭颜便受惊般的移开,恭恭敬敬的等着他查阅。
  祁淮装模作样的看了片刻,又把目光投向她,状似不经意道:“在宫里闷不闷?”
  “不闷,冬天冷,臣妾原本就不想出去。”裴昭颜轻快的说道。
  “不想出去……”祁淮蓦地有些后悔一时的心血来潮,他轻咳一声,“嗯,朕就是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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