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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大早,林知若刚推开窗子,就看见了窗下被野猫环绕的晋殊。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咪呜咪呜……咪呜咪呜……”
  “这些猫,都是你养的?”
  晋殊低头瞥了一眼,道:“不认识。”
  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个个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上蹭,虽说确实有些人天生就b较有动物缘,但这种人t猫薄荷的程度还真是……罕见啊。
  晋殊忽然随手拎起一只花猫,举到她面前,问:“要抱吗?”
  林知若喜欢得紧,小心地伸手把猫抱进怀里。
  然而野猫不亲人,喵地一声,一拧身子跳下地跑了。
  紫菀正巧进来,眼看着那猫从脚边掠过,唬了一跳,叫道:“哪来的猫?”
  走到窗边,看到窗下的景象,她也惊了一下,道:“你身上藏鱼了吧?”
  晋殊拂开企图往他身上爬的几只小猫,漠然道:“你怎么不说我藏老鼠了?”
  紫菀有事要忙,无心跟他斗嘴,只道:“你来得正好,小姐今日就要回去了。”她扭头对林知若道:“夫人刚刚吩咐我的,让我来收拾收拾,用过早饭,咱们便启程回都中。”
  是有些仓促了,却也在情理之中。
  林知若隔着窗子问晋殊:“你何时回去?”
  “说不准。”晋殊站起身来,靠在窗外,“那要看门主的意思了。”
  紫菀忙里忙外地收拾,忽然瞟一眼晋殊,嘟哝:“这满园的侍卫都是g什么吃的?”
  晋殊耳尖,想必是听到了,扭过头来冲她龇牙一笑,“普通的侍卫再多也对付不了我,真想防我,还是雇一个好的影卫吧。”
  分明在笑,稚气未脱,语气里的冷意却锋利如刀。紫菀生生打了个寒战,忙背过身去,只觉得慎得慌,急促道:“小姐,咱们该走了,老爷夫人还等着呢。”
  林知若答应了一声,回头就见晋殊缓缓冷下了脸,道:“她讨厌我。”
  林知若摇摇头,道:“她只是有点怕你。”
  晋殊点了点头。
  默了片刻,林知若道:“那我走了。”
  晋殊垂着眼没有说话,待林知若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拉住她衣裳。
  林知若回过头来,见他伸出双臂,望着她说了一个字:“抱。”
  林知若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端起架子蹙眉训斥:“胡闹!”
  晋殊不解:“昨天你不是抱我了?”
  林知若一下噎住,半晌方道:“昨日之事,是我失礼了。”她向他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留下晋殊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儿,他忽然纵身一跃,极轻捷地跳上了房顶,高处视线开阔,他看着被父母关切询问着的林知若,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好,就因为他们,你才要离开我。
  林知若走了,门主的命令又迟迟不下,晋殊又恢复了那种每天在大街上闲逛的日子。他开始觉得无聊且烦躁。
  他年纪太小了,还是希望有个同龄人陪他玩。
  可御煞门中跟他同龄的,畏他位高,和他一样地位的,都b他大了好几轮。晋殊的x子又不太合群,在门中待了十年,却一个朋友都没有。
  好无聊啊。
  ***
  自从回到了都中,晋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秋去冬来,林知若在窗前拖着腮,数完了落叶数飞雪,终于数到了银装素裹里一个蹁跹而来的黑影。
  然而,紫菀一看到窗外的晋殊,立刻啪地关上了窗户。
  晋殊便在外面挠窗子,沙哑着嗓子喊林知若。
  紫菀叉腰冷笑道:“说他傻吧,倒也知道谁心软,喂!臭小子!求一声紫菀姐姐,再放你进来!”
  窗外晋殊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吃力,还是在叫:“林知若……”
  林知若心急如焚,央道:“好紫菀,别闹了,一会儿把他冻坏了。”
  紫菀见她这样,不情不愿地一把掀开窗子,骂道:“若是不来就永远别来!这好一阵儿歹一阵儿的折腾谁呢?”说到最后两个字,眼角一瞥自家小姐。
  晋殊却不理她,满身风雪地翻进来,献宝一样掏出一个五se琉璃的珠子来,直往林知若怀里塞,“给你。”
  林知若心疼他一身寒气,忙拉他坐在炭火旁,又将自己手上的汤婆子给他捂着,一边帮他拍掉发上身上残留的雪粒,一边随口问:“这是什么?”
  晋殊只穿着秋时衣裳,耳朵冻得通红,眼睛倒是很亮,开心地说:“不知道,门主说,这次我的功劳最大,送给我的。”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望着她,林知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那你给我做什么?”
  晋殊毫不犹豫地说:“漂亮,nv孩子会喜欢。”那语气似乎是在复述某人的话,大概是他身边有人说过,却被他记下了,便来送给林知若。
  一旁的紫菀噗嗤笑了一声,默默走开了。
  林知若面上微晕,不由得又要想多些什么,忙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啊,就来找你啦。”
  这句话却让林知若更加心跳不已,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来找我?”
  晋殊却不说话了,低垂着眉眼玩手上热乎乎的汤婆子。
  林知若见他手闲不住,遂把前日赵如嫣落在这里的一个九连环拿来给他玩,只是随手,没成想真对上了他的胃口,坐在那里十分专注地解了半个时辰。
  林知若坐在桌边打络子,却忍不住时不时偷眼瞧他。
  数月未见,他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眉目浅淡,分明一副倦怠模样,眼睛一睁开,却那么明亮。
  紫菀捧了一盘糕点来,看看这光景,满脸认命地出去了。
  林知若往桌上望了一眼,伸手拈起一块点心递给他,“这是新口味,你尝尝喜不喜欢。”
  晋殊满心专注在那九连环上,没有腾出手来接,而是直接倾身过来,张口咬去了她手上的甜糕。
  只在指尖上一触即逝。
  软的是嘴唇,y的是牙齿,sh润的是舌尖。
  林知若愣在当场,少顷,倏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外间,心如鹿撞。
  朋友?朋友?看一眼就心动,怎么和他做朋友?
  身后有珠帘打起之声,林知若转过身去,就看见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近在咫尺。
  晋殊手里还拿着那个九连环,盯着她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哦……”他低声嘀咕,“还以为你又生气了。”
  听他的语气,倒像她经常生气似的。
  林知若不禁问道:“好好的,我怎么会生气?”
  “谁知道呢,你生气总是莫名其妙的。”
  “……”
  他来时,太yan尚未落山,这会儿天却已经黑了。晋殊望了望窗外,道:“我要走啦,这个我能不能带回去玩儿?”他扬了扬手上未解完的九连环。
  林知若有些迟疑道:“若是我的,便送你了,可这是我一个好朋友的。”一抬眼看见晋殊面上失望神se,心中顿时不忍,改口道:“你既然喜欢,拿去玩吧。”
  晋殊点点头,几步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子,寒风灌入,林知若忙拿了自己的那件狐裘来,道:“外面冷,穿上这个走吧。”
  晋殊头也不回地一扬手,“不要。”就翻了出去,动作非常快,林知若还伸着手,维持着递狐裘的动作,他人就已经不见了。
  紫菀正进来,看见这一幕,当即把白眼一翻,从鼻子里出了一回气。
  林知若僵立片刻,缓缓放下了手臂,见紫菀在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
  月黑风高夜。
  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里,一群身穿夜行服的杀手完成了灭门任务,正东游西荡地四处检查,发现还有气儿的,便补上一刀。
  确定没有残留活口之后,杀手们迅速集合,清点了一遍人数。领头人一点头,下达了撤退命令。
  树下绑着几个瑟瑟发抖的nv人,都是宅院主人的美妾,既是美妾,姿se自然不俗,有几个杀手舍不得立即下手,要把她们带回去,享用过后再杀。领头人也没有异议,于是那几个人各自扛了自己喜欢的,一行人飞快地翻过院墙,消失在了夜se里。
  能够分到美nv的自然是级别较高的前辈,而那些资历本领都不太够的,也趁乱取了不少财物,此时g肩搭背地相邀喝酒去了。
  晋殊蹲在一处屋檐上,看着同伴们各自散去。
  没有一个人来邀他一起玩。
  平时他独来独往,也觉得没什么,到了这种时候,看着同伴们三两成群的背影,他才会觉得有些落寞。
  忽然转念想起林知若来,于是施展轻功,往宁国府方向掠去。
  用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宁国府大门口那两盏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他从一处偏僻的墙边翻进去,沿路避开巡逻护院,轻车熟路地进了二门,m0到琳琅馆。
  此时夜se已深,整个琳琅馆里只有林知若的房间还亮着烛光。
  晋殊从屋顶跳到树上,又几纵几跃到了林知若窗前,伸手敲窗。
  林知若推开窗子,就看到晋殊摇摇晃晃地挂在树枝末梢,两人已是咫尺之遥。
  窗子一开,两人面面相觑,忽然同时伸出手,林知若把他往屋里拽,他把林知若往外面拽,然而林知若的力气远没有他大,被他倾身过来一把揽住腰肢,从窗口抱了出来。
  林知若一瞬间从暖香的卧房来到了月朗星稀的夜se中,惊慌失措,搂住他脖子。纤细的树枝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沉沉向下弯去。
  晋殊却一点也不怕,似乎还笑了两声,踩着树枝轻轻一跃,又在更高处一借力,带着她飞上了屋顶。他还蒙着面,穿着夜行服,料想林知若应该认不出他,于是压着嗓子吓唬道:“别动,不然把你推下去!”
  林知若有点无奈,道:“阿殊。”
  晋殊眨了一下眼,一把扯下蒙面巾,道:“原来这玩意儿没用啊?”
  他却不知道,林知若最熟悉的就是他的眼睛了。
  这楼阁建得甚高,林知若往下望了一眼,顿时一阵头晕目眩,一只手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角,道:“来这里做什么?”
  晋殊道:“待在房间里多闷啊,出来吹吹风不好吗?你别怕,我们不出去,就在你家玩儿。”
  林知若倒很少觉得闷,刚要说话,忽然一只飞鸟掠过两人头顶,晋殊蹭的起身,身影在夜se中幻成一道黑雾,直追那飞鸟而去。
  林知若失了依靠,一下子伏在屋脊上不敢动了。过了一会儿,忽然晋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林知若,你过来!”
  林知若勉强抬头,看到他抱着一只鸽子大小的鸟站在对面屋檐上,冲她招手。
  林知若十分畏高,冲他摇了摇头。
  晋殊道:“没事的,你快来!”
  林知若只得勉力起身,一步一步,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的,到了屋脊尽头,她停了下来。
  晋殊却道:“你过来,跳过来!”
  两片屋顶之间隔着数丈之远,林知若连忙摇头,道:“我跳不过去。”
  晋殊一手抱着鸽子,一手向她伸出,道:“别怕,有我在,你尽管跳吧。”
  林知若望了望脚下那令人心惊的高度,又望了望对面的晋殊,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当真纵身一跃!
  晋殊短促地惊叫了一声,紧接着林知若感觉到腰间一紧,两人已回到了屋脊之上。
  那只鸽子扑棱棱飞上了天空。
  晋殊满面惊讶之se,道:“你怎么连这也跳不过去?”
  他自己擅轻功,就觉得这样的距离容易至极。
  林知若浑身发抖,没有说话。
  晋殊忽然伸手去m0她小腿,一路找上来,道:“这不是好好的长着吗,我还以为你没长腿呢。”似乎是嘲讽,语气又不像。
  林知若依然没有说话,见他手m0过来,忙哆哆嗦嗦地去推他,晋殊没能理解她的意思,见她手伸过来覆上了自己的手,以为她太害怕在寻求安慰,便握住她手,道:“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林知若靠在他颈窝,脑中混沌,心中惊愕,暗道:“我这是怎么了?竟然真的跳了下去,若是他不接住我呢?若是,若是……”她心中有千万个后怕,千万个疑问,一颗心砰砰直跳。
  晋殊从来都不怎么与人亲近,这时抱着林知若,感觉到她软软的头发蹭在自己脖子上,却觉得很高兴,心想:“我要把她带回御煞门去,让她天天陪着我。”顿了顿,又想:“她不肯的,我要是强迫她,她肯定又不理我。”
  晋殊自认为他已经百般地在讨好林知若,可是这个好朋友脾气特别怪,动不动就生气了,还特别ai哭。他在她面前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留神就惹着了她。
  这时见林知若一直不说话,以为她太害怕了,于是道:“那我们先下去吧。”抱起她跳下屋檐,自敞开的窗子回到了她房里。
  一放下林知若,晋殊就在桌边案上看到了一幅画。
  只有寥寥几笔,g勒出一个身形,却颇得神韵。晋殊一看就知道是自己。
  林知若本来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一看到这幅画却立刻就清醒了,疾步走过来卷起了画,脸颊似乎有些泛红。
  晋殊问:“你为什么要画我啊?”他只是随口一问。他没有喜欢过别人,没有日思夜想画过别人,自然不明白其中含义。
  林知若转身藏起了画,低声道:“没什么。”
  晋殊哦了一声,也没太在意,扭头看看窗外,说:“我饿了。”
  刚才那只鸟本来是打算烤了吃的。
  林知若正在整理书桌,头也不抬道:“点心都在床头,你自己拿吧。”
  晋殊就去她床边,翻了一包蜜饯出来,只吃了几颗,又放了回去。
  林知若正走过来,问道:“你不吃了?”
  晋殊摇摇头,道:“我想吃r0u。”说着就往窗口蹿,林知若未及反应,他又跳了回来,没头没脑就是一句,“你别哭啊。”
  林知若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要哭啊?”
  “上次你不是哭了吗?”
  “......”
  *
  回到御煞门时,差不多也快五更了,晋殊本来打算直接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然而后背疼痛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他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去找秦芍看一下。
  秦芍不喜欢嘈杂,所以她的院子在御煞门中最隐秘清净的地方,晋殊还没走到院门口,就有一男一nv的说话声伴着丝缕药香随风飘入了他耳中。
  nv的是秦芍,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她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样子,“你不用问了,我不能透露任何人的伤情,这是门中规矩,你不知道吗?”
  男的似乎是门中一个叫马彦的,身手不算上乘,心眼儿却不少,自从晋殊坐了正右使的位置,他觉得自己老大个汉子屈居于一个n娃娃之下,一直颇有怨言。这时只听他带着讨好,陪笑道:“我这不是担心晋右使的伤势吗,之前他从地鬼府墨瑜手下逃生,必定伤得不轻,还没休养几天,又被门主带到陈州去了,听说与猛虎堂那一战甚是惨烈,晋右使又带着伤……”
  “谁说我带着伤?”冷飕飕的童音在耳畔响起,马彦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冷汗如瀑。
  他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站了多久?自己何以丝毫无所察觉?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打探我的伤势?”晋殊低垂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手上的飞刀。
  刀刃的光亮落在马彦不断颤抖的瞳孔中,一起一落都是催命符。
  不能落到晋殊手里,绝不能落到他手里!不然他会被折磨得生不如si!
  就像猫捉老鼠,抓了放,放了抓,直到老鼠气力枯竭,再剥皮拆骨,饮血食r0u,这是晋殊最喜欢的游戏。
  而这游戏放在人与人之间,要更残忍得多。他见过很多被晋殊活活玩si的“老鼠”,偶尔晋殊玩得不尽兴,还会跟秦芍讨些续命丹给那些但求一si的“老鼠”补充气力,延续生命。
  他的确年幼,但正因为如此,所以丝毫不会有恻隐之心,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跟我出去吧,”晋殊低声道:“别弄脏了秦芍的院子。”
  马彦的身t颤抖着,忽然大吼一声,拔出了腰间短刀。
  晋殊先是以为他要拼si一搏,条件反s地往后一退,紧接着就看见马彦将短刀横向了自己的脖子。
  马彦虽然是几十年的练家子,但这速度在晋殊眼里还是太慢了。
  晋殊特意等了一会儿,待刀刃贴上了马彦的脖子,他才出手捏住了刀锋。
  马彦面上现出了因太过惊恐而扭曲的表情。
  晋殊手速极快,咔咔几声,先后卸掉了他的下颚和四肢关节。
  这下马彦没法自尽了。他甚至说不了求饶的话,只能绝望地在地上蠕动。
  “我身上确实有伤,”晋殊俯身踩在他脸上,“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活不过今晚了。”
  他一把揪起马彦的头发,把他拖出了院子。
  片刻后,独自一人回来了。
  秦芍面无表情道:“你还没向我爹禀报就杀了他?”
  晋殊边往屋子里走边漠然道:“难道秦仪还能因此杀了我吗?”
  秦芍也跟进了屋里,看着他脱了上衣,露出一身伤痕。
  晋殊转身背对她,问道:“背上那道口子是不是又裂开了?”
  绷带都染红了,自然是裂开了。
  秦芍嗯了一声,熟练地给他拆绷带换药。
  她下手很重。晋殊低着头,一声不吭。
  秦芍忽然道:“你今天倒是给了马彦一个痛快。”
  “我没时间,”晋殊扬了扬手,原来是拿着一个九连环,“就快解出来了。”他低着头,无b专注地说道。哽哆哾儘在ΗáìτáNɡSんцωц(んáì棠書楃)點てΘ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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