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知州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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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隍庙的租售方案获得巨大成功,城隍庙新建一座瓦肆的消息引来了全县人的热议和期待,虽然也有一些反对者,但反对者毕竟只是极少数,这些反对声音很快便淹没在全县热烈的议论声。
  出卖土地那天更是盛况空前,除了县尉和县丞以极低的内部价格拿走的三块土地外,其他七块土地卖出了两万两千贯钱,完全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在随后租店抽签,更有千名小商人赶来抽取一百二十五家小店铺的租赁权,场面之火爆,使整个租售活动达到了**。
  这次城隍庙的土地租售使嘉鱼县获得了两万五千贯钱的收入,扣除将要修造房子的支出外,县衙至少获得了一万八千贯的收入,不仅还清了所有的债务,付完了拖欠的薪俸,还有一万余贯钱的结余,李延庆当即决定,将这笔钱用来修缮破旧的码头,兴办三座新的小学堂以及恢复居养院和安济坊。
  一时间,李延庆获得满城百姓的赞颂,李青天的称呼开始出现了。
  但城隍庙小店铺每月的租金还只有六百余贯,还是略有不足,必须还要开辟另一个长远的财源,土地拍卖后的第二天,李延庆便让县尉周平出了一趟公差,去一趟京城,和宝妍斋商议在嘉鱼县租赁公廨田设立花卉庄园一事。
  直到这时,周平才知道李延庆和宝妍斋的关系,在惊叹之余,也使他信心大振,兴高采烈地进京商谈去了。
  在周平离去五天后,一名特殊的客人来到了嘉鱼县,一艘插着州衙官旗的大船缓缓抵达了嘉鱼县码头,船头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年士,他穿一件淡青色的襕衫,头戴纱帽,身材等,保养的非常好,皮肤白皙,颌下留一缕长须,看起来极为儒雅。
  这名年士便是鄂州知州汪伯彦,他在朝廷的官职是虞部郎,外派至鄂州出任知州,汪伯彦是徽州人,崇宁二年进士,去年年初来鄂州任职。
  今天他来嘉鱼县当然是为了拜会被贬黜来这里的李延庆,至于嘉鱼县几天前擅自租售土地一事,他也有所耳闻,但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情,既然李延庆没有向他申请,也没有向州里汇报此事,他当然理所当然不知情,否则让他怎么处理这桩棘手之事?
  作为一州的最高长官,汪伯彦也很清楚鄂州各县的财政困难,但他也没有办法,这是整个大宋都存在的问题,不是他能解决,连小小的通城县都要养活七十几名吏役,除了用种种手段加税盘剥农民外,怎么养得起这么多人?
  所以嘉鱼县卖官地自救,虽不合法却又合情合理。
  船只靠码头,一名随从小声道:“要不要卑职先去通知县衙?”
  汪伯彦摆摆手,“不要惊扰他们,我们自己过去。”
  他下了船,带着两名随从雇一辆牛车向县内而去,一路,车夫唾沫四溅向他们夸奖新任县令,“神灵保佑,送走一个不管百姓死活的汪县令,终于来了一个青天县老爷,这是我们嘉鱼百姓之幸也!”
  汪伯彦很惊讶,李延庆这才来多少天,被称为青天了,他便笑问道:“你说说看,他做了哪些事情,居然被称为青天了?”
  “他一来修建了一座瓦肆,让我们这些底层百姓又多了可以吃饭的小店,方便了百姓,这不是很好吗?”
  “还有呢?”
  “他卖土地拿到钱,便开始重新修缮码头,码头修好,有更多的船只停靠,我们的生意会更好,听说还要修三座小学堂,我们穷人家的孩子也可以去免费读书两年,认识一些字,不像我们这样的粗人,一个字不识,还有....要恢复停了快十年的居养院和安济坊,多少孤寡老人和流浪孤儿都能有一口吃饭,这是菩萨心肠啊!这样的好官不称青天称什么?”
  汪伯彦点点头笑道:“看样子他真是好官了。”
  “当然是好官,我们希望他能一直在嘉鱼县呆下去。”
  汪伯彦呵呵一笑,他心里很清楚,李延庆最多在嘉鱼县呆几年,只要太子即位,范党成员会彻底翻身了。
  不多时,他们来到县衙,只见县衙门口围观了不少人,汪伯彦下了马车,也走了去,原来李延庆在审案,汪伯彦颇为好,也站在一旁围观。
  旁边有人议论:“这个张三牙子好没道理,人家在岸边捡到的箱子,已经公示超过三十天,应该归人家所有了,他偏偏还要打官司索回物什,县令怎么可能把物什判给他?”
  汪伯彦顿时明白了案情,宋刑统有明确规定,捡到无主的物品报官后,官府立告示三十天,如果三十天内失主不来认领,物品归捡到的人所有,这是一种鼓励拾金不昧的举措。
  他倒想看看李延庆怎么审理这个案子?
  “启禀县君,这箱子是我不不小心从船翻落入江,我一路在追这只箱子,当时我遇到了捡到箱子的此人,还问他有没有看到一只箱子,他说没有看到,他继续沿江去找寻,结果他私匿了箱子,现在又想合法占为己有,分明是他违法在先,这个箱子不能归他!”
  捡到箱子之人是个船夫,他急声分辩道:“我承认见过这个人,但当时我并没有捡到箱子,后来他走远后我才在江面发现,我也找不到他在哪里?只能交给官府,若我有心藏匿,根本不会交给官府,谁也不知道,现在三十天过去了,他自己不来领取,等到箱子该归我所有他才跳出来,责任分明在他,与我何干?”
  汪伯彦暗暗思忖,这个案子倒有趣了,正好钻到了宋刑统规定的漏洞,案子的关键在船夫是几时捞到的箱子?是在失主询问前还是询问后。
  李延庆一拍惊堂木问道:“王船子,我且问你,箱子里是何物?”
  “是.....一些妇人衣物和一只木盒子,木盒子有一些金银首饰。”
  “那是我花了一千贯钱专门从江夏买来回家送给娘子的,是我的东西,你不能占为己有。”
  “本官没有问你,再敢乱插嘴,当心本官把你赶出衙门!”
  李延庆怒视张三牙子一眼,又问船夫道:“你是什么时候打开箱子看的?”
  “小人是前天领回箱子后才打开,之前小人不敢开箱,万一失主找来说少了东西,小人说不清楚。”
  “本官再问你,金银首饰有几件?都是什么样子?”
  “大概有十几件吧!具体什么样子小人说不清,反正亮闪闪的,小人眼睛都看花了。”
  李延庆又问失主道:“你说有几件首饰,金的多少,银的多少?”
  失主张三牙子连忙道:“一共十五件,银的十二件,金的三件。”
  “是哪里买的?”
  “江夏金福楼首饰店,小人感觉金银涨得太快,所以把一千贯钱全部换成了金银首饰。”
  李延庆点点头,又问道:“箱子落水多久后你才遇到这个船子?”
  “大概一刻钟左右。”
  一刻钟是半个小时,李延庆立刻令道:“把箱子抬来!”
  两名衙役把木箱抬大堂,李延庆又令道:“打开!”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堆妇人的衣裙,已经发霉,衙役取出一只木箱,打开来,里面是十几件暗灰色暗的首饰。
  ‘啪!’李延庆一拍惊堂木,喝道:“王船子,你可知罪?”
  船夫吓得跪下了,“小人知....知什么罪?”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敢打开箱子,怕失主找你麻烦,说是前天才打开的箱子,可你又说都是亮闪闪的首饰,把你眼睛都看花了,你睁开狗眼看看,这是亮闪闪的首饰吗?”
  船夫愣住了,半晌道:“小人....只是随口说说。”
  “哼!你不是随口说说,你拾到箱子后打开了,当时确实是亮闪闪的首饰,可箱子进了水,又放置了一个月,银器会变成晦暗无色,你分明想私吞这个箱子,偏偏失主问了你,你心害怕,所以不敢私下藏匿,想合法占有,所以才报官告示。”
  船子心慌意乱道:“小人....小人是说了谎,是先打开了箱子,但肯定是他问过之后才捞到了箱子,小人是不该说谎。”
  “还敢嘴硬,你既然想还给失主,为何不给官府说清楚你已经见过失主,却隐瞒了这个事实?”
  “因为小人找不到失主?”
  “一派胡言,在江打渔之人岂能不认识失主乘坐的客船,你真有心还他,根本不用报官,你分明一开始想占有这个箱子,你如果还敢狡辩,我现在把客船船夫找来,看你认不认识他?”
  船子终于崩溃了,连连磕头道:“小人被猪油蒙了心,一时起了贪念,求老爷宽恕!”
  “你虽是小过,不用坐牢,但责罚难免,拖下去打五十棍!”
  张三牙子的东西失而复得,心大喜,躬身道:“县令明鉴,多谢县令!”
  李延庆对他冷冷道:“东西可以归还你,但你也有过错,三十天未来认领,加重了船子失德,罚你负责承担船子的医药费和误工费,等船子伤好后东西再还给你!”
  大堂下顿时想起了一片鼓掌声,汪伯彦走前笑道:“不愧是负责审案的侍御史,断案果然高明,佩服!”
  李延庆看了他一眼,“你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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