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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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午,李延庆抵达了封丘县,封丘县位于开封府北面,是从河北白马渡南下京城必经之县,李延庆是从封丘县南下,纵贯封丘县官道,他没有看见官房的赈济粥棚,相反,都是民间在赈济南逃的难民。
  进入封丘县后,李延庆首先抵达了潘集镇,镇是一处难民赈济点,只见五六座粥棚搭建在北面社庙前的空地,这里紧靠官道,聚集了万名从北方逃来的难民,每座粥棚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李延庆一一看去,和次见到的一样,有封丘县大慈寺的粥棚,有天应宫道观的粥棚,还有几家封丘县大户的粥棚,但李延庆看了两遍,是没有发现官府的粥棚。
  李延庆目光阴冷下来,他一言不发,带着一百余名亲兵向二十里外的县城疾奔而去。
  很快,他们抵达了县城南门,在县城南门外也有一处赈济点,难民人山人海,围住可怜的几座小粥棚,到处可听见人们的叫骂声和孩子的哭喊声,但依旧看不到官府的身影。
  这时,一群汤阴县的难民认出了李延庆,大喊起来,“是李官人!”
  数十名难民纷纷前围着李延庆哭诉,“李官人,帮帮我们吧!我们两天只吃了一顿饭,身也没有钱,官府不管我们死活啊!”
  乡人的悲戚令李延庆心一阵难过,连忙安抚众人,“各位乡亲,我李延庆一定会帮助大家,大家先进城吧!我买粮米给大伙儿!”
  他掏出几锭银子,让两名亲兵带领数十人进城买米,众乡人千恩万谢去了,这时,又有数十人围了来诉苦,“大官人,我们是从真定府逃来的,我们千辛万苦过了黄河,官府却不管我们死活,我们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个老人虚弱病死,太让人寒心了!”
  李延庆拱手对众人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一定会督促官府加大赈灾力度,不仅仅封丘县,河北各州和京城都要赈灾,这是我李延庆给大家的承诺,如果办不到,我李延庆没脸再当这个开封尹了!”
  四周顿起响起一片欢呼声,李延庆知道光许诺还不行,眼前这些难民的困难要解决,他急令二十名亲兵回京城宝妍斋支取五千两银子,以宝妍斋的名义购粮去黄河边赈粥。
  这时,李延庆心的怒火快抑制不住了,纵马向县城内冲去,几名守城的乡兵来对付来势凶猛,不敢阻拦,纷纷闪到一边,李延庆率军一阵风似冲到县衙。
  任丘知县慌忙迎了出来,“下官任职知县蒋,参见府尹!”
  李延庆马鞭一指,怒斥道:“我要求开封府各县今天午前开始赈济难民,现在已经是午,你们竟然抗令不遵?”
  “启禀府尹,其实我们今天午已经开始赈灾了,但刚才王相公派人前来问罪,责令我们停止赈济,听从朝廷统一部署,我们不得已,只好又撤回来了。”
  李延庆大怒,“王黼派来的人在哪里?”
  “在县衙内喝茶。”
  李延庆喝令左右,“给我揪出来!”
  十几名亲兵如狼似虎般冲进了县衙,片刻,揪出一名年男子,年男子吓得面如土色,但依旧硬着头皮大喊:“我是知政堂从事,是王相公派来的,李延庆,你休要猖狂!”
  李延庆回头问知县,“他说他是相国王黼派来的,可有证据?”
  “他有王相国的银牌。”
  李延庆使个眼色,立刻冲去几名士兵,从男子怀搜出一面银牌,呈给李延庆,李延庆看了看这面制作古朴的银牌,正面是个‘王’字,背后是王黼的官名,书令知政事,编号为零三。
  年男子大急,“这是王相公的身份,李延庆,快还给我!”
  李延庆冷冷令道:“打断他一条腿,扔到街去!”
  几名军士冲去,乱棍齐下,年男子惨叫不已,片刻,他左大腿被乱棍打断,士兵们将他扔到街。
  知县蒋吓的面如土色,李延庆哼了一声道:“若想保住你的官帽,给我立刻赈济难民。”
  “是!是!卑职遵令。”
  蒋慌忙安排官员和衙役又重新去城外摆摊赈灾,李延庆又再派十几亲兵奔赴各县,监督开封府各县赈灾情况,他这才调转马头,带领其余手下返回了京城。
  李延庆先去了东宫,他需要和太子赵桓商议一下赈济难民之事,这件事不能指望知政堂,必须由军议堂来主持,而且开封府一些不得力的官员,也必须地免职。
  “李府尹,今天下午官家召集军议堂和知政堂议事,恐怕要晚一些才能回来。”
  “在哪里议事?”
  “好像是在紫宸殿,殿下是去了紫宸殿!”
  李延庆对宦官拱拱手,“多谢了!”
  李延庆转身向紫宸殿方向走去。
  紫宸殿是宋朝天子召开小型朝会之处,今天是应相国王黼之请,赵佶临时举行了这次朝议,包括知政堂和军议堂在内的数十名重要官员参加了这次朝议。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举行朝议了,军议堂和知政堂矛盾尖锐,尤其王黼和蔡攸为了阻击赵桓位,不遗余力地破坏军议堂颁布的各项监国令,王黼和蔡攸又不断向天子赵佶告状,指责军议堂所出政令绕过知政堂,严重架空相权,使天下州县只知有东宫,而不知朝廷。
  为此,赵佶已经出面调和了两次,但最终却没有任何效果,而今天这次朝议的导火线是梓州路和成都府路解来五百万贯税钱,军议堂准备将它拨付河北用作募军的军费,但王黼主张将它拨付内库,用来建造天子南巡的龙船,双方互不相让,王黼便请求发起这次朝议。
  紫宸殿,李纲和王黼争锋相对,他们的争论已经超过了这笔钱的本身,而在于权力归属。
  王黼声嘶力竭道:“太子监国已是定论,知政堂并不否认,但知政堂代表相权,如果事事都由军议堂做主,知政堂反而成了摆设,那置相权于何地?那不如解散知政堂,把我们这些相国统统罢官免职!”
  李纲冷笑一声,反驳道:“军议堂从来没有想过替代知政堂,军议堂的作用只是加强战备,防止金国再次入侵大宋,它只是监国宫下面一个临时官衙而已,相国依旧是相国,没有人会架空相权,但我想问王相公,太子监国两个月来,作为右相,你什么时候来监国宫向太子请示过政务?什么时候汇报过朝务?一次也没有,相反,太子下的监国政令你却百般阻挠,以至于十三项战备令只落实了两项,正好陛下也在,请你向陛下解释一下,你屡屡破坏监国令,阻挠战备,到底是何居心?”
  王黼被问得张口结舌,这时,赵佶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有什么话大家可以心平气和地谈,都是为大宋效力,不必这样针锋相对,这件事先放一放,说说别的事情。”
  李纲行一礼,返回位子坐下,王黼狠狠瞪了李纲一眼,他也坐了下来,殿内一片寂静,太子赵桓依旧如老僧坐定,他虽然都参加朝议,但在这种公开场合,他却从来不表态,赵佶也不会问他,父子二人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在这时,一名宦官小步跑到赵佶身后,对他附耳说了几句,赵佶点点头,“让他进来!”
  宦官飞奔而去,赵佶对百官道:“开封府李府尹说有急事禀报,朕让他进来,大家都听一听。”
  不多时,李延庆快步走进了偏殿,他躬身行一礼,“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赵桓只微微点了点头,赵佶却笑道:“李府尹这么快进入状态了,说吧!有什么急事?”
  李延庆凌厉的目光刺向王黼,王黼顿时有些不安,目光连忙回避,李延庆心冷笑一声,这才不慌不忙道:“启禀陛下,启禀太子监国,微臣进京是走河北南下,一路看见哀民遍野,到处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难民,渡过黄河后,官道同样挤满了扶老携幼的难民,看到几个赈粥棚都是寺院和道观,却没有看见官府的身影,这是官府的严重失职,所以微臣昨天第一天商任,责问开封府少尹,为什么不开仓赈济难民?他告诉我,开封府在一个多月前已经把赈济方案报给了王相国,所以微臣想问一问王相国,为什么把开封府的赈济方案扣押了一个多月?置千千万万难民的生死于不顾?”
  这时,李纲也愤怒声讨道:“这也是太子监国令之一,两个月前颁布了,但至今还扣在王相国手,太子监国令出不了大内,微臣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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