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下棋搏命,局中人,人中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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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樽……”她又喊。
  “爷在,快说,时辰不多了。”
  一句时辰不多了,换成了她咬着下唇不吭声儿了。
  “你呀,也是一个会撒赖的。”他叹口气,提了提她的腰身,将她整个儿纳入怀里,不轻不重的在她后背上拍了一下。
  “赵樽……”夏初七拥抱他的力度更紧了,直到紧得两个人都密不透风了,她才噗嗤笑了一声儿,“其实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就是觉得你身上好香啊,想多闻一闻。”
  一句好香啊,换了赵十九的黑脸。
  男人大概都不喜欢人家说他香,可夏初七是真心这么觉得。其实说来,那也不是什么熏香的味道,就是如同清风一般,只要一靠近他,落入他的怀里,便能感受到那暖暖的,火热的,若有似无的清幽香味儿,那是一股子赵十九特有的味儿。
  以前她不肯承认,可如今就要上赌命的“赌场”了……
  她才发现,原来一直是那么的舍不得。
  “陛下在邀月亭等您!”宫里的一名小太监等在门口。
  赵樽淡淡点头,“好。”
  两个人,领了五六个丫头侍卫,一路向邀月亭走去。
  晋王府的院落实在是大,从青棠院绕出来,又经过两个院子,穿过几个回廊,足足走了半盏茶的工夫,才到了那后面花园中间的邀月亭。
  所谓邀月,是指这个亭子地势较高,沿着一级一级的青石台阶上去,那里是一片开阔的地方,亭子周围用木栏给围着,此时夜幕拉开,灯火缭绕之下的邀月亭显得华美而悠然。
  一干丫头太监和侍卫们,都留在了邀月亭的下面。
  而亭子里头,灯火通明,却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儿声音。
  皇帝独坐在大理石的棋墩边儿上,身边只有一个侍立的崔英达,手里一直捧着那个装了毒药的托盘,一动不动,神色端容。
  夏初七心里沉甸甸的,第一个先跪下去行礼。
  “臣楚七,参见陛下。”
  洪泰帝放下手边的茶盏,抬了抬眼皮儿,没有喊她起来,却是慢慢悠悠的又瞄向了她身后的赵樽,淡淡出口。
  “老十九,朕好久没有与你下棋了,不知你如今棋技如何?”
  赵樽单膝跪地,上前拱手施了礼,“回父皇的话,儿臣学而不精,不敢与父皇出神入化的棋技相比。”
  “你啊,就是谨慎。”洪泰帝微微一笑,“你既然不敢与朕比,为何又敢让你教出来的徒弟与朕来比?嗯?”
  这质问的力度很大,夏初七听得汗毛一竖。
  可赵樽却不动声色,“儿臣乃是孤注一掷。”
  “哦?”洪泰帝挑高了声音,看了他片刻,一句话,问得让夏初七毛骨悚然,“原来这个世间,也有值得朕的老十九孤注一掷的人?”
  “望父皇成全。”
  赵樽眸子里一片平静,可洪泰帝的目光却很深,神色寡淡。
  “成全与不成全,全在这盘棋。那得看天意了!”
  下个棋还天意?
  夏初七有一种“呜呼哀哉”的感觉。
  想想她如今对黑白子都没有什么感觉,却不得不与人对决,而且第一次对决的人就是当今皇上,一个呵口气儿都能让她死翘翘的人物,她不得不承认,自个儿的心理素质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这个时候,她那一颗心脏就像上了发条似的,七上八下不停的嘣哒,以至于产生了一种错觉——那父子表面上谈的是棋,可分明又不仅仅是“谈棋”那么单纯。
  静静地跪着,听着,她手心已然捏得汗湿不堪,心里话儿:下棋就下棋呗,要命就要命呗,怎么那老皇帝偏偏整得跟那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打架杀人之前,还先得论战一番?
  “起来吧——”
  就在她膝盖都快发麻的时候,那老皇帝的“寒暄”终于完了,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暗自舒了一口气,她深深一揖,才起身正襟危坐于他的对面。
  “陛下,臣便献丑了。”
  洪泰帝没有回应,只是率先拿了白子过来,那张矍铄清俊的脸孔,配上那一举一动,说来依稀还有几分赵樽的神韵。近距离地打量着他,夏初七打消了赵樽不是皇帝亲生儿子的猜想,越发觉得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都是他儿子,为什么要对赵樽那么狠?
  心里翻江倒海了一下,她收回心神,全神贯注于棋盘之上。
  老皇帝执了白子,率先起手三六,对她形成了一个最佳的侵角。
  夏初七执了黑棋,观察着赵樽的表情,应手九三,以两分为正,进退有度与他分势相持。认真说来,她没有什么棋风棋路,不过这一些日子陪着赵樽下棋也有一些感悟。所以即便她是初次上阵,那姿态和动作还是拿捏到位,落子清脆不疑,神态怡然自得。
  没几手下来,洪泰帝突地抬头,瞄了她一眼。
  “果然名师出高徒。”
  “陛下过奖,全仗陛下相让。”
  说是相让,其实洪泰帝他那简直就是一步也不让,手上白子步步紧逼,招招杀着,而夏楚七的黑子却是一路忍让,很快就被他逼得好像是走投无路了似的。
  夏初七不算太懂,却也能感觉到棋局的风雨飘摇,举步维艰。
  老皇帝果然是厉害呀?
  她想着,手心全是冷汗……
  又走了几手,那白子就像着了魔一样,逼得越发狠了起来。
  她脊背上汗湿了一片,悬着的心脏,却又落了回去。
  这等博弈,即便输了,一会儿就得被“赐”毒酒,那也是值得的。人家是天子嘛,不是谁都能与天子一博的。安慰着自己,她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关注棋局,并不正眼看赵樽,只拿眼风去扫他。
  赵樽坐在棋墩的另一侧,并不过多关注在棋局上,他的表情也并不是太丰富,那唇语也不像平常人说话那般,嘴唇会大开大合,基本上一直都属于半寂静状态。只是一个皱眉,一个表情,一个若有似无的手势,都可以让她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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