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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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行啊。”曾嘉煦的手指都在抖,“我不知道是她的心跳还是我的心跳。”
  “联系周祺远,让他准备救人。”曾寒山一把将曾雪仪抱起来,“先把人送过去。”
  这一路上,风驰电掣。
  曾家有御用的私人医院,将曾雪仪送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候着了。
  医务人生井然有序地安排着一切,初步鉴定曾雪仪是服用了大量安眠药导致的休眠,再送得晚一点,洗胃也没用了。
  医院里灯火通明,手术室外红灯亮起。
  曾寒山在医院走廊里焦急踱步,“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多大的事儿至于要死?我都不知道她从哪搞来的安眠药,这种东西现在医院不是都不给开了么?”
  “不知道。”曾嘉煦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才算是平复了下来。
  其实他不是被曾雪仪吃安眠药吓得,而是那间房。
  布置的宛若灵堂,阴森又恐怖。
  他是第一次去,但他觉得将好好的房间布置成那样,脑子高低是有点不正常。
  “给你哥打电话吧。”曾寒山叹了口气,“让他尽快过来。”
  “都这么晚了。”曾嘉煦说:“他今天也挺难的。”
  “再说了,今天受伤的人是我哥和我嫂啊。”曾嘉煦嘟囔道:“她又是骂人又是打人的,耀武扬威得不行,怎么还委屈的自杀?该委屈的人是我哥和我嫂才对吧。”
  曾寒山瞪他,“就你有嘴。”
  曾嘉煦:“……”
  -
  沈岁和电话是静音,而且睡觉前都是倒扣着放的。
  所以他根本没有听见。
  不过,他做了个噩梦。
  其实也不算是噩梦,就是一段很不堪的回忆。
  他梦见他从高处坠落,而推他下去的人就是曾雪仪。
  这件事也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发生当时,在场的还不止他和曾雪仪,还有很多媒体,当时他爸的事情也算闹得沸沸扬扬,当地的地方报来采访过好几次,每一次曾雪仪的情绪都崩溃,但她每一次都回答得事无巨细。
  他清楚的记得,那几天刚好是他爸二审的结果出来,维持原判。
  曾雪仪的情绪一度降到了冰点,她看谁都不爽,沈岁和在家里待的小心翼翼。
  曾雪仪自己不吃饭,也不会给他做饭。
  后来,她把家里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沈岁和还觉得纳闷,但他也惹不过曾雪仪,只好缄默。
  他记得那天他趴在书桌上写作业,越写头脑越昏沉,后来便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便是在医院,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奶奶,他喊了一声,感觉嗓子又干又疼,奶奶给他倒了水,那是难得温柔的奶奶。
  他问,我妈呢?
  奶奶说:那个毒妇死了。
  他愣怔了很久,奶奶就给他讲了曾雪仪是如何将他们关在家里,打开煤气的,如果不是邻居发现及时,他们现在肯定死了。
  后来,奶奶在医院照顾了他两天。
  曾雪仪晚上叮嘱他,你爸都是你爷奶害死的,你忘记他们对你是什么态度了吗?你还叫她奶奶?她也配?以后看到她就绕着走,别让我听到你喊她奶奶,她不是你奶奶!你才没有这种刽子手奶奶。
  沈岁和懵懂点头。
  他不敢不点头。
  那会儿曾雪仪的精神状态确实很差。
  可第二天,奶奶再来找他的时候拎了一大堆东西,她笑得很慈祥,沈岁和不忍拂了老人的意,又喊了声奶奶。
  没想到被曾雪仪听到,她当时疯了一样冲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直接从三楼推了下去。
  人从高处坠落,速度很快。
  沈岁和一直都记得那种感觉,所以他不太喜欢坐飞机。
  他的身体失重,落在地面的瞬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摔碎。
  当时的曾雪仪,可真的是发了狠。
  但他又只能跟着曾雪仪。
  因为除了她,没有人要他。
  爷爷奶奶对他好,也只不过是想让他劝曾雪仪,拿了钱就把他爸的这件事过去。
  他自幼就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他。
  所以父亲才会在他七岁生日当天,知道爷奶来他家的消息,冒着大雨也要往回赶,路上出了车祸。
  父亲车祸之后,爷奶说他是扫把星。
  因为他的生日是4月4,清明节。
  也是他父亲的忌日。
  很多东西都不能回忆,一旦回忆起来就没完没了。
  搅得人头疼。
  江攸宁还沉沉睡着,她的头发窝在了他的脖颈间,有些毛躁。
  沈岁和给她拨到一边。
  回忆太闹人,他在床上愈发清醒。
  好似随时都能回忆起来那种失重的感觉。
  他有些渴了,将江攸宁轻轻挪开,然后小心翼翼下床,拿着手机出门,
  一摁开屏幕,就看到了二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曾嘉煦。
  这会儿是凌晨一点半。
  自从禁止放烟花爆竹之后,这座城市的年味就淡了好多。
  城市里静悄悄的,只要不出门,一点儿也感知不到这会儿在过年。
  他在客厅里给曾嘉煦发了条微信:什么事?
  曾嘉煦又给他打了电话过来,“哥!”
  “怎么?”他声线一如既往清冷,只是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
  曾嘉煦说:“姑妈吞安眠药了,这会在医院洗胃,你过来吧。”
  沈岁和瞬间清醒。
  第31章 chapter 31  杀了你,要么……
  曾雪仪是在次日一早醒来的。
  医院里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 她醒来之后望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
  “姑妈。”曾嘉煦小心翼翼喊她,“你……你醒了。”
  曾雪仪动了动脖子,眉头微蹙, 扫了一圈, 尔后闭上眼睛, 沉默不言。
  病房里只有曾嘉煦一个人守着,冷清又寂寥。
  面对这样的沉默,曾嘉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尴尬。
  他慢悠悠蹭过去,“姑妈你吃橘子吗?”
  “要不……吃个苹果?”
  曾雪仪都不说话。
  曾嘉煦把剥开的橘子默默喂到了自己嘴里。
  他摁下了铃, 医生过来又给曾雪仪检查了一番, 各项指标都显示正常。
  但是等到医生走了之后, 病房里又恢复了冷清。
  曾嘉煦给他爸发消息:姑妈醒了,身体正常,就是有点吓人。
  曾寒山没回。
  曾嘉煦又给沈岁和发:你妈醒了, 有点吓人。
  沈岁和秒回:知道了。
  ——马上就回去。
  曾雪仪需要住院,沈岁和跟曾寒山回她家取了些日用的东西。
  同时, 也看到了那封绝笔信。
  信上的字迹很漂亮。
  【弟弟寒山:
  见字如面。
  这一生没有别的愿景, 在我死后请将我与沈立合葬。】
  她没有写任何多余的话, 甚至提都没提沈岁和。
  沈岁和从来医院后便一言不发,看到了信便也撕碎扔到了垃圾桶,没递给曾寒山看。
  他回医院时,曾嘉煦正坐在病房的椅子上,晃晃悠悠戳手机。
  病床上的人闭着眼,看似熟睡。
  却在他们推开门的瞬间, 她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很红,瞪得又大,猛地一看还有些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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