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故人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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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孤鸿正想给自己哥哥看个座, 左右看了看:“哥,要人给你搬把椅子吗。”
  洬云摇头,一指大堂中间:“没事, 你到这儿摆个弓步也是一样的。”
  叶孤鸿不知道啥意思,也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摆弓步很羞耻,但他向来没有反抗堂兄的那根筋, 只老老实实过去,右腿向前一跨,扎了个相当扎实标准的弓步, 而洬云走到他身前,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他的右腿大腿上。
  有事弟弟服其劳。
  他结结巴巴的道:“哥!哥!你你你你……”
  洬云拍了他一下:“扎稳了,你什么你, 我坐你一下怎么了?之前我还请你坐过兔子呢。”
  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没毛病,因为他以前和妖怪打交道多了,有时候急起来, 直接把妖族里的朋友叫过来骑对方背上去追捕犯人都是有的, 甭管是男妖女妖未成年妖了,反正猪羊马兔牛鼠蛇全坐过,如今坐一下叶孤鸿又怎么了?
  这算纯粹的不同环境造就的不同认知,就好比小玉在别人眼里是非常可怕的一个男人, 但洬云见惯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 再看小玉就完全不觉得他恐怖, 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娇俏。
  叶孤鸿一听,也觉得没毛病了, 于是他一本正经的严肃的扎着弓步, 看他哥审讯圣女。
  朱纪看得还有点羡慕, 想了想, 瞅隔壁宫九一眼,又不自觉面露嫌弃,转回头去。
  洬云看着那圣女,笑了一下:“姑娘,你说你年纪轻轻的,长得好看,又聪明,还有武功,说你一句前程无限不过分吧?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去和邪教分子做不法事业,还乱挖坟啊?”
  圣女不言。
  洬云也不在乎:“我给你卜了一卦,发现你尚有亲人在人间,方位也好找,看到那个麻甩佬了吗?他就是本朝皇帝,我给他方位和线索,他就一定能把你的父母找出来,你不想想你的家人吗?”
  圣女一哼,面露轻蔑:“随你们,那两个老东西的死活与我无干。”
  嗯,这自私自利连亲生父母都不放心上的模样也是挺少见的了,叶孤鸿看得就心里嘀咕,心想要是他将来要是有个这样的闺女,还真不如生块叉烧呢。
  “是啊,既然父母的死活都与你无干,你何必死守着一个邪道的行踪不肯说呢?”
  少年眯着金色的凤眼:“你一看就是无情无义之人,不说,无非是不想付出说了的代价罢了,罗清老道也是厉害,既然能让最擅长用蛊的苗人也对他的禁制没法子,看来修为比我意料中的更高。”
  这话终于触动了圣女,让她转过头看洬云。
  她试探的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禁制?”
  洬云不知道,但他却不说,只反问:“你想解开?”
  圣女:“……”
  想啊。
  被禁制困着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像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最在意的可不就是自己了么。
  半个时辰后,洬云拿着从圣女那儿得到的线索,拿着铜钱扔了好几次,得出结论。
  “罗清在东南方,沿海一带。”
  朱纪问道:“还能再细化一下他的方位吗?东南沿海这个范围还是太广了。”
  他是准备回去就张榜通缉罗清,将无生教打入邪教之流的,只是亲眼看过无生老母像的能耐后,他又觉得这样的存在,一般人怕是还逮不住对方,若能能拿到更详尽的行踪,他便想法子去祖庙中找那几个貌似有点真本事的大和尚出马,亲自去逮罗清了。
  洬云的铜钱抛了几次就出来几次大凶,他摇头。
  “苗疆圣女的心脏有禁制,有些触及关键的线索一旦说出口,她就会丢命,我问不出来,不过我还算出有瘟疫即将在东南一带开展,且有兵戈之祸,你早日回京做做准备吧。”
  在苗疆圣女愤怒又怨毒的“你骗我!”、“你没有帮我解咒!”、“你这个大骗子!”的背景音中,朱纪面色严肃起来。
  瘟疫和战火都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只因这两样东西一出现,受害的便是百姓了。
  但洬云说的也有道理,所以他当即急忙忙的起身,带着堂弟宫九、胖儿砸就离开了。
  临行前,小胖子朱厚照满脸不舍得扒着洬云的大腿,眼泪汪汪的:“老虎哥哥,小照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洬云蹲下,把小朋友的小胖爪子掰开,伸手在上面拍了拍:“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再去看望你。”
  “真的?”
  “真的,不骗你。”
  他摸摸小朋友的头:“好了,和你父亲回去吧,你母亲想你想得都生病了。”
  小胖娃依依不舍的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蹭蹭跑回到洬云身边,抱了他的大腿一下,才抹着眼泪回到父亲身边。
  朱纪这下也舍不得了,他才想张嘴说些什么呢,洬云就跟他告别了,“一路顺风,好走不送”,直把他想说的话堵在嘴里。
  洬云虽然和朱纪认识的不久,但对这人什么德行还是明白的,人是个好人,皇帝是个好皇帝,就是看了美人忍不住浪荡一下,他手不浪荡第三条腿也不浪荡,就是嘴比较花,让人想揍。
  未免自己忍不住一拳把他打成对称的熊猫眼,洬云决定还是让这人赶紧走吧。
  朱纪有点委屈,忍住瘪嘴的冲动,带娃子上了马车,那神情让宫九都没眼看。
  太平王世子觉得皇帝堂兄和他儿子都很谜,对着洬云一点脾气都没有,换了他被白云城主骂“咸湿佬”,甚至打了个乌眼青的话,他早就……躺地上享受了。
  发现自己没比人家强哪里去的宫九默默的坐进马车里。
  等马车驶动,就听到一阵风声,一个纸包从窗外砸进来,正中宫九的脑袋,朱纪上前捡起来,打开纸包,就见是一沓厚厚的纸,第一页第一行的两个字进入眼中。
  牛痘。
  就像是先前洬云给他的那封信一般,上面写着的毫无疑问是利国利民之法,思及两人再次见面后,虽然洬云总对他眉不是眉眼不是眼,那也是他嘴贱所致,但其实对方并未真的和他计较过什么,反而帮了他们不少。
  金华两次救命之恩,武当又是一次,小照也是他找到和救醒的,朱纪想,他们应当算是朋友了。
  对皇帝来说,朋友这个词总是太过奢侈,又因此显得格外珍贵。
  朱纪来不及看完那张纸,便匆忙撩开窗帘探出头,对着后方喊道:“叶兄,此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时再相见,咱们后会有期!珍重!”
  那清瘦而没有影子的少年站在路口,静静看着这边,听到朱纪的喊声,他便挥了挥手,想来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也不知听了友人的告别,他可否有为他勾起嘴角片刻?
  当晚,洬云独自走出客栈,夜色正浓,天际繁星密成河,洒下一片银辉,连灯笼也不用打,也可以清晰的看到道路,虫声轻盈动听看,真是再好也没有的夜晚了。
  他掐算了一番,认准一个方向就向前走去。
  到了一个路口,一绝美青衣少女站在那里,衣袂飘飞间神色清冷出尘,仿若世外仙子。
  辛十四娘回身,问道:“公子,你要走为何不带上我呢?”
  洬云无奈,他叹息一声:“你说要助我寻回肉|身报恩,如今我的肉|身已经找到,你我因果已了,接下来的道路凶险,小狐狸何必还跟着我?”
  辛十四娘一福身,莞尔一笑:“十四娘说了要报恩,可不是和公子一起出趟门,打几架,再被公子领着吃不少好吃的就算报恩了,您也说了后路凶险,带着十四娘也多几分把握。”
  这小狐狸往日也是好说话的,大多时候也是温温顺顺的跟在洬云身后,洬云说什么她做什么,洬云也很照应她,有好吃的好玩的从不忘记这姑娘,感觉就像是多了个乖巧懂事的妹妹,要不是这次卜卦次次是大凶,他也未必舍得赶这小丫头走。
  洬云下定决心不带她,心里有点想动手把她困这里,设个有时间的禁制,然后自己直接走人便罢了。
  谁知辛十四娘又说道:“十四娘愿求仙路,了清因果的心思比公子强烈些,万望公子莫再赶十四娘走了。”
  提到因果二字,洬云沉默了。
  他以前认识的妖们在非人管理局的管理,以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指导下,一个个该读书的读书,该工作的工作,敢犯事就蹲暖气片或者进去改造,但只要遵纪守法,因果之类的好像也不是那么有所谓,渡劫的时候甚至还能申请复合太空金属打造的避雷针法器护持一二。
  但古早时期的妖怪情况和现代妖们不同,洬云也是听自己师傅说过的,基于对古代妖们的不了解,他也不好再坚持,只叮嘱十四娘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一定要听话,真遇到危险了记得先跑,又听她认真答应后,才带着小姑娘出发。
  因两人都不是凡人,用飞行之术赶路的话,不过两天就到了地方。
  两人于一座小镇降落,辛十四娘喘了口气也觉得有点累,她拉拉洬云的袖子:“公子,咱们先找个地方投宿吧。”
  洬云点头,带着小狐狸走进镇中,四处一片寂静,过了一阵,洬云眉头一皱,顿住脚步。
  辛十四娘不解的看着他:“公子,怎么了?”
  “不对劲。”
  洬云拿出翠屏灯输入灵力,温暖的灵光火在灯中点燃,悠悠清香从灯中传出,香气入鼻,让辛十四娘感到头脑一昏,她晃了晃,眼前仿佛有什么被消融了一般,再站稳时,就感到脚下一片绵软。
  她低下头,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一条细细的线,她居然……是踩在一只已经腐烂的手上!
  再看周围,小镇还是那般平静,可在灯光笼罩的范围内,她却看到脚下一片腐朽的尸骨,干涸的黑色血迹染上她的绣鞋,连空气都带着浓重的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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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后世,南云观成为炎黄大地上一个比较普遍的宗教信仰,而前朝皇室老朱家,更是养成了每年盂兰节都要去南云观拜剑圣的习俗。
  某年盂兰节,一个白净青年牵着自己的胖儿子走进南云观,一边走一边叮嘱道:娃啊,你待会记得去白虎殿摸虎相法身的爪子,求点才气知道不啰?
  胖儿子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摸老虎哥哥的肉球,可以求欧气,增加ssr爆率对不?
  白净青年:……诶,剑圣老爷不仅可以赐才气,保佑儿童健康平安,还能加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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