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如烟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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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四本是骆青松拜师之日,这是铸剑一行的规矩,这行虽然不是童子功,但小孩皮肤细嫩,对于摸剑比大人更为合适,所以三岁之上的孩子便要开始学习摸剑。”
  我问道:“摸剑是什么意思?”
  “所谓‘摸剑’是剑胚成型后,必须以右手除大拇指外的四指最上节轻拂剑身两面,感觉光滑平坦程度,若是孩子都觉糙手,那剑胚就必须回炉重练,骆青松当日所拜的师父是庐城除了神剑堂骆永生外,公推的另一位铸剑名家韩庆子。”
  “此人是土生土长的庐城磨店乡人,也是骆星云的师父,骆家阖家上下在准备拜师礼仪,三岁大的骆青松口渴要喝水,大奶奶倒了一碗白开水晾在屋里的桌上便去布置会场,十岁的骆星云从学堂下学后回家口干,看见桌上冷着的水以为是母亲凉给自己,端起碗一饮而尽,之后母亲抱着弟弟进了屋子,看了一眼瓷碗道:水你喝了?”
  “骆星云顿时明白,歉疚道:我不知道是给弟弟凉的水。大奶奶笑道:没事儿,娘再给弟弟凉一碗水……”话说到这里大奶奶口气忽转道:儿子,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两边眼眶怎么青的厉害?”
  “骆星云不解的道:没打架。说罢下意识的朝镜子望去,果然见到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透着青气,他随后觉得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绞痛,大喊一声:痛啊。摔倒在地满地翻滚。”
  “大奶奶吓的魂飞魄散,跑到门口大喊救命,好在骆永生当日没有外出,立刻取了牛黄解毒丸给骆星云服下,抱起孩子跑去医馆,大夫立刻调和稀盐水强制灌入骆星云肚中,扣嗓让他呕吐,直到小孩吐出的全是清水,这才秤了三两绿豆,磨碎后与五个生鸡蛋调和服下。”
  “随后医生拉着骆永生走到一边低声道:以令郎中毒的迹象来看,在下斗胆一言,若非投毒之人用量不精,便是阴差阳错找错了人,这个……说到这儿医生提笔在纸上下了四个字交给骆永生。”
  “抱着虚弱不堪的骆星云回了家,骆永生关上屋门,皱眉不语,大奶奶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孩子是中毒了?”
  “骆永生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大奶奶,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看好青松’四个字,大奶奶手捂心口,惊叹一声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骆永生将纸死死攒成团道:现在不是怕的时候,得找出投毒之人。以大奶奶的意思,就是去找荣局长,让他来断这个案子,但骆永生认定这事必定为家人做的,传出去怕丢人,而且荣局长只懂得贪赃枉法,也不值得信任,而且这一切要等青松拜师之后再说。””
  “当晚骆家张灯结彩,高朋满座,偌大的客厅里二十多桌坐的满满当当,主桌在大厅正中,骆永生身着暗红色的对襟窄袖团花马褂四下招呼客人,随后不就家人急匆匆进来道韩先生到了,骆永生一撩袍口道:带我去。”
  “来到大门口,只见韩庆子身着藏青色的漳绒松鹤纹长衫,两人拱手见礼,韩庆子笑道:恭喜骆先生,有子初长成,今日本来早应该到,但在路上偶遇故人,相聊甚欢居然忘了时间,还请骆先生见谅。”
  “你我二人还用说这些吗?老哥哥能给兄弟捧场,就已经很感激了……”客气话没说完,他忽然见到大门外左边黑暗处还站着一个人,心下顿时警惕道:这位兄台为何立于私人宅前?”
  “韩庆子则道:怪我礼数不周,这位是愚兄刚刚说的那位朋友,姓王,也是磨店老乡,久闻骆先生大名,近日特来拜见。”
  “那人这才走到门口抱拳见礼道:在下姓王,名靖宇,久仰骆先生大名,知道先生仗义疏财,为朋友两肋插刀,江湖上说起骆永生大名没人不赞好的,今日得见先生足慰生平了。”
  “骆永生虽然是生意人,但铁匠营生免不了和江湖中人来往,所以黑道人物骆永生认识的也不少,并不排斥,他见这人一身黑色短靠,头戴一顶黑礼帽,虽是黑夜却任带着一副墨镜左腰处微微隆起,一眼之下就知道藏了家伙。”
  “他知道韩庆子在如此重要时刻特意带他介绍给自己,绝不只是交朋友这么简单,于是骆永生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咱们进屋再聊,王先生请、韩先生请。”
  “三人先后进了屋子,韩庆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这位朋友不善言谈,所以这一屋子的人……骆永生立刻会意对家人道:带王先生去偏厅休息,我们随后便来。”
  “之后两人不再说这事儿,拜师仪式结束后两人陪客人喝了几杯,便赶往偏厅,韩庆子进屋特意左右看了看才关上门,王靖宇起身对骆永生施礼,骆永生赶紧上前紧紧握住王靖宇双臂道:王先生不必客气,若是拿我骆某人当朋友,有话请直说,如此大礼便显得生分了。”
  “王靖宇点头道:好,若是一味客套反让骆先生见笑了,我来找骆先生的所谓只是一事。说罢他从左腰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盒递给骆永生道:“这块玄铁乃是王某挚友从天所得,可用此铁铸剑者天下不过几人,安徽之地自然非先生莫属了。”
  “骆永生张开盒盖赫然觉得刺骨寒意透体而入,练剑之人常年在火炉旁劳作,天长日久的体内火气强过常人,骆永生知道若是普通人此刻只怕早已被冻僵,这居然是一块天然玄冰铁,骆永生虽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内心震惊无法以言语形容,因为这种东西他曾听自己父亲说过,不过一直以为只是传说中存在的物件,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
  “其实这种类型的金属并非只是神话传说,这种金属是陨石的一种,只是当时国人尚且不懂这些,常以迷信说法解释。”
  “铸剑师一旦见到好铁就像贪财者见到金元宝,占有欲是根本无法克制的,骆永生眼珠子都开始发光,片刻后他问道:韩先生也是这行翘楚,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来找我?”
  “骆先生说笑了,咱们这行里论手艺谁能和骆家相比,神铁只能神匠造,韩某可不敢暴敛天物,而且……”说到这儿韩庆子顿了一下。”
  “韩先生有话请直说,咱两的交情没有忌讳。”
  “韩庆子这才继续道:因为西北光华道的莫清放了话,这种绝世玄铁,只有他能造出绝世名剑,我不服他,光华道在西北说这牛皮话那是他的地盘,但咱们安徽最大的可是神剑堂,骆先生,咱们不能让人把手指戳在脸上。”
  ”听了这话骆永生心中暗恼,四大剑堂代表的是中原天下最顶级的铸剑师,俗话说同行是冤家,除了浙江龙泉和神剑堂因为同拜剑父欧冶子,所以大面子上尚且能过去,与其余两家互相间只能说比仇人略好,所以听了韩庆子的话,骆永生思忖片刻道:我们四家各有所专,神剑堂强于铁剑、龙泉强于软剑、光华道强于铜剑、七星山合金冶炼的最好,玄冰铁无论如何还是铁块,光华道凭什么说强于神剑堂?”
  “没错,这块铁可是在汉中发现的,如果论地方那是西北的地界,只是拿到它的是个安徽人,不过当时还有几个辽沈人和直隶人,为了夺得这块铁我这位姓王的朋友着实下了血本,骆先生,这次咱们不能让外人抢了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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