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因何而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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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邑宫中,张辽与牛辅一边对饮,一边玩着六博棋。他这几日虽然忙碌,但主要任务都分给了郡丞王邑和手下郡吏,政令一下去,他自己便跑到牛辅这里遛一遛。
  他如今在河东的一些动作太大了,难免惹来一些是非,牛辅可是大好的保护伞,能帮他抵挡不少来自董卓方面的怀疑和压力。
  何况牛辅此人能力平庸,但性格还算不错,他交朋友又不讲究能力,合得来就行,一来二去,倒是与牛辅很熟了。
  他们所玩的六博棋是春秋战国至秦汉以来王公贵族喜欢玩的一种兵法游戏,西汉时天子甚至在皇宫中专门设了博侍诏官,专门研究这种兵法棋盘。
  牛辅最喜欢玩六博棋,一来二去,张辽也学会了一些,一开始他在牛辅手下连连吃败仗,但他擅长兵法,后世为了拍马屁又学过象棋,加上思路无拘无束,所以几天下来就反占了上风,令牛辅大为不服,二人常常杀得面红耳赤,倒也是一番乐趣。
  “哈哈。”张辽一推棋盘:“牛兄,不要再负隅顽抗了,那是没用的。”
  牛辅盯着棋盘看了半天,忍不住骂道:“文远,非人哉!汝便不能相让一二乎?”
  张辽大笑:“酒可相让,财可相让,唯独这下棋不能相让,不然乐趣尽失矣。”
  牛辅是董卓女婿,不敢好色,却好财,张辽抄了卫、范两家,给牛辅送来一些珍稀的珠玉铜器,对他而言都是作用不大的,索性与牛辅交个好。
  牛辅听到张辽所说,不由慨然道:“吾自为中郎将以来,独文远能以朋友相交也,他人见吾,无不小心翼翼,反倒没趣。”
  张辽不由失笑,这或许就是上位者的代价吧,恐怕自己到了某一天,也会是如此。
  牛辅又道:“文远,听人说,文和二子都有任用了?”
  张辽点了点头,道:“贾穆为西部督邮,贾玑为贼曹掾。”
  他当日在太守府前,除了北部督邮裴潜未动外,其他四部督邮都罢免了,之后他又想起自己手下还有几个雪藏的人才,其中一个就是贾诩的长子贾穆。
  贾诩在张辽来河东时,将家眷全部托付给张辽,长子贾穆就在其中,他行事稳重,颇有父风,张辽便任命他为西部督邮。
  牛辅不由赞道:“文远真重义之人也。”他对贾诩颇是尊重,因而看到张辽重用贾诩两个儿子,很是高兴。
  张辽呵呵一笑,沉吟了下,又道:“牛兄,小弟近几日要微服出访,查看下面各县情况,安邑方面还望牛兄照拂一二,郡府有郡丞王邑在,倒是不须多虑,唯有北面白波,仍有数股贼兵,还要小心他们来袭才是。”
  牛辅点了点头,道:“文远不必担忧,不过汝要留下行程,若有变故,我立时知会于汝,破贼还是要靠汝才是。”
  张辽微微颔首。
  牛辅又道:“依为兄看,汝这太守做得太辛苦,既得罪豪强,还要微服私访,着实太累,何不如做个逍遥太守,每日饮酒下棋,只要郡中不乱便是,何必搞什么度田编户,吃力不讨好。”
  张辽笑而不语,他不敢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但人的志向确实是各有不同的,牛辅为人性格优柔,甘于现状,进取心不足,或许这才是他让董卓放心的地方。
  但他却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到了这个乱世,总要做出一番功业才是。
  张辽托付了牛辅后,便离开了安邑宫,到了太守府,带上郭嘉,去看白波俘虏。
  当日在闻喜一战,张辽与牛辅联合击破三万白波贼,白波渠帅李乐逃走,韩暹却被捉了。张辽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政务,并没有过来查看俘虏情况,只交给了张郃处置。
  事实上,他完全可以直接收编白波贼,充实兵力,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准备改革军事,他对未来的军事规划是走精兵战略,并非规模战略,宁可要百战不殆、军纪严明两万精锐,也不要十万散兵游勇。
  精兵战略有几大优势,一来战斗素养高,机动性强,容易指挥,能形成阵战。二来所耗粮草和军饷都少,对百姓的负担也小。如果是规模化,超过数十上万百,那每次长途作战的粮草就是一个极大的消耗,无论对自己还是对百姓都是极为不利的。
  不过实行了精兵战略,势必就要提高将士的地位和待遇,包括军属的待遇,到时候士兵一职将会令很多人向往。
  如果此时将这些白波贼直接收编为士兵,那就会放纵很多人去做贼寇,因为做贼寇的代价太小了,而且投降之后就有做士兵的机会,还能享受高地位和待遇,何乐而不为。
  所以他不能开这个口子,他命张郃将这些白波俘虏整编成劳役兵,必须先服劳役一至三年,才能成为正常百姓和士兵。当然如果劳役期间有立功的或表现优秀的,也可以转为士兵。
  至于他们所服劳役,可以是屯田,也可以是建设学堂、修路铺桥等,既是惩治,也是为自己建设河东节省人力,正是一举双得。
  张辽与郭嘉来到城外军营,先去看了那近万数白波贼,军营如今是张郃坐镇,营中俘虏也没那么多,大多数都被拉去修建学堂、平整荒田去了,而后他又与郭嘉去见了被俘虏的白波渠帅韩暹和几个中层白波将领。
  韩暹很是俯首帖耳,不过看到郭嘉时,愕然了一下,要知道他们这次进攻河东,固然是自己野心勃勃,但大半原因也是混入他们内部的郭嘉鼓动所致。
  张辽与韩暹说了几句话,便带着郭嘉离开了,一出军营,张辽就吩咐张郃:“儁乂,斩了韩暹吧。”
  一旁郭嘉一惊,忙道:“主公因何如此?若杀了韩暹,恐怕其他白波渠帅不易招抚。”
  张辽沉声道:“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恨意。”
  “恨意?”郭嘉一愣:“他兵败被俘,也是常事,未必会怨恨主公吧?”
  张辽看着郭嘉,道:“他怨恨的是奉孝你,所以不能留。我不能让你们处于危险之下,不能给你们留下祸端,否则就是我这个主公的不称。”
  “主公……”郭嘉心中感动,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张郃却抱拳沉声道:“属下这便去斩了他。”
  “恩。”张辽淡淡的道:“顺便将他传首郡县,威慑不法之徒。”
  “喏。”张郃领命,大步回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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