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执念难改倔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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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9章 执念难改倔秀才
  越影,逐月而行;腾雾,乘云而奔。
  可是,飞至沧南郡的上空,乌云笼罩之下呈现的是一片灰苍苍,再降落些,渐渐能看清地面,但那滂沱大雨也转瞬将他们淋透,湿嗒嗒的发丝与衣裳顷刻黏贴在了身上。
  没有明朗的月色,没有绵白的云朵,越影与腾雾瞬间失去了动力。
  夜锦辰与陌如玉也不得不降落地面,收起了八骏图,夜锦辰将它拢进袖管里,然后遮着陌如玉的头顶,带着她奔入路旁的一家茶棚里。
  茶棚里,早已经坐满了避雨的人。
  夜锦辰与陌如玉根本没有位置坐,他们也只能轻倚在掌柜的柜台前,买了两杯热茶喝,一边听人闲聊。
  一个说:“这阵暴雨过后,怕是又要淹了一个大县吧。整个郡十二个县,已经淹了七个县了,有的地方淹了两次,所有的庄稼都遭了秧,这个年可要怎么过啊?诶——”
  另一个哭得一抽一抽的:“怎么过?不过了呗。所有亲人都死光了,还过什么啊?还说年呢?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嘤嘤嘤——”
  这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姑娘,衣衫褴褛,听她哭,陌如玉的鼻子就不由自主酸涩。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总要下暴雨啊?为什么受灾的总是我们沧南郡?为什么每一年都要这么一次?我原本也有良田千亩,可是实在经受不住一次又一次,你看,都快要沦为乞丐了啊。”一个中年商贾模样的人感慨着,一脸无奈。
  另一个秀才模样的接话:“其实我们沧南郡本是鱼米之乡,每年下这几场暴雨是有利于农作物生长的,并不是过于充沛。只不过我们的堤坝没有做好,老是被洪水击垮,以致于祸害百姓。若是堤坝能够修得再好一些,何致于如此?所以,可恶的不是暴雨,不是洪水,而是那些做堤坝的官员,他们做出来的什么工程?朝廷每年拨那么多银两下来,究竟拿到哪里去了。”
  “快别这么说,何秀才,”原先那个中年商贾模样的人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命了。祸从口出,小心有人告诉官府,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何秀才却颇有几分文人的迂腐与倔强,梗着脖子冷哼:“我怕什么?父母已在洪水中丧生,孑然一身,大不了摘了脑袋去,但不平之事总要有人发声,再这么当哑巴下去,朝廷怎能知晓?”
  中年男子嘴角一撇,讽道:“可是天高皇帝远,这是在沧海郡平襄县,任你喊破喉咙朝廷也无人知晓。纵然知晓又如何?官官相护,这么多年了,朝廷要管早就管了。”
  何秀才冷倔的脸有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架势,铁齿铜牙:“纵使朝廷不管,我也要说!横竖是死,死也死得亮堂!再说如今是逸王坐上了龙椅,太子党已倒台,我就不信,那郑太守还能上天。不赶紧夹着尾巴做人就不错了!”
  中年男子冷哼:“你对新天子倒是很有信心,只可惜你还没走到天子脚下,只怕已经被那郑太守可灭了吧!”
  “哼,灭就灭了,灭不死他就倒大霉了。我这就去凰城,反正这里已经没有房子,没有亲人了,我去凰城告个御状,务必叫皇帝老子来管一管。”何秀才喝下了杯里的茶,当真拂袖而去,一头冲进暴雨之中。
  “诶,你这傻不楞冬的东西,你到底是要找死呢?还是找死呢?”店小二跳起来狂吼,“回来啊,何秀才,别傻了,快回来……”
  这个年轻小伙子喊得额际青筋爆起,但冲进暴雨中的何秀才哪里听得见呢。
  “哼,别吼了,店小二。”先前那个劝不动何秀才的中年男子又劝店小二,“雨这么大,他哪里听得见?这分明就是找死了。真到了凰城,以为皇宫就那么好进吗?以前皇帝那么好见。只怕是还没进皇宫,就被杀死了吧。”
  四下里响起了一片欷歔声。
  好像已经可以预见何秀才的死亡了。
  夜锦辰与陌如玉对视一眼,立刻扭头一把冲进了风雨里,追随何秀才而去。
  那何秀才凭一时意气,也不回破庙拿衣服,就径直往平襄县县城外走,夜锦辰与陌如玉冒着大雨追上,那何秀才却好像突然意识到有人紧追着他不放,突然加快了脚步,往县城外跑去。
  夜锦辰与陌如玉哭笑不得,心想大概那何秀才是觉得那后面追他的人是郑太守的人,想要追杀予他,这才吓得赶紧脚底抹油吧。
  夜锦辰含笑不语,一直追到一个凉亭边,这才出声喊道:“兄弟别跑,且在凉亭避雨,以免着凉。我不是要追杀你,我是来帮你,帮你上凰城告状的人。”
  那何秀才一听,果然僵了一下,并步立住。
  “相信我,只有我才能帮你见到皇帝,因为……我正是皇帝派来治理水患的钦差大臣。”夜锦辰最后这句话终于让何秀才改变了态度。
  他猛地回身问道:“真的?”
  “不妨凉亭一叙。”夜锦辰手指凉亭。
  “请——”何秀才终于说道。
  于是,两人方才一同进了凉亭避雨。
  而陌如玉早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进去避雨了。
  夜锦辰和何秀才进了凉亭,抹去了脸上的雨水之后,方能看清对方。
  何秀才一脸惊愕,大概是很难想象在平襄县这么穷僻的地方,也能看到这样俊美无双的男子。而夜锦辰对于何秀才的长相也是一见如故,印象深刻。
  何秀才长得眉清目秀,堪称一表人才,然而眉眼之间,还是透出几许清高与傲骨。
  从中也可以见到其刚正不阿,不屈不挠的一面。
  只不过,真的要凭一己之力去硬碰硬,始终还是自不量力,他若不是单纯到不知道世道有多么险恶,就是执着到决定放弃自我了。
  “敢问何秀才尊姓大名?”夜锦辰十分有礼貌的请教。
  何秀长道:“我叫何儒。如今因为这洪水,家不成家,孑然一身,所以愿意以死来进谏陛下,让他另派贤臣良将来守护沧海郡吧。”
  他情绪激动,一开口就是泫泪欲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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