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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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后随着几名莽汉,皆是魁梧壮实。
  对方的气势甚是凌人。
  锦虞沉默了下,下意识往那人身后微微躲了一躲。
  见她如此,池衍觉得有趣,低声:“怕了?”
  锦虞抿了抿唇,悄悄贴近他耳边。
  颇为正经地问:“倘若她输了,不会要叫人打我吧?”
  池衍不由好笑,勾了薄唇:“哥哥在,谁敢欺负你。”
  听得此言,锦虞便觉安心无比,笑容轻绽,脑袋乖顺点了一点。
  大抵是接连十余轮守擂,已无人再敢战,却又出来两人,见他们还在不以为然私语,心里不甚爽快。
  那女郎没好气冷哼道:“少磨蹭!七字循序,你们谁来?”
  比个诗词歌赋而已,锦虞倒也不觉畏惧。
  方要开口,却听男人先淡淡出了声:“我。”
  话语一噎,锦虞愣了下,侧目看向边上那人。
  惊诧间还夹杂着担忧:“阿衍哥哥……”
  然而池衍只若无其事一笑。
  那女郎似乎也有些微怔住。
  望着对面风华俊逸的男人,她不由泛起打量的目光。
  管事的老伯闻言敲了几声铜锣。
  眉开眼笑放声道:“那接下来便是这位公子和殷姑娘比试七字循序,守为主,攻为客,主尊宾敬,客方先行!”
  老伯将手一抬:“公子请——”
  池衍剑眉微挑:“前辈此言差矣,市井之乐,无非贪个闲字,以尊礼论之,岂非无趣?”
  那老伯显然也是学识颇深之人。
  突然被他这么一驳,愣愣之下竟一时半句话也答不上。
  随后,池衍笑意从容:“便由守方先吧,莫言在下讨了便宜。”
  此话听上去是出于礼让,毕竟先行一方总是占得先机。
  但细思一想,这局他就算输了,亦能得人敬佩,但若是那殷姑娘输了,岂不是会将颜面丢得荡然无存?
  那老伯心中不禁叹服,这年轻人真真是好厉的心思!
  眼下他无从反驳,只能为自己寻个台阶下。
  老伯捋捋胡须,笑道:“公子说得在理,那般确实生分了,既是以文会友,便勿需讲究这许多。”
  又是回眸,以目相询,“那……殷姑娘先来?”
  那殷姓女郎倒是未有受气之相。
  依然是那抱臂清高的站姿。
  只是她的视线暗凝在池衍身上。
  眼前那高贵自若的男人,那平静淡泊的微笑下深藏的心,她似乎怎么也看不透。
  半晌后,那女郎徐徐移开目光。
  不自觉收敛些许傲骨,淡然道:“随意。”
  见她无意见,老伯自然喜笑颜开,复敲铜锣,扬声示意比试开始。
  在人群的吆喝声中。
  那女郎似是随口说了句:“白日放歌须纵酒。”
  池衍散漫接道:“头白鸳鸯失伴飞。”
  女郎转了转眸,“一行白鹭上青天。”
  手心被捏紧了些,池衍垂眼看向身边的小姑娘。
  见她黛眉深凝,像是比自己还要焦灼。
  池衍淡笑出声:“中庭地白树栖鸦。”
  随之那女郎再来,池衍便淡定如斯再挡。
  两人一来一回,次数多了,都记不清已有多少回合。
  台下的看客个个是目瞪口呆。
  毕竟和先前相比,眼下的比试才是真正的精彩纷呈。
  便连锦虞都甚是吃惊,清眸蕴极难以置信。
  微仰下巴,一眨一眨地,盯着那人完美的侧颜,手里吃剩一半的烤红薯都凉了。
  一开始她还在忧虑,当他常年行军应是鲜读诗词。
  却原来,他这么厉害……
  飞花令还在继续,台上台下皆是时不时捏把汗。
  那女郎的速度慢了下来,“……昔时金阶白玉堂。”
  池衍面不改色接了句:“怀古思乡共白头。”
  七字循序,下一句该以“白”字压尾才是。
  那殷姓女郎张了张嘴,却再应不上来。
  她初以为是棋峰对手,不想到后面有心无力,竟是自己望尘莫及。
  柳眉紧蹙,敛眸思忖良晌。
  最后,她有些不甘地摊了摊手:“行,我认输。”
  锦虞眸光陡然转亮。
  许是看得心潮澎湃,她憋不住纵声:“梅须逊雪三分白!”
  这回答听得那殷姓女郎冷傲的面色一青。
  输给那男人她甘拜下风,甚至有几分仰慕的心思,但他身边这姑娘,简直就是在向她挑衅!
  不过锦虞却是没当回事,语毕,便娇俏展颜。
  烤红薯不慎掉了地也无动于衷。
  她攀着那人的臂膀摇晃,“阿衍哥哥我们赢了!”
  台下掌声和呐喊经久不息。
  但池衍眼中只有手边喜形于色的小姑娘。
  他笑言:“开心了?”
  锦虞用力点着头,杏眸流光如莹:“嗯!”
  发髻两边的流苏玉珠随着她的动作碰撞清响。
  见她雀跃不已,池衍唇角轻轻弯起温柔的弧度。
  拍了拍她的头,“拿上香,哥哥带你去祈愿。”
  锦虞乖乖应声,接过那老伯送来的三柱金檀香。
  而后片刻不多留,就要和那人下台离开。
  “且慢——”
  就在这时,他们被人从身后唤住。
  略一侧身,便见那异装女郎走上前来。
  “殷夕兰。”
  她漫不经心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再又不避不讳地看住那人。
  面前的男人风姿俊挺,容貌想必是女子都难不动心。
  他给人的感觉,便如同烟岚薄雾。
  每个微笑,每个眼神,都似空谷宁静,却是覆没在迷雾里,叫人永远濯不清。
  但越是如此,越是诱人向往。
  殷夕兰眼底毫不掩藏欣赏和倾慕,“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池衍一贯是那云淡风轻的神情。
  淡淡回了句,倒是没让她太难看,“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如此明确的拒绝,殷夕兰却并未不悦。
  只将眸挑向他牵着的那人,“这是令妹?”
  见她问到自己,锦虞微顿一瞬。
  眼前这女子,身形修挑,一张鹅蛋脸漂亮却尽透清高,扫射而来的双目如寒江傲冷。
  绣编彩辫,百蝶紫袄的,显然并非中原人。
  但不管她从何处而来,那目之所及的敌意太过明显。
  且她看那人时,是恨不得眼睛长在他身上。
  锦虞突然便有些不乐意了。
  她秀眉一凝,理直气壮回道:“不是,我不是他妹妹。”
  说罢,还故意将小手挽上那人的胳膊。
  亲昵地蹭了蹭他,锦虞娇软下声儿:“我们快去玄女祠吧,有点儿困了,想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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