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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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就心怀忐忑,尤其今日方还见着那尉迟亓。
  只要在这宫中一日,她便生怕,那些不安好心的,再对他使些阴毒的把戏。
  池衍眼底一瞬闪过莫测浮光。
  俊眸微敛,暗色幽深。
  他字句轻柔地,含笑道:“哥哥知道了。”
  对视之间,锦虞浸在他的温柔里。
  这辈子,她可以什么都不求,只想要他好好的。
  只见那人略微低垂下头,清暖的气息拂过她脸颊。
  池衍眼尾弧度修长,泪痣深染幽邃。
  他泛着让人无比安心的笑容,缓缓对她道:“哥哥会给笙笙,想要的一切。”
  *
  夜幕彻底降落的时候。
  从皇宫驶回的马车停靠在了四方馆门口。
  锦宸回到竹苑后,何军医已在厅堂等候了多时。
  见他来了,何军医即刻起身行礼。
  似乎是正要说什么,在那人抬手示意下,暂且噤了声。
  锦宸侧目瞧了眼身后的幼浔。
  而后回眸浅笑道:“孤的侍女不慎破了手,有劳何老,先替她诊一诊。”
  何军医拱手应声:“下官遵命,姑娘还请这边坐。”
  幼浔微一哑声,下意识看向那人。
  听他说了声“去吧”,而后顿默瞬息,才垂眸走了过去。
  何军医检查过她食指的伤口后,从匣里取出药水,将破伤的地方仔细处理了番,重新裹了层纱布。
  一边翻找药匣,一边道:“伤口略深,别看只是在指腹,若是不注意破了风,也是极可能殃及性命的。”
  幼浔微愣,慢慢将右手收回来。
  片刻之后,何军医寻出一只瓷瓶,放到她手边。
  耐心交代道:“这药膏每日涂抹三次,伤口愈合之前,切忌碰到水。”
  接过瓷瓶后,幼浔便从桌边站起来。
  身子福了福:“多谢何大人。”
  何军医温笑答:“无妨,最好再喝上七日药,确保伤口无感染。”
  抓药煎药什么的,幼浔觉得太过麻烦。
  正欲推脱时,发觉太子殿下走到了边上,“麻烦何老写个药方。”
  男人温沉的嗓音传入耳中,幼浔心跳微颤。
  低头站得端正,不作言语。
  何军医颔首应答,便由婢女领着去到书房。
  厅堂静下来,唯余他们二人。
  灯盏莹光跳动,单独待着,似乎有些不太自在。
  幼浔始终垂着眸,欠身作了一礼:“天晚了,奴婢去为殿下布膳。”
  方走出两步,就听身后那人淡沉一声:“不用了。”
  幼浔顿足,困惑回身。
  只见太子殿下墨玉般的眸子看了过来,只少顷,便就若无其事坐到旁侧的太师椅。
  “再过一会儿,陪孤去趟兰苑。”
  凝眉细想顷刻,幼浔才反应过来。
  今夜羌王邀了他去兰苑小叙。
  一整日心神不定的,险些将这事儿遗忘。
  幼浔连忙作答,轻而快地走到他身侧,托起茶壶想为他沏盏茶。
  谁知一时忘了指腹有伤。
  右手方捏上壶柄,伤口忽而一阵刺痛。
  幼浔忍不住低呼出声。
  一失手,温烫的茶壶滑落,跌回手边的案几,一声迸裂脆响,彻底打了个翻。
  茶水骤然溅出一片,洒湿了太子殿下的玄袍衣袖。
  幼浔吃痛之下,又是一惊,“殿下……”
  她兀自慌神,正要请罪,右手却突然被那人捉了过去。
  指尖捏握着她的手腕。
  锦宸不顾她微挣,将那只缠着纱布的食指检查了遍,并未被茶水沾湿。
  腕间那人指腹递来炙灼的温度。
  幼浔心跳略促,轻微地往回缩了缩,“殿、殿下……”
  她声线隐约含颤,锦宸眉睫一动。
  意识过来,才慢慢松开手。
  漫不经心拍了拍自己透湿的袖袍,“小心点,别碰到水。”
  右手缩在怀里,腕上好似还残留是他的热度。
  幼浔呼吸哑了一哑,好一会儿,才极轻极轻地应下一声。
  兴许是袖子湿了大半,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锦宸索性起身,将外袍褪了下来。
  只是被他那么一牵,幼浔便久久难以回魂。
  直到见他自己褪掉了外袍,她终于思缓过来。
  幼浔忙不迭三两步上前,伸手要接过。
  边道:“奴婢去给殿下取件新的。”
  不过锦宸没递给她,而是唤了婢女来。
  那婢女收拾了案几的碎骸后,将他的湿外袍也一并收走。
  幼浔顿了顿,不由垂眸黯然下去。
  这些理应是她做的事,然而眼下,她却只能干站在旁边。
  见旁人伺候他,哪怕只是收个衣裳。
  她心里,都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
  锦宸并未察觉到她神情的异样。
  理了理衣襟,回眸对她道:“孤到书房,寻何老说些事,你先回屋里休息会儿,半个时辰后,随孤一趟去兰苑。”
  闻言,幼浔这才抬眸看向他。
  宽大的阔袖外袍褪下后,同色里衣佩以纹金腰封,将男人那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型勾勒尽显。
  双颊隐约有些发热,加之方才怪异的心绪。
  幼浔又低了头,不敢再看他,只唯唯诺诺地应答。
  ……
  待到酉初时分,锦宸才从书房出来。
  说是让她回屋歇着,但幼浔一直便在外等候,手里抱着件新的外袍。
  一踏出书房,便见她站在门外。
  湖绿宫衣下的娇躯半匿暗色里,均称清瘦。
  锦宸微愣须臾,倒也没说什么。
  只张开手臂,任由她服侍自己搭上外袍,而后便径直去到兰苑赴约。
  方到兰苑,便有婢女领他到正堂。
  锦宸面上深静,淡淡的神色让人难辨喜怒,倒是未有过多犹豫,他负手一径迈入金灯辉碧的正堂。
  在婢女的一片恭迎声中,羌王从首座站起身来。
  略一颔首,低笑道:“小王恭候太子殿下多时,殿下今夜肯赏脸,实乃乌羌之幸。”
  玉檀圆桌上,珍馐丰盛,琼浆醇香。
  锦宸眸底隐隐沉浮,却只上前,缓声笑说:“一人独酌总是欠了味,能寻到人一道饮酒,正好解解闷。”
  说罢,他不急不徐,拂衣落座。
  幼浔随之站到他身后。
  似乎是没料到进展得如此顺利。
  羌王愣了下,便立马抚掌而笑:“如此甚好啊,小女夕兰虽是女儿身,但酒量在乌羌从未输过男子,今夜殿下既然有此雅兴,不若让夕兰陪殿下好好喝上几杯。”
  话落,羌王即刻唤了人进来。
  不多时,只见殷夕兰手托金壶,步入正堂。
  百蝶刻丝裙袄,金蝶五彩缠枝钗绾起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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