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怀疑她的身份
深夜。
大概凌晨两三点的样子。
城市也渐渐从喧嚣繁华恢复到宁静中来，街边几乎看不到行人。
夜露微凉。
寒气渐渐席卷整个大地。
厉封爵目视前方地开着车，脑海中却不断地回想着白天郁欢还有晚上吴凡说过的话。
跟他真正相爱的人。
是阮小冉。
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甚至为了她连复活归来的岚歌都能放下。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不爱岚歌。
而是爱着阮小冉？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
他怎么可能不爱岚歌？
那两人该不会是串通好了说辞，故意这么跟他说的吧？
这个可能性都比他爱着阮小冉更大一些。
只是。
回想起跟阮小冉在一起的一幕幕，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义务，甚至应该排斥对方的亲近，可是真的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厉封爵发现自己其实比跟岚歌在一起时更轻松自在。
现在夜深人静。
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他还在大街上开车这算怎么回事？
起因全是阮小冉。
厉封爵否认不了。
自从得知阮小冉跟孩子失踪后，再加上迟迟找不到他们，厉封爵便一直牵肠挂肚，心里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阮小冉。
甚至连岚歌都很少能想得起来了。
该死！
难道他真的被催眠了？
忽然间。
厉封爵又想起了那日在医院里，阮小冉悲伤欲绝的质问声。
她失去一切，到底是图了什么？
对啊。
她现在在外面声名狼藉，失去了腹中的孩子，还被人说活该，咎由自取。
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
厉封爵不敢再往下想。
一旦确定了他爱着阮小冉的可能性，那他简直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阮小冉可是因为他，才落得了如今的惨况。
结果他非但没能在她身边支持她，守护她，反倒还冷嘲热讽，搂着别的女人在她面前出现。
这简直是诛心。
若一切都是吴凡跟郁欢说的那样，那阮小冉还会愿意见他吗？
正常人一定是离他远远的。
永不相见吧？
跟吴凡分开后，厉封爵胸口就闷得要命，感觉要炸开了似的，疼痛难忍。
他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脚下油门一轰，车子就跟火箭似的射了出去。
疾驰之下。
最后车子停在了阮小冉住的别墅前。
郁欢的话。
吴凡的话。
全部在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通过他们的言辞，厉封爵大概能够清楚阮小冉是什么样的人，他对阮小冉是什么感情了。
不过。
仅仅如此。
厉封爵还是不能相信。
他必须找人再确认一次。
这次。
他选中的就是照顾阮小冉的佣人，沉心跟洛河。
这两个人似乎是厉家的人，被他安排在阮小冉身边，照顾她们母子三人。
他们的话。
有一定的可信度。
厉封爵想看看从他们的口中，又会听到怎么样的阮小冉。
门铃响起。
沉心起身开门发现屋外站着的是厉封爵后，简直惊得快掉下巴。
先生？！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儿？
沉心来不及细想，直接给厉封爵开了门，然后自个儿也快速迎了上去。
“先生！”
站在别墅通往外拦的小道上，沉心恭敬地跟厉封爵打招呼。
“嗯。”
厉封爵淡淡应了声。
他看着沉心穿着的睡衣，淡声道：“睡了？”
“是……”
沉心回答道。
这么晚了，一般人都睡了吧？
现在可都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沉心甩了甩脑袋，随后问道：“先生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
厉封爵听到对方的提问，沉吟了一秒。
随后。
他淡声说：“你们照顾阮小冉，有一阵子了吧？”
“欸？”
沉心闻言一顿。
这么晚了，先生跑回来就是问这个的？
难道说。
先生终于记起太太一些了？
沉心想到这儿，眼睛顿时亮得发光，随后点头说：“是的，我照顾太太几个月了。”
“是吗？”
厉封爵眸光一闪。
停顿了下，说道：“那……你对阮小冉有多少了解？”
“我对太太了解的很多，您跟太太之间的事，我也知道很多，先生要是愿意，请跟我进屋，我慢慢说给你听。”
“……”
厉封爵看着沉心这热情劲儿。
总觉得对方好像盼这个时候盼了好久了似的。
不会有诈吧？
男人怀疑了一秒。
“先生，请。”
沉心笑着对厉封爵打招呼道。
“……”
看着对方脸上真挚的笑。
厉封爵心中虽留了底，但还是跟着沉心一起，进了屋。
客厅。
沉心给厉封爵倒了茶，然后站在他的旁边。
“……”
厉封爵看了她一眼，淡声说：“坐吧。”
“是。”
沉心应道。
然后在厉封爵的面前坐下，又看向厉封爵，道：“先生，我现在可以跟你说关于太太的事了吗？”
“嗯……”
厉封爵应了声。
但听到沉心张口太太，闭口太太的，之前就很想问，现在特意过来，便不再犹豫，直接出口问道：“你为什么叫阮小冉太太？她让你这么叫的？”
“是先生你让我这么叫的啊！”
沉心说。
“……”
“当时太太跟小少爷小小姐住进来的时候，你们的关系还没之后那么亲近，你说先让太太适应，所以就让我这么称呼她了。”
“……”
厉封爵沉默着。
他打量着沉心的神色，对方目光真挚，没有半点虚假。
似乎。
真是他说的。
厉封爵眼皮一抽，忍不住暗了暗眉心，然后对沉心说道：“你继续说。”
“是。”
沉心应了声，随后道：“我刚被您调过来的时候，对太太并不熟悉，也想过会不会以为难伺候的主儿，但真的跟人接触以后，发现太太是个相当随和的人，待人也很亲切，完全没有把我们当下人般使唤。”
“……”
厉封爵闻言，回想了下跟阮小冉相处的模式。
那个女人似乎很爱笑。
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是弯弯的，像一个小小的月牙似的，很可爱。
她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
给人很真挚的感觉。
总之。
厉封爵不否认，他很喜欢阮小冉笑起来的模样。
“我，之前也住在这儿？”
“当然了。”
沉心说：“先生只要不是加班，或者别的什么应酬，一般八点左右就会到家，小小姐看到你回来，都会跟你说‘欢迎回家’，然后扑进你的怀里。”
“……”
这个。
厉封爵也有印象。
他那次来这个别墅的时候，的确有个小丫头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看起来就像是习惯成自然的事。
“等先生回来后，我就会盛上晚餐，你跟太太还有小少爷小小姐们就会在餐桌上一起吃饭。”
“……”
“小小姐很爱说话，也很擅长活跃气氛，一般吃饭的时候，都是她说个不停。”
“……”
“偶尔小少爷也会跟小小姐斗嘴，到时候太太会帮着解围……”
“不过……”
说到这儿。
沉心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噗嗤笑了一声。
“……”
厉封爵看了她一眼。
沉心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继续说，只是脸上还是止不住地挂起笑容，说：“太太真的不是小少爷的对手，每次劝和的时候，都会被小少爷怼，然后她也跟着吵起来。”
“……”
“太太跟小少爷还有小小姐的相处模式跟我见过的其他家长和孩子完全不同，他们说是母子，但更像是朋友，完全没有那种大人跟孩子的隔阂，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
“他们吵起来后，一般都是先生你来收场的。”
“……”
“能够震住他们的人，估计也就你了，但一般消停不了多久，餐桌上又会是欢声笑语。”
“……”
厉封爵听到这儿的时候，感到很诧异，又很熟悉。
因为。
在他印象中。
厉家的规矩就是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各吃各的，若不是有重要的事，不会出现交谈的情况。
因为家规就是如此。
厉封爵也是如此遵从的。
不过。
他听着沉心的陈述，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就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先生，你有印象吗？”
沉心小心地看了厉封爵一眼，出声询问道。
“……”
厉封爵闻声，回过神来。
他看了沉心一眼，见对方眼中满是期待，他眸子一敛，淡声道：“感觉挺温馨的。”
“是真的很温馨！”
沉心强调。
她认真厉封爵，说：“先生，或许你不记得了。”
“……”
“不过之前我跟洛河是在厉家工作的，年少时，也曾见过先生。”
“……”
“只是那时候，先生很冷漠，好像不管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都没办法吸引你的注意力，我也从未见你开怀笑过。”
“……”
“但来到这儿以后，看到你跟太太还有小少爷小小姐一起生活后，你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亲近了许多。”
“……”
“我能感觉到，跟太太还有小少爷小小姐一起的时候，你是发自真心的感到快乐的。”
“……”
“之前，我不知道幸福的定义是什么。”
“……”
“可看了先生你跟太太，还有小少爷小小姐的相处方式后，我就在想，大概，这样就是幸福吧……”
“……”
听完了沉心这席话。
厉封爵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幸福？
跟阮小冉还有孩子在一起时，就是幸福吗？
莫名间。
厉封爵又想起之前来这儿的时候，那个女人要求他做饭，据她说的，之前他好像跟她还有孩子做过很多次饭，再看那个女人打下手的样子。
也的确不是个会做饭的主儿。
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把孩子养大的，完全没一点当母亲的样。
可是。
跟她靠在一起的时候。
却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自在，仿佛在外界积累的一切压力都释放了一般，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阮小冉那个女人的魔力就在于此。
好像只要跟她待在一起。
人就能变得平静。
忽然。
脑海中又窜出了一些画面来。
画面在不断的旋转萦绕。
在那些画面中。
厉封爵好像看到了很多人的身影，一起吃饭的场景，一起在客厅玩闹的场景，一起在书房相处的场景。
“嗖”地一下。
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先生？”
沉心看到厉封爵突然站起身来，愣了一下。
下一秒。
就看到厉封爵朝着楼上跑去。
沉心不知道厉封爵想做什么，只好也追了上去。
只见厉封爵快速上楼，最后在书房前停下，他站在书房的门口，停顿了两秒，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长吸一口气，随后将书房门推开。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
里面的摆设也一览无遗。
男人的视线在书房内部扫了一圈，书房被打扫得很干净。
一尘不染。
他踱着步，慢慢地走在书房内部，细细地看着里面的每一个摆设，每一个布局。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动过吗？”
厉封爵冷不丁出声道。
“是……”
沉心不知道厉封爵问这个干什么，只是乖乖回答，道：“先生你不喜欢有人乱碰你的东西，书房一般我就进来打扫一下，别的东西都不曾乱动。”
“……”
厉封爵静默地看了书房一圈。
里面的摆设跟记忆中的相互重合。
没错。
这个地方。
他的确待过不短的时间。
对这里的摆设布局，他有印象。
接着。
男人又出声询问，道：“那这里除了我，以及你打扫卫生外，还有谁曾今进过？”
“这……”
沉心想了半秒，随后回答说：“书房除了你，就是太太来的最多。”
“阮小冉？”
厉封爵侧目。
“是的。”
“我的书房，应该是不会随便让人乱进，她进来干什么？”
厉封爵一边问，一边继续打量着。
“这个嘛……”
沉心看了厉封爵一眼，说：“太太喜欢在您书房里看书，她一般就坐在这儿的沙发上。”
“……”
厉封爵闻言，视线一扫。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沙发上，脑海中，一些记忆的碎片开始浮现。
依稀间。
他似乎记得有个女人经常坐在或是躺在这个沙发上。
此刻。
厉封爵站着的位子是靠近办公椅的，跟沙发正好三点一线。
从这个视角。
正好能看到沙发的背部。
记忆袭来。
他晃神时似的看到沙发出露出了一双洁白如玉的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看起来十分勾人，让人挪不开眼。
“她是不是还特别爱嗑瓜子？”
厉封爵看着沙发处，退口而出道。
“欸？”
沉心一听，有些惊诧地看向厉封爵，道：“先生，你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
“太太看书的时候，最爱做的就是嗑瓜子。”
“……”
还真是。
厉封爵眸光一闪，嗤笑道：“那个女人还真随性，我办公，她就在旁边嗑瓜子制造噪音？”
“可这不也是先生您默许的吗？”
沉心轻笑道。
“……”
厉封爵一顿。
沉心接着说：“那时候先生可宠太太了，只要是对太太无害的，你都是纵着她，顺着她，基本不会逆了她的意思，她这嗑瓜子的习惯，可以说是你惯出来的。”
“……”
厉封爵听着沉心的话语。
脑海中。
记忆的碎片也在不断涌出，顺着沉心的话，顺着郁欢跟吴凡的话，那些关键的信息点，就像是连接链一般，将相关联的记忆碎片联系在一起。
那些仿佛破碎的玻璃碎片一般的记忆画面，慢慢的拼接，慢慢地重合。
一幕幕完整的画面在厉封爵的脑海中呈现出来。
记忆中。
他好像想起了沉心说的场景。
晚上。
他在书房办公的时候。
书房的门就会被轻轻的敲响，紧接着，从书房门的门口，会率先冒出一颗头，阮小冉笑盈盈的脸出现在眼前，然后她整个人挤进来，手里还会拿着一本书。
当时他是什么反应呢？
虽然嘴上嫌弃，可却并没有真将人赶走的念头。
之后。
阮小冉就会坐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身子一歪，就直接躺在了沙发上，一只手拿着手，另一只手拿茶几上的瓜子嗑，偶尔会腾出来来翻一翻书。
在处理完文件的闲暇之余。
厉封爵会抬头朝着阮小冉的方向看一眼，嫌弃她两句。
阮小冉也会不甘示弱的反驳。
偶尔她良心发现。
还会给他剥一些瓜子仁儿，然后献宝似的送到他面前，一颗一颗喂给他吃。
这些画面。
全部涌现了出现。
咚咚！
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两下，连带着，因为想得太过深入，厉封爵头部顿时一阵疼意袭来。
“……”
男人闷哼一声，然后身体半靠在办公桌前，按住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先生？”
沉心见男人按住头，不禁担忧上前，道：“先生，你怎么了？”
厉封爵长长地吸了两口气，努力将痛楚压下去。
随后他便起身，踉跄朝外走去。
“具体情况我都知道了，我先走了。”
“先生，都这么晚了，要不你就在这儿休息吧？”
沉心出声挽留。
“……”
男人闻声，脚下一顿。
他慢慢回头，看向沉心。
沉心见男人似乎能说动，赶紧又出声道：“我看你似乎对这儿还是有些印象的，要不多在这儿留一会儿，说不定还能想起些什么来，你跟太太的卧室我们也不曾改动，今天你要不就在这儿睡下吧？”
“……”
厉封爵看着沉心期待的目光。
脑子里还很乱。
而他这阵子也住腻了酒店，这么晚了，也不想回岚歌那儿。
干脆。
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思索一番后。
厉封爵看向沉心，淡声道：“带路。”
“是！”
……
第二天。
厉封爵是被一阵敲门声弄醒的。
沉心的声音从屋外响起，道：“先生，已经七点十五分了，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早餐。”
“！！”
厉封爵听到沉心的话，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按住还有些涨疼的头部，视线在屋内环视一圈。
昨夜。
他就在阮小冉的别墅里住下了。
还睡在了他们昔日一起同床共枕的床上。
一切都那么令人熟悉。
在睡梦中。
厉封爵又想起了很多画面。
那些本已经碎得无法再拼凑在一起的记忆，凭借着昨日的三人的叙述，以及厉封爵强烈想要回想起来的毅力，愣是一点点地拼凑了起来。
强大的逻辑链，就像是缝合剂，将一切都链接在了一起。
现在。
厉封爵大概能够记起跟阮小冉的过去。
虽然还不多。
可光是凭借着那些画面，厉封爵也能够知晓，当初跟阮小冉住在一起，他是幸福的。
那是跟别的人在一起，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感。
只有阮小冉还有孩子们。
才能给他如此的温暖。
不。
不对。
其实除了阮小冉还有孩子们，跟岚歌在一起，亦是如此。
只是并不是跟现在的岚歌。
而是记忆中的六年前的岚歌。
现在跟岚歌在一起。
他的确是爱着她的。
这一点厉封爵能够肯定。
因为他就是爱岚歌的。
可是这份爱，不像是发自内心，更像是使命，是义务。
因为记忆告诉他，他爱着岚歌。
所以厉封爵才会去爱。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就是出现了两个令他深爱的女人，对于阮小冉，毫无疑问，他也是深爱的。
这种情况。
他该如何自处？
当初岚歌回来的时候，他应该做出选择了才对。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是选择了岚歌？
还是阮小冉？
“厉封爵，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你爱的明明是我啊！”
“你被骗了！”
阮小冉在病房中的话再一次回想起来。
厉封爵眸光一暗。
这两个人，都是他深爱的女人。
但厉封爵不可能两个都要，势必做出了选择。
可现在阮小冉跟岚歌都说，他爱的是她们。
那么势必。
有一方是撒谎了。
阮小冉一方的人自然说他爱的是阮小冉，岚歌一方的也是公认他爱着岚歌。
现在。
他必须自行判断，到底他最后选择了谁。
是阮小冉？
还是岚歌？
如今阮小冉跟孩子们下落不明。
厉封爵想。
他大概今天还要回去见岚歌一面才行。
……
与此同时。
狄钰也悠悠转醒。
昨晚她喝了些酒，头部还有些镇痛。
“夫人，这是醒酒汤。”
下属戴云龙将醒酒汤呈了上来。
“……”
狄钰接过醒酒汤，喝下。
随后拿指尖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半闭着眼，缓声道：“昨晚是有些放纵了，我醉酒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
戴云龙闻言。
他不禁回想起狄钰喝醉后，从狄家出来，说的那些不该说出口的话，以及躺倒在车子的后座上，似哭似笑的声音。
停顿了一秒后。
他才开口，缓声道：“没有，一切如常。”
“是吗？”
狄钰呼了口气。
昨夜的事情她大多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很开心，有些过于松懈。
不过没闹出什么事就好。
而就在这时。
戴云龙又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道：“夫人，其实昨晚你醉酒后，赵秘书打过电话过来。”
“赵秘书？”
狄钰闻言，眸光一闪，道：“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说是昨天阮小冉的好友找到少爷，两人在办公室谈了好一阵。”
“哦？”
听到这儿。
狄钰神色一凛，又问：“那爵儿是什么反应？”
“据赵秘书说的，似乎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呵呵……”
狄钰笑了起来。
她眼底泛过一抹讥讽的笑意，说：“不愧是一丘之貉，阮小冉的朋友，就跟她一样不安分！”
“那要将人除了吗？”
戴云龙请示道。
“不必。”
狄钰摆手，悠悠道：“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挣扎，爵儿也不可能再恢复过去，毕竟阮小冉为了爵儿，前程尽毁孩子都流了，爵儿都无动于衷，这些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可是……”
戴云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因为自从阮小冉失踪后。
厉封爵就一直在派人寻找，若是真的不在乎了，还会一直让人寻找对方的下落吗？
“就算想起来，也没什么。”
不等戴云龙把话说完，狄钰悠悠道：“如今狄氏已经渗入了厉氏大半，里面的机密要案也几乎全部掌握，厉封爵就算想起了一切，也不会撼动我们之后的计划。”
事到如今。
哪怕是厉封爵，也是无力回天了。
“……”
戴云龙一听。
的确是这个道理。
狄家举全家之力，将所有的资金都砸了进来，就是为了实现厉家的吞并工作。
厉家已经被蚕食。
如果不是奇迹发生，厉氏被吞并的结局就不可能改变。
想到这儿。
戴云龙也安心下来，说：“那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吗？”
“现在只需要专心吞并计划就好。”
狄钰撩了撩耳畔的发丝，悠悠道：“不过，之前的那几份合约，怎么还没签下来？赵秘书怎么办事的？”
“这件事我问过了。”
戴云龙说：“赵秘书说最近少爷被其他事耽搁，所以就一直没签……”
“签个字不过几秒钟时间，工作再忙，签几个字的时间都没有了？”
狄钰说着。
她眸光一敛，道：“看来，爵儿那边是有些小问题。”
“夫人现在什么打算？”
戴云龙请示道。
“……”
狄钰想了想，随后说：“这件事还是让岚歌从旁敲打一下吧。”
毕竟。
现在厉封爵还是听“岚歌”的话的。
别墅。
杨雪刚睡醒，懒洋洋地下楼吃了个早餐。
本打算换上外装去商场逛逛，哪知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太太，有你的电话。”
佣人将杨雪的手机拿过来。
“谁啊？”
杨雪一边拿过手机，一边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只见上面显示着“夫人”两个字。
狄钰？
杨雪双眸一颤，然后赶紧接通了电话。
“夫人？”
“岚歌，最近过得怎么样？”
狄钰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端庄优雅，语调轻快。
“……”
听对方这么问。
杨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了？”
狄钰见杨雪不回应，便出声询问道。
“……”
杨雪咬了咬嘴唇，心中压抑着不快。
她想过要不要跟狄钰说，但要是说了的话，说不定又要被教训一顿，说是不识大体。
所以思索了一番后。
杨雪还是将厉封爵这阵子不回家的事压在心里。
她开口道：“过得还不错，夫人过得怎么样啊？”
“我也过得还好，就是吞并厉氏的相关工作有些繁杂，别的就没了。”
“呵呵，这样啊……”
杨雪应和着。
工作上的事她一窍不通。
但就算她想要了解，狄钰恐怕也不会多说。
所以她只需要在旁边附和对方的话就可以了。
“嗯。”
狄钰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又说：“不过……我这次打电话找你，其实是有事交代你做。”
“什么事？”
杨雪好奇问道。
“我有三份文件需要爵儿签字，只是他一直搁置没有签下来，这件事你去跟他说说吧。”
“好。”
杨雪想也没想，直接应下。
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之前很多跟狄氏有关的文件，也都是她旁敲侧击让厉封爵签下来的。
狄钰还说了。
厉封爵为了她，连工作都跟跟私情混在一起，可见是爱她爱得没了原则，这是好事。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
杨雪自然就照办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
只要是她提过的，封爵都会在合同上签字。
现在杨雪能让自己觉得男人是爱自己的，也就这些地方了。
“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好的。”
狄钰挂了电话后。
杨雪也慢慢放下手机，只是心情并未怎么好转。
每次只有有事才会给她打电话。
而她跟封爵的感情，却越来越不重视，杨雪感觉自己对于狄钰来说，就是个工具人，还是那种马上要利用殆尽的工具人。
这让杨雪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慌乱。
她很担心。
要是狄氏吞并了厉氏以后。
狄钰真的还会留着她吗？
越想。
就越是心绪不宁。
不管了。
最后。
杨雪甩了甩脑袋。
现在要是不听狄钰的话，对方估计立马就会灭了她。
还不日老老实实，安分守己。
这样还能有一丝希望。
想通以后。
杨雪便重新拿起手机，给厉封爵打电话过去，准备让他今晚回来，跟他说说合同的事。
“嘟嘟嘟……”
手机响了一阵后。
厉封爵那边接通了手机。
“喂。”
男人略带清冷的声线从手机中传出来。
“封爵。”
杨雪打招呼道。
“岚歌，怎么了？”
厉封爵出声问。
“你今天忙吗？”
杨雪试探地问了一声，说：“我又学会了一道新菜，想要给你尝尝，要是你有时间的话，那今晚咱们一起吃晚饭，你看怎么样？”
“……”
厉封爵听到杨雪的提议，想起自己早上的决定。
其实。
就算今天杨雪不给他打电话，他今天也是打算回去一趟的。
所以这次厉封爵并未拒绝，直接答应了下来，说：“好，我今晚会回来，期待你的手艺。”
“嗯！！”
杨雪没想到厉封爵这次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她心花怒放，对厉封爵道：“那你早点回来哦，我等你。”
“嗯。”
男人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杨雪开心了。
她以为这次男人又会用工作忙的借口敷衍她，哪知道这么轻易就答应。
因为心情好。
杨雪又咚咚咚跑上楼，给自己化了个妆，准备去商场购物表达下自己的开心之情。
另一头。
厉封爵也缓缓放下了手机。
他盯着手机屏幕，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关于他之前到底选择了谁。
今晚。
就做个判断吧。
……
晚上。
厉封爵回到别墅。
刚到门口，杨雪就迎了上来，笑盈盈道：“封爵，你回来啦。”
“嗯。”
厉封爵淡淡应了声。
而杨雪则献宝似的，在男人面前转了个圈，笑着问道：“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
厉封爵看了杨雪一眼，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同。
隔了十几秒。
也没得到答复。
杨雪小脸一垮，说：“怎么？你没发现啊？”
“……”
厉封爵停顿片刻，随后带上歉意的笑，说：“抱歉，你直接说吧。”
“……”
有点扫兴。
但杨雪还是不想破坏难得的气氛，毕竟男人难得回来一次。
所以她又重新打气，对男人笑起来，说：“衣服啊！你没发现我买新衣服了吗？今天这件就是我新买的，好看吗？”
“……”
厉封爵听杨雪这么说，微微一滞。
他记得过去岚歌并不是这么在意穿着的人，或许跟专业有关，她每次出去看衣服，关注点更多的还是在服装的设计以及材质上，像这样因为一件衣服心花怒放的，在厉封爵的印象中，几乎没有。
这也是失忆后出现的兴趣？
厉封爵只能着解释。
“怎么？不好看吗？”
杨雪见厉封爵虽然一直盯着自己，却迟迟没有回应，便出声问了句。
“……”
厉封爵回神。
他对杨雪露出浅淡笑容，道：“好看。”
“是吗？”
杨雪听到男人的夸赞，又开心了。
她走上前，亲昵地挽住男人的手臂，说：“走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今晚上都是我给你做的呢。”
“是吗？”
“嗯！”
厉封爵跟杨雪一起走到餐桌前。
看着桌上的一桌子好菜。
厉封爵目光闪烁了下。
他抬眼朝杨雪看了眼，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
杨雪献宝似的，说：“为了做这些菜，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好了，有什么话咱们坐着再说，不然饭菜都快凉了。”
厉封爵跟杨雪相对而坐。
他尝了下杨雪做的菜，杨雪也盯着他，期待道：“味道怎么样？”
“不错。”
厉封爵说着，饶有趣味地看向杨雪，道：“没想到几年时间，你连菜都做得这么好了，我记得之前不管怎么教你，你都学不会”
“……”
杨雪一听，有点心塞。
怎么总是提起夏岚歌那个女人。
因为知道自己并不是夏岚歌，所以厉封爵将她跟过去的夏岚歌对比时，她一点都不高兴。
听惯了过去夏岚歌多优秀。
好不容易得知她在厨艺上没有天赋，杨雪费了功夫努力学做菜，终于学有所成，结果还要听男人说起以前的夏岚歌的事，似乎还在怀念以前不会做菜的夏岚歌。
这让她怎么高兴？
她深吸一口气，对厉封爵笑起来，说：“人总是会变化的嘛，以前不会，现在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
厉封爵听杨雪这么说，若有所思。
因为他想起过去跟岚歌住一起时，也不是没教过对方做菜。
但是岚歌在厨艺上，就跟厨房有仇似的。
不管怎么教。
就是学不会。
厉封爵耐心用尽后，就把人给赶出去，勒令以后没有他的允许，不许岚歌随便进厨房。
没想到。
现在竟然做了一手好菜。
“好了，别提以前的我了，你就说现在我做的好不好吃嘛。”
杨雪说道。
“嗯。”
厉封爵应了声，说：“挺好吃的。”
“真的？”
杨雪一听，笑着说：“你要是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菜。”
“……”
厉封爵闻言，视线在杨雪身上扫了圈。
他开口道：“岚歌，你是不打算去戈兰上班了吗？”
“欸？”
“这次总部的会议，也是让代理过来的。”
厉封爵淡声道。
“这个……”
杨雪闻言，停顿一秒。
她的确不想上班了。
之前是因为有阮小冉在，为了打压对方，拼了一口气，才非要将戈兰拿下来。
可现在阮小冉都不在那儿，她去公司的意义也没有了。
再说。
上班多累啊。
又要早起，又要忙前忙后的。
关键是。
她上班一点都不开心，总是要面对公司里一群贱人轻蔑的眼神，她干嘛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现在的她，可是厉家的当家主母。
锦衣玉食的不好？
她脑子不好使才去上班呢！
杨雪眼睛一转，想了个说辞，对厉封爵说：“封爵，我不想上班了。”
“……”
“我就天天在家给你做饭，等你下班好不好？”
“……”
“我觉得，光是顾着工作的话，家庭就没办法顾好了，我想把重心多停留在你身上，可以吗？”
说着。
她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言辞满是真情。
“……”
厉封爵视线淡淡的落在杨雪身上，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半晌。
男人才缓缓开口，说：“可是戈兰不是你的心血吗？”
他记得岚歌为了戈兰可是花了极大心力的。
戈兰对岚歌而言。
由着非凡的意义，用岚歌的话来说，戈兰对她就像是她的孩子一般，需要用爱去呵护。
“……”
杨雪笑容一滞。
她看着男人审视的目光，心咯噔漏跳一拍。
不妙。
封爵是在怀疑她吗？
咚咚！
心脏又被狠狠地撞击两下，她急中生智，又想出说辞，讪笑道：“戈兰当然是我的心血，我也很在乎戈兰，不过，在我眼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嘛。”
“……”
“要是为了工作忽略了你，那我可就于心不安了。”
不管是说辞，还是神态。
都无懈可击。
杨雪用爱厉封爵当说辞，不信对方不感动。
可惜。
杨雪不知。
厉封爵虽然希望岚歌的视线全部都停留在自己身上，但更希望对方能保有自己的人格，有自己的重心，而不是一天24小时都围着他打转。
厉封爵很喜欢岚歌工作的模样。
虽然她总是因为工作而忽略掉他。
但不可否认。
她工作时的样子，很动人。
果然。
一旦心中产生了怀疑，疑点就会越来越多。
之前厉封爵就有所察觉。
现在的岚歌，除了跟过去的岚歌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除此之外，不管是性格，还是习惯，甚至连爱好兴趣都完全不一样了。
他爱岚歌。
仅仅是爱对方的一张脸吗？
不。
他所爱的，是岚歌的内在，而非外表。
“……”
厉封爵静默地看了杨雪一眼，随后笑道：“你开心就好。”
“嗯！”
杨雪厉封爵是认同了她的说法，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又给厉封爵夹了个鸡翅，说：“封爵，来，尝尝我做的盐焗鸡翅。”
“嗯。”
……
饭后。
厉封爵去书房。
杨雪终于想起了狄钰交代的任务。
她走到书房前，轻敲了下门。
“封爵。”
“进来。”
杨雪推门进去，就看到厉封爵盯着电脑，在翻阅什么。
她进来后。
他就放下鼠标，抬眼看着她，眼底带着一抹浅笑，道：“有事吗？”
“嗯……”
杨雪慢吞吞走到厉封爵面前，低声说：“那个……封爵，你还在忙工作啊？”
“对，有些报表要再看看。”
“是吗？”
杨雪又靠近男人几分。
“你想说什么？”
厉封爵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你找我，是有事要说吧？”
“果然都瞒不过你啊……”
杨雪讪讪一笑。
“说吧。”
“唔……”
杨雪咬了咬唇，似乎还犹豫了下。
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次心中有种莫名的心绪不宁，有个声音总是在跟她说，最好不要提工作上的事，否则她一定会后悔。
可是。
这种预感又没有缘由。
而且她要是不跟封爵说的话，狄钰不会放过她的。
想多了反倒牵绊。
杨雪索性不想了。
她把心一横，随后视线直直地落在男人身上，低声说：“那个封爵……我听说，厉氏跟狄氏有几份合约你还没有签字呢，是有什么问题吗？”
“……”
厉封爵闻言，神色一敛。
他视线不紧不慢地落在杨雪身上，静静地看着她，出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合约的事？”
“欸？”
杨雪没想到厉封爵会反问她。
她这次本就有些心绪不宁，现在被男人先发制人打乱节奏，难免有些紧张起来。
因为有些慌。
她便直接将狄钰说了出来，道：“因为母亲之前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聊起了这件事，我就随便问问。”
“你跟母亲关系不错啊。”
厉封爵声音不咸不淡。
“呵呵。”
杨雪干笑，说：“她是我婆婆嘛，婆媳之间不是要尽可能打好关系，这样你才不会在中间两面为难嘛。”
“难为你有这个心了。”
厉封爵淡声道。
“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做的。”
杨雪积极表忠心。
厉封爵笑了笑，道：“知道了，没别的事的话，你回屋休息吧。”
“哦……”
杨雪应了声。
刚要转身，可她忍不住，又重复问道：“那合约你会签字吗？”
她必须得到明确的答复，才好跟狄钰交代。
“……”
厉封爵闻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视线静默地在杨雪身上停留一秒，随后道：“我明天到公司再看看，没问题的话，应该就会签字。”
“那就好。”
杨雪松了口气。
“……”
或许是发现男人的神色有异，杨雪也意识到自己说这个话有点引人嫌疑，于是又做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说：“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封爵，晚安。”
“晚安。”
杨雪走后。
厉封爵脸上的笑容便淡淡隐去了几分。
他的视线紧盯着门口，漆黑的双眸中渐渐地染上了几分寒芒。
莫名地。
吴凡的话在脑海中响起。
若是他还清醒，怎么会跟狄氏合作，同意对方渗入到厉氏当中？
确实。
之前因为岚歌的话，所以他一一照办了。
可是为什么岚歌会帮着狄氏，这些厉封爵之前竟然全然没有想过，因为在之前，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爱岚歌，所以他会满足岚歌的一切愿望。
当初将厉氏50%的股份给了岚歌，所以实质上，岚歌才是厉氏的拥有者，他当然会听她的话。
但若是……
这个人不是岚歌呢？
自从阮小冉失踪后，厉封爵便对她越发牵挂，再加上昨日询问的结果，对于岚歌这个人，厉封爵也产生了一丝怀疑，怀疑她跟阮小冉之间，有人撒了谎。
而且。
现在的岚歌跟过去的岚歌差距实在太大了，从习惯到兴趣爱好，再到为人处世，几乎天差地别。
虽然用失忆，环境因素这些能解释通她的性格差异。
之前证据也显示，她的确是岚歌。
因为当初岚雪悄悄做过DNA鉴定，DNA鉴定显示她跟岳父是父女关系。
可是。
厉封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厉封爵不禁按住头，快速思索起来。
忽然。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男人抬眼，神色一凛，紧接着他便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手机另一方的人吩咐道：“替我调查一个人，当初给岚歌做DNA鉴定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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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凌晨两三点的样子。
城市也渐渐从喧嚣繁华恢复到宁静中来，街边几乎看不到行人。
夜露微凉。
寒气渐渐席卷整个大地。
厉封爵目视前方地开着车，脑海中却不断地回想着白天郁欢还有晚上吴凡说过的话。
跟他真正相爱的人。
是阮小冉。
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甚至为了她连复活归来的岚歌都能放下。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不爱岚歌。
而是爱着阮小冉？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
他怎么可能不爱岚歌？
那两人该不会是串通好了说辞，故意这么跟他说的吧？
这个可能性都比他爱着阮小冉更大一些。
只是。
回想起跟阮小冉在一起的一幕幕，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义务，甚至应该排斥对方的亲近，可是真的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厉封爵发现自己其实比跟岚歌在一起时更轻松自在。
现在夜深人静。
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他还在大街上开车这算怎么回事？
起因全是阮小冉。
厉封爵否认不了。
自从得知阮小冉跟孩子失踪后，再加上迟迟找不到他们，厉封爵便一直牵肠挂肚，心里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阮小冉。
甚至连岚歌都很少能想得起来了。
该死！
难道他真的被催眠了？
忽然间。
厉封爵又想起了那日在医院里，阮小冉悲伤欲绝的质问声。
她失去一切，到底是图了什么？
对啊。
她现在在外面声名狼藉，失去了腹中的孩子，还被人说活该，咎由自取。
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
厉封爵不敢再往下想。
一旦确定了他爱着阮小冉的可能性，那他简直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阮小冉可是因为他，才落得了如今的惨况。
结果他非但没能在她身边支持她，守护她，反倒还冷嘲热讽，搂着别的女人在她面前出现。
这简直是诛心。
若一切都是吴凡跟郁欢说的那样，那阮小冉还会愿意见他吗？
正常人一定是离他远远的。
永不相见吧？
跟吴凡分开后，厉封爵胸口就闷得要命，感觉要炸开了似的，疼痛难忍。
他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脚下油门一轰，车子就跟火箭似的射了出去。
疾驰之下。
最后车子停在了阮小冉住的别墅前。
郁欢的话。
吴凡的话。
全部在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通过他们的言辞，厉封爵大概能够清楚阮小冉是什么样的人，他对阮小冉是什么感情了。
不过。
仅仅如此。
厉封爵还是不能相信。
他必须找人再确认一次。
这次。
他选中的就是照顾阮小冉的佣人，沉心跟洛河。
这两个人似乎是厉家的人，被他安排在阮小冉身边，照顾她们母子三人。
他们的话。
有一定的可信度。
厉封爵想看看从他们的口中，又会听到怎么样的阮小冉。
门铃响起。
沉心起身开门发现屋外站着的是厉封爵后，简直惊得快掉下巴。
先生？！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儿？
沉心来不及细想，直接给厉封爵开了门，然后自个儿也快速迎了上去。
“先生！”
站在别墅通往外拦的小道上，沉心恭敬地跟厉封爵打招呼。
“嗯。”
厉封爵淡淡应了声。
他看着沉心穿着的睡衣，淡声道：“睡了？”
“是……”
沉心回答道。
这么晚了，一般人都睡了吧？
现在可都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沉心甩了甩脑袋，随后问道：“先生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
厉封爵听到对方的提问，沉吟了一秒。
随后。
他淡声说：“你们照顾阮小冉，有一阵子了吧？”
“欸？”
沉心闻言一顿。
这么晚了，先生跑回来就是问这个的？
难道说。
先生终于记起太太一些了？
沉心想到这儿，眼睛顿时亮得发光，随后点头说：“是的，我照顾太太几个月了。”
“是吗？”
厉封爵眸光一闪。
停顿了下，说道：“那……你对阮小冉有多少了解？”
“我对太太了解的很多，您跟太太之间的事，我也知道很多，先生要是愿意，请跟我进屋，我慢慢说给你听。”
“……”
厉封爵看着沉心这热情劲儿。
总觉得对方好像盼这个时候盼了好久了似的。
不会有诈吧？
男人怀疑了一秒。
“先生，请。”
沉心笑着对厉封爵打招呼道。
“……”
看着对方脸上真挚的笑。
厉封爵心中虽留了底，但还是跟着沉心一起，进了屋。
客厅。
沉心给厉封爵倒了茶，然后站在他的旁边。
“……”
厉封爵看了她一眼，淡声说：“坐吧。”
“是。”
沉心应道。
然后在厉封爵的面前坐下，又看向厉封爵，道：“先生，我现在可以跟你说关于太太的事了吗？”
“嗯……”
厉封爵应了声。
但听到沉心张口太太，闭口太太的，之前就很想问，现在特意过来，便不再犹豫，直接出口问道：“你为什么叫阮小冉太太？她让你这么叫的？”
“是先生你让我这么叫的啊！”
沉心说。
“……”
“当时太太跟小少爷小小姐住进来的时候，你们的关系还没之后那么亲近，你说先让太太适应，所以就让我这么称呼她了。”
“……”
厉封爵沉默着。
他打量着沉心的神色，对方目光真挚，没有半点虚假。
似乎。
真是他说的。
厉封爵眼皮一抽，忍不住暗了暗眉心，然后对沉心说道：“你继续说。”
“是。”
沉心应了声，随后道：“我刚被您调过来的时候，对太太并不熟悉，也想过会不会以为难伺候的主儿，但真的跟人接触以后，发现太太是个相当随和的人，待人也很亲切，完全没有把我们当下人般使唤。”
“……”
厉封爵闻言，回想了下跟阮小冉相处的模式。
那个女人似乎很爱笑。
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是弯弯的，像一个小小的月牙似的，很可爱。
她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
给人很真挚的感觉。
总之。
厉封爵不否认，他很喜欢阮小冉笑起来的模样。
“我，之前也住在这儿？”
“当然了。”
沉心说：“先生只要不是加班，或者别的什么应酬，一般八点左右就会到家，小小姐看到你回来，都会跟你说‘欢迎回家’，然后扑进你的怀里。”
“……”
这个。
厉封爵也有印象。
他那次来这个别墅的时候，的确有个小丫头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看起来就像是习惯成自然的事。
“等先生回来后，我就会盛上晚餐，你跟太太还有小少爷小小姐们就会在餐桌上一起吃饭。”
“……”
“小小姐很爱说话，也很擅长活跃气氛，一般吃饭的时候，都是她说个不停。”
“……”
“偶尔小少爷也会跟小小姐斗嘴，到时候太太会帮着解围……”
“不过……”
说到这儿。
沉心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噗嗤笑了一声。
“……”
厉封爵看了她一眼。
沉心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继续说，只是脸上还是止不住地挂起笑容，说：“太太真的不是小少爷的对手，每次劝和的时候，都会被小少爷怼，然后她也跟着吵起来。”
“……”
“太太跟小少爷还有小小姐的相处模式跟我见过的其他家长和孩子完全不同，他们说是母子，但更像是朋友，完全没有那种大人跟孩子的隔阂，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
“他们吵起来后，一般都是先生你来收场的。”
“……”
“能够震住他们的人，估计也就你了，但一般消停不了多久，餐桌上又会是欢声笑语。”
“……”
厉封爵听到这儿的时候，感到很诧异，又很熟悉。
因为。
在他印象中。
厉家的规矩就是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各吃各的，若不是有重要的事，不会出现交谈的情况。
因为家规就是如此。
厉封爵也是如此遵从的。
不过。
他听着沉心的陈述，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就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先生，你有印象吗？”
沉心小心地看了厉封爵一眼，出声询问道。
“……”
厉封爵闻声，回过神来。
他看了沉心一眼，见对方眼中满是期待，他眸子一敛，淡声道：“感觉挺温馨的。”
“是真的很温馨！”
沉心强调。
她认真厉封爵，说：“先生，或许你不记得了。”
“……”
“不过之前我跟洛河是在厉家工作的，年少时，也曾见过先生。”
“……”
“只是那时候，先生很冷漠，好像不管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都没办法吸引你的注意力，我也从未见你开怀笑过。”
“……”
“但来到这儿以后，看到你跟太太还有小少爷小小姐一起生活后，你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亲近了许多。”
“……”
“我能感觉到，跟太太还有小少爷小小姐一起的时候，你是发自真心的感到快乐的。”
“……”
“之前，我不知道幸福的定义是什么。”
“……”
“可看了先生你跟太太，还有小少爷小小姐的相处方式后，我就在想，大概，这样就是幸福吧……”
“……”
听完了沉心这席话。
厉封爵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幸福？
跟阮小冉还有孩子在一起时，就是幸福吗？
莫名间。
厉封爵又想起之前来这儿的时候，那个女人要求他做饭，据她说的，之前他好像跟她还有孩子做过很多次饭，再看那个女人打下手的样子。
也的确不是个会做饭的主儿。
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把孩子养大的，完全没一点当母亲的样。
可是。
跟她靠在一起的时候。
却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自在，仿佛在外界积累的一切压力都释放了一般，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阮小冉那个女人的魔力就在于此。
好像只要跟她待在一起。
人就能变得平静。
忽然。
脑海中又窜出了一些画面来。
画面在不断的旋转萦绕。
在那些画面中。
厉封爵好像看到了很多人的身影，一起吃饭的场景，一起在客厅玩闹的场景，一起在书房相处的场景。
“嗖”地一下。
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先生？”
沉心看到厉封爵突然站起身来，愣了一下。
下一秒。
就看到厉封爵朝着楼上跑去。
沉心不知道厉封爵想做什么，只好也追了上去。
只见厉封爵快速上楼，最后在书房前停下，他站在书房的门口，停顿了两秒，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长吸一口气，随后将书房门推开。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
里面的摆设也一览无遗。
男人的视线在书房内部扫了一圈，书房被打扫得很干净。
一尘不染。
他踱着步，慢慢地走在书房内部，细细地看着里面的每一个摆设，每一个布局。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动过吗？”
厉封爵冷不丁出声道。
“是……”
沉心不知道厉封爵问这个干什么，只是乖乖回答，道：“先生你不喜欢有人乱碰你的东西，书房一般我就进来打扫一下，别的东西都不曾乱动。”
“……”
厉封爵静默地看了书房一圈。
里面的摆设跟记忆中的相互重合。
没错。
这个地方。
他的确待过不短的时间。
对这里的摆设布局，他有印象。
接着。
男人又出声询问，道：“那这里除了我，以及你打扫卫生外，还有谁曾今进过？”
“这……”
沉心想了半秒，随后回答说：“书房除了你，就是太太来的最多。”
“阮小冉？”
厉封爵侧目。
“是的。”
“我的书房，应该是不会随便让人乱进，她进来干什么？”
厉封爵一边问，一边继续打量着。
“这个嘛……”
沉心看了厉封爵一眼，说：“太太喜欢在您书房里看书，她一般就坐在这儿的沙发上。”
“……”
厉封爵闻言，视线一扫。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沙发上，脑海中，一些记忆的碎片开始浮现。
依稀间。
他似乎记得有个女人经常坐在或是躺在这个沙发上。
此刻。
厉封爵站着的位子是靠近办公椅的，跟沙发正好三点一线。
从这个视角。
正好能看到沙发的背部。
记忆袭来。
他晃神时似的看到沙发出露出了一双洁白如玉的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看起来十分勾人，让人挪不开眼。
“她是不是还特别爱嗑瓜子？”
厉封爵看着沙发处，退口而出道。
“欸？”
沉心一听，有些惊诧地看向厉封爵，道：“先生，你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
“太太看书的时候，最爱做的就是嗑瓜子。”
“……”
还真是。
厉封爵眸光一闪，嗤笑道：“那个女人还真随性，我办公，她就在旁边嗑瓜子制造噪音？”
“可这不也是先生您默许的吗？”
沉心轻笑道。
“……”
厉封爵一顿。
沉心接着说：“那时候先生可宠太太了，只要是对太太无害的，你都是纵着她，顺着她，基本不会逆了她的意思，她这嗑瓜子的习惯，可以说是你惯出来的。”
“……”
厉封爵听着沉心的话语。
脑海中。
记忆的碎片也在不断涌出，顺着沉心的话，顺着郁欢跟吴凡的话，那些关键的信息点，就像是连接链一般，将相关联的记忆碎片联系在一起。
那些仿佛破碎的玻璃碎片一般的记忆画面，慢慢的拼接，慢慢地重合。
一幕幕完整的画面在厉封爵的脑海中呈现出来。
记忆中。
他好像想起了沉心说的场景。
晚上。
他在书房办公的时候。
书房的门就会被轻轻的敲响，紧接着，从书房门的门口，会率先冒出一颗头，阮小冉笑盈盈的脸出现在眼前，然后她整个人挤进来，手里还会拿着一本书。
当时他是什么反应呢？
虽然嘴上嫌弃，可却并没有真将人赶走的念头。
之后。
阮小冉就会坐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身子一歪，就直接躺在了沙发上，一只手拿着手，另一只手拿茶几上的瓜子嗑，偶尔会腾出来来翻一翻书。
在处理完文件的闲暇之余。
厉封爵会抬头朝着阮小冉的方向看一眼，嫌弃她两句。
阮小冉也会不甘示弱的反驳。
偶尔她良心发现。
还会给他剥一些瓜子仁儿，然后献宝似的送到他面前，一颗一颗喂给他吃。
这些画面。
全部涌现了出现。
咚咚！
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两下，连带着，因为想得太过深入，厉封爵头部顿时一阵疼意袭来。
“……”
男人闷哼一声，然后身体半靠在办公桌前，按住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先生？”
沉心见男人按住头，不禁担忧上前，道：“先生，你怎么了？”
厉封爵长长地吸了两口气，努力将痛楚压下去。
随后他便起身，踉跄朝外走去。
“具体情况我都知道了，我先走了。”
“先生，都这么晚了，要不你就在这儿休息吧？”
沉心出声挽留。
“……”
男人闻声，脚下一顿。
他慢慢回头，看向沉心。
沉心见男人似乎能说动，赶紧又出声道：“我看你似乎对这儿还是有些印象的，要不多在这儿留一会儿，说不定还能想起些什么来，你跟太太的卧室我们也不曾改动，今天你要不就在这儿睡下吧？”
“……”
厉封爵看着沉心期待的目光。
脑子里还很乱。
而他这阵子也住腻了酒店，这么晚了，也不想回岚歌那儿。
干脆。
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思索一番后。
厉封爵看向沉心，淡声道：“带路。”
“是！”
……
第二天。
厉封爵是被一阵敲门声弄醒的。
沉心的声音从屋外响起，道：“先生，已经七点十五分了，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早餐。”
“！！”
厉封爵听到沉心的话，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按住还有些涨疼的头部，视线在屋内环视一圈。
昨夜。
他就在阮小冉的别墅里住下了。
还睡在了他们昔日一起同床共枕的床上。
一切都那么令人熟悉。
在睡梦中。
厉封爵又想起了很多画面。
那些本已经碎得无法再拼凑在一起的记忆，凭借着昨日的三人的叙述，以及厉封爵强烈想要回想起来的毅力，愣是一点点地拼凑了起来。
强大的逻辑链，就像是缝合剂，将一切都链接在了一起。
现在。
厉封爵大概能够记起跟阮小冉的过去。
虽然还不多。
可光是凭借着那些画面，厉封爵也能够知晓，当初跟阮小冉住在一起，他是幸福的。
那是跟别的人在一起，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感。
只有阮小冉还有孩子们。
才能给他如此的温暖。
不。
不对。
其实除了阮小冉还有孩子们，跟岚歌在一起，亦是如此。
只是并不是跟现在的岚歌。
而是记忆中的六年前的岚歌。
现在跟岚歌在一起。
他的确是爱着她的。
这一点厉封爵能够肯定。
因为他就是爱岚歌的。
可是这份爱，不像是发自内心，更像是使命，是义务。
因为记忆告诉他，他爱着岚歌。
所以厉封爵才会去爱。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就是出现了两个令他深爱的女人，对于阮小冉，毫无疑问，他也是深爱的。
这种情况。
他该如何自处？
当初岚歌回来的时候，他应该做出选择了才对。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是选择了岚歌？
还是阮小冉？
“厉封爵，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你爱的明明是我啊！”
“你被骗了！”
阮小冉在病房中的话再一次回想起来。
厉封爵眸光一暗。
这两个人，都是他深爱的女人。
但厉封爵不可能两个都要，势必做出了选择。
可现在阮小冉跟岚歌都说，他爱的是她们。
那么势必。
有一方是撒谎了。
阮小冉一方的人自然说他爱的是阮小冉，岚歌一方的也是公认他爱着岚歌。
现在。
他必须自行判断，到底他最后选择了谁。
是阮小冉？
还是岚歌？
如今阮小冉跟孩子们下落不明。
厉封爵想。
他大概今天还要回去见岚歌一面才行。
……
与此同时。
狄钰也悠悠转醒。
昨晚她喝了些酒，头部还有些镇痛。
“夫人，这是醒酒汤。”
下属戴云龙将醒酒汤呈了上来。
“……”
狄钰接过醒酒汤，喝下。
随后拿指尖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半闭着眼，缓声道：“昨晚是有些放纵了，我醉酒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
戴云龙闻言。
他不禁回想起狄钰喝醉后，从狄家出来，说的那些不该说出口的话，以及躺倒在车子的后座上，似哭似笑的声音。
停顿了一秒后。
他才开口，缓声道：“没有，一切如常。”
“是吗？”
狄钰呼了口气。
昨夜的事情她大多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很开心，有些过于松懈。
不过没闹出什么事就好。
而就在这时。
戴云龙又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道：“夫人，其实昨晚你醉酒后，赵秘书打过电话过来。”
“赵秘书？”
狄钰闻言，眸光一闪，道：“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说是昨天阮小冉的好友找到少爷，两人在办公室谈了好一阵。”
“哦？”
听到这儿。
狄钰神色一凛，又问：“那爵儿是什么反应？”
“据赵秘书说的，似乎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呵呵……”
狄钰笑了起来。
她眼底泛过一抹讥讽的笑意，说：“不愧是一丘之貉，阮小冉的朋友，就跟她一样不安分！”
“那要将人除了吗？”
戴云龙请示道。
“不必。”
狄钰摆手，悠悠道：“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挣扎，爵儿也不可能再恢复过去，毕竟阮小冉为了爵儿，前程尽毁孩子都流了，爵儿都无动于衷，这些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可是……”
戴云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因为自从阮小冉失踪后。
厉封爵就一直在派人寻找，若是真的不在乎了，还会一直让人寻找对方的下落吗？
“就算想起来，也没什么。”
不等戴云龙把话说完，狄钰悠悠道：“如今狄氏已经渗入了厉氏大半，里面的机密要案也几乎全部掌握，厉封爵就算想起了一切，也不会撼动我们之后的计划。”
事到如今。
哪怕是厉封爵，也是无力回天了。
“……”
戴云龙一听。
的确是这个道理。
狄家举全家之力，将所有的资金都砸了进来，就是为了实现厉家的吞并工作。
厉家已经被蚕食。
如果不是奇迹发生，厉氏被吞并的结局就不可能改变。
想到这儿。
戴云龙也安心下来，说：“那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吗？”
“现在只需要专心吞并计划就好。”
狄钰撩了撩耳畔的发丝，悠悠道：“不过，之前的那几份合约，怎么还没签下来？赵秘书怎么办事的？”
“这件事我问过了。”
戴云龙说：“赵秘书说最近少爷被其他事耽搁，所以就一直没签……”
“签个字不过几秒钟时间，工作再忙，签几个字的时间都没有了？”
狄钰说着。
她眸光一敛，道：“看来，爵儿那边是有些小问题。”
“夫人现在什么打算？”
戴云龙请示道。
“……”
狄钰想了想，随后说：“这件事还是让岚歌从旁敲打一下吧。”
毕竟。
现在厉封爵还是听“岚歌”的话的。
别墅。
杨雪刚睡醒，懒洋洋地下楼吃了个早餐。
本打算换上外装去商场逛逛，哪知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太太，有你的电话。”
佣人将杨雪的手机拿过来。
“谁啊？”
杨雪一边拿过手机，一边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只见上面显示着“夫人”两个字。
狄钰？
杨雪双眸一颤，然后赶紧接通了电话。
“夫人？”
“岚歌，最近过得怎么样？”
狄钰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端庄优雅，语调轻快。
“……”
听对方这么问。
杨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了？”
狄钰见杨雪不回应，便出声询问道。
“……”
杨雪咬了咬嘴唇，心中压抑着不快。
她想过要不要跟狄钰说，但要是说了的话，说不定又要被教训一顿，说是不识大体。
所以思索了一番后。
杨雪还是将厉封爵这阵子不回家的事压在心里。
她开口道：“过得还不错，夫人过得怎么样啊？”
“我也过得还好，就是吞并厉氏的相关工作有些繁杂，别的就没了。”
“呵呵，这样啊……”
杨雪应和着。
工作上的事她一窍不通。
但就算她想要了解，狄钰恐怕也不会多说。
所以她只需要在旁边附和对方的话就可以了。
“嗯。”
狄钰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又说：“不过……我这次打电话找你，其实是有事交代你做。”
“什么事？”
杨雪好奇问道。
“我有三份文件需要爵儿签字，只是他一直搁置没有签下来，这件事你去跟他说说吧。”
“好。”
杨雪想也没想，直接应下。
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之前很多跟狄氏有关的文件，也都是她旁敲侧击让厉封爵签下来的。
狄钰还说了。
厉封爵为了她，连工作都跟跟私情混在一起，可见是爱她爱得没了原则，这是好事。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
杨雪自然就照办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
只要是她提过的，封爵都会在合同上签字。
现在杨雪能让自己觉得男人是爱自己的，也就这些地方了。
“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好的。”
狄钰挂了电话后。
杨雪也慢慢放下手机，只是心情并未怎么好转。
每次只有有事才会给她打电话。
而她跟封爵的感情，却越来越不重视，杨雪感觉自己对于狄钰来说，就是个工具人，还是那种马上要利用殆尽的工具人。
这让杨雪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慌乱。
她很担心。
要是狄氏吞并了厉氏以后。
狄钰真的还会留着她吗？
越想。
就越是心绪不宁。
不管了。
最后。
杨雪甩了甩脑袋。
现在要是不听狄钰的话，对方估计立马就会灭了她。
还不日老老实实，安分守己。
这样还能有一丝希望。
想通以后。
杨雪便重新拿起手机，给厉封爵打电话过去，准备让他今晚回来，跟他说说合同的事。
“嘟嘟嘟……”
手机响了一阵后。
厉封爵那边接通了手机。
“喂。”
男人略带清冷的声线从手机中传出来。
“封爵。”
杨雪打招呼道。
“岚歌，怎么了？”
厉封爵出声问。
“你今天忙吗？”
杨雪试探地问了一声，说：“我又学会了一道新菜，想要给你尝尝，要是你有时间的话，那今晚咱们一起吃晚饭，你看怎么样？”
“……”
厉封爵听到杨雪的提议，想起自己早上的决定。
其实。
就算今天杨雪不给他打电话，他今天也是打算回去一趟的。
所以这次厉封爵并未拒绝，直接答应了下来，说：“好，我今晚会回来，期待你的手艺。”
“嗯！！”
杨雪没想到厉封爵这次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她心花怒放，对厉封爵道：“那你早点回来哦，我等你。”
“嗯。”
男人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杨雪开心了。
她以为这次男人又会用工作忙的借口敷衍她，哪知道这么轻易就答应。
因为心情好。
杨雪又咚咚咚跑上楼，给自己化了个妆，准备去商场购物表达下自己的开心之情。
另一头。
厉封爵也缓缓放下了手机。
他盯着手机屏幕，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关于他之前到底选择了谁。
今晚。
就做个判断吧。
……
晚上。
厉封爵回到别墅。
刚到门口，杨雪就迎了上来，笑盈盈道：“封爵，你回来啦。”
“嗯。”
厉封爵淡淡应了声。
而杨雪则献宝似的，在男人面前转了个圈，笑着问道：“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
厉封爵看了杨雪一眼，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同。
隔了十几秒。
也没得到答复。
杨雪小脸一垮，说：“怎么？你没发现啊？”
“……”
厉封爵停顿片刻，随后带上歉意的笑，说：“抱歉，你直接说吧。”
“……”
有点扫兴。
但杨雪还是不想破坏难得的气氛，毕竟男人难得回来一次。
所以她又重新打气，对男人笑起来，说：“衣服啊！你没发现我买新衣服了吗？今天这件就是我新买的，好看吗？”
“……”
厉封爵听杨雪这么说，微微一滞。
他记得过去岚歌并不是这么在意穿着的人，或许跟专业有关，她每次出去看衣服，关注点更多的还是在服装的设计以及材质上，像这样因为一件衣服心花怒放的，在厉封爵的印象中，几乎没有。
这也是失忆后出现的兴趣？
厉封爵只能着解释。
“怎么？不好看吗？”
杨雪见厉封爵虽然一直盯着自己，却迟迟没有回应，便出声问了句。
“……”
厉封爵回神。
他对杨雪露出浅淡笑容，道：“好看。”
“是吗？”
杨雪听到男人的夸赞，又开心了。
她走上前，亲昵地挽住男人的手臂，说：“走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今晚上都是我给你做的呢。”
“是吗？”
“嗯！”
厉封爵跟杨雪一起走到餐桌前。
看着桌上的一桌子好菜。
厉封爵目光闪烁了下。
他抬眼朝杨雪看了眼，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
杨雪献宝似的，说：“为了做这些菜，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好了，有什么话咱们坐着再说，不然饭菜都快凉了。”
厉封爵跟杨雪相对而坐。
他尝了下杨雪做的菜，杨雪也盯着他，期待道：“味道怎么样？”
“不错。”
厉封爵说着，饶有趣味地看向杨雪，道：“没想到几年时间，你连菜都做得这么好了，我记得之前不管怎么教你，你都学不会”
“……”
杨雪一听，有点心塞。
怎么总是提起夏岚歌那个女人。
因为知道自己并不是夏岚歌，所以厉封爵将她跟过去的夏岚歌对比时，她一点都不高兴。
听惯了过去夏岚歌多优秀。
好不容易得知她在厨艺上没有天赋，杨雪费了功夫努力学做菜，终于学有所成，结果还要听男人说起以前的夏岚歌的事，似乎还在怀念以前不会做菜的夏岚歌。
这让她怎么高兴？
她深吸一口气，对厉封爵笑起来，说：“人总是会变化的嘛，以前不会，现在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
厉封爵听杨雪这么说，若有所思。
因为他想起过去跟岚歌住一起时，也不是没教过对方做菜。
但是岚歌在厨艺上，就跟厨房有仇似的。
不管怎么教。
就是学不会。
厉封爵耐心用尽后，就把人给赶出去，勒令以后没有他的允许，不许岚歌随便进厨房。
没想到。
现在竟然做了一手好菜。
“好了，别提以前的我了，你就说现在我做的好不好吃嘛。”
杨雪说道。
“嗯。”
厉封爵应了声，说：“挺好吃的。”
“真的？”
杨雪一听，笑着说：“你要是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菜。”
“……”
厉封爵闻言，视线在杨雪身上扫了圈。
他开口道：“岚歌，你是不打算去戈兰上班了吗？”
“欸？”
“这次总部的会议，也是让代理过来的。”
厉封爵淡声道。
“这个……”
杨雪闻言，停顿一秒。
她的确不想上班了。
之前是因为有阮小冉在，为了打压对方，拼了一口气，才非要将戈兰拿下来。
可现在阮小冉都不在那儿，她去公司的意义也没有了。
再说。
上班多累啊。
又要早起，又要忙前忙后的。
关键是。
她上班一点都不开心，总是要面对公司里一群贱人轻蔑的眼神，她干嘛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现在的她，可是厉家的当家主母。
锦衣玉食的不好？
她脑子不好使才去上班呢！
杨雪眼睛一转，想了个说辞，对厉封爵说：“封爵，我不想上班了。”
“……”
“我就天天在家给你做饭，等你下班好不好？”
“……”
“我觉得，光是顾着工作的话，家庭就没办法顾好了，我想把重心多停留在你身上，可以吗？”
说着。
她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言辞满是真情。
“……”
厉封爵视线淡淡的落在杨雪身上，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半晌。
男人才缓缓开口，说：“可是戈兰不是你的心血吗？”
他记得岚歌为了戈兰可是花了极大心力的。
戈兰对岚歌而言。
由着非凡的意义，用岚歌的话来说，戈兰对她就像是她的孩子一般，需要用爱去呵护。
“……”
杨雪笑容一滞。
她看着男人审视的目光，心咯噔漏跳一拍。
不妙。
封爵是在怀疑她吗？
咚咚！
心脏又被狠狠地撞击两下，她急中生智，又想出说辞，讪笑道：“戈兰当然是我的心血，我也很在乎戈兰，不过，在我眼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嘛。”
“……”
“要是为了工作忽略了你，那我可就于心不安了。”
不管是说辞，还是神态。
都无懈可击。
杨雪用爱厉封爵当说辞，不信对方不感动。
可惜。
杨雪不知。
厉封爵虽然希望岚歌的视线全部都停留在自己身上，但更希望对方能保有自己的人格，有自己的重心，而不是一天24小时都围着他打转。
厉封爵很喜欢岚歌工作的模样。
虽然她总是因为工作而忽略掉他。
但不可否认。
她工作时的样子，很动人。
果然。
一旦心中产生了怀疑，疑点就会越来越多。
之前厉封爵就有所察觉。
现在的岚歌，除了跟过去的岚歌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除此之外，不管是性格，还是习惯，甚至连爱好兴趣都完全不一样了。
他爱岚歌。
仅仅是爱对方的一张脸吗？
不。
他所爱的，是岚歌的内在，而非外表。
“……”
厉封爵静默地看了杨雪一眼，随后笑道：“你开心就好。”
“嗯！”
杨雪厉封爵是认同了她的说法，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又给厉封爵夹了个鸡翅，说：“封爵，来，尝尝我做的盐焗鸡翅。”
“嗯。”
……
饭后。
厉封爵去书房。
杨雪终于想起了狄钰交代的任务。
她走到书房前，轻敲了下门。
“封爵。”
“进来。”
杨雪推门进去，就看到厉封爵盯着电脑，在翻阅什么。
她进来后。
他就放下鼠标，抬眼看着她，眼底带着一抹浅笑，道：“有事吗？”
“嗯……”
杨雪慢吞吞走到厉封爵面前，低声说：“那个……封爵，你还在忙工作啊？”
“对，有些报表要再看看。”
“是吗？”
杨雪又靠近男人几分。
“你想说什么？”
厉封爵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你找我，是有事要说吧？”
“果然都瞒不过你啊……”
杨雪讪讪一笑。
“说吧。”
“唔……”
杨雪咬了咬唇，似乎还犹豫了下。
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次心中有种莫名的心绪不宁，有个声音总是在跟她说，最好不要提工作上的事，否则她一定会后悔。
可是。
这种预感又没有缘由。
而且她要是不跟封爵说的话，狄钰不会放过她的。
想多了反倒牵绊。
杨雪索性不想了。
她把心一横，随后视线直直地落在男人身上，低声说：“那个封爵……我听说，厉氏跟狄氏有几份合约你还没有签字呢，是有什么问题吗？”
“……”
厉封爵闻言，神色一敛。
他视线不紧不慢地落在杨雪身上，静静地看着她，出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合约的事？”
“欸？”
杨雪没想到厉封爵会反问她。
她这次本就有些心绪不宁，现在被男人先发制人打乱节奏，难免有些紧张起来。
因为有些慌。
她便直接将狄钰说了出来，道：“因为母亲之前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聊起了这件事，我就随便问问。”
“你跟母亲关系不错啊。”
厉封爵声音不咸不淡。
“呵呵。”
杨雪干笑，说：“她是我婆婆嘛，婆媳之间不是要尽可能打好关系，这样你才不会在中间两面为难嘛。”
“难为你有这个心了。”
厉封爵淡声道。
“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做的。”
杨雪积极表忠心。
厉封爵笑了笑，道：“知道了，没别的事的话，你回屋休息吧。”
“哦……”
杨雪应了声。
刚要转身，可她忍不住，又重复问道：“那合约你会签字吗？”
她必须得到明确的答复，才好跟狄钰交代。
“……”
厉封爵闻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视线静默地在杨雪身上停留一秒，随后道：“我明天到公司再看看，没问题的话，应该就会签字。”
“那就好。”
杨雪松了口气。
“……”
或许是发现男人的神色有异，杨雪也意识到自己说这个话有点引人嫌疑，于是又做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说：“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封爵，晚安。”
“晚安。”
杨雪走后。
厉封爵脸上的笑容便淡淡隐去了几分。
他的视线紧盯着门口，漆黑的双眸中渐渐地染上了几分寒芒。
莫名地。
吴凡的话在脑海中响起。
若是他还清醒，怎么会跟狄氏合作，同意对方渗入到厉氏当中？
确实。
之前因为岚歌的话，所以他一一照办了。
可是为什么岚歌会帮着狄氏，这些厉封爵之前竟然全然没有想过，因为在之前，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爱岚歌，所以他会满足岚歌的一切愿望。
当初将厉氏50%的股份给了岚歌，所以实质上，岚歌才是厉氏的拥有者，他当然会听她的话。
但若是……
这个人不是岚歌呢？
自从阮小冉失踪后，厉封爵便对她越发牵挂，再加上昨日询问的结果，对于岚歌这个人，厉封爵也产生了一丝怀疑，怀疑她跟阮小冉之间，有人撒了谎。
而且。
现在的岚歌跟过去的岚歌差距实在太大了，从习惯到兴趣爱好，再到为人处世，几乎天差地别。
虽然用失忆，环境因素这些能解释通她的性格差异。
之前证据也显示，她的确是岚歌。
因为当初岚雪悄悄做过DNA鉴定，DNA鉴定显示她跟岳父是父女关系。
可是。
厉封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厉封爵不禁按住头，快速思索起来。
忽然。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男人抬眼，神色一凛，紧接着他便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手机另一方的人吩咐道：“替我调查一个人，当初给岚歌做DNA鉴定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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