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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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荷糖一沉进杯底,可乐就如同烧沸了的水,像是疯狂摇晃过的碳酸饮料开起瓶盖的那一刹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一度溢出了杯子。
  鱼莜傻眼,这也太狠了吧……
  鱼莜扭头看向柯奕臣,后者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嘴角还噙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笑意:“味道应该不错。”
  加什么不好,偏偏加薄荷糖,这人绝对是在报复她刚刚饺子里放薄荷糖当彩头的事!
  出来混,总要还的。
  鱼莜在这一刻,充分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
  一杯宛如下了毒的沸腾可乐端在她的面前,鱼莜握着水杯的手在打颤,在众人关注和监督的目光下,最后硬着头皮,一口气一饮而尽。
  鱼莜紧闭着眼睛喝完,默默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味觉暴风雨,然而……
  嗯?
  薄荷糖加可乐的味道居然还不错?可乐被冰镇过,而薄荷让冰凉的感觉更加清爽,有点像在喝冰红茶,反而是盐和酱油的味道怪怪的,更让人接受不能。
  刚刚可乐沸腾的场景太过可怕,她差点以为可乐下肚后,会继续在自己的肚子里进行化学反应。
  原来那只是唬人的……
  柯奕臣看着她仿佛英雄就义似地一口闷,喝完还闭着眼睛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一直忍着憋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这丫头也太好骗了吧。
  第二轮,鱼莜稍微吸取到了一丢丢的经验,加上不知道第二轮惩罚是什么的未知恐惧激起了她的求生欲,接下来的几局,她打得格外认真,但仍旧没有摆脱惨输的命运。
  柯奕臣俨然是纵横牌局的老手,这么多局玩下来竟然一次都没有输过。
  有几次,他拿到的牌并不好,但就仅靠着寥寥几张有用的牌争取到了主动权,虽然没赢,但也是第二、第三个出完。
  柯奕臣一直在赢,这也引得了惠子和崔莉莉俩人的不满,在新一轮的开局后,她俩人似乎打成了某种默契和协议,联手去压柯奕臣出的牌,生生将四人各自为营的跑得快,玩成了二对一的斗地主。
  她俩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柯奕臣脸上贴一张纸条。
  而在牌场上毫无存在感的小虾米鱼莜,只能在两边的炮火中,挣扎求生。
  不知不觉间,鱼莜脸上的纸条又积累到了九张。
  就在这至关重要的一局,她摸到的牌还不错,一路打到手中只剩六张牌,三张k带一张3出掉后,手中只剩两张。
  她以为自己的牌足够大,没人能接住,结果瞬间被惠子的三个a压死,就剩两张可怜的一对六攥在手里。
  最后获胜的希望被斩灭了,鱼莜认命地耷拉下脑袋,只在心底默默祈祷,接下来的惩罚不要太奇葩。
  鱼莜不会理牌,出牌的时候还总是习惯性地前倾,坐在她身旁的柯奕臣早就看到她还剩什么牌了。
  作为鱼莜的上家,在拿到主动权后,他悄悄打出了一对四。
  鱼莜本来已经放弃,岂料峰回路转,不可置信地看看牌堆最上方的一对四,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对六:“诶?”
  “我赢了!”鱼莜赶忙把手中的对六扔出去,摘掉下巴上的一张纸条,开心地给自己鼓掌,“我赢了!我居然赢了!”
  崔莉莉不满地偏头:“喂,这个放水也太明显了吧!”
  惠子附和:“就是啊,这个时候怎么还出这么小的对子嘛。”
  柯奕臣看起来很平静,完全没有被拆穿的窘迫,还颇有几分无辜:“……我不知道她剩的牌是对子。”
  另外俩人都对柯奕臣的行为表示质疑,而获胜者鱼莜沉浸在可算赢了一把的喜悦中,认为此局获胜完全是凭靠自己的实力。
  像他那种因为吃到彩头就小心眼地想报复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嘛,一定是他大意了!
  柯奕臣的演技太逼真,以至于崔莉莉和惠子几乎信了他的话。鱼莜这种新手出牌毫无章法,没有路数,确实谁也不能肯定她手里剩的就是对子。
  之后的几局,有柯奕臣不着痕迹地放水,鱼莜就再也没输过,保持在第三个出线的水准,甚至在抓到一手逆天好牌之后,又破天荒地赢了一局。
  本来还想再看一次惩罚热闹的崔莉莉和惠子,只得眼见着鱼莜脸上的纸条逐渐减少。
  在时针指向两点的时候,众人都有些困倦了,便在哈欠中结束了牌局。
  尝到了甜头的鱼莜意犹未尽,感慨地说了一句:“扑克真好玩。”
  正在喝水的柯奕臣差点没喷出来,要没有他在,她早输得裤衩都不剩了好么。
  三人分别回各自的客房休息,巧的是,崔莉莉和鱼莜同住一屋,而柯奕臣就住在她们对面,之间只隔着一条不到两米的走廊。
  客房的布置亦是日系的风格,糊纸格子推拉门,榻榻米,入眼的尽是原木色,藤条编成的床头灯散发着暖而温馨的光。榻榻米是硬的,但衣柜里放着数套软垫可以铺在身下,俩人一起将垫子铺好,准备就寝。
  睡之前,崔莉莉还不忘敷睡眠面膜,还强行给鱼莜敷了一张。
  “我已经好久没有十二点后睡过觉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黑眼圈,”崔莉莉平躺在被窝里,一边捋平脸上面膜的褶皱,望着天花板,一边不忘教育鱼莜这个从没敷过面膜的懒人,“皮肤是女人的资本,以后要记得天天敷面膜,听见没有……”
  鱼莜早已倒在床上,敷衍地嗯了两声。
  第二天一早。
  鱼莜是被渴醒的,迷迷糊糊地翻身起来,走到放着水壶的矮桌前,发现水壶已经空了。
  抬头一看墙上挂着时钟,才七点多一点点。
  鱼莜拿着空水壶,拉开推拉门,走下楼梯,正在客厅的饮水机前接着水,忽然客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柯奕臣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立领的冲锋衣,上衣的拉链被拉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额头有些许薄汗,像是刚从外面跑完步。
  本来打算喝完水再回去睡个回笼觉的鱼莜瞬间清醒,结结巴巴地说:“老、老板……早。”
  柯奕臣似乎本想绕过她直接上楼,但在目光扫过她时,一双清冷的眼眸微眯,忽然停下脚步。
  鱼莜见他径直朝自己走来,心下忐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只见他走到自己面前后,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随即抬起了一只手,而那只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快要抚上她的脸颊,鱼莜拿着水壶的手突然开始发抖,心下纠结,她是躲还是不躲,要是躲了惹他恼了,自己会不会被炒鱿鱼……
  正纠结着,只见那只指节分明又分外修长的手,悬在她的脑门上方,然后缓缓揭下了一张已经干掉了的睡眠面膜……
  第37章 温泉之行(五)  雪灾and倒霉蛋鱼莜……
  顶着面膜睡了一夜, 已经习惯了脸上多了个东西,加上起得早犯迷糊,她已全然忘了要摘掉面膜这回事。
  她万万没想到, 他做出这么暧昧的举动, 居然只是帮她摘掉面膜纸……
  这画面太美,鱼莜不忍再看, 于是连忙急中生智想了个话题,转移现下的尴尬:“老板, 我记得昨天好像下雪了, 您还出去跑步啊?”
  昨晚他们一直玩到凌晨两点, 这人怎么这么有精神, 大早上还起来去跑步?
  柯奕臣顺手将面膜丢进垃圾桶,回道:“嗯, 外面的雪景很美,有时间的话,建议你也出去看看。”
  “好的, 我一会就和莉莉出去看……”鱼莜狂点头,也完全不敢提她本来还打算上楼继续睡回笼觉的事。
  度假村里有很大一片花园, 外面更是广阔的野地和山林, 看起雪景来应该很漂亮。
  罢了, 难得下一次雪, 少睡会懒觉又不会少块肉, 去感受下大自然的美妙风景, 也是人生难得的体验之一, 鱼莜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
  柯奕臣走到桌子前,拿了一只一次性杯子,也过来接水喝, 似乎忽然想到什么,偏头问她:“你对新来的何总厨印象似乎不太好?”
  果然,昨天和崔莉莉在泡温泉时的吐槽被他听到了,鱼莜哪敢直说,忙摇头:“……没有,没有。”
  柯奕臣手拿着水杯,嗓音有些清淡:“身为下属,要相信上司的领导能力,上司做的每个决策,都不应该去质疑。”
  鱼莜垂下眼,捧着水壶的手指微微收紧,是的,她只是一个小厨工,哪有资格去质疑一个行政总厨说的话呢,她说自己输了,那就是输了……
  喝完水,柯奕臣再次将纸杯丢进垃圾桶,神色认真看着她:“虽然我平时不太过问餐厅后厨的杂事,但也绝不允许有黑幕这样的事发生,那天的比赛具体什么情形,我会查清楚的。”
  话音入耳,鱼莜的眸子渐渐发亮,等她抬起头时,那人已经转身上楼了。
  心情瞬间变得大好,她也跟着朝楼上走去,上到一半才发现光顾着说话了,水壶根本没装多少水,又折返回去重新接水,紧接着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推开门,鱼莜跪坐下来,摇动正在熟睡人的肩膀:“莉莉,醒醒,快起来,我们去外面看雪景吧。”
  崔莉莉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哼,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含糊又闷闷地说:“你脑袋昏了么,看什么雪景啊……老子要睡觉……”
  鱼莜哄她:“快别睡了,现在起,我给你做早餐吃……”
  费了半天劲儿,又是扯被子,又是用美食诱惑,好不容易将她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崔莉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唉声叹气地吐槽:“以我往年看雪的经验来说,那雪顶多也就是撒盐似地薄薄一层,等中午出太阳的时候,或许就没了,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鱼莜眨眨眼睛:“正是因为中午可能就看不到了,所以趁现在出去逛逛,顺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嘛……”
  二人结伴下楼,此时惠子也起来了,正在客厅看着电视。
  新闻主持人流利的播报声传了过来:“……近日全国范围内将迎来持续低温和降雪,京呼航线延误,首都机场关闭,百余客运线受阻,高速路口关闭,导致大批乘客滞留……”
  而新闻里偌大的标题也同时印入二人的眼帘:“全国受罕见雪灾,各地农作物、房屋受损严重”。
  鱼莜和崔莉莉皆是一惊,崔莉莉忙问惠子:“我们这边的高速也走不通了吗?”
  惠子抱着手炉,点点头:“八成是了,你看看窗外的景色就知道了。”
  鱼莜和崔莉莉忙跑到落地窗前,擦掉雾气去看,只见外面白雪皑皑,一片素裹银妆,积雪足有半尺厚。
  “啊哈,”见到这么厚的雪,崔莉莉不仅不担忧,反而欢呼一声,“总算有借口能多玩耍两天了!”
  说罢拿着手机,去了外面走廊,应该是给她父亲打电话汇报这件事。
  原本她二人打算今晚就回去,但现在怕是走不成了。
  “你们得在这边多住几日了,”惠子偏头,弯眉微笑,“这是无法预知的天灾,我不会多收你们住宿费的。”
  这几天能多吃几次她做的菜肴了,惠子想想都觉得开心,怎么可能还会多收她们的钱。
  得知无法按时回去,鱼莜的第一念头是,明天的班怎么上,但转念又想,大老板都困在这里了,她还需要担心怎么请假吗?
  等崔莉莉打完电话,蹦蹦跳跳地回来时,鱼莜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
  三明治,土豆卷饼,土豆泥,鱼莜光主食就做了三种,将盒装的牛奶倒出来煮开加热,外加还煮了一锅玉米糊糊。
  柯奕臣冲完澡换了衣服回来,看到鱼莜忙碌的背影,闻到空气中飘着的香气,发现居然有早饭可以吃,整个度假村一共就他们四人,桌上正好摆了四套餐具,显然也有他的份儿,便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
  鱼莜将做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中央,任由他们选择自己喜欢的。
  崔莉莉拿了三明治,柯奕臣选了土豆卷饼,惠子则拿取了土豆泥。
  “这三明治里夹的鸡蛋居然是流黄的……”
  崔莉莉咬了一大口,流动的蛋黄和用黄油煎过的培根、松软的吐司、香浓的芝士一起在嘴中交融,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柯奕臣则发现手中的土豆卷饼,并不像普通的卷饼那样,土豆丝是卷在里面的,而是摊进了面里,面皮滑嫩而土豆丝清脆,饼里卷着熏肉,生菜和脆黄瓜,还刷了一层特调的酱汁,酸甜鲜香,很是符合他苏州人的口味。
  惠子面前的欧式圆盘里,一半是只撒了胡椒粉的原味土豆泥,另一半浇着用火腿丁、胡萝卜丁、奶油煸炒过的酱汁,她挖了一勺送入口中,轻抚脸颊,露出了招牌的温柔又幸福的笑容:“真是辛苦鱼莜了,又给我们做了这么好吃的早餐……”
  鱼莜发现日本人特别喜欢夸人,而她最经不得夸,一被夸就脸红,顿时腼腆地摆手:“不辛苦,做一份也是做,四份也是做,都是顺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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