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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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哥哥也要早点休息。”林知夏答应道。
  哥哥那么恐惧企鹅,今晚居然性情大变,贤惠又体贴地帮小企鹅洗澡。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林知夏稍加思索,想出一个理由——可能是因为,林知夏送给哥哥的礼物,深深地打动了他。
  事实上,林知夏买了两个复活节彩蛋。
  她把其中一个送给了哥哥。
  而另一个彩蛋,被她交到了江逾白的手里。
  *
  三月初,省立一中的校园内拉起了巨型横幅,红底黄字地写着“热烈祝贺我校学生林知夏获得2007年度罗马尼亚数学大师赛个人冠军、团体一等奖!”
  林知夏背着书包,淡定地从横幅的正前方路过。
  她听见各个年级的同学们议论自己的声音,有人称呼她为“初二数学之神”,还有人说她是“竞赛小公主”。她被那些夸张的称号逗笑了。她在初中部的教学楼内奔跑,欢快地跑进了初二(十七)班。
  早晨七点半,江逾白已经到校了。他身旁的座位是空置的。林知夏毫不犹豫地来到他身边,用一种含笑的语气喊他:“江江江江逾白!”
  江逾白怔了一下。他把文具盒和教材拿出来,摆在桌面上,若无其事地回应道:“林林林林知夏。”
  林知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罗马尼亚彩蛋。她用手指推动蛋壳,让彩蛋滚到了江逾白的眼前。
  她看着他,对他说:“江逾白,这是我从罗马尼亚给你带回来的礼物。这种彩蛋代表着好运气。彩蛋的来历,你一定听说过,它是复活节的一种象征,也象征着万物苏醒的春天。我希望江逾白永远都有好运气,永远生活在春天的阳光里,阳光会扫清所有阴霾,让你的未来充满光明。”
  “你也是,”江逾白握住这一枚彩蛋,“你的未来,会充满光明。”
  江逾白似乎很欣赏林知夏送给他的礼物。他把彩蛋放进文具盒里,时不时地拿出来把玩。他还用指尖戳了戳彩蛋,让这一枚蛋在他的桌面上轻轻地打转。
  附近的同学看到了,想要把彩蛋借来玩一玩,江逾白严词拒绝。他找到了好多种理由,总之,没有一位同学能把彩蛋从江逾白的手中带走。
  江逾白玩过彩蛋,林知夏又把罗马尼亚大师赛的金牌塞给他。他打开书包,将这段时间的生活记录本递给林知夏。林知夏也把自己的本子放进了他的抽屉里。
  “我们果然没有分开,”林知夏抱住笔记本,“无论林知夏船长去了哪里,她都会回到那一艘宇宙飞船上。”
  江逾白翻看林知夏的罗马尼亚游记,很配合地总结道:“林知夏船长结束了罗马尼亚探险,收获了金牌和复活节彩蛋。”
  “这个礼拜六,我可以去你家里玩吗?”林知夏问道。
  “可以。”江逾白给出非常肯定的答复。
  江逾白原本以为,林知夏夺得了罗马尼亚大师赛的冠军,这一趟回来会忙得不见人影。没想到,林知夏还记着他们之间的约定——对了,林知夏不会遗忘。她能记住所有事情。
  从上个月开始,江逾白就在准备招待林知夏。这个月的月初,他提前和父母打好了招呼。他的妈妈建议他不要单独邀请林知夏一个人,最好带上别的同学或者朋友。江逾白谢绝了妈妈的提议,妈妈没说什么,叔叔却说:“人家小姑娘独自来我们家里,还是得有人陪着……”
  江逾白把叔叔的话,转述给了林知夏。
  林知夏和江逾白认识三年了。她仔细观察过江逾白的一言一行,说实话,她非常相信他的品格和风度。
  因此,周六早晨,当江逾白坐着他家里的车来到安城小区的门口,他只见到了林知夏一个人。林知夏背着书包,颠儿颠儿地跑向他。
  她说:“我和爸爸妈妈讲过啦,我要去同学家里玩,爸爸妈妈都同意了,但是我没有告诉哥哥。如果哥哥猜到我要和你玩,哥哥一定不准我出门。”
  江逾白没料到林泽秋如此敌视他。巧的很,他对林泽秋也没什么好印象。
  他转移话题,和林知夏谈起罗马尼亚大师赛。林知夏饶有兴致地描述题目细节,江逾白跟着她的思路一同思考数学。不知不觉间,他们就抵达了江逾白家里的庄园。
  江逾白先一步下车。他拉开车门,带着林知夏走出停车场。
  这是一个宁静的周六早晨。庄园内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林知夏上一次来江逾白家里玩,并未注意到后花园的壮观美景。她边走边看,赞叹不已:“江逾白,你家的花园好漂亮!”
  “夏天的景色更好。”江逾白客观地评价道。
  林知夏问他:“夏天会开什么花?”
  江逾白说:“池塘里有莲花。”
  林知夏望见了远处的池塘。池塘中央是一座踏蹄奔腾的黑马雕像,黑马踩在一块岩石上,岩石的左右两侧开了两处孔洞,向下喷洒着清澈的水流——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喷泉。
  花园里的园丁们正在工作。他们精心修剪灌木,剪出十分奇巧的形状,林知夏环视四周,目不暇接。江逾白还在前方为她引路。当她来到私人博物馆的门口,她握住那一张“博物馆通行证”,富有仪式感地向前跨出一步。
  林知夏语气欢快:“谢谢你的通行证,江逾白。”
  江逾白拉开玻璃门,直到林知夏踏进室内,他才松手关门,再次告诉林知夏:“那是永久通行证。”
  第45章 奇妙见闻录
  永久通行证!
  这五个字,让林知夏的心情变得更好了。
  林知夏沿着台阶向上走,进入一条长廊,精美的浮雕点缀着天花板,四周摆放着高大的雕塑,玻璃柜内陈列着各式物品,她停下脚步,默默地观赏。
  江逾白站在她的身边,就像博物馆里的一名解说员。
  林知夏指着一只做工粗糙的木碗,悄悄地问他:“这是什么古董吗?”
  江逾白正要开口,林知夏认真提议:“江逾白,你先不要告诉我,让我来猜一猜。我看过很多古董鉴赏书,也许我能猜中这些东西的年份和来历。”
  江逾白静静地看着她,她更起劲地说:“我一定可以猜到!”
  江逾白忽地笑了:“你确定?”
  “你不相信我吗?”林知夏斗志昂扬。
  江逾白侧过身,退开一步:“你仔细观察,你要是猜对了……”
  林知夏又和江逾白玩起了她最喜欢的赌约游戏:“我要是猜对了,你就叫我林老师。我猜错了,我叫你江老师,再请你把正确答案告诉我。”
  江逾白简直有十成十的把握。他微微抬起头,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
  林知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方位地审视那件破旧的藏品。
  她搜索自己的记忆,反复挖掘细节,最终下定结论:“这只木碗,很可能来自非洲的一个传统部落。我在discovery电视频道上看过类似的东西,两位探险家去了非洲部落体验生活,当地人都用木头做碗,做成了这种形状……没错,江逾白,这肯定是你家里的非洲藏品。你们还为它做了防腐处理。它大概是一只产生于近现代的,具有部落文化价值的木碗。”
  “它是我爷爷亲手做的碗。”江逾白纠正道。
  林知夏大吃一惊:“真的吗?”
  江逾白详细描述:“上个世纪,爷爷在东南亚做生意,冒犯了本地黑帮。他家里的锅碗瓢盆被砸坏。他自己动手,做了个木碗。后来他倒卖小型电器,仇家找上门。他把木碗扔在地上,闹出点响动,趁着仇家分神,他摸黑逃跑。”
  江逾白爷爷的这段经历超出了林知夏的想象空间。
  林知夏屏住呼吸:“你爷爷的生活,就像电影一样。”
  “真假难辨,”江逾白说,“大人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林知夏夸赞道:“江逾白,你的批判精神值得我学习。”
  随后,林知夏又问:“你爷爷的仇家呢?他们现在都去了哪里?”
  “都去世了。”江逾白诚实地转述爷爷的话。
  林知夏严肃地总结道:“我懂了,这个东西,就是你们家族精神的象征。”
  江逾白点头:“遇到坏人就摸黑逃跑的家族精神。”
  林知夏“哈哈哈哈”地笑出声:“你真好玩。”
  她迈开步伐,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一路小跑,边跑边喊:“江老师,江老师,江老师!”接着又说:“江老师你看,我现在像不像段启言?”
  “你为什么要模仿段启言?”江逾白质问她。
  林知夏歪头:“因为好玩。”
  江逾白又问:“你能模仿一个人?”
  “我试试!”林知夏宣称,“现在我要模仿江逾白。”
  江逾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紧张。他立定在一盏枝形吊灯的下方,明亮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来客。
  林知夏挺直腰杆,缓步向他走来:“江逾白。”
  江逾白侧过身,没有理她。
  林知夏跑到他的正前方,又喊他:“江逾白。”
  江逾白再次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林知夏锲而不舍地非要和他面对面说话,他却告诉她:“你在模仿我?我不可能像你这样……”
  “像我怎样?”林知夏理直气壮地问他。
  江逾白讲不出恰当的形容词。
  林知夏一蹦一跳,绕着他转圈圈:“不管你朝着哪一个方向,我都可以转到你的面前。你是太阳,我就是水星。你是地球,我就是月亮,你能算出我的公转周期吗,江逾白?”
  江逾白反问:“你为什么喜欢绕着我转圈?”
  “我不知道,”林知夏回答,“就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去操场上吊单杠。”
  她忽然停下来,若有所思:“我经常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走廊的角落里,立着一面镶嵌贝壳的仿古铜镜。
  江逾白瞥了一眼镜子,稍微整理了自己的衣襟。林知夏的声音再度响起:“有时候,我可以猜出你的内心想法。比如现在,你很注意仪表,因为你想保持一个好的状态,让我观察。”
  江逾白抚平袖口的动作一顿。
  他转移话题:“我有一些私人收藏。”
  “你的私人收藏?”林知夏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
  江逾白带着她横穿走廊。他按下一串密码,打开一扇防盗门。他们走进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屋顶的浮雕透光透风,光线被裁成一幅画,照亮了一堵墙。
  林知夏环视四周,神思恍惚。
  “这个肯定不是你爷爷亲手做的。”林知夏指向了一座玻璃柜。
  “是我收集的雕刻品。”江逾白介绍道。
  林知夏蹲在了玻璃柜的前方:“中国传统手工艺品?”
  江逾白蹲在她的旁边:“传统工艺,当代作品。”
  柜子的第一层摆放着一座山水风景石雕,雕工精湛,造型奇巧。那山川雄伟壮观,浑然天成,蓝色的湖水波光粼粼,像是刚被一阵清风吹过。
  “你可以用手摸。”江逾白提议道。
  林知夏摇头如拨浪鼓:“不,它们看起来好珍贵,我不能摸。”
  江逾白却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比它们更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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