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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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文幸灾乐祸地看着这场痴男怨男的爱情,言欢在韩谈怀抱中挣脱不出来,厌恶谩骂比起子文对言欢的有过之无不及,心里不屑得很,无论什么样的爱情,其实都恶心......
  哎,不对!我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怎么能任由别人抢了我的相好?
  子文扁嘴点头,恩~
  立刻正色,雄纠纠气昂昂地冲过去,“你给放开他!”一把拉开韩谈甩到一边,转身牵起言欢的手握在手心,作关切状,“疼么?”
  言欢呆呆的不说话,额......子文不禁心虚,难道演过了?
  作为男子,沦为倡优,像女人一样日复一日的出卖自己去过活,甚至于成为男人的玩物,言欢内心不仅极端耻辱而且十分厌恨,厌恨这个世道,恨自己,更痛恨同性之人,可就在刚才子文冲过来的那一刻,内心有了不同的感觉,即便......眼前这个人也是男人,“公子......你,不生气了?”
  看他这完全不同于刚才,柔情似水般的眼神......他如果不是个男人,说不定我还真动心了......
  韩谈摇摇晃晃站起来,作势要打子文,“你滚开,他是我的!”
  言欢提醒,“他力气很大,公子你...”
  子文轻轻拍拍言欢的手,微笑着点点头......转身一脚踢翻韩谈,不偏不倚地落在船头上,然后骑上去一顿流氓二十九式乱揍.......
  五天后,宫城里的公子高收到了一封信。
  首行----敬爱的,尊贵的十三皇子。
  内容----一个哭丧的猪头。
  落款----忧伤的黄桷兰。
  什么玩儿意?!
  公子高随手一扔,却在刹那间反应过来,飞出去抓住竹简......细看之下,猪头旁边有一只小虫,准确的说,是一只蚕虫......能把蚕虫画的如此惟妙惟肖的人......
  即使作茧自缚,也能破茧成蝶。
  紧紧握着手中的竹简,直到竹片硌得手疼,才觉得这是真实,目光越过重重宫墙高楼,记忆之中的天空永远四四方方,规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曾经想过要逃离......也真的有那么几年曾经逃脱过。
  人年少时,总免不了做一些冲动的事,即便是睿智柔韧、刚毅沉稳的皇长兄也曾下水摸鱼、上树捉鸟,因为淘气从大殿的台阶上摔下去,弄得父皇焦头烂额又心疼不已。
  他,自然更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
  刚到小圣贤庄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和那些看起来笨笨的儒家弟子相处,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笨了......笨到以为我公子高和他们一样笨?
  傻,可他索性比他们还傻,功课做的很差,隔三差五的被大师公训.诫,被某些儒家弟子以帮他复习功课为由敲竹杠,不过,他是自愿的......那些时候,他竟觉得装傻充愣比守在四四方方的天地里有趣太多。
  贪婪之念永无止境,子思子慕一群人的索取越发过分,其实哪些所谓的文章学识在父皇不可违背的敦促下早已烂熟。
  但,他很想看看那些同学究竟可以虚伪到什么程度,明明那么嫌弃他‘笨’,背地里叫他土财主、大傻蛋......却还是为了咸阳送来的各种物件帮他‘复习功课。’
  直到那天,公子高故意拖延子思的时间,让他陪自己复习功课到下午,最后子思忍耐不了,一走了之。
  气走子思,他很高兴,高兴到真的忘了《邹忌讽齐王纳谏》是怎么背诵的,唉,乐极生悲。
  “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
  他出现了,初见时,一个其貌不扬的店小二。
  小小的胜利心,被一个比自己身份低贱几十倍人指手画脚,心里很不痛快,公子高当下就黑脸了。
  但店小二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一点也不示弱,“学无止境,学习是没有尽头和范围的,向不同的人学习各种不同的知识,才能取长补短博采众长。”
  额......公子高突然觉得,店小二说的挺有道理,好没立场啊,“多谢赐教,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赐教不敢当,称呼是有间客栈店小二,他们应该吃完饭了,我要去取回食盒了~”
  听声音,这个人性子挺高傲的。
  店小二言毕立即就走,连他拿出来想贿赂的金子都没看一眼,怎么也叫不住......
  【子文:老子当时要是知道你拿金子出来,砍断我双腿都不走】
  这可是你逼我的,公子高大声喊道,“店小二!”他愤然转身,脸比自己刚才还黑,然而...他忍了很久才没有笑出来。
  从那时开始,他便觉得那些索然无味的日子才真正有趣起来,他渐渐期待他的出现,他跟自己说话......
  人性到底可以丑恶到什么地步?
  一波又一波的新高度,刷新公子高的认识,某一日,他看到那群口口声声宣扬君子正道的儒家弟子,正在群殴店小二。
  公子高听了一会儿,他们竟然无聊到以为自己的功课突飞猛进是因为花钱向店小二买了方法。
  虽然他是想掏钱来着,可是人家根本没收呀~
  【子文:卧.槽,是你根本没拿好吧?】
  “呵,想打我?自己不用功,看到别人进步就眼红了,这就你身为儒家弟子所学的东西?不要脸。”
  看样子,店小二是决定不再忍耐。
  “要是怕了,现在还来得及。”
  子思得意地笑着,握拳头的样子像极了子慕,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谁怕谁啊!”
  店小二吼的倒是凶,其实双腿在打颤。
  公子高在一旁看得真切,店小二率先发动进攻,处于劣势,却不甘服输,这性子以后肯定会吃亏的......暴打了几个儒家弟子,心情异常舒坦。
  看着店小二羡慕嫉妒感恩感动,仗势欺人......恩,这个用词不太准确......公子高很高兴,不出所料,拿食盒回去的时候,店小二说要学武。
  公子高生平头一次没有谦虚,并且差点高兴到失态,只得轻笑掩饰,“嗬,你是想跟我学武又怕拜错师傅吧?这么跟你说,我的武功比三位师公差不了多少......”
  接着看到的是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以及写满一脸,‘原来你是学识低、武功高强的匹夫’。
  我按照他的心理提了一个符合实际的要求,“在学武的同时......你可不可以帮帮我‘书’上的问题?”
  “哎哟,不是说过有问题就问你的师公们,你怎么还问我呢~”
  切,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同意了,只是第二天,公子高本人特别想反悔。
  既然来到了名满天下的小圣贤庄,那就好好珍惜机会,好好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是的,店小二是个有趣,学识奇怪......滑稽的姑娘?
  额......在手把手教武功的时候,触到店小二的脉门,公子高很肯定,这个一心想要学武却半点基础没有的人,是个姑娘,虽然容貌连丽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可男女终究有别,要不让她知难而退?
  故而,他故意罚她扎了很久很久的马步,扎马步最考基本功,对于她这样没有练过武的姑娘,扎过那么长时间的马步,会将全身的力气都泄得干干净净,之后的出拳,她定然出不了。
  然而,她居然憋到腿抽筋也没有放弃。
  “算,算了...今日就到这里”他原本只想让她知难而退,并不是真的想把她怎么样,可她这样固执,还真是......
  一路跟在她身后出了小圣贤庄,明明走路都在打颤,为什么一声抱怨都没有?还真是......没有办法拒绝。
  公子高那一刻便想,如果她二天还能来找自己,他便好好儿教她。
  什么是喜欢?如果你不知道,那么就去外面的世界走一遍,如果有你特别想带回家的,那就是喜欢。
  果不其然,第一天之后,她真的又来了。
  于是,他决定用柳条树枝进行指导,虽然子文自个儿从来没有发觉,也没有在意过......之后大半年的课程里,公子高抽断无数根藤条。
  嗬,公子高松了松手上的竹简,那时的她,何止没有半点基础,简直毫无根基,笨得要死,却......异常努力,也不曾因抽断过的无数根藤条记恨过他一次。
  他也不再理会那些蠢笨的儒家弟子了,也真的挖空了心思从各地收罗各式各样的小礼物,就连皇长兄也曾写信问过他,是不是桑海的衣食住行不合心意。
  嗯......他回信说,“请兄长下次让人多捎带些邯郸的特产来。”
  她最爱陇西的山楂,嵕山的梅花干。
  那么邯郸的甜食,她应该也喜欢的吧?然而......
  她挠挠头,略微尴尬地说,“你......还是不要每次都给我带东西了。”
  言语里没有半点疏离,只是纯粹的觉得不好意思,可那次...那次公子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她把食盒推回来,让他把东西拿回去的时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股劲儿涌上脑门,心里像炸开了一样,怒而拂袖,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时之气,追悔莫及。
  他不知道怎么去道歉,即便在那之后她见到自己,有一次都准备打招呼了,他还是慌乱地逃了。
  要死了,他到底在逃避个什么呀,明明...明明是很想见到她的。
  “喂,我发觉这些天没占你便宜,我不习惯了,所以你那里......还有咸阳的大枣么?”七八天后,她在小圣贤庄的青石路上把自己拦了个正着。
  慢慢抬眼看着她,公子高感觉到自己的眉毛都高兴得跳起来了,“有!”
  她脸上有丝错愕一闪而过,大概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这样肯定,之前又不理她,“我不喜欢,放烂了也是浪费,待会儿就拿给你。”
  我极力让自己显得更自然,虽然心里像打鼓一样静不下来。
  她眨眨眼,根本没在意我僵直在原地不敢动弹,“好啊~生了虫也没关系,所以子元师傅你不生气了吧?”
  我......“不要叫我师傅”这姑娘,怎么老记不住。
  然而这世上的事,从不会像表面那样简单,在桑海救她之时,她明明走的那样坚决。
  她或许不是一个特别聪明果敢的人,却是个固执坚定的人,一旦决定,绝不回头。
  公子高望着外面的天空,心情变得复杂,“你因何而来?”
  公子高身份尊贵,想直接去他的府邸见他,是万万不可能的,再说了,当年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鬼知道,人家还在不在意这点交情,况且,他是秦嬴皇室。
  这风险,她冒不起,公子高更要避嫌。
  所以,只能从公孙玲珑提供的线索入手。
  然后,子文在告别赵大人之后,便去了那家女闾。
  接着,莫名其妙地把韩谈揍了一顿,不要脸的绑了他五天,给他吃喝,却不让他上茅房......美其名曰,赎金不到,绝不放人~
  可恨的是,韩谈从头到尾不仅没有看清过某人的脸,某人还抢走了言欢。
  “公子,你真的愿意带我一起走?你不觉得......”即便男男爱恋自古有之,不少人还爱的惊天动地、广为流传,但言欢实在担心眼前这个温柔内敛的人会介意,介意他曾经在风月之地待了整整十年。
  望着山下蜿蜒曲折的小路,子文转过头柔和地笑着,食指慢慢沿着言欢的脸部轮廓滑过,“我若介意,几天前又怎会花重金为你赎身?我说过不管你是愿意和我共渡余生,还是选择外面的世界,我都尊重你。”
  麻.蛋,三百金,整整三百金啊!
  内心咬牙切齿中......
  存了那么久的钱,自己都舍不得用,黑心的老赵又不肯给我多排几个任务,这样下去,根本就是坐吃山空呀!
  五天前当着女闾老板,对着言欢深情款款地掏出三百金的时候,子文的心,其实在滴血......
  言欢看着子文的眼睛,他眼中真的有自己,那么真切,那么明亮,像他说的一样,饱含着他从未在别人眼里看到过的尊重。
  “好,等我们拿到钱了就一起走”韩谈是言欢的客人之一,三天就被他搞定,之后便经常来骚扰他,还说什么自己是十三皇子最亲近的人。
  呵,仅仅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仆人吧?一个和他一样低贱的男人。
  他最痛恨同性之人,也最恨这种自不量力的人,他在心底发过誓,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绝对不会。
  可......这个叫子文的男人,却真的让他义无反顾,不再排斥同性。
  子文‘诚恳地’点点头,“成,但如果拿不到钱也要一起走!”
  “......好”言欢再次感动,想起昨天给韩谈喂饭的时候,不小心被他挣脱绳子,拿起木棍要打人的时候,子文为自己挡下结结实实的几棍子,言欢心里暖暖的,“你的伤?”
  韩谈的几棍子虽然重,却重不过罗网残酷的训练,“没事”韩谈的绳子......是子文故意松开的,只不过,是为了骗取言欢的信任。
  韩谈很忠心,子文把他揍了个半死,他也不肯送一封信去给公子高......在子文的旁敲侧击连同苦肉计下,曾经和韩谈无话不谈的言欢果然主动将书简送进了公子高的府邸。
  山下小路的尽头出现一个人影,“来了。”
  “什么,嘭......”子文一指戳中言欢的睡穴,把他放倒。
  我不杀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但你绝对不能看到公子高。
  子文看着地上的人,冷笑都懒得笑,“亏你还在那种地方待了整整十年,这才几天?连虚情假意都分不清么?恶心的废.物!”
  子文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为今日狗眼看人低的行为付出了拨皮拆骨的代价。
  公子高停住脚步,山腰上的人几个闪身就来到他面前,比起上次见面,她的轻功确实进步不少。
  “你的‘黄桷兰’......”
  子文接住公子高扔过来的袋子,打开一看,不多不少,正好五百金。
  瞬间觉得小金库又大了一点,眉开眼笑道,“哈哈,你还真带了钱,还带这么多,真是和以前一样浪费~”
  公子高骄傲地看了子文一眼,“嗬,你不是说过演戏演全套么......不想要的话就扔了......”能给她的就只有这些了,因为除了这些,他们之间什么都不会有,什么都不能有。
  我赶紧收拢钱袋,果然富二代的生活就是奢靡,智障都知道不能丢。
  “......”很久不见面又很想见到的人,再见到的时候,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
  倒是她先开了口,“你吃饭了没?我带去你吃好吃的”子文摇摇手里的钱袋,炫耀着自己有钱了~
  公子高淡淡地笑,气氛轻松了许多,“你呀~得寸进尺”每回她说要请客的时候,到最后付钱的总是他。
  他说了却不动,额.......这次我是真的想请你吃饭好不好?虽然是用你的钱,“......子元”子文试探性地叫了叫他在小圣贤庄时的名字。
  “子文”公子高看着子文的眼睛,慢慢看到在彼此的眼中,各自早已变了模样。
  “嗯?”
  “你来...是为了三位师公?”
  他的声音亦如当年般温柔平静,只是不容置否。
  子文深吸了一口气,这么拐弯抹角下去,确实没意思,“是,你会帮忙么?”
  望着苍山白云,避开子文身上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贪婪,“我是秦人”但从头到脚,从血肉到外貌,从出生到死亡,他都是秦人。
  “好,谢谢~”
  没料到子文竟是温柔浅笑,就像从前在小圣贤庄送她东西的时候,笑得纯粹阳光、温暖稚气......他还记得,以前不管送什么给子文,她会很开心,吃的也好,用的也好......让她过敏的黄桷兰【此处真的是黄桷兰】也好......她从来只是微笑着道谢。
  她很好,练武的时候翻白眼,在他的书简上涂树胶,捉青蛙放他衣服里,整到那群儒家弟子不敢再在背后骂他等等在内真的都很好......
  抱着公子高的金子往下走,子文没有片刻停留。
  别人对你凶残下套是理所应当,别人对你好,不感恩,也要适可而止。
  做店小二的时光里,我竭尽所能解答子元的问题,不时还综合古今中外的故事给他讲道理,他也一有空就拉着我教武功,而且一次比一次严格,学渣的形象在我心里荡然无存......
  他对我,真的是......从来不会有人这样宽容、耐心的对待我,不问我的身份来历,不会像张良赵高、墨家人那样算计试探我......
  “二师公不在罗网手中”子文转过头看着声音的源头,远山之中,已看公子高的容貌。
  我突然觉得自己,恶心极了。
  昏暗的地牢之中,颜路依旧静坐在一方透着微光的铁窗之下,每一次赵高过来,都会带着一盘棋,却从不与他对弈,只是跟他分析棋局,如何落子,怎样弃子。
  “赵府令,请问这是第几次了?”颜路微微睁眼,赵高正好从牢门外进来。
  “第二次,不得不说,您的师弟不仅有勇有谋,而且执着,这一次,”赵高嘴角扬起一丝颇为意外的笑容,像是惊讶又尤为惋惜,“张良先生差点就成功了。”
  颜路平静地笑了笑,复又闭目养神,“此处是罗网根源之地,高手不计其数,子房又怎会轻易得手。”
  “哦?”赵高也冷静的出奇,如同多年相濡以沫的好友一般,不喜不怒,“罗网不是也没抓住他?不如赵高和颜二先生打个赌,我们赌一赌,第三次行动,他会失败还是成功......”
  牢门砰地一声锁上,望着头顶暗淡的光线,颜路的目光落在栅栏之外的棋盘上。
  对于他这种下棋下了几十年的人来说,赵高每次带着棋来却不与他交战,还真是折磨呀~
  要知道这种心痒难耐的滋味儿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都怪子路那个兔崽子,还有那个整天一副‘天下学问我最多’伏念小子,不过......应该没有机会再见了......
  饶是熟知罗网的追踪手段,子文也花费了大把力气,才推算出张良藏身于何处。
  推门而入的时候,一屋子的草药味儿,张良正在自己处理发炎腐烂的伤口,不过......草药里,有种味儿闻起来不是那么正确。
  嗯......这位机智到狐狸见了都要磕头下跪认祖宗的大爷,不会是?
  “咳,张良先生,我觉得还是我来帮你上药吧,不过...”子文指着旁边一味被磨烂的新鲜草药,“这个是独活,不是白芷,虽然它们是近亲......”
  张良缠纱布的手抖了抖,额头上低下三滴汗......我说怎么一点都不止痛止血呢,“让子文见笑了...早知道以前就多跟师兄学习如何辨识草药,如今就不会弄到连小小的伤口都处理不了。”
  “先生这么聪明的脑袋,文武双全的,要是再学了医术,别人还活不活?”
  子文坐下来把张良乱七八糟缠在手臂上的纱布一点点回开,他整只左手都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伤口边缘的药末和没上药没什么区别,原来他也有活得这么不精致的一天。
  看了看屋内,确定没有止疼药,子文只好直接上小刀了,“先生请忍着点疼”随后慢慢划开他左手上肿胀腐烂的皮肤,把里面的脓液腐肉一点点弄干净。
  张良眉头紧锁,疼得厉害,却一点也没吭声......掌门师兄还在咸阳宫里,二师兄落入罗网手中,荀师叔为他而死,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绝不能退让认输。
  清除好腐肉脓液,子文用黄酒给张良清洗了伤口,然后敷上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虽然不是什么好货,但总比把独活当白芷要好太多。
  刚包扎好,张良便强行起身往外走,子文也不拦他,“颜二先生不在罗网手中。”
  放在门上的手顿了顿,张良苍白无力地笑道,“谢谢你,但我必须去救师兄”张良以为子文是为了不让他去送死而胡说,拉开门继续往外走,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他一定可以办到,即便......一死。
  子文把右腿跷到左腿上,再次强调,“我说了,颜路不在罗网手中!”
  张良慢慢回过身,子文态度竟然强硬到直呼师兄的名字,可是......“情报不会有错”张良不是没有证实过,但流沙和农家,甚至是帝国内部的那位朋友,都确定的告诉他,师兄已被罗网擒获。
  哎!我这暴脾气,深吸一口气,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他是病人......强压住想扔东西砸人的冲动,一遍一遍提醒自己,面对固执己见的人,不能和他一样固执己见,“这世间哪有绝对之事?!你凭什么觉得颜路先生不可能像伏念先生一样逃脱罗网的追捕?他的胸襟、他的为人、他的谋略不比你差......他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他有多支持你、理解你,你该很清楚!”
  是了,二师兄从来都不会阻止自己任何事,处事宽容,待人诚挚仁义却绝不拖泥带水,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你是?”
  “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见张良有了动容之色,子文缓和缓和自己的语气,“总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作为墨家弟子,我能确定,颜路先生确实不在罗网手上,至于你要怎么做......关我屁事!”子文把头扭到一边,以张良的聪明才智肯定已经想到办法,你要是坚持要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居然加入了墨家?!默默凝视着强势固执到不讲理的子文,张良没有再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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