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悲催的新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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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远没有把杜兰的事告诉任何人,可姚雪聪明,府中的人无缘无故就变得不自在了,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猫腻,又见着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有疑惑之色,就知道问仆人也是白问。
  姚远来到杜兰门前,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见这个人,他在门外徘徊,犹豫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冷冷的风雪拍打着他的身子,雪地上的鞋印在不知不觉间消失。
  “将军有事?”杜兰自姚远踏过那道门槛便察觉到姚远身上的气息,此时他侧坐在床上,两只眼望着门外。如今门外阳光正好,人影在窗棂间徘徊。
  “在下想求一点儿药。”
  “啥?”杜兰问的同时将这是反馈给远在姚城的甄林俭,很快得到答复,“将军进来说话!”
  姚远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伸手将门推开。杜兰坐在桌子右边,左是独留下来的一根凳子。
  桌子左右两边各自放了杯茶,茶杯上方徐徐升起浅浅的绿色茶烟,风灌不进这间严丝密缝的屋子,但雪让这间屋子拥有不同程度的湿润。所以,这段时间是十分沉闷的。
  姚雪趁着黑夜,第一次独自离开左将军府去往玄安城。冬天下雪的夜晚,这个城市尤其寒静。雪压折了梅枝,梅枝顺着雪慢慢地落到地上,‘沙’,梅枝砸入雪层的声音细而尖。
  姚雪吓了一跳,转过身往后看,空无一人的巷子街道,她缓缓的转过身加快了脚速。
  昏暗的泰安殿,高明昊躺在床上,窗门紧闭,屋内散发出古怪的味道。高小幻轻轻将手送至高明昊的鼻尖,微弱的湿热的鼻息传到他的手上。
  “唉~”高小幻吐出一口气,坐回矮凳。
  高明昊的气息愈加的虚弱,访遍天下名医竟无一人能够说出一二,寻访魔教医者的事一直在暗地里进行,过往大安皇室同魔教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且这其中门道并没有寻常人想的那么简单,高氏一族可是抱着完整的铲除魔教的决心。
  事情分的很清楚,越是将权力与名望握在手中的人愈是放不下所谓的面子。
  “雪儿,这瓶药你带给陛下!”
  深夜,姚雪应下了父亲的吩咐,将白色的瓷瓶放入袖袋,接着又将信放进胸袋,玄安城与左将军府的距离并不远,却要用上数倍的时间来保证平安安全的来往于两处。姚雪逐渐感到不爽,这不爽是因为父亲强加给她的使命,也是因为这绵绵不断下着的小雪。
  姚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谁做这些事,一切一切理不清楚,她便选择了逃避,当风口正对着她的时候,头上的帽子忽然被人从后面扯掉,几乎是一瞬间姚雪转过身警惕望着周围。
  姚雪手提着灯笼,在夜色中匆匆寻找着那股陌生的气息,就像是狼寻找着食物的味道。
  “你发现不了我?”女人的声音响起。
  姚雪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转身飞快往前跑!
  棕褐色的影子出现在姚雪身前,她先是见到一双鞋,接着愣愣地将自己的头慢慢地往上挪,当触及到那人的脸时,却失望的望着占据整张脸一般的面罩。
  “见我带着面罩很失望?”荣三春发现了姚雪这个缓缓的动作,笑说,“没事,我只想看看究竟是谁家的闺女大半夜还去玄安城,玄安城偏偏这么大还就去了泰安殿,按说陛下是整个天下的主子,怎么会这么饥渴?”
  姚雪能够感觉自己脸燥热,就是这寒冬腊雪也不能让她好受些,姚雪吞了几口口水,硬是把心中这一股子的气憋了回去,待自己觉得情绪好受些后,说:“奴与阁下有仇?”
  “的确有,”荣三春哑着嗓子说,“天下大树如此之多,你吊了根最为粗壮的,为何还不祈求一点儿好处?而是夜夜如此悄悄的去悄悄的回?”
  “奴不知阁下在说些什么!”姚雪咬着字说出口,“阁下若无事奴就走了。”
  荣三春侧过身做出一副让其过的姿势,笑着开口:“姚大小姐,可真是委屈了!”
  姚雪身体完全凝固,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死死的掐着自己手,总算是忍住没有回头,而是直接用轻功往前飞。
  荣三春并没有追,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许最好的结果是这个女人成了后宫中的一员,荣三春并没有往下想,女人之间其实能够产生很多的感同不身受的联想。
  两人各自往相反的方向离开,雪地上的脚印逐渐被掩埋。
  荣世厚仍旧楞楞地坐在椅子上,片刻未曾离开,即使粒米未进,也感觉不到腹中饥饿,冷冷的冰雪即使触不到荣世厚的脸,他的心却越来越好冷。
  前些日子许凄然在荣世厚后腰刺伤处越来越痛,是阴阴的痛,虽然当初的伤已经好完,但是留下了丑陋的蜈蚣身形的巴,每次下雨下雪都有淡淡的痛感。
  荣世厚对此痛感察而不管,心中写着的是无数个关于接下来每一个变化每一个结果每一个应对方法。
  姚雪在深夜里匆匆前来,此时只有高小幻一个人在泰安殿陛下的寝室与床上躺着的高明昊为伍,听着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怔愣片刻,起身来到门前,细着嗓子问:“谁啊?怎么守在外间的没通知?”
  姚雪听着太监尖细的嗓音,这嗓音让她觉得陌生,片刻后故意哑着嗓子说:“蝾王爷遣我来送药,这药是蝾王花了千金从江湖中求来的。”
  高小幻听着江湖两字心中拧了下,欲要探其中真实又想着未曾往外泄露任何关于寻药的事,为何蝾王爷会知道此事。高小幻即将开口赶姚雪又忽又念及床上高明昊的病愈加严重,踌躇不久,说:“你且将药放在地上,放好后自行离去吧。”
  姚雪心中没来由涌起一股失望,思索来去她仍旧进不了高明昊的身,便轻轻应下,将药瓶放在地上,接着轻轻拍拍门,转身离开。
  高小幻确定那人的离开,便悄悄地将门打开,地上放着个白色的瓷瓶,他犹豫了下,还是将瓷瓶拿起悄悄将门关上,急急跑到床前去探高明昊的鼻息,直到手指头感受到微微湿润的气,便放下吊在嗓子眼的心,接着烛灯去看自己手中拿着的白色瓷瓶中究竟装着的是个什么药。
  高小幻并不会医术,之所以想要看看只是因为心中好奇,他将瓶中的黑褐色手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倒在手中,不知药效,却觉药香味十分浓烈,不刺鼻比恼人,一股淡淡的清香跑进鼻腔,他将药丸放到桌子上,不知是何药,治何病,他不敢妄自喂下。
  高小春回到房间,见到桌子上放着个药瓶,上前去将高小幻昏昏欲睡的高小幻叫到耳房去歇息,然后来到殿外让人去请太医来看看这瓶中的究竟为何药。
  “这是个好东西,应当可以治好陛下的身体!”王太医说。
  如果是一个两个这么说,高小春会怀疑,但太医院几乎所有在的太医都这么说,高小春也只好选择相信,这一群人十分具有学者所有的要素,每个人都想要一颗药丸回去研究,可是这个瓶子中只有不到十颗的药丸,太医院这群人少说也有十几个,这药可不够分。
  高小春仔细想了想,说:“先给陛下服下,后期你们谁出的力最大,这药就分给谁。”
  “是!”
  高明昊吃下这药,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太医为他把脉也只说是脉搏平衡,伤处稳定,毒素的蔓延变得更加缓慢,这些太医只管往好的说,却从来没有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有的时候良药来得晚赶不上病变的蔓延,那么神仙也救不了。
  远在杜城的甄林嘉坐在屋顶,身边坐着萧东,天空中挂着一轮满月,月亮的光让整个世界显得不怎么黑暗,可是外面已经够黑暗了,人的情绪并不会影响天气,可是天气容易影响人的心情。
  甄林嘉躺在屋顶,两只手放在后脑勺,说:“甘城传来消息,高明昊被荣世厚的人伤了,目前生命垂危,可是我不明白当初高明昊那样子对我们,林俭为什么还要人将药送去!”
  萧东坐在甄林嘉身旁,望着甄林嘉的脸说:“你的弟弟难道你都不了解吗?他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要给人一丝希望再将人推入绝境吧?希望越大跌得越深,这好像就是人的欲望!”
  甄林嘉选择沉默,近段日子以来萧东有空就研究各种各样的书籍、各种各样的人,甄林嘉虽也在看书,两人同处一室,各自看着手中的书,偶尔互相看一眼,宁静美好,却又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对比非常的鲜明。
  “吴国已经崩了,高明昊若真是回天乏术只有他那才不满两岁的孩子继位,荣世厚一定会好好的利用这个机会的,正所谓古留‘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最终的结果不也是荣世厚掌权吗?”甄林嘉坐起身,开始与萧东谈论正事。
  “那无妨,这事情一出,这个国家就开始乱了,民心不稳,任凭是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将每个人都稳定下来。”萧东回答,“更何况还有我们不息,当整个国家都不管这整个杜城的人的时候,我们不息一出来就赢了,”
  “名声是有了些,可是席梦溪将这座城市围起高墙,专裁独制,谁稍微有一些怨言便隔三差五要人命,示人命为蝼蚁,这种人不怕死如何与他斗?”
  “薛宝城曾献上一个良策,荣世厚若真放弃了郭城,郭杜两城都将是席梦溪的怀中之舞,所以我们得在荣世厚放弃的同一时间发动起义!现在外面席梦溪的人同大安文肃杨志刚仍旧再打,只怕早已疲于应付了!”
  “的确,人知身疲,心中再有何想法不过是想想而已!”甄林嘉望着天空,“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新皇未死,太子未立,而高明昊只有一个儿子,荣世厚在大安上下朝堂上只是失去了杜城郭城两座城池,可郭城有十分大的几率处于荣世厚的控制之中。”
  “没事的,这不还有你在么?”萧东冲甄林嘉笑笑,翻身下了屋顶,转身伸出两只胳膊,“快下来吧!”
  冷冷的风吹打着这片沙漠,黄色的沙惹得人睁不开眼,徐素安排的出殡,吴国皇帝失踪荣浩逝去给他带来了一部分的打击,打击更大的倒是席梦溪这个人这个事的做法,他不知道荣世厚知晓后会怎么样,但心中大致有了了解。
  人生是对某种人含有恐惧的,恐惧会令人变得强大,却会因着这恐惧而产生某一种本能的反应,好似下雪,人即使周身穿的暖和,却总会觉得由心底产生某种一下雪便冷,冷就想往屋里钻,见着雪大就想往床上躺,冬天许多人也是嗜睡的,好比动物冬眠!
  高明昊着实倒霉了些,在毫无痛楚下咽了气,高小春高小幻这对父子忙前忙后仍旧挽不回这个大安皇帝的性命,高明昊还未满三十,却以这种方式离开自己曾经费尽心机得来的国家,是否含恨而终无人知晓。
  席梦溪已经非常疲惫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大事小事下面的人都来向他请教,从未给他任何的休息时间空间,杜城的冬天本就是阴阴沉沉的,是不是还会下着缠缠绵绵的下雨,天气疲乏,人也就疲乏,席梦溪实在是无心去解决任何事,便将所有的决定大权交给自己的儿子席才镇与副将左锋。
  天亮不过三刻,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这一次不是自己的人吵醒了席梦溪,而是一群群刀剑相戈声,一方出手有力,一方软绵绵的应对,自不用说,有力肯定是对方,无力是己方。
  “匆匆忙忙立起来的大旗如此不堪一击!”席梦溪有气无力地说着,躺在床上翻过身。
  是死是活全都听由天命,此时此刻席梦溪意识到自己老了,早就有没有血气方刚那么有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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