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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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火车之前, 郁夏就给老家打过电话,告诉她爸大概要几天,估摸啥时候能到。她爸原先说要去接,郁夏怕火车晚点, 劝说别来。火车站人太多搞不好就要错过,再说这次就提了一个行李包,没带太多东西,不费啥劲儿。
  郁爸想起前头几次送闺女出门的情形, 应说:“那火车站不是挺乱的?不然爸还是去接你?”
  “都来回几趟过了,火车站我熟, 爸您真别费这功夫, 不然您就在家里张罗一桌好的,等我回去。”
  郁爸果真揣着钱去买了好鱼好肉,大伯娘老早就把材料啥的都准备好了, 鸡汤早先就炖在锅里,别的菜准备等人回来再开火做。将近傍晚, 郁夏跟她小叔小婶儿回到家, 郁爸人就站在院子里,盯着回来的路看了老半天, 一见着闺女他就憨笑起来, 赶紧从屋里招呼一声:“爸!妈!闺女回来了!跟老三一起回来的!”
  就听见屋里一阵响动,老太太人还没出来, 先冲灶间喊了一声:“学工媳妇, 开火烧菜了!”
  喊完这句, 她才出来门口,她跟着走到院里来,果真见到两年没回来的孙女。老太太心里欢喜,就往村道上去,郁夏小跑了两步,上前扶住她奶。
  “奶,我大学毕业了,分配工作了,能接您去大城市享福了。”
  老太太听着鼻头就一酸,眼眶也有点泛红,她抬手擦了擦,响亮的回应说:“诶!奶就等着享你的福!”
  郁学兵慢一步,这会儿才走到院子前头,也冲亲妈以及院子里的爸和哥打了个招呼,又说:“别站这儿了,回屋再说。妈咱回屋去,这会儿日头还没下山,顶着怪热。”
  老太太囫囵点头,牵着郁夏往回走,走回院里就听见远远一声吆喝:“郁家的?你家闺女回来了?那是郁夏吧?郁夏回来了?”
  就是从郁夏起,红星四队陆续考出去好几个大学生,不过,要说分量最重还是郁夏当初那个省状元,录取上的京医大对她本人来讲兴许不算最优之选,却是几个大学生里头走得最好也是最远的一个,余下走本省的居多。又因为临床是五年制,郁夏最早考出去,倒是赶上和高红红他们一起毕业。
  早先几个大学生都往家里打回电话,说毕业事忙,分配工作什么也要点时间,可能要比往年晚些时候回来。高红红几个的确还没归家,到是郁夏,因为几大医院抢着要,学校方面征求了本人的意见就定下归属,又同郁夏谈好去上班的时间,她这边无事一身轻,反倒成了头一个回家的。
  听到乡亲喊话,郁夏回身看了一眼,认出人来还招呼婶子有空过来坐。
  那头又问:“那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啥时候去上班?”
  “学生开学那会儿再去医院报道就行。”
  那头就冲郁老太太喊了一声,说她可算把孙女盼回来了,这下高兴了吧。
  老太太让人忙去,拉着郁夏就进了屋。
  看她这次回来没提着大包小包,老太太暗自点头,心想孙子辈长大之后,家里条件越来越好,说一年一个变化也不过分。如今能吃饱饭生活好了,还费那劲去带那些干啥啊?有啥玩意儿是县里买不到的?做什么那样折腾?
  正想着,就看见郁夏将提在手上的旅行包放上长凳,接着将拉链拉开,陆续取出一堆特产放上桌来。
  “这次我自己回来,就嫌行李多了提着费劲,又怕丢在火车上,什么大件东西都没买,就带了点特产,都是吃的。”
  老太太还瞪她一眼:“你还嫌少?要我说连这也不用,你爸先前进县里买了好些吃的,家里啥也不缺。”
  郁爸也是一个意思:“闺女你不是说上班之后就准备买房子?那得花不少钱,咱家不缺这些,以后别破这个费,都存起来。”
  “奶!还有爸!您俩就别一唱一和说我了,几样特产不费什么!哪能耽误买房子?我真存够了钱,不仅能买房子,置办一套家具也够,京市那头和咱家不一样,那头挺好挣钱的。”
  郁大贵听他们仨说了半天,这时站出来喊了停:“你俩说再多也劝不住她,夏夏一片孝心,老婆子你把这些收进屋去,别占了桌子,待会儿还要摆饭。”
  郁大贵也在仔细打量郁夏,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早先看孙女就不是能被乡下困住的,如今再看她,和城里姑娘没丁点差别。她看起来和早两年已经很不一样,郁大贵倒是没感觉陌生,就觉得不管多久没回来,再见面她还是那个比谁都贴心的好姑娘。
  看着郁夏同老伴儿一起将桌上这堆收回屋里,跟着她把行李也提进屋去,郁大贵心里更踏实些。
  的确不是在做梦,人真的回来了。
  “郁毛毛呢?他姐今天回来,他上哪儿去了?”
  “和老师商量怎么填报志愿去了。”
  刚把东西放好,才从屋里出来,郁夏就听到这句,问:“阿毛考得咋样?爸你听他说过没有?”
  虽然家里已经出了一个大学生,读书啊高考啥的郁爸还是不太懂,想了想说:“他说那些我记不住,不过好像还行。”
  “那他准备报啥学校?”
  “他没讲。”
  “是还没决定?”郁夏琢磨着要是没决定,晚点她去同兄弟聊聊,她在京市上了五年大学,对这方面了解比家里也比学校老师要多。
  就听郁爸说:“我看他心里有成算了,就是藏着不说。”
  晚些时候,郁毛毛回家里来,郁夏问他,他就嬉皮笑脸说回头给姐一个惊喜。你挑眉,还想再问,他就抢过话去,问阿姐买没买啥回来?“姐你这样的个性,就算咱爸拦着你也一定买了!买啥了?给我瞧瞧呗?”
  郁夏进屋去给还没长大的弟弟拿吃的,她一转身,郁毛毛就擦了把汗。
  还好还好,糊弄过去了。
  都说是惊喜,哪能提前讲呢?
  后头几天,对上不停有人上郁家来,来看郁夏长变了多少,顺便也闲聊几句,问她这才毕业工作真就分配好了?这次回来是不是接郁学农享福去的?郁大贵两口子去不去?
  “我那头房子还没落实,要接人过去还得等等,这次回来是想带家里去游一圈京市。就是不知道家里跟不跟我去,爸你想不想去?爷奶大伯你们呢?”
  这几天郁夏给家里吃了不少定心丸,又提到她和乔越的事,她这都二十三四,乔越还大几岁,乔家那头等得都心力交瘁了,先前也是怕耽误她学业,现在毕业了,那事自然而然就提上了日程。
  齐惠桐问过儿子,问他是怎么同郁夏商量的。
  乔越想了想,他俩还没正式谈过这事,就咕哝说急啥。
  看儿子这样,齐惠桐心里就有数了:“乔曼都结婚了,你还沉得住气?我看你对郁夏这么上心,咋就没想着把人娶回家来疼?”
  ……你说没想?
  咋会没想?
  乔越做梦都在想!
  就是看郁夏忙天忙地不想她分心,等好不容易毕业那茬忙完,工作也分配下来,啥事儿都没有了,乔越这脸皮不知咋的又薄起来,有两回都没把握住机会,之后又觉得就这么说出来太随便了,他还想整个花样来求婚。
  花样还没想好,郁夏说要回老家去,又说两人的事也该商量商量。那一刻,乔越满心激动的同时眼泪也在往心里流,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啊。
  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开口的是郁夏。
  到考虑终身大事了,开口的还是郁夏。
  后来齐女士听说郁夏回老家去,准备带她爷奶以及爸爸上京,还夸儿子说孺子可教也。
  “前头刚说你不上心,回头就有进展了,儿子,可以啊!”
  乔越心虚成一片,还是装出淡定自若的样子,点点头,坦然接受了他妈的夸赞:“你跟我爸说好,把时间预留出来,别到时候忙起来说走不开。”
  做项目的忙起来真是整夜整夜的熬,辛苦得很,就是因为知道,乔越才想提前打个招呼。夏夏娘家那头第一次上京,心里少不了忐忑,到两家见面那天,他爸要是忙起来不露面,人家说不准就想多了,还当你是不满意。
  齐惠桐拍拍他肩头:“平常就算了,你爸要是在这种大事上掉链子,我跟他没完!”
  乔建国就是这时候回家来的,他腋下还夹着公文包,才进门就听见媳妇儿说“没完”,便问:“咋回事?我做错什么了?你们母子两个说啥呢?”
  “老乔,你未来儿媳妇回s市老家去了,跟着就要接她家里人上京,我说你最近把该忙的忙完,别等到时候抽不出空,让小越难做。”
  乔建国已经走到客厅来,他两腿一并,还冲老婆行了个礼:“一切听从领导安排!领导放心!”
  “不跟你说笑!咱儿子多紧张郁夏你是知道的,要是给搞砸了,你猜咱儿子能几年不回来看你?”
  乔建国放下公文包,将手搭在乔越肩头上,让他坐下说。
  看儿子坐下,他也并排坐在旁边,笑眯眯说:“小越你别跟你妈似的,就会瞎紧张,你爸忙起来整夜不回家也有,可你的终身大事我能不放在心上?”乔建国说着就冲乔越伸出手,乔越往上一拍,这就是父子之间的承诺。
  乔家的小四合院里,齐惠桐将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该擦的擦,该扫的扫,又给院里种的花修了枝。她将一切都规整好了,出门或者上市场买菜遇到邻居还说呢,说郁夏家里跟着就要上京来,来商量年轻人的婚事。
  会说起这个也是因为邻居经常在问,问她家到底啥时候办喜事,这都处了好几年,咋还不结婚。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乔越就二十三四,这都过去四年多,他也不小了。哪怕这几年结婚普遍比从前晚,到二十八还没办喜事的也不多。
  “你们家乔越学历高,本事也大,比谁都会挣钱,还是个老实头头,那闺女咋就是不着急呢?”
  “换个人咋都该趁早结婚把人套住,就不怕煮熟的鸭子从锅里飞了?”
  这种话齐惠桐也听过,没回听到都呸呸呸。
  学业还没完成着急结什么婚?
  要是郁夏没出现,她这儿子再拖下去也有可能,他根本没把结婚当做必要的项目,现在这么认真对待不过因为对方是郁夏,他喜欢郁夏。
  这鸭子还能飞?他都给驯服成家养的了,还飞什么飞?
  齐惠桐就是憋得太厉害,一听说这个好消息就忍不住同周围的人分享,还说等定下来再正式告诉街坊邻居。她还往婆婆那头去了一趟,朱玉霞听了那叫一个高兴。
  郁夏没直接同乔越的奶奶接触过,可朱玉霞院长仔细了解过她,也听了学校里老朋友们对她的评价。
  看她那么自立自强,会读书,会做人,去医院实习也得到很高的评价,在校期间更是包揽了各类奖项,朱玉霞咋看咋喜欢,她也掐着日子,就等郁夏毕业,毕业之后总该考虑人生大事。
  这不就等到了。
  郁家人是八月下旬上京的,郁大伯和大伯娘放心不下家里的房子和地,咋说都不跟,同郁夏一块儿走的就只得爷奶和她爸,当然还有拿着通知书去学校报道的郁毛毛。
  通知书上写的名字是郁东阳,这还是登记户口的时候临时想出来的,就学校那边喊,家里都习惯叫他小名。
  郁毛毛录取的是哪所院校呢?
  就是他姐读了五年的京医大。
  通知书下来的时候郁夏都愣了愣,接着就好笑的看他一眼,原来这就是惊喜啊:“咋想着也要学医?”
  “因为现在时代变了,学医救得了花国人!”
  这是开玩笑说的,其实在郁毛毛心里,姐姐郁夏就是他学习的榜样,是他努力想要赶超的目标……哪怕最后不能赶超,也希望能成为他姐那样优秀的人。
  他二姐郁夏,甭管是队上还是学校那边,任谁说起都是羡慕。
  这么多年没听谁说过她不好。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姐姐就是郁毛毛最大的骄傲。
  郁毛毛人聪明,他爸妈离婚之前,他在学校是随便听听,就这样成绩也没差过。家里那变故带给他的影响特别大,那之后他就刻苦努力起来,就是想着假如自己成了个混日子的,以后只会给阿姐增加负担,要是他有出息,妈那头就算遇上啥事也会第一个想到儿子,他不怕麻烦,就希望阿姐能轻松一点。
  郁毛毛没有特别偏好的学科,他也不是为了造福谁在努力读书,就是想变得有出息,有本事,能挣钱,能给家里过好日子。
  因为本身没偏好,填报志愿的时候他临时起意想走走阿姐的老路,看上大学是不是真的那么轻松,免费用,有津贴,奖学金拿到手软,还能打工挣钱。
  她姐表露出来的就是一派轻松写意的样子,郁毛毛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
  通知书下来之后,郁夏特有经验替郁毛毛打包了行李。接着一行人就准备出发上京市。临走之前高红红还找过郁夏一回,高红红才回来也没几天,她第一次来找郁夏,两人上后山转了半圈,闲聊了几句。
  “因为我前嫂子闹那一出,有段时间咱们两家挺尴尬的,后来冷静一点,我妈说这也没什么不好。因为和郁春之间失败的婚姻,我二哥变化很大,现在他稳重许多,也不出去鬼混,一心帮着家里。我家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我妈心疼我哥,先前迁怒很多,说了些难听的话,她冷静下来有心想修补关系,又拉不下脸。我妈也说当初是她太着急了,不该逼着二哥结婚,归根结底应该怪她……”
  郁夏已经明白高红红的来意。
  的确,那段婚姻能成,一是郁春上赶着贴,二是陈素芳一力促成,同郁家这边关系并不大,要说的话,郁家唯一做错的就是没把大闺女教好。不过在气头上的时候,咋能不迁怒呢?郁春闹得厉害的时候,陈素芳整个人都要炸了,还能冷静思考个啥?后头想明白,见面已经尴尬。
  其实谁也没记很谁,就是一碰上就不知道该说啥,想缓和一下都开不了口。
  直接说我不气了?还是道歉说前头对不起?
  感觉都不合适。
  其实也就是年初时候的事,高红红人在学校忙着为毕业做准备,她一直抽不出精力来过问,现在啥都忙完了,就想同郁夏谈一谈。
  郁夏的意思是,他俩把日子过糟了,谁对谁错旁人都不好说,现在既然分开了,旧事也比不再提,提起来没啥意义。
  “我就是来替我妈道个歉,她前头口不择言,说的话挺伤人。”
  “其实我已经确定留校了,说真的,四年前我以为高中毕业就要进厂里做女工,都不敢想自己能读大学,能在省城安顿下来,能看到外面的大世界。我心里一直很感谢你,听说小夏姐你要留在京市上班,以后多久能见一次也不好说,我说是来替我妈道歉,其实最主要还是想祝你事事顺心。”
  “老天爷啊,总不会瞎了眼,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郁夏一直看着高红红的眼睛,她的确是发自肺腑说了这番话,郁夏也真心实意接受下来。
  “这几年红红你变了挺多……”
  高红红也想了想,几年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呢?
  当时仗着家里条件不错,有点虚荣,也挺傲的。后来到省城见了世面才明白自己早先不过是井底之蛙,之后通过许多努力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郁夏也为她的蜕变感到高兴:“你这样特别好,特别好,真的。”
  走一圈没用太多时间,高红红是连带笑容回去的,回去就告诉她妈陈素芳,郁家人跟着就要去京市了,这次是去玩,以后还会在那边定下来。
  “妈,我是没小夏姐那么厉害,我也会努力的,以后也接您去省城享福。”
  陈素芳看了看自家池塘的方向,她的两个儿子都在那头做活,闺女已经分配了工作,以后就要在省城待着,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家里总归是越来越好的。
  @
  出发那日难得凉爽,临走前,郁夏还去从前的老房子看了一眼,郁妈还是没回,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只听说她去找郁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人。
  郁毛毛跟着郁夏过去,看着紧闭的房门以及有段时间没修缮瞧着破旧不少的泥胚老屋,两姐弟都挺沉默。
  直到上了火车,看见不断往后退的风景那心情才转好过来,火车慢摇摇出了s市,开了好多天才在京市火车站停下来。
  抵达京市是个大晴天的午后,郁夏领着家人下车,走了几步就看到等候在出站口的乔越。乔越先同长辈问了好,接着仔细看了郁夏两眼:“晒黑了点,好像还瘦了。”
  “火车上吃得不好,咱们晚上去吃点好的?”
  乔越听了更加心疼,点点头,又问郁夏准备怎么安排。
  “我这边要入职之后才能分配寝室,这之前得租个屋暂时住下,这个我离京之前就看过,也跟房东说好了,待会儿再联系一下就行。爷奶和我爸跟我住,毛毛去报道之前也跟我住,能住得下。”
  租屋这个事乔越知道,他以为那是给郁家人租的,还想着女朋友能上他那头去住呢……
  美梦破灭了。
  心里有一丢丢不开心,他没说啥,先陪着去放东西,把带来哪些行李啥的都放好了,就准备上馆子吃饭去,吃顿好的,让郁家一行好生休息休息。
  当天去吃了烤鸭,回来二老早早睡了,倒是郁爸精神头好,他闲不住,说想去郁夏读书的学校看看,郁毛毛也是一脸憧憬,郁夏就带着他俩往京医大去。
  因为打算在京市玩玩,他们来得早了几天,这会儿还没新生来报道,倒是图书馆假期也不关门,校园里还是有些人走动。一路过去,都有人同郁夏打招呼,或者问郁师姐怎么还在学校?问师姐分配去哪个医院?问这几位是?再不然就是学校的教职工,偶然碰见就拽着郁夏说话,一个比一个和蔼慈祥。
  “你就是郁爸爸?你们家郁夏老优秀了,在咱学校她是最棒的一个!不信去看看光荣榜,上头还贴着她的照片呢!”
  郁夏有点不好意思,说:“您就别打趣我,哎,对了,这是我弟,他也录上了京医大,就是这一期报道的。”
  郁毛毛赶紧来打招呼,郁夏啥都没说呢,这些疼了郁夏好几年的教授们就拍拍小伙子的肩膀,保证说一定好好关照他。
  哪怕是做好了准备来苦读,郁毛毛也让这个“关照”吓得心肝一颤。
  要是郁夏弟弟的身份没暴露,他就算有个情况也不丢人。结果还没入学,这身份暴露了,郁毛毛深感担子重,他一定得加把油,不能给阿姐抹黑。
  尤其在见过光荣榜之后,他这想法直接在心里扎了根。
  早先还立了大志说要超越姐姐,超越姐姐才能抗下家里最重的担子。现在看来有难度,他的目标就变成了尽最大努力去超越姐姐,要是实在超越不了,也不能落后太多,他也要做个优秀的人。
  这一趟京医大之行郁爸走得很高兴,特别高兴,偶然遇上的学校老师都很关心夏夏,这么说她在京市这五年兴许也不是那么难,至少不像他早先想的那样,北边寒冬凛冽,他闺女只身一人。
  学校不大,郁夏领着她爸上各处看了看,告诉他哪里是教学楼,哪里是食堂,还有宿舍以及小卖部啥的。
  郁爸真是大开眼界:“这比咱们队上的学校好太多了,条件真好。”
  “是吧,所以说出来读书真的一点儿也不辛苦,环境特别好,住宿条件什么的都好,早先就让您别担心。”
  乔越看着女友眼也不眨的忽悠人,说真的,环境越好,给农村学子的压力其实越大,因为见过了外面的世界,谁都不想回去,他们得加倍努力才行。
  还有,食堂菜色是多,小卖部也很方便,那你也得有钱啊,消费不起还说什么呢?
  乔越看着她不停模糊重点,给郁爸喂了一颗又一颗的定心丸,就连郁毛毛这傻二缺也对大学生活憧憬起来。
  等开学他就会发现,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存在于别人口中,在这里求学压力还是很大的,学医不容易。
  又走了几步,郁夏突然脚步一停,乔越还在走神呢,发觉她停下来,就抬眼一看——
  “妈,你怎么还在学校?”
  齐惠桐女士穿了条西装裤,上头是件短袖衬衫,就从前面过,看到儿子这一行她也惊讶得很。
  未来两亲家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撞上了。
  齐女士作为学校的教授,会过来是为工作上的事,这么巧碰上她也挺意外的。
  郁爸听到乔越冲前方那穿着得体的大妹子喊妈,他就傻眼了。还是郁夏往前走了几步,过去挽起齐女士的胳膊:“教授我给您介绍一下,那是我爸,还有我小弟。”
  齐惠桐还想说她,都毕业了还喊什么教授呢,又想想这会儿改口叫阿姨也没啥意思,不如等她和小越结婚了直接叫妈!这么想,教授就教授吧!
  听郁夏这么介绍,齐惠桐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介绍自己说是乔越的妈,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倒是巧了。
  “我是郁夏她爸,叫郁学农。这是我儿子郁东阳,小名叫毛毛,和他姐一样也录取到京医大。”
  齐惠桐早先真不知情,听说以后眼前一亮,一家考出两个大学生,还都录上本校,那真是挺优秀的。她夸了郁小弟两句,就冲乔越抱怨说咋接到人不说一声:“大哥你们吃过饭没有?不然我叫上小越他爸,咱去吃点?”
  郁学农还没说啥,乔越就说:“刚才吃过烤鸭,两个老人家火车坐得挺累,已经歇了,我们带叔叔来京医大看看。”
  齐惠桐没见过她儿子这么有礼貌的时候,平常你问他话他能接腔就不错了,别说回答这么周详。他还说呢:“妈你不是还有工作?你忙去吧,吃饭改天也行。”
  郁爸对着乡下的熟人还能说几句,到了京市乍一见乔越他妈,紧张得很,他都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听乔越这么讲才跟着点头,说吃饭啥时候都可以,别耽误了活计。
  这次见面,郁爸心都跳出嗓子眼了,他回头还同郁夏确认了好几次,问给她丢脸没。
  郁夏都竖起大拇指说:“爸你这样很好,你表现得特别棒,落落大方!”
  那头齐女士也说,说郁夏他爸他弟看着都是老实人,本本分分,挺好。又嘀咕说,郁夏这带头示范作用做得是真好,她才作为优秀学生毕业,兄弟跟着就考进来了。
  所以说不能看家庭条件评价人,就像郁家,现在郁夏出来上班,她家就能好很多,等兄弟也读出来,那好日子就真的来了。
  当然她家能过上啥日子这只是顺便想一想,齐惠桐最关心的还是郁夏和乔越之间的好事。
  两家人真正同桌吃饭是在到京的第三天。郁爷爷和郁奶奶已经适应过来,一家子都收拾整洁了,两家人上饭馆吃了一顿。坐的是包间,主要呢是为谈乔越和郁夏之间的事。
  虽然说是自由恋爱,这时候结婚还是挺传统的,主要得双方家长坐下来商量,谈好了就能看个日子去扯证,然后才是开席。在这张桌上,一向话少的乔越说了许多,有他的想法,他对未来的规划,他对郁家的保证,以及对郁爸的请求,希望郁爸能允许他接过郁夏的手,让他俩牵着走后来的路。
  两个年轻人处了快有五年,要说差也差不了几个月,这期间,郁家人已经足够了解乔越的为人,也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对郁夏好,很尊重郁夏。
  这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郁大贵还从桌子底下踹了踹儿子:“学农你也说两句。”
  所有人都看着郁学农,郁学农脸有些红,憋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会说好听的,反正只要你好生对夏夏,我就同意你俩的事。”
  这句真是再朴实不过,郁夏听得心里一酸。
  乔越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安慰他,接着又同郁爸承诺了一次,到这里,事情基本就定下了。进饭店的时候乔家父母管郁学农叫郁老哥,出去就改口叫亲家了,还说请他们去家里坐一会儿,喝口茶。
  这天过后,齐女士对外说郁夏都是小越的未婚妻,是老乔家的媳妇儿,还正式带她去了婆婆朱玉霞那头。乔越单方面等不及想去扯证把人拴牢,齐女士还翻着老黄历在看日子,听儿子抱怨就笑骂他你着什么急。
  领证的日子最终定在九月份,郁家人已经在京市待了一段时间,首都的风貌他们欣赏过了,开放的景点也都转过一遍,就这一趟的见闻,回去能吹两个月不止。有段时间没摸出头,郁大贵和郁学农都听不习惯的,他们早就想回乡,最终决定等郁夏和乔越扯了证在走。
  到这天,他俩手上戴起造型简单的银戒指,穿上了白色的长袖衬衫,结婚照拍得很好看,镜头里的郁夏脸上写满幸福,而乔越也少见的笑成了个傻子。
  他们终于拿到盖上印的红本本,红本本背后还有八个字——
  勤俭节约,计划生育。
  结成亲家的两家人一起吃了个饭,跟着郁爸就要带二老回乡,他们还提上了乔家准备的喜糖,拿回去给乡亲们沾喜气。
  结婚酒怎么办这头还没商量出来,不过应该也就是择个好日子摆上几桌,像后来盛行的那种复杂仪式是没有的。郁爸觉得他已经祝福过闺女,也不是一定要吃这个饭,就算一定要吃,到时候提前打电话来,再动身也来得及。
  这么想着,三人乘上回乡的火车,乔越和郁夏这对新婚夫妻带着郁毛毛去站台送了。
  临走之前,老太太还拽着郁夏的手,抹着眼泪让她好生过日子。
  郁夏还想留他们,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我啊能亲眼看到你和小越结婚就很满足了,现在我得回乡去,回去和大家伙儿说说,告诉他们我孙女结婚了,她嫁得多好。”
  一方面舍不得,同时三人也是归心似箭。
  京市是好,住久了也别扭,还是回去乡下老家踏实。再说了,郁爸就算不聪明也知道女婿工作挺忙的,他在这头待着女婿隔三岔五就得来陪,怪耽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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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家人回去了,乔越就暗搓搓的把圆房计划提上日程,为此他还写了套方案,做了个计划,并在心里演练了一遍,看咋样才能显得自己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控,绝对不能像之前亲亲的时候,他一下泄底,还不如老婆表现优秀。
  为了有一次美好的体验,乔越准备了好多天,到计划执行之前那晚,他就已经翻来覆去睡不着,听旁边呼吸均匀了,还睁开来偷瞄了好几眼。
  我老婆真漂亮,看着就心怦怦跳,都要跳出来了。
  乔越感觉他整个脑袋瓜比平时写代码编程更兴奋,后来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一觉醒来,哎,这他妈是哪儿?我老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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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你老婆即将要被别人求婚……她穿了,你也是。
  明天有个番外,讲郁春这边,然后就进第二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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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办了点事,就晚点,文案挂了通知也不知道你们看到没有。
  久等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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