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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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怎么样。”心想着一夜的担忧,几乎掏空心内全部,苏青桐没好气地答他。
  “瞧你,又耍什么小孩脾气?”云雪岸不以为然,“有礼物送你,笑一笑?”说着就将背后那硕大一块毛茸茸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她骇地往后跳了一大步,捂着鼻子直摇头。云雪岸却笑呵呵地将狼皮向前凑:“不臭了不臭了,我已经刷洗过了,不信你闻闻?”
  苏青桐试探着去摸了摸这块兽皮,竟已不象之前那般恐惧,便伸手接了过来:“为什么送给我?”
  云雪岸一楞,随即傻傻地答道:“我,我想不到还可以送给谁。”
  苏青桐探头朝外看了一眼:“谁说想不到,你看那边有好些塔塔尔的姑娘想要这块狼皮呢!”
  “可我不认识她们哪。”云雪岸一脸无辜地回应。
  苏青桐把脚一跺,扯住云雪岸:“走!我带你去认识她们!”
  云雪岸这才急了,一边挣脱一边后退:“哎哎!怕了你了,我可不送给她们,我只想送给你…”
  “为什么?”她不依不饶,“别再说你只认识我。”
  云雪岸低下头去:“我…说不出来,只记得遭遇到狼的时候不希望你有事,后来杀掉狼后又怕你等得心急,就快马加鞭地回来了,再然后,听阿鲁台他们说这里有一个习俗…”
  第110章 情意两相依
  “什么习俗?”苏青桐假装懵懂,眨巴着眼睛坏笑:“我没听说过,你给我讲讲。”
  云雪岸阳光般地笑了,略带俏皮地问道:“你接受就行,干嘛一定要弄明白什么习俗?”
  “哎呀,做人要勤奋好学,这是我的原则。”她不依不饶地看着他,又近前了一步。
  云雪岸低着头,嗫嚅道:“他们说,我听说的啊,第一次打的狼皮是送给…心爱的姑娘的…”话音未落,苏青桐踮起脚尖迅速在云雪岸的颊边轻吻了一下。
  时间仿佛凝滞片刻,云雪岸的脸在瞬间红成了柿子,舌头也打了结:“我…你…我出去看看,看他们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说着便麋鹿一般地跳出门去。
  苏青桐也被自己的情不自禁吓了一跳,傻呆呆地看着云雪岸跑了出去。云雪岸跑了几步又突然顿住,转过身来冲着苏青桐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然后向前伸出,拇指、食指、小拇指伸直,中指、无名指蜷拢,最后又指向她。
  苏青桐在讶异间立刻反应过来,掩饰不了的开心爬了满脸:“什么?我看不明白!”
  云雪岸象个孩子般的,惟恐她听不清一般:“我是说,我——喜——欢——你!”
  “什么?你能不能大声点?”
  “我喜欢你,喜欢你啊!”有多久了,都没有见过云雪岸如此开怀,一刹那,她甚至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塞外早晨,所有的心情仿佛都尘埃落定。
  刚跑出没有多远就碰见了阿鲁台,阿鲁台探头朝云雪岸身后看了一眼:“少帮主这么大声,是要将全村的人都喊来么?”云雪岸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走,陪我出去看看。”
  村外的山坡上,云雪岸和阿鲁台并肩坐着,云雪岸指着山坡下一名放牧的牧民问道:“他也是帮中的兄弟吧?我记得上次见过他。”
  阿鲁台点头:“是的,不过和我们一样,到呼勒村成家后也就不怎么再过问帮中事务了。”他伸手指着另一边,“那就是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他们的感情很好。”
  朵朵白云下的一家人亲密无间,融洽美好,本是人世
  间最简单的境界,却也是最难得的,以至于许多人追求了一辈子的幸福,到最后却发现幸福其实就存于自己的一念之间。云雪岸羡慕地看了半晌,突然轻声道:“阿鲁台,如果再让你回到帮中原来那样的生活,你还愿意么?”
  阿鲁台的表情凝重起来:“少帮主,只要帮中有事,我们义不容辞,都愿意赴汤蹈火地跟随您,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绝无他想。但是我也不想骗您,现在这样与世无争的生活虽无富贵可言,但是我们都很乐得其所,特别是看到妻儿在家中等我,心里便暖暖的…”
  苏青桐很纳闷,自从云雪岸和自己表白后一天都没再见踪影,她心中有一丝迷惑,也有一丝忐忑。晚饭后,苏青桐终于在帐外的一处空地上见到了云雪岸。
  彼时的他手中攥着一封信,正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当空明月。苏青桐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他:“云呆呆,你是不是被冻住了?”
  云雪岸回头看着她,眼中沉淀着一丝迷惑:“青儿,你知道的,我之前已经让许多有家人的弟兄离开了,还有一些尚未娶亲的,可是终有一天他们要成家生子,就算现在还没有,可能也已有了心中牵挂,所以我…”
  “你是怕他们都不愿意回归青竹帮?”苏青桐懵懂地问。
  云雪岸轻轻地摇了摇头:“今天我去看了帮中兄弟的生活。”他顿了顿,道,“我很羡慕。”他转向她,认真地看着她:“我如果为了光复青竹帮而去剥夺他们这种幸福的机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所以你在犹豫?”苏青桐的眼光落在他手中的信上,“这是什么?”
  “是爷爷留给我的信,嘱我在最困惑的时候可以打开看。”他摊开信,月光下是苍劲熟悉的字迹,“原来爷爷很早就想过要解散青竹帮了。”
  苏青桐有些惊愕:“解散?!”
  “是的。青竹帮走过这么多年大家都不容易,他也希望帮中的兄弟尽快安定下来,不要再过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他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种生活,且爷爷年纪渐渐大了,心中牵挂于我,所以他希望逐渐地将青竹帮解散,只是帮中关系错综复杂人员众多所以才拖着没有操作。爷爷信中还说,若有一日我有了心中牵挂,便可操作此事。实际上,我现在已有心中牵挂。”
  “嗯,而且爷爷的仇也已经报了,云呆呆,无论你选择怎样我都支持你。”苏青桐继续懵懂地点头。
  “青儿。”云雪岸挠挠头:“我刚才说的‘心中牵挂’你可明白?”
  “啊?”苏青桐差点咬到舌头,“明…明白。”
  云雪岸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今日我看见阿鲁台他们的生活,我真的很羡慕那种细水长流相濡以沫,所以我希望…嗯…你知不知道…你可明白?”
  苏青桐瞠目结舌地望着他:“虽然我自诩非常聪颖,但是对你刚才所说的话还是完全没有头绪。”
  云雪岸无奈地叹了口气,越过她的肩头看向远处闪烁的星辰:“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过那样的生活,和我一辈子?”
  苏青桐愣在当场,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我…我…”
  云雪岸很轻很轻地笑了,他伸出手将苏青桐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声音低低的:“青儿,你不用急着答复我,也许你心中尚有放不下的事,不要紧,我可以等,等你有一天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就算…就算你最终要拒绝我,也不
  要紧。”云雪岸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早点睡,养足精神!”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都没有再说话。苏青桐心中乱麻一片,她不知道自己没有回答他是因为真的心中尚有放不下之事,还是仅仅因为问的太过突然自己没来得及反应。对于她的过往,云雪岸从来没有过问过,无论是赤玉的来历,还是进宫的原因,他都没有问过,他只是将选择的权力给了她。她突然间很感动,很想跑上去前去抱住他。然而云雪岸却在此时进了帐。
  接下来的几天内,苏青桐突然没了勇气,以至于每次见到云雪岸时便埋着头迅即地冲过去,云雪岸不以为杵,仍旧温润如常。这一日清早,苏青桐出门时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云雪岸,她随口问了秋月一句,秋月漫不经心道:“最近村里发现有狼偷袭我们养的羊,少帮主和阿鲁台一大早便出去了,打算将那几头狼一网打尽。
  苏青桐大惊,上次被狼群袭击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云雪岸刚刚从鬼门关脱险,如今又要去冒险,她心中不安起来,十分的不安。
  因为不安,苏青桐披了件斗篷便去了村口。直到晌午
  时分,才远远地看见一队马匹正急急驰来,苏青桐心情忐忑地望过去,却不见云雪岸的人影,只是在跑在最前头的阿鲁台的马上还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苏青桐的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脚下已经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阿鲁台并没有减慢速度,一边策马一边喊着:“快!快叫大夫来,少帮主受了重伤!”
  苏青桐一惊之下已经明白了现下的情境,急忙跟着跑了回去,被抬到榻上的云雪岸双目紧闭昏迷不醒,胸口一大片血迹已浸透衣襟。
  “云呆呆?”苏青桐颤抖着声音试探着唤了一声,但是云雪岸却完全没有反应,一股不祥之感涌了上来,苏青桐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心绪,“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阿鲁台歉意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少帮主,他被几头狼围攻了,好不容易才将他抢下来,但是已经伤重…”
  大夫一直在云雪岸的床边忙碌,半晌将手一摊,遗憾道:“这个人已经不行了,我实在是无能无力。你们谁是他的亲人,还是准备后事吧。”
  苏青桐脑中“嗡”的一声,她不知从哪儿来的蛮劲,竟一把揪住那大夫的衣领,“你胡说!是不是你嫌银铢给
  的不够?”她边问边翻包袱,“我这里还有金叶子,这么多,你要的话我都给你!只要你把他治好!”
  大夫被唬得连连摇头:“姑娘你就算搬座金山也无济于事啊,我的确是没办法救他啊!”
  苏青桐不甘心,一撂帐门对外问道:“谁是这里最好的大夫,我要最好的大夫来!”
  秋月一脸不忍,上前拉着苏青桐:“苏姑娘,这位大夫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大夫了…”见苏青桐愣神,又劝道:“苏姑娘,别太难过…”
  苏青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回转身轻轻地跪在云雪岸身边,握住他的手:“你冷不冷?我给你捂着就不冷了。”
  片刻又问:“你渴不渴?我给你拿点水来!”
  话音刚落,已有一碗水递了过来,她拿着小勺一勺一勺地喂去,然而全部的水都从云雪岸的嘴角流了下来。
  “喂…不下去…”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拿着的勺“当啷”一声掉落,仿佛心在刹那碎裂,苏青桐终于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云呆呆,你怎么可以死?”她趴在云雪岸的胸前哭得不能自已,话不成句,“云呆呆你不守信用
  ,你说要照顾我的,现在怎么说话不算话了…你不是要跟我牧马放羊的么?你快醒来啊,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还有你前几日问我的话,我都答应你…”
  正当她哭的天昏地暗时,有个声音突然响起:“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111章 春回
  这段时间的秦青一直恹恹,见到自己的前世在感情上尘埃落定竟没有兴奋得活蹦乱跳,这一点让云兮很奇怪。云兮探头看了看她:“你心情不好?”想了想又道,“应该是这么多日都没有吃东西的缘故吧,虽然不饿但是你馋。”
  秦青白了他一眼,痛苦道:“小白,我其实什么都不想吃,最近心中堵的厉害,感觉特别的不舒服。”
  云兮蹙着眉,伸手探她的额头:“生病了?没理由啊。”
  秦青的面色愈加苍白起来,轻轻哼了声,与此同时,天上打了一个炸雷。云兮吓了一跳,扶住秦青道:“是巧合不?不过冬天里打炸雷确实有点少见。”
  秦青闭上眼睛道:“你要是再烦我,我就打个喷嚏给你看看。”
  天上莫名的炸雷将云雪岸的声音掩盖了一些,苏青桐以为自己听岔了,抬头茫然地看过去,正对上云雪岸笑吟吟望过来的眼神,苏青桐立时明白自己受骗了,“啪”一
  巴掌拍在云雪岸心口:“好啊!你骗我,你们合着伙儿来戏弄我!”云雪岸痛得瞬间坐起身,“是真的受了伤,只不过没那么重罢了。”
  苏青桐沉着脸不理他,云雪岸却不依不挠,扳过她的肩膀,“还没回答我呢,你刚才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苏青桐继续沉着脸不理他,一双眼因为刚才的哭泣肿得像两只桃子。“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大家可都在场,可以作证的。”云雪岸低下头看她的脸,直看得她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秋月在一旁捂着嘴笑:“苏姑娘的脸红的跟柿子似的。”
  见周围的人都充满企盼地看着自己,苏青桐一点点地往床下挪,嘴里含混地“嗯”了一声后破开人群逃也似地跑了出去,身后留下一串欣喜笑声。
  尘埃落定,仿佛心里静静地开出一朵花来。原来总要到失去的时候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庆幸这次明白的还不算晚,她颠沛流离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忘却前尘后世地跟着一个人,跟上一辈子。
  云雪岸找到她时她正在找地方躲,被云雪岸一把捞到
  面前:“青儿,现在没别的人,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苏青桐脸一红,随即说道:“没想好。”
  云雪岸傻了眼:“你反悔?”他急起来,“刚刚你不是…明明…”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她笑着看他的眼睛,“若是答应我了,我便应你。”
  云雪岸的一张脸揪成一团:“你不会让我摘星星下来吧…”
  “你要答应从此以后不再去冒险,你不知道我担心的感觉有多难受。”苏青桐认真道,“再有下次,我就不理你了。”
  云雪岸笑起来,像山坡上开满鲜艳的杜鹃花,灿烂无比。他揽住她:“我答应你,有你在的每一日,我都会好好保重自己。”
  云雪岸这次的伤不重也不轻,待到完全好转时已是几月后的早春。草原的冰雪融去,青绿的草场重又恢复生气。较之以前,云雪岸的笑容多起来,体格更加挺拔坚韧,面庞也开始有些黝黑,连平日里的衣服也不再总是白色长
  衫,而是为了方便骑行换上了当地的短装。
  这一日,云雪岸和阿鲁台放牧回来后,在厨房找到了苏青桐。
  “我就知道,你一天都没练字是不是?”他假装生气地走过来,“只要是找不到你,就一定在厨房。”苏青桐委屈道:“我其实是在研究怎么煮面,但是在煮面前觉得有点饿,你知道的,我只要饿了就做不好事,为了能更好地把事情完成我就先吃了东西…”
  云雪岸忍住笑:“那你吃饱没有?”
  苏青桐舔掉嘴角的饼屑,想了想道:“大概可能也许吃饱了。”
  “既然吃饱了,还不快给我做饭去?”云雪岸蹙着眉,摆出一副不满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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