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86.调虎离山?(5K大章-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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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处战场都速战速决,不要拖延时间。”
  “穷寇莫追。”
  “这世上,有大阵,有各种神秘莫测的东西...不是你以为自己实力强,就可以为所为所欲。”
  “真正能杀死你的敌人,你或许根本看不见他。”
  夏炎想到自己的越境杀戮,
  想到那大供奉志得意满地来皇宫,却是连自己都没见到,就被一巴掌拍死了,
  他由己及人,稍稍总结经验,与庞吞虎好好关照了一番。
  魁梧的巨汉半跪于他面前,低首于他,若驯服的野兽,倾听着他的教诲。
  那条被夏炎称作“小骨”的冰霜骨龙因为体型太过庞大,只把头骨露在外面,一对闪烁幽蓝火焰的瞳孔“布林布林”地看着主上。
  夏炎侃侃而谈,井然有序地分配着任务,提示着重点,然后道:“今日午夜,你便出发吧...
  出发之前,你和巫恒多聊聊,问清楚奴国的势力分布,神殿据点,以最快的速度杀完,然后回来。
  回来之前,记得把尾巴甩掉...
  如果恰好打死了五重天强者,把尸体带回来。”
  “属下明白。”庞吞虎低着头,眸子里闪烁着骇人的凶光,和猛男的小兴奋...
  似乎觉得如此四字不够表达自己的决心,
  这光头巨汉想了想,沉声道,“犯我大虚者,虽远必诛。”
  夏炎瞥了他一眼,道:“下去吧。”
  很快,亭中空空荡荡了,只剩下守望的白衣判官。
  夏炎出神地看着湖面,
  而在他的命令下,将鬼已经把那“太虚仙宗屠宗一役所有搜集的尸骨”全部丢入了“残破的冰霜埋骨之地”。
  幽蓝而荒芜的土地,如是有着生命一样,饥渴地吞噬着一切骸骨。
  那些腐烂、发霉、但这森然恶臭的骨头落入了埋骨之地时,便旋即...若入了沼泽,沉没而不见。
  新一轮的孕育又开始了。
  但这次会孕育出什么,却依然未可知。
  嗒嗒嗒...
  嗒嗒嗒...
  少年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打。
  两鬓白发从肩头垂落,其上犹然带着风雪的冷冽。
  “若我是奴国、七曜神...”
  “我知道敌国的最大宗门被一个神秘势力灭了,这个势力可能有白帝在...”
  “我知道我派去天人山庄的红衣司祭,连同他的属下一同被屠灭了...”
  “那么,我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让藩王杀了皇都来使?”
  “单纯的只是为了告诉敌人,藩王反了么?”
  夏炎声音平静。
  “不是。”
  “我是为了试试敌人的实力,无论是反应速度,反应强度...”
  “我还会设下埋伏,等着敌人来山南与天河。”
  “还有呢?”
  嗒嗒嗒...
  嗒嗒嗒...
  夏炎沉默了片刻。
  “杀人,交锋,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刀斩乱麻。”
  “所以,我调虎离山的时候,也会进攻...皇都。”
  他沉默下来。
  抬起头,看着已经到来的初冬。
  天色有点灰,彤云如铁,密布于天,冷风忽起,吹皱了湖面。
  夏炎十指交叉,放在身前,轻轻呵出一口热气。
  他闭上眼,道了声:“来吧。”
  ...
  ...
  晚。
  月黑风高。
  天地里似除了在屋檐下来回撞打着的红灯笼,再也无光。
  “主上,遵循您的吩咐,所有围攻我浩然正气宫的贼子,都被杀光了。”
  “就是那些散修,他们瞎了眼、蒙了心,这才会想着来打我宗门的主意。”
  “额...不多,一共有一千余人吧...”
  “境界,大概都是在三重天的样子,四重天的不多,五重天没有。”
  夏炎静静听着远处的汇报,然后道:“把尸体都运过来吧,我会让人去城外接应。”
  “是!主上!”
  望山君有一种古怪感。
  每当他说出“浩然正气宫”五个字时,都有一种古怪且让猛男羞耻的小情绪。
  但是羞耻完了,却有一种暗爽。
  夏炎又道:“最近,安排一些人来皇都。
  身份就是改道来此的行商。
  住处我会给你们准备好。
  你若抽开不身,那就安排一个强者带队。”
  望山君听到主上如此说,心中一凛,直接嗅出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是!”
  ...
  ...
  夏炎吩咐完这些。
  便是直接催动了红纸人。
  轮椅飘起,向着沉甸甸的黑云而去。
  越过皇宫城墙,向外飘去。
  他要去“种树”。
  十二棵树。
  城中四角各一棵,配合皇宫的那棵树,视线可以覆及朝天都的任何角落。
  然后,城外,八个方向,各延百里。
  做完这些,已是午夜。
  他在返回时,只听一声龙吟,惊破寂夜。
  百姓惶惶之间,唯见一道蓝光拔地而起,直破天穹,于那厚重的云海,翻腾起了浓墨般的云涛,
  开了的口子,隐约能见到璀璨的明月。
  光,一闪而逝。
  云,逐渐闭合。
  如梦似幻。
  冰霜骨龙载着金身牛头,往南而去,出征奴国。
  ......
  回归皇宫时,夏炎看到那位老师正蹑手蹑脚地在往东宫赶路,眉宇间有些欢乐的神色。
  他见惯了黑暗邪恶,看到老师这样的,反倒是觉得有趣极了,便是在路口停落了下来,然后转着轮椅往前两步,来到了一处灯笼下。
  “啊呀~~~”
  南晚香看到大晚上的,一道人影忽地出现,吓得尖叫一声,娇躯一软,倒在地上,然后如同轮胎一样开始往后快速翻滚。
  速度之快捷,动作之纯熟,几如本能,令人乍舌。
  夏炎看的目瞪口呆。
  这一刹那,南晚香已经滚了十多圈。
  在滚动期间,南晚香瞥了一眼远处,这才看清光亮里的是一架轮椅...
  而轮椅上的少年正是自家徒儿。
  南晚香停止了翻滚,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远远地垫脚,笑着挥了挥手,向这边打招呼。
  这般神奇动作之后,居然还能如此淡定,毫无社会性死亡的醒悟...这位宝藏仙子到底有着何等谜一般的过去?
  饶是夏炎,也是陷入了呆的二次方。
  南晚香打了一天叶子戏,头晕了,忽地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身份不是徒弟,而是老师。
  那般翻滚的动作...似乎有点过了。
  但她深深知道越描越黑的道理,那怎么办呢?
  为了维持师之尊严,她立刻道:“徒弟,你晚上又不睡觉,这样不好。”
  夏炎笑道:“老师不是也没睡吗?”
  南晚香杏眼一剜,咕噜噜转了一圈道:“为师...想要尽快恢复实力,所以在用一门秘法锻炼,只是这秘法姿势古怪,宛如后翻,让你见笑了。”
  夏炎是真的笑了。
  南晚香乖巧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
  空旷的皇宫午夜巷道,除却灯笼的红光,已不见其他光泽。
  轮椅吱嘎吱嘎的声音,若是破风的墙,在风里发出刺耳声音。
  师徒俩谁都不说话,就这么往东宫而去。
  夏炎忽然道:“老师...你听过七曜神么?”
  南晚香好看的杏眼凝了下,然后摇摇头道:“没听过。”
  夏炎道:“神是什么?”
  南晚香道:“我之前和你说的什么穿越者啊,什么系统啊,老爷爷啊,似乎都是神那边传出来的...但神是什么,我没见过,我老师可能见过,但没和我说。”
  她微微歪过头,仔细看向夏炎的头发,只见这位名为自己弟子、实为自己男人的少年头发又白了许多...
  她心底有点儿堵,又有点慌,如猫儿搭爪拍在了徒弟肩上,而轮椅也停了下来。
  夏炎感到身后女人忽然的宁静,问道:“怎么了?”
  南晚香咬着嘴唇,抽了抽鼻子道:“我怕你出事嘛...”
  夏炎自己也怕。
  但即便再怕,他已学会了坦然地去承受一切,去面对一切。
  所以,明明是他的苦痛,他却转身,看着要哭啼的老师,笑着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呀?”
  “走吧...我指路。”
  “好吧。”南晚香又抽了抽鼻子,把杏眼里噙着的眼泪“咽”了回去。
  吱嘎~
  吱嘎吱嘎~~~
  轮椅在初冬的风里,转着。
  南晚香推着轮椅,往前跑着。
  在几个转角后,两人转到了一处皇宫三重高阁的顶楼。
  这高阁本该是座藏书阁用的,只是后来因为地理位置不好而废弃了。
  可这般的地方,却成了一个幽静的场所
  夏炎手一抬,红纸人掀开了顶楼的一层板子,露出一个颇大的入口。
  “上去吧。”
  “嗯。”
  两人到了上面。
  那是楼阁的屋顶,却并不是彻底的露天,而是有着装饰用的屋檐。
  南晚香扫着四周,只觉这里视线开阔,在灯笼红光里也能见到皇宫的壮观,若是今夜明月高悬,当是风景别有一番滋味了。
  她忍不住问:“这是哪儿呀?”
  夏炎笑道:“我小时候还住皇宫时,母妃带着我和大哥来过这里...带只来了几次,我却印象很深刻。”
  南晚香侧头看着自家徒弟,见他脸上带着缅怀的笑,
  再督见他满头的白发,便是又往他身边靠了一点,
  然后道:“说起来,我师姐也有这样一个秘密空间...每次论道,她若是赢了总会去到她的秘密空间里看风景。”
  话说...
  你们这种像大佬的人,都有共同的爱好么?
  南晚香硬生生后后半句话噎回了肚子里。
  鬼的风景,这里好冷啊。
  我要回去,回被窝。
  我要盖三层被子!
  然而,虽然这么想,南晚香还是静静站在夏炎身后。
  她经验丰富,过去师姐也曾经这么带她去看风景,结果她当场肚子饿了,要回宗门...从那之后,师姐再也没带她去看过风景。
  所以,南晚香陪着这位一看就是大佬的徒弟,共同吃着东北风。
  “师姐嘛...”夏炎舒了口气,然后问,“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我师门叫什么名字,老师也从未和我说过你的过去。”
  南晚香愕然了下。
  不是她不想讲。
  而是这师门太恶名昭著,若是提了那两个字,怕是会被人感应到...
  夏炎见她这么顿了顿,便是不以为意道:“师门还有其他人么?”
  南晚香直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确定道:“没了...”
  话音刚落。
  忽地一阵极寒刮骨削肉的风吹来,带动了一些冰凉的屑子落在两人肌肤上。
  朝天都的灯笼、风铃、还有挂着的各样东西,都随着这陡然增强的风而加快了摇摆幅度,发出宛如合奏般的鼓点声。
  黯淡的光华里,漫天漫地肆意飘扬着那数不清、看不见、无穷无尽、无边无垠的雪花。
  “下雪了。”
  夏炎深吸一口这冰凉的空气,闭上双眼,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轨迹在这一年直接翻卷了九十度,和过往完全不再交叠,而未来会抵达何处更是不再知晓。
  南晚香冷的要死,她轻轻跺着鹿皮小靴子,虚伪地笑道:“我最喜欢下雪了。”
  夏炎道:“冷,我们下去吧。”
  南晚香一双杏眸顿时发光。
  看来徒弟比师姐好。
  师姐绝对是看雪能把自己看成雪人的那种存在。
  夏炎转过身,瞅了眼小脸冻红的老师,温和道:“走吧,天实在太冷了。”
  南晚香心底欢呼着,和徒弟一同离开了这里...
  忽地,她心底想:徒弟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这是...
  在宠师?
  嘤嘤嘤,又成了大佬的萌宠呢...真是好熟悉的感觉。
  南晚香暗暗狂喜。
  ...
  ...
  两日后,晨间。
  皇后还在焦急的等着派往山南王和天河王的使者回归。
  而夏炎,则是派人为从东而来的鬼修们安排住所。
  住所就在朝天都南城区的一些偏僻府宅。
  望山君见主上慎重,就亲自领了两千鬼修过来了,反正宗门有“九曲黄龙大阵”,出不了大事。
  至于阴小幽,则是假扮回人,回到了暗卫,至于之前的失踪则有着皇帝帮忙作伪证,而可以当做额外调动去做了其他事。
  她在暗卫里,就是夏炎的眼睛,在朝天都百里之外的黑暗里,手执大网,观察着四处的风吹草动。
  街头闹市风平浪静。
  街道的砖板上则是覆盖了厚厚的积雪。
  积雪簇拥的深宫之中,
  夏炎正在皇宫灵堂里,
  他身后站着三个有着夏家血脉的孩子,以及皇后、王嫣然、宋南青、苏檀、柳音音......
  皇后点燃了三炷香递交到他手上。
  夏炎拜了拜,目光凝视着那孤零零立着的灵位,在那篆刻的“大虚景皇之位”上扫过。
  这一瞬间,夏炎忍不住想...若是有一天自己死了,后人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谥号呢?
  大虚殇皇?
  怀皇?
  哀皇?
  他双瞳微微眯起,神色复杂地看着灵位。
  那是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大哥,是曾庇护了他这许多年的大哥,是为他这个瘸子遮风挡雨、不让他看到人世之黑暗、天地之凶险的大哥。
  若是别人想要伤到他,那么就要从大哥的尸体上踏过去。
  大哥就是这么做的。
  这...是兄弟啊。
  不知何时,兄弟阋于墙,血浓不入水,甚至刀兵相向,也成了常事。
  但庆幸,你我并非如此。
  那么,你既然如此遵循着这样的道,
  我亦会如此,亦会为夏家的后代这般付出。
  庇护一方,镇压一国,只手遮天,双手护宗,为夏氏后代遮风挡雨,让他们可以在正常的环境里成长。
  诸多思绪闪过,而不觉之间,香已焚过了四分之一。
  那火红如熔炉锻铁的香头,依旧在吞噬着残存的香,其上的灰烬稍稍弯曲,只是气流稍动,便是轻轻砸落,在夏炎左手的手背上碎成了段段烟灰。
  而皇帝举香,看向那灵位,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大哥,太虚仙宗已灭,王朝未曾倾覆...所以,今天我带你回宗庙,认祖归宗。”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道了声:“雨陌。”
  皇后会意,走上前,推着他的轮椅往前。
  吱嘎~~
  吱嘎~~
  ...
  ...
  “居然没来?”
  “我们都这么挑衅了,都杀了皇帝的使者了,那幕后之人还是无动于衷?”
  “亦或,手长不及此,即便知道山南王和天河王反了,拒绝接旨,杀了来使,亦是只能无能狂怒?”
  “毕竟,那幕后之人的力量无法达到这么远的地方嘛...”
  “哈哈哈哈...”
  另一人道:“司祭,才过了三天。”
  “三天?”
  金袍司祭笑了笑,然后看向说话之人,“你呀,还小,不懂事。”
  说话之人愕然了下,不明白自己这句话怎么就得到这样的评价了。
  而这位崇拜着七曜之中太阳神的司祭,走到栏杆前,眺望北方,淡淡道:“看来不过如此...”
  “该出手了。”
  ...
  “该出手了...”
  “该出手了...”
  黑暗里,各处,似乎有许多人,许多声音在说着这样的话。
  然后...
  若从高空俯瞰。
  仿是忽然起了风。
  诸多人影形成的风,从四面八方正在赶往朝天都。
  更夸张的是,皇都之中甚至有些人目露凶光,于无人之时侧目看向皇宫方向...这些人之中的一人,便是白羽军的大统领。
  这位大统领是亲近太虚仙宗之人,太虚仙宗覆灭后便是惶惶不安,虽然皇家没找他大麻烦,可是他终究是生了反骨,在和奴国连线之后,一拍即合...
  奔袭而来的人,有仙人、有凡人、有江湖武者...
  而在遥远国都的昏暗大殿里。
  裹着普通血纹金袍的男人正沐浴在日耀的光辉里...
  忽地,他心有所感,蓦然起身。
  只见一道强大的身影从虚空踏步而来。
  这男人拍拍手掌,弯喙的食人血鹰向着周边纷纷散去,而他往前踏出一步,恭敬地拜于地面,“见过尊者。”
  来人穿着粗布麻衣,气质彷如乡下汉子,但周身却似焚着烈烈的火焰,让无论什么人,都不敢去窥看他的面容。
  若是凡人企图看他...
  那么,必会被那摄人心魂的气魄,镇压地跪伏在地。
  这是荧惑尊者。
  他,因白帝而出关。
  却不急着出手,而是静静坐在了这大殿的椅子上,闭目后仰。
  神话玻璃落下的斑斓光泽在他面前,忽明忽暗地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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