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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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漱玉扭头看了看仍在昏迷的皇帝,无语凝噎,狗皇帝,你好像给我留了一个很棘手的难题啊。
  她前面数月假扮皇帝不出纰漏,那是因为有皇帝本人指点。很多时候,她只是充当皇帝的传声筒。可现下皇帝本人还睡着呢,她怎么假扮?她连皇帝的字都不会写,这不是分分钟就被人拆穿吗?
  姜漱玉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前几个月就该学一学皇帝的字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假装胳膊受伤不能写字可行性有多大?
  “娘娘……”
  姜漱玉将心神从杂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神情淡淡:“韩德宝,你去请太后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他们赵家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家人拿主意吧。
  韩德宝领命而去,而姜漱玉则卸妆更衣。
  方太后听闻有要事,就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在听了钟离无忧说明情况后,她一再确定:“皇上真会醒过来?”
  “是。”钟离无忧神情严肃,“臣敢拿性命担保。天书上关于此事,显示的真的是大吉。皇上肯定会醒过来。”
  他没有撒谎,也不是在敷衍。天书上真是这么说的!
  方太后终于点了点头:“好,那哀家信你。”她冲郑淑妃招了招手:“淑妃,还要再辛苦你一段时日。”
  “可是,没有皇上指点,我怕我不行。”姜漱玉忙道,“这一旦身份泄露,那可就是大事。”
  方太后也考虑了这个问题:“但如果给人知道皇帝长期昏迷不醒的话,会更不利于朝堂稳定。你也跟着皇上上朝有几个月了,应该能应对吧?遇到不懂的多与国师他们商量。真不行就再闭关一次?”
  姜漱玉抿了抿唇,方太后表现得太信任她了,这让她心情很复杂。对着一个美丽的、眼含慈爱的女人,她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得点一点头:“好,那我尽力一试。”
  方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淑妃,此番辛苦你了。”
  姜漱玉既然答应了,肯定要全力以赴。
  方太后陪着昏迷不醒的儿子,而姜漱玉则直接回到平时皇帝办公的地方,取出皇帝的字,临摹学习。
  至少,要能学会皇帝的字吧。
  姜漱玉从临摹开始,异常专注,后来临摹得熟了,才开始仿写。她也没注意时间,单练字就练了两个时辰,胳膊酸痛。
  小皇帝不在,她直接灌入内力,让胳膊舒服了一些。
  她又翻开以前的折子,试着研究政务。
  可惜她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昏眼花。她咬牙坚持了一会儿后,终是受不住了。她放下折子,喝了一口浓茶,对韩德宝道:“我去看看皇帝。”
  方太后不便久留,已经离去了。
  小皇帝仍在昏迷不醒中。
  姜漱玉让内监先下去,她将视线从燃烧的蜡烛上移到小皇帝脸上,重重叹了一口气:“唉,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仔细想想,让她继续假扮皇帝根本就是瞎胡闹。方太后太信任她了,就不怕她借此机会篡国吗?当然,她没这个想法,也没这份政治才能。
  灯光下,小皇帝呼吸均匀,没有一点醒过来的征兆。
  钟离国师说,半年会醒过来,不会真睡半年吧?让她假扮皇帝半年,太为难人了。万一被人察觉,那可就很难收场了。
  又叹了一声,姜漱玉干脆搬了一个小杌子,坐在床边:“你快点醒吧!你说,你这样昏迷不醒,朝廷怎么办?太后怎么办?我怎么办?”
  她心烦意乱之余,又懊悔而委屈。她一开始就不该蹚这浑水。
  “你都不知道太后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姜漱玉声音很低,似乎隐隐带着哭腔,“为什么还不醒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熬。”
  她居然生生练了两个时辰的字!
  她说话的同时,眼角余光忽然发现,皇帝那浓密的睫毛仿佛轻轻颤抖了一下。
  姜漱玉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没看错吧?她立时站起身,紧紧盯着皇帝,眼睛眨也不眨。
  然而皇帝依然还在睡着,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姜漱玉不死心:“皇帝?皇上?你是不是醒了?喂!”
  她伸出手想确定一下,又不知该怎么确定,只能又慢慢缩回了手,口中犹自在问:“皇帝?赵臻?”
  良久,床上躺着的人放在外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她很确定,这次没有看错。
  紧接着,她清楚地看到皇帝慢慢睁开了眼睛,嘴唇翕动。
  姜漱玉大喜,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却听他声音极轻,缓慢而清晰:“阿玉……你好吵……”
  ※※※※※※※※※※※※※※※※※※※※
  皇帝:阿玉,你好吵
  阿玉:那你还是继续睡吧。
  啊啊啊啊啊,么么哒
  明天农历初十。
  第39章 扑倒
  “啊?”姜漱玉意外之余, 眨了眨眼,原本因为惊喜激动而涌出的泪就直接从眼眶流出,砸在了小皇帝脸上。
  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敢情她累死累活,没得到一句感激夸奖的话不说,还被他吐槽“好吵”?
  姜漱玉心里有气,很想捶他一下。但看他面色苍白,眸中含笑, 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去跟他一个昏迷很久的人计较。可是就这么放过他, 又似乎显得她太好欺负了。所以, 她重重哼了一声,抹了一下眼睛:“你才吵!”
  不过皇帝醒过来了,意味着她不必担那么重的担子了, 她也能早点回去了。
  这无疑是很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赵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其实他之前就已经恢复了意识, 只是觉得眼皮子仿佛有千钧重,怎么睁都睁不开。他听到她在他耳边不止一次地说:“我怎么办?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他着急而心疼,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他想告诉她自己没事, 但他开不了口, 他也想过轻拍她的肩膀来安慰她,可惜他连动都动不了。
  终于能睁开眼睛时,他心里有千言万语, 最终却只说了一句:“阿玉……你好吵……”
  她的眼泪落在他脸上。赵臻听见她娇嗔:“你才吵。”他倒也不恼, 只勾了勾唇角:“阿玉, 我回来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姜漱玉心窝一热。她想, 肯定是这两天心情大起大落的缘故。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我是直接让人去叫太医呢?还是去通知太后呢?或者去把国师叫过来?”
  姜漱玉兴致勃勃,这边交割清楚,她就能抽身撤离了。
  烛光下,她的眼睛似乎会发光一样,一闪一闪,写满欢喜与希冀。
  赵臻能想象到她的欣喜。他缓缓开口:“阿玉,现在是夜里。”
  她是半夜守着他以至于忘了时间么?其实她不必如此的。
  “哦。”姜漱玉心想,就算是夜里,方太后被吵醒后知道之所以打扰她是因为她儿子醒了,她也只会高兴而非生气啊。不过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走的她,在这种小事上并不会违拗皇帝的意思。于是她微微一笑:“你说得对。”
  身体恢复正常是她这几天最开心的事,其次就是皇帝醒过来了。她这一趟皇宫之行虽然因为这场变故而艰难许多,但是她身体里的蛊被压制,她不用死了,原男女主也能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真的是太值得了。
  她心中欢喜无法对人言说,神情中已不自觉地流露出喜色。
  “朕睡了多久?”赵臻皱眉,他不着痕迹试着起身,却没能成功。
  “其实也没多久啦。”姜漱玉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那个白头发的钟离国师说,你魂儿就在你身体里,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也不清楚。他只能保证半年里一定会醒。我还真以为你要睡很久呢,还好现在就醒了……”
  她声音娇软,隐隐带着笑意,然而赵臻此刻关注的全然是另外一件事。他清醒过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但他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这让他不由地心里一沉:“阿玉,扶朕起来。”
  姜漱玉正在兴头上,也没有多想。她动作利落,上前托了他一只胳膊,就让他坐起身来:“你是要喝水么?”
  在她的印象中,昏迷许久的人醒来后可能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
  赵臻“嗯”了一声,她就去桌边拿桌上的茶水,却听得身后异响,回头一看,只见皇帝竟连人带被一起摔了下来。
  姜漱玉没有多想,瞬间移至他身边,闲着的手直接去捉他的肩膀,试图拉住他。
  然而假如在平时,单单是他一个人的话还好,偏生如今天气正寒,他身上还有被子。她捉他肩膀时手一滑,犹豫的间隙,他居然直接压了过来。
  以姜漱玉的本事,要躲开他或者干脆将他丢到一边,也不是特别难。可惜她一手还持着茶杯,又不能真的摔伤了他,竟姿势诡异地被他连人带被扑倒在地。
  后背挨着地上松软的毯子时,姜漱玉竟还有闲心看一眼手里的茶杯,嗯,稳稳的,并没有摔碎。
  她收回视线,与倒在她身上的皇帝四目相对。
  狗皇帝赵臻此刻双唇紧抿,脸色难看。
  本想发火的姜漱玉硬生生忍了下来:“你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你要不要先起来?”
  觉得躺在她身上很有意思是吧?有她在身下垫着很舒服对吧?
  然而赵臻并没有从他身上移开:“阿玉……”
  “啊!”门口传来一声低呼,是韩德宝。
  淑妃娘娘去看皇帝久久未归,韩德宝放心不下,本想过来劝娘娘先去休息,谁料想刚走到密室门口,就听里面响动。情急之下,他推门而入,却被映入眼帘的场景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了?”
  姜漱玉一个激灵,忙道:“韩德宝,快过来帮忙!皇上醒了!”
  “皇上醒了?”韩德宝也来不及为这个消息而欢喜,他匆忙上前,帮忙扶起皇帝。见皇帝神情不对,连忙问:“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赵臻沉默不语,他现在完全没有丝毫身体恢复正常的喜悦,身体无力的同时,心里也甚是憋闷。他不但当着淑妃的面出丑,还正好被韩德宝给看到。
  姜漱玉也早站了起来,她心念微转:“身上使不上力吧?”
  赵臻“嗯”了一声。这种感受并不比他作为一抹意识待在淑妃身体里时强多少。
  “那可怎么办?这得请太医啊。”韩德宝急道。
  “完全使不上力吗?”姜漱玉继续问,“胳膊、腿,能不能动?”
  “阿玉!”赵臻抿了抿唇,他并不想给她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他方才试着起身下床,但是摔倒了。他感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每动一下都困难。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大事,大概是躺的久了,身体虚弱,歇一歇就好。韩德宝,你让人去把国师请来。阿玉,你先回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姜漱玉点头:“哦,那好吧。”
  反正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对韩德宝叮嘱了一番后,就起身回去了。
  沐浴更衣之际,她习惯性地要蒙住眼睛。手都摸住黑色长布条了,她忽然反应过来现在她身体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想怎么沐浴就怎么沐浴,想怎么更衣就怎么更衣,没必要再蒙着眼睛遮住耳朵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将黑色长布条丢开,痛痛快快地沐浴,亲眼看着热水滑过自己的身体。
  人在沐浴时,最容易思考。
  姜漱玉干脆就开始分析自己当下的处境。她身体里已经没有皇帝的灵魂了,而且皇帝也醒了,不用她再假扮皇帝了,那她随时都能离开这皇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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