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飞鹰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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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叶清玄途经武陵府的时候,整座城市的街头巷尾,都在谈论不久前发生的那长比武,以及最后的那场意外。
  当南宫长生和严景书的名字传入耳朵的那一刻,叶清玄便知道自己此行恐怕无法置身事外了。
  果不其然。
  刚刚穿过一条小巷,步入青石桥所在的大街之时,人影一闪,谢云安已经双目通红地站在身前,单膝跪地,强忍着无尽愤怒,沉声道:“小师叔,请为我们做主!”
  抬头看了一眼城门所在的方向,无奈一叹,叶清玄缓缓道:“严景书,在哪?”
  严景书的伤势看起来严重,但实际上并未伤及性命,但处理起来却是极为麻烦,若是耽搁久了,双手和左脚,势必残废。
  叶清玄以银针制住严景书的血脉和经络,将破碎的骨骼、筋肉、经脉一一恢复原位,只是最严重的位置稍作处理,时间便已过去了一个晚上。
  清晨。
  最后一点伤势被包扎,严景书整个人如同大粽子般包裹个严实,叶清玄擦了擦手,方才叹息道:“已无大碍了。谢先生……”
  谢元略连忙上前。
  叶清玄轻声吩咐道:“带严庄主去卧龙岛吧,我四哥在那里,剩下的伤势由他来负责便罢。”
  谢元略微微点头。
  眼见叶清玄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旁边的谢云安连忙上前,急问道:“小师叔,严庄主的仇就这么算了吗?这定是南宫老儿设计的陷阱……”
  叶清玄看着谢云安,淡淡问道:“你觉得,南宫长生会承认吗?”
  “当然不会。”谢云安直愣愣地道:“但咱们用管这些?直接废了他先……”
  叶清玄还未说话,旁边的柳文敬长叹一声,缓缓道:“安子,仅是不同往日,否则小师叔便已经让南宫老儿好受了。”
  王元梓点头同意,道:“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如果我们向南宫长生兴师问罪,只怕破坏武林大会团结的帽子,就要扣在我们头上。”
  叶清玄默然片晌,最后说道:“对方的目标可能是我……这种手段施展开来,目的就是为了延迟我的行程,严庄主只怕是为我所累……”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叶清玄沉吟片刻,最后一抬头,召唤几人靠近,低声道:“你们几个帮我一个忙……”
  **********
  希律律……
  一阵健马长嘶,谢云安等几人全部带着斗笠,身披蓑衣,完全遮住了样貌,化身成车夫,赶着六辆马车,疾驰出了武陵府。
  按照叶清玄的主意,几个人雇来了六辆马车,一人操控一辆,分别从武陵府的几个城门驶出城外,以鱼目混珠的方式令监视叶清玄的敌方人马失去踪迹。
  但若是敌人真的以为叶清玄会藏在车内的话,其实却正中了叶清玄李代桃僵之计。
  叶清玄以易容之法,找了六个凝碧山庄的弟子,装成自己的样子,藏匿于车内,但真身却早已化妆成其他模样,一大早便随着人群走路出了武陵府。
  若是敌人有心查证驾车之人,亦或是查探车内之人,保证坠入陷阱之中,到他们所有人聚起来时,发觉每一个驾车和坐车的人全都是假扮的,便已失去了再找到叶清玄踪迹的良机了。
  叶清玄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提议,便已布下了计中计,谢云安等一干青年,顿时对这位小师叔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六辆马车出现在武陵府街头,向四处城门背驰的时候,叶清玄已经化妆成“神医”华佗的模样,出了武陵府的西城门。
  当他轻松出了城门之时,身后一阵慌乱叫喊,一头乱了性的驴子不知由那里冲出来,正好冲撞了谢云安驾驶的马车,一阵手忙脚乱的避让,已让暗中观察之人确定,无论是驾车者,还是乘坐者,都绝不会是当今武林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叶清玄。
  淡淡一丝冷笑浮现嘴角,叶清玄无意追查观察者的身份,而是大踏步地走向北方,直奔夔州府方向而去。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下来。
  叶清玄趁黑下了官道,直入密林之中,跃上树梢,在树端纵横腾跃,快若入林鸟一般,直线向目的地前进。
  这一路他选择只走荒山野岭,若是这样也会被敌人发现,那可真要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
  叶清玄在荒野里当起了猴子,自然有人在寂静的夜里享受人的乐趣。
  轻纱曼帐。
  女人的香味密布帐内,一具雄壮至极的男性躯体上,纠缠着四个一丝不挂的赤身美女。
  足足两个时辰的放纵,让这四个娇嫩异常的美女个个精疲力尽,而雄壮男性却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帐外天空中明亮的星星。
  树荫下的花影略微一抖,影子动了两下,缓缓长大,最后变幻成一个人影,朝着帐内一躬到底,沙哑难听的嗓音响起道:“少主,鸽组方面传话,犬组的人把目标跟丢了,但犬组已经撒下大网,不日便将找到目标的踪迹……”
  男人冷嗤一声,金石摩擦般铿锵有力的嗓音淡淡道:“不必了。压根就没指望这些废物能够阻碍叶清玄多久……虎组呢?”
  “启禀少主,虎组已经准备妥当,不久后便将有好消息传来。”
  雄伟男性在群女八爪鱼般的纠缠中脱身,缓缓披上一件薄衣,魁梧雄壮的身躯在薄衣下若隐若现,充满了雄性的魅力。
  “传令虎组的人,动作务必干净利落,尤其是目标,必须死!他不死,我心不安啊!”
  阴影嘿嘿一笑,沙哑着道:“少主放心,奴才可以肯定……”
  “于,莲,生!”被称为少主的男人,侧目瞪了对方一眼,一字一顿地叫出他的名字,冷冷道:“当初我安排你进宫,看来是错了。你在姬惠瑾那个女人身边太久,学了不少拍马屁的手段。记得,我不喜欢有人发誓一般地保证,我只要事实,要结果……”
  于莲生额头见汗,连忙道:“奴才懂了,不日便将银鹰的脑袋提来给少主!”
  “去吧。”男子一身令下,于莲生顿时落荒而逃。
  咯咯咯……
  娇笑声中,四个绝色妖娆不着片缕,扑在了男子身上。
  一女在他耳畔轻吐香舌,柔声道:“你真是个英雄,我们姐妹几个加起来都招架不住你呢……”
  另一女子手指在男子荡人心魄的胸肌前画着圈,颤抖着声音道:“我们姐妹怎也没想到,你跟那个老头子竟然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我们还以为……”
  “以为什么?”男子轻轻笑问。
  “当然以为你们是铁板一块的自家人……”另一个娇柔的女子答道。
  “一家人吗?”男子目光迷离,扫过夜空,扫过旷野,扫过被他丢弃在帐幕外边堆在一起的盔甲——
  金盔,金甲,火焰枪!
  “可惜啊……”男子幽幽一叹,阴声道:“想要做我的家人,真的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呢?”
  四女齐齐一愣。
  咔!
  只一瞬间,四名美女的脖子齐刷刷地被拗断。
  没有人能理解,四个美女的脖子一起拗断,会发出怎样动人心魄的声响。
  脆弱的、怜悯的、病态的、凄美的……脆响声,让金鹰心中产生一股莫名的感动。
  如果自己能够随心所欲的这般生活,不必将自己藏于这副盔甲之下,那该有多好啊!?
  展雄飞!
  你不死,我心不安啊!
  **********
  银鹰很讨厌现在的气氛。
  队伍里共有棺椁两个,一个是展羽的,一个是任疏狂的。
  既然这两个人都是枉死,大仇未报之际,自然不能入土安葬,而唯一能替他们报仇的人,便只有“鹰王”展雄飞。
  扶着棺椁的队伍,无数次被哭嚎的各方打断,偏偏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十二飞鹰堡的故交,一向视“小鹰王”展羽如子侄。
  让长辈哭几声小辈,念几句“天妒英才”,“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类的废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渐渐地,这一场丧事,竟然看上去像是一场团结各地势力的政治表演,银鹰和几个兄弟,甚至感到自己都没时间跟展羽说几句悄悄话,表达一下自己的悲痛,所有的时间都被无尽的应酬给填满了。
  这让银鹰颇为感到讽刺。
  好在夜色降临了,好在夔州府就在眼前了。
  难得的宁静,却持续的如此短暂。
  这时,风中忽然传来了马蹄声,在如此静夜中蹄声听来分外明显。
  来的是三四匹马。
  马奔很快,在如此黑夜中,谁也看不清马上坐的是什么人。
  但银鹰却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早在夔州府的黑白双鹰接到消息之前,银鹰便收到了西北大豪魏越的密信,追问展羽的事情是否真实……
  武林大会召开在即,魏越带着家人和弟子,一路向东,晚了展雄飞几天,却在银鹰等人的前头,收到出事消息之时,他们一家人正住宿在夔州府。
  马蹄声骤然接近,但更快的是衣袂破空的声音。
  人影一闪,双眼通红的魏越已然站立在银鹰跟前,牛铃一般的眼睛狠狠瞪了银鹰一眼,沉声问道:“尸体在哪?”
  银鹰指了指一辆马车上的棺椁。
  魏越疾走两步,却在棺椁前木然直立,久久不语,最后狠狠锤了棺椁一记,转身道:“今晚在夔州府过夜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地方……”
  作为与展雄飞同生共死数十年的老弟兄、老副将,银鹰等人当年也是他手下的将官,知道老人家说一不二的性格和令行禁止的习惯,自然也不会推脱,直接安排住宿行程。
  马蹄声到了近前,是黑白双鹰兄弟俩,以及一位同样面目粗豪的中年汉子,那是魏越的儿子魏子通。
  魏子通朝着众人略一拱手的功夫,魏越已然翻身上马,一路领先去冲向夔州府。
  为了准备这次的住宿,魏越似乎动用了不少关系,直接空出了一大片宅院,而让给银鹰等人的,便是其中一个独门小院。
  见到出门迎接的是魏越的女儿魏彩蝶,银鹰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几下,但依旧礼貌地上前见礼,反倒是身后兄弟中的怒鹰颇为魂不守色,显然对这位姿容美艳的魏姑娘极有好感。
  安顿好了诸人之后,魏彩蝶请辞告退,一双妙目却不断的在银鹰身上流连,似乎只要他开口,便可以将她整晚留下,偏偏银鹰便是个木头一般,对她的暗示毫不留心,反倒是怒鹰一路护送出房,大献殷勤。
  待二人出了房门,十二妹残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望着银鹰笑道:“二哥何故如此无情,魏家小姐暗恋你多时,你怎么如此无动于衷?”
  银鹰冷冷一笑,垂头整理衣襟,同时答道:“我不喜欢玩弄心计的女人,尤其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魏家父子何等胸襟坦荡,偏偏生个女儿贪权恋色,当年不知怎么看上了‘前文相’夏侯博辛的二公子,几番追求不成,便到处宣扬夏侯岚风始乱终弃。也怪岚风生性风流,但却因此百口莫辩,最终连端家的亲事都被硬生生搅黄……如此为人,有何资格成为我妻?”
  残鹰微微一叹,答道:“好好好,你道理最多,我说不过你,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师父都经常劝你,早日成亲,也不知道你看上了谁家姑娘,这些年在等些什么……”
  银鹰顿时为之语塞,苦笑摇头不已,唯有转移话题道:“一会怒鹰那小子回来,你帮我劝劝他,谁让我这当二哥的能够说他,但事关女人的清白,有些话我直接说出来,怕老九接受不了……”
  残鹰拄拐而起,埋怨道:“什么好人都被你做了,偏偏让我做这个恶人!”
  就在此时,外间停放棺椁的小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什么人!”
  接着罡气交锋之声爆起!
  老八!?
  银鹰、残鹰倏然而起,瞬间破开窗户,直扑停放棺椁的小屋而去。
  蓬——
  刚到小屋之外,一道身影便已砸破墙壁,被硬生生轰了出来。
  银鹰身躯盘旋,【翔鹰身法】轻松将来人抱在怀中,散去浑身罡气,手指连点,封住血鹰身上数处大穴,这位面色惨白、带着两道赤红血眉的汉子“噗”地喷出一口热血,气喘如牛。
  到了此时,银鹰方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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