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月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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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程德邦胡思乱想之际,玫瑰侍者甜美的声音突然冲破耳膜:“各位,碎花厅到了,请入住。”
  程德邦抬眼一瞧,满目皆是粉色的花海,层层叠叠的樱花瓣,压的树枝抬不起枝蔓,不知从何处吹来清风几缕,撩得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随风飘下,惊起王福爱声声惊叹:“呀!好美,好梦幻啊!妈咪,快给我拍几张照片,我要上传朋友圈。”
  程德邦嫌弃的看着,不是说银行家的千金小姐吗?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几颗樱花树罢了,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这树在富县比比皆是,也没见富县人民这样大惊小怪,不过瞧自个母亲眼睛里冒出的少女泡泡,好吧,也许女生都喜欢这套吧,什么时候要带伊雅来这看看,没准她也喜欢。
  “这边请。”玫瑰侍者见王福爱拍照完毕,这才开口继续向下引进:“各位,请就坐。”玫瑰侍者一一为众人引坐。
  上位自然是留给了王行长,下方陪同着程咬野及其王太太,程母紧靠着程咬野而坐,与王家小姐王福爱面对面,程德邦落在最下方,百无聊赖的抠着桌上的青苔取乐,这个餐桌也是时下最流行的景观餐桌,取一整张白玉石桌,将中间掏空,填上黑褐色的巧克力泥,巧克力上头铺满鲜嫩的青苔,以及各种小型的观赏松,兰花草等物,生搬硬套的做了个微型的生态园林。程德邦无聊的从草丛中拨拉出一只用糖霜做的毛毛虫,吓得王福爱大惊失色,立马从座椅上弹起,跑到王行长身旁。
  程咬野对这个贪玩的儿子也颇为无奈,少不得只能拿出教训小学生的那套,鼓着金鱼眼,声色俱厉的吼道:“还不快把手上的脏东西给扔了,多大了还玩虫子呢!”
  “唉!”程德邦哀叹一声,将毛毛虫夹在两指之间,举过头顶,轻轻一捏,在王家小姐的失声尖叫中,纷纷扬扬的落下一地白灰。
  王家小姐忘了尖叫,好奇的奔到程德邦跟前,用手指沾了一些白霜细细看了,又自己亲自拿着跟木棍,从土壤里趴出一只紫色的蚯蚓,只见蚯蚓一动不动,似一节枯木一般横在王福爱面前,王福爱用木棍拨拉来扒拉去,试探了好几轮,终于确认眼前的这个生物绝对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这才用手轻轻一掰,清脆的一声“啪”,蚯蚓应声而断,露出中间白色的糖质:“原来这是糖做的啊?”王福爱似发现新大陆一般,拿到王行长等人面前炫耀,程德邦心里暗暗称奇:“这王家小姐,莫不是一个智障?”
  成年人的世界,多是逢场作戏多些,平时严肃的程咬野此刻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和蔼可亲的夸着王福爱天真可爱,那一伙人,就跟五傻似的,不知道开心从何而起,而那个傻子之首王福爱,得了夸奖,更卖力的在餐桌上挖掘各色糖霜,玩的不亦乐乎。程德邦直呼幼稚,不屑与之为伍,也不知道是从从餐桌上扒拉出第一只糖霜毛毛虫的。
  至于晚餐嘛,卻没啥可圈可点的,不外出一些撒着迷迭香澳洲龙虾,淋着黑胡椒的香煎牛排,还没婴儿的巴掌大。还有蠕动的济州岛生章鱼在凉块上缠绵,据说是从北海道鲜运过来的生蚝,爆了一嘴的甜浆。黑漆漆的松露沾着黑鱼子放在一勺调羹里,不够塞牙缝的。各色奇奇怪怪从世界各地,东拼西凑来的昂贵食材,还抵不过一碗刚出锅的胡辣汤来的舒适。
  众人皱着眉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着天,多数都是程咬野极其程母,顶着尴尬的气氛没话找话硬扯,王家夫妇多是礼貌的应着。
  程家能下重本请自己来这万元难求一位的林园餐厅吃饭,说明所求不小。若是一般的融资需求,倒也没啥为难的。虽说外界近日竭力唱衰龙辉,可他身为四大行行长,龙辉又作为全国重点民营企业,这其中的资金状况可是瞒不过银行众人。据他的职业评估,龙辉暂时并无任何融资需求,那程咬野夫妇的来意……王行长看了天真烂漫的独生女一眼,心里微微叹息,怪只怪自己从小将王福爱送到日本留学,连中文都说不太流利,对中式的社会交际更是一窍不通。嫁给程家,在自己在位期间,不怕他们会委屈了自己女儿,可自己不可能永不退休,等到自己离岗的那刻,只怕女儿在程家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若是不嫁程家,寻一户豪门高第,自己的女儿恐怕会被家庭的各种琐碎折磨至死。寻清贵书香门第,多嫌弃自己一身铜臭,只怕会被人反复嘲讽,心生郁气,郁郁寡欢的了此一生罢了。嫁与寻常百姓,又怕养出一只凤凰男,哪怕自己费心提携,最后也只落得个被吃光喝干的下场。
  唉!有女万事愁!寻夫嫁女愁白头!嫁高嫁低总差意!不如生个混小子,胡天胡地拱白菜,又何必要费尽心思的替女谋划啊!
  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程家倒是如愿以偿生孩子,可又能如何呢?操心完学业,操心事业,如今又要到各家物色闺女,要是碰上个不听话的,约两狐朋狗友,只怕自己奋斗的大半基业都要丧在后辈手里了!
  唉!这辈子忙忙碌碌,净为孩子发愁了,幸好只得一个,万一多生几个,只怕头发都愁光了。这一点上王行长与程咬野难得达成一致共识,总算能惺惺相惜的喝上几杯了。
  “服务员,上酒来!”程咬野朝玫瑰侍者吩咐道。
  玫瑰侍者微笑应是,返身出厅,不一会儿用一木托盘,端着一玻璃杯,杯内似有琼浆玉露在轻轻荡动:“这是程先生在我处珍藏的1920的月儿醉,请客人赏鉴。”
  “可是徐志摩爱喝的月儿醉?”王行长激动的问。
  玫瑰侍者微微一笑,点头答道:“正是,与徐志摩诗中所言的月儿醉正是同一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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