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与鲲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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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所未有的危机笼罩在我心头,登山的每一步都重如千钧。
  我孤身走在昆仑雪径上,风雪茫茫,吹得我仿佛也成了昆仑的一粒雪花。转身回望,来时的脚印已被冰雪覆盖,雪过无痕,就好像我的人也随时会被命运带走。
  越往高走,心头的压力越大,但是我的心境却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空旷。
  这种感觉就像我十八岁的时候走进考场,没进去的时候担心的不得了,等到入了座位,在试卷上落笔的时候,心又在一瞬间淡定下来。
  天道是留给众生的一张考卷,考验的是六道众生,太古神魔三界。
  命运为墨,我来执笔。
  还是那句话,逃避不一定躲得过,面对不一定最难过。
  如今仙道祖庭被毁,人道又没有对昆仑重建,西王母又去了函谷关,昆仑像是一下子从道门中解脱出来,变成了万法自然的存在。
  关于昆仑,我最早的幻想是因为李白的诗。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首诗古龙用过,写了一个叫做白玉京的剑客。
  玉京指的就是昆仑,可以说昆仑寄托了凡人对于仙人的向往。
  关于昆仑有过无数个神话传说,从盘古开天,龙凤大劫,伏羲创龙,蚩尤寻根,再到后世瑶池玉树,仙道祖庭……
  所有的神话传说中,最为人所向往的是关于天梯的传说。
  传说中,在昆仑之巅终年被浮云遮蔽的玉虚仙台上,有一条可以直接通向天界的登天之梯。
  天梯不可见,要有大机缘才会开启。
  仙道把昆仑作为道场这么多年,便是玉皇飞升的时候靠的也是自己的大神通。
  事实上,从未有人见过天梯,就像从来没有人见过天国之门一样。
  昆仑最高峰叫做玉柱峰,玉虚仙台就在玉柱峰顶。
  玉柱峰形如通天之柱,清寒彻骨,高处不胜寒。又因为昆仑乃天下庚金凝聚之地,玉柱犹如刀尖,直插天幕,庚金煞气极重,便是仙道弟子都不敢恣意攀登玉珠峰。
  天尊之下攀登此峰,必伤神魂。而要登顶的话,只有道祖境界才能做到。至于传说中的玉虚仙台,玉皇大帝未曾亲临台上,甚至连一睹真容都没有。
  也因此有种说法,说玉虚仙台是天道封册上古之神的地方,后来被天道亲自出手遮蔽了玉虚仙台的玄机,不为三界所见。
  所谓天降仙缘,仙缘就是从玉虚仙台而来。
  现在我已经确认,天道就在昆仑,由此可以证明玉虚仙台的确和天道有关,现在或许就在玉虚仙台之上。  也难怪天道根本看不上人间四大古地中散落的天道能量,有玉虚仙台在,他只要等待天梯开启,就可以直接返回宇宙虚空,届时和他在虚空中的投影融合便可恢复实
  力。
  而所谓的天梯,其实也根本不是飞升天界,而是一条可以让天道越过三界,直接返回宇宙虚空的隐秘通道。
  这是天道给自己所留的后路,为了就是让他可以从人间因果中脱身。
  谢流云,九幽女帝都有勘破玄机的法门,身为至高无上,凌驾于宇宙万物之上的主宰,天道一眼何止万年。
  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看到了今天的结局,才为自己留下一座玉虚仙台,一条通天之梯。
  ……
  攀登昆仑山的路有很多条,我从昆仑东南登山,一路穿过仙道祖庭废墟,进入昆仑极寒雪域,最后来到天柱峰下。
  站在峰下仰望峰顶,直觉雪光变成了刀光,庚金煞气无双,动人心魄。
  登顶的路只有一条,就在天柱峰西北,犹如刀背,只有在这里向上攀登所受的庚金煞气最弱。
  我开始攀登天柱峰,脚步一下子慢了下来,每一步都很艰难。既要抵抗庚金煞气的冲击,还要对抗来自峰顶上越来越凝重的天道威压。
  风雪宛若冰刀冰剑,不停的切割着我的肌肤。
  一道罡风吹散了我的束发冠,满头黑发随风狂舞。
  时而不时的被冰刀切断数缕,被风吹走,消失于天地间。
  身上所穿的道袍是姜雪阳用归墟桑木神树的桑丝所织,柔韧无比,却也经不起庚金煞气的杀伐,千疮百孔,残破不堪。
  后来我不得不念出金光咒,以真炁护体,这样做让我的脚步越发缓慢。
  走着走着,我忽然在山道上看到了一行清晰的脚印。显然是有人走在我前面,这脚印也是故意留下的。
  见此,我心中一动,顺着地上脚印前行,立刻觉得全身一阵轻松,连天道威压都减弱了许多。
  毫无疑问留下脚印的这个人就是鲲,天道是不可能留下任何足迹的。
  如此走了半日,我终于追上了鲲的脚步,或者说是他一直在等我。
  和我在金陵听说的描述一样,鲲显化的是个中年人。
  我常用中年人来形容别人,却忘了我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中年人,只是心底总不愿承认,或者说始终保持着一份少年人的心性。
  雪阳最羡慕的便是我这一点,还有谢流云。
  鲲的面容被云雾笼罩看不分明,一双眼睛像是从深渊中凝望而出,望之神伤。鲲不露真容,是因为他始终游走于阴阳两界,既是生者又是死者。
  只有在化鹏之后,鲲才可以超脱生死,成就近乎永生的不死不灭体,届时他便会获得和天道平等对话的资格。
  鲲就站在那里望着我,背负双手,神情显得淡漠无比,又带着说不出的潇洒。风雪绕着他打转,一片雪花不沾身。
  身为魔道祖师,见到鲲我应该执晚辈礼节。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他站在风雪中等我,心头的沉重霍然一轻。
  就好像我们注定是同生共死的战友,而他已经等了我很多年。
  所以我朝鲲走过去,站定。既没有躬身,也没有拱手,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好,鲲。”  鲲敛尽面容上的云雾,露出一张英俊的中年人脸庞,带着一点点雅痞,淡淡一笑回应我:“你好,魔道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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