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他来,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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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得对,可惜……我明白的太晚……”夫诸自嘲地摇头一叹,起身便跪地朝妙音一拜,“对你和景玄所做的,是我不对,我培养梨胭,便叮嘱她对慕景玄好,与慕景玄情投意合,让你死也得不到他……暗害太上皇那些勾当,非我的计谋。”
  “我知道,师父若杀人,远远挥出一掌便罢,没有必要如此拐弯抹角?”心瑶没有搀扶他,只道,“膳房里的柴快用完了,你这屋里也该多添个火盆,别忘了去山上打柴。”
  夫诸:“……”
  心瑶端起收好的碗筷,便去膳房里洗刷。
  *
  缸里的水在第一晚自然是冻不成的,夫诸决定在大门的悬崖下面再打一个洞。
  心瑶委实不愿爬悬崖,若慕景玄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她一个孕妇取用东西委实不便。
  于是,她在仙雾阁旁边山石处,拿着笔墨,画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小门,自己站过去比了比,又看了看整个庭院的布局……
  “这个位置还算适中,从大门外进来不至于太显眼,距离膳房也近,取用东西也不必爬悬崖。”
  说着,她就看拎着长剑等在一旁的夫诸。
  褪去雪羽斗篷的男子,一身仙气虽无损,脸却明显的圆润了许多,眼底也没了戾气,却还是倨傲不羁,明显也对妙音的话不敢苟同。
  “这庭院是从我师父传下来的,你把洞打在这里,明显会破坏整个庭院的风水。”
  “风水?”妙音哭笑不得,“师父,你这宅邸本就是建在峭壁上的,门前是万丈深渊,在风水里是大忌,必然家宅不宁,亲人失和,还有可能伤亡惨重。你如果真的注重风水,就应该在大门前,弄一个影壁挡一挡……”
  夫诸哑口无言,眯着眼睛暗忖着,就看向大门,悬崖的风呼呼往里灌……“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没想到,你竟然懂得风水?”
  “我不是懂得风水,寻常人家摆放东西,都是要讲一讲规矩的,譬如你不能把书本摆在膳房里,不能把锅碗瓢盆摆在亭廊里……这都是最简单的呀。”
  妙音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又给他看自己画的门,“你看这个位置,如果你拎着很重的食物进来,可以很快抵达这里,把食物存放进去,我取用的话,从膳房过来,也不远。将来妙回师父来了,你也要考虑他的喜好,他是最不喜欢多走弯路的,给人治病都是直接药到病除。”
  夫诸顿时无言辩驳,抬剑就从那门中间劈下去。
  心瑶错愕地怔了怔,着实没想到,只提了一下“妙回”的名字,这老妖怪竟如此听话。
  “师父,您忙着哈,我去砸核桃,顺便清洗您刚捉的两条鱼,晚上我们可以吃核桃鱼片粥。”然后,她优哉游哉就去了膳房。
  夫诸手上的剑略停,“核桃和鱼也可以一起煮粥吃?”一想到吃,他独自便又饿了,最近饿得好像特别快。
  他却全然不知,是自己的胃口完全被撑开了。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闻到膳房里飘出的浓香味儿,所幸洞也打得差不多,只差把碎石挪开。
  他干脆就先弃了剑,急慌慌地冲进膳房里,正见妙音把粥摆在托盘上,然后又去盛菜,今日的菜也好,还有炒得金黄的山鸡蛋。
  “膳房里暖和,不必端来端去了,就在这里吃吧!”他兀自洗了手,这便坐在小板凳上吃起来。
  心瑶左右看了看,又看这银发仙袍的男子,只觉得哪里格格不入。
  夫诸见她不坐下,不禁疑惑,“怎么了?您是和上次一样,忘了倒香油?”
  心瑶坐下来,对他笑了笑,“我是怕这里烟熏火燎,师父会不习惯!”
  “习惯,这是我的地盘,我有什么不习惯的?”夫诸见灶台上的蒸笼冒热气,疑惑地看了一眼,“那里面还有好吃的?”
  “我蒸了地瓜和板栗,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吃了。”
  “嗯。”
  *
  妙回担心心瑶的安危,星夜兼程,片刻未敢停歇。
  所幸,他的轻功这些年都没有退步,比那日行千里的良驹稍微强了些许。
  他火烧了尾巴一般,自山涧一跃入了嵌在山洞内的庭院中,却看到了异常奇怪的一幕……
  心瑶正坐在庭院的枯死的樱花树下,膝上放着半盆板栗,一边吃,一边和夫诸唠嗑,夫诸则忙着往新打得山洞里,挪一口大缸……
  “你们这是……”妙回怔怔望着夫诸,却一眼就看出他变得奇怪。这人杀气没了,戾气没了,眉眼上还有天生的邪魅,但是,整个人却似被打磨过的羊脂玉,变得圆润了许多。
  夫诸一见他,却顿时脸色铁青,眼眶却禁不住泛红。
  “你还知道回来呢?宋梨胭呢?怎么没给我带回来?”
  “景玄废了她的武功,骑马在后面呢,我是轻功飞来的……”妙回说着,见心瑶完好无损,反而笑吟吟地上前来行礼,他忙扶住她的手肘,“瑶儿,这老怪物可有欺负你?你可有受伤?”说着,他就紧张的给心瑶诊脉。
  不等心瑶开口,夫诸就气恼地暴吼,“你说谁是老怪物?师徒叙旧有的是时间,过来帮忙……”
  心瑶忙道,“师父,您不要欺负我师父,他长途跋涉地过来,怕是饭菜也没顾得上吃。”说着,她就忙又朝妙回行了个礼,“徒儿让师父担心了,是徒儿之错,徒儿这就去给师父准备饭菜去!”
  妙回见夫诸被心瑶训斥得不敢吭声,诧异地好一阵说不出话,目送心瑶轻车熟路地走去膳房,他倒也没有太诧异,他太了解心瑶,像是她这样讨喜又聪慧的女子,不管在哪儿都是能吃得开的。
  从前他与夫诸住在这庭院里,夫诸戾气横冲,每天都是颐指气使的……他烦躁,他也被弄得时常燥怒,因此久而久之,便觉得疲累不堪。
  想起那些过往,他只是愧疚地一叹,上前就把着水缸的边沿,却见水缸里竟然是冻得结结实实的冰……
  冰面上,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看不分明,从前在一起玩闹嬉戏的黑发少年,如今被岁月磨砺摧残,一个银发如雪,避世而居,一个剃度为僧,了却凡尘,却谁也没能摆脱那个“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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