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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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先生把章修严两人打发出去。
  袁宁和章修严站在书房门口面面相觑。袁宁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章先生除了最开始对他们疾言厉色之外, 后面根本没再为难他们!只是章先生让他们自己向薛女士坦白, 袁宁和章修严都有点迟疑。
  自从章修鸣找回来以后, 薛女士的身体渐渐好转, 精神也越来越好。她重新捡起因为生孩子而放下的学业, 和章先生的母亲、姐姐一样做起了翻译工作, 这几年也翻译了一些不错的作品。口语也很不错,偶尔陪同章先生出去还会兼任章先生的翻译。若不是这样,薛女士也不会和以前的同学重新联系上, 有了上次双方一起密谋让章修严出席的相亲饭局。
  章修严说:“刚才是你来坦白,”他望向袁宁,“妈妈那边我来。”
  袁宁想到自己刚才丢脸地哭了出来, 也没和章修严争。他说:“好!”
  章修严想了想, 对袁宁说:“你先回房去,我去等妈妈下来。”
  袁宁有点好奇章修严要怎么把他们的事告诉薛女士, 可对上章修严严肃的目光他还是乖乖听话回了房。看到那张熟悉的大床, 袁宁心怦怦直跳, 直接扑了上去。被子被沈姨抱出去晾晒过, 带着秋日阳光温暖的气息, 袁宁把脑袋埋进去,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父亲同意了!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同意!
  袁宁脸上有点发烫。如果妈妈也同意的话,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这是不是就跟别人谈恋爱时的“见家长”一个意思?
  章修严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 在薛女士和沈姨带着买到的烘焙材料回来时, 他站起身走向薛女士,帮她们分担一些东西。薛女士看着章修严高大的背影,笑着对沈姨说:“修严真像他爸爸。”
  沈姨点头应是。
  章修严把东西都放进厨房,才郑重其事地对薛女士说:“妈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薛女士怔了一下。
  等薛女士回过神来,猛地发现自己已经跟着章修严走到开阔的花园里。换季时园艺师已经来打理过花园,秋风飘送着淡淡的花香,也不知是什么花开了。薛女士说:“修严?”
  “妈妈,”章修严脸色还是很严肃,“以后不要再为我安排相亲了。”
  提到这件事,薛女士有点不好意思。她保证:“不会了,我当时也是一时着急,怕你和你爸爸一样到三十岁才开窍。”
  “您放心,”章修严从容地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薛女士吃了一惊。她会和老同学商量着骗章修严出去,就是怕这从小就不爱和人亲近、从来没和哪个异性擦出火花的儿子会一直这样下去。初中高中吧,她一直提心吊胆,怕孩子们会被外面的男孩或者女孩拐跑,现在儿子大学毕业了,还没对哪个女孩动过心,她又开始担心儿子这性格会孤独终老。
  要是早知道儿子有喜欢的人了,她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薛女士已经开始关心自己在儿媳妇心里的形象:“她知道你去相亲的事吗?有没有生气?如果你哄不来的话,可以让我和她见个面,我替你和她解释清楚。”
  章修严说:“他没有生气。事实上也是因为那次相亲,我和他才终于明白对方的心意。”他眼底有着少见的柔和,“若是没有这事,我们可能会一直藏着不说出口。”
  薛女士一看见章修严那神情,就知道章修严是真的很喜欢“准儿媳”。她高兴得不得了:“那你什么时候带她回来见见我们?要不下周把修文他们也喊回来,我们办个烤肉会,到时候一家人热闹热闹。这样不会太正式,她会比较自在。”
  “如果您同意的话,他当然愿意回来见你们。”
  “我怎么会不同意?”薛女士说,“只要你喜欢,我们也都会喜欢的。”
  “哪怕他是男的?”章修严问。
  “男的也——”薛女士的声音顿了顿,仿佛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挤出话来,“是男的?你喜欢男孩子?”
  章修严认真地点头。
  薛女士担忧地看了看左右,确定章先生不在附近后才拉住章修严的手说:“只要你喜欢,男的女的我都会接受。可是你爸爸知道了不知道会多生气,你先不要告诉他,我去帮你试探一下。”她忧心忡忡,“如果你爸爸把你赶出去可怎么办?你现在才刚工作,钱够用吗?把卡号给我,我给你转些钱。爸爸那边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劝他的。”
  薛女士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想象里:严厉的章先生要棒打鸳鸯,用尽一切手段阻止儿子和儿媳——不,儿婿在一起,比如切断儿子的经济来源、阻断儿子的晋升之路,直到儿子当个抛弃爱人的人渣才罢休。
  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这怎么可以呀!她一定得帮帮儿子才行!
  章修严:“……”
  章修严说:“我已经和父亲坦白过了。”
  薛女士紧张地问:“你爸爸怎么说?他生气了吗?”
  “当然生气。”章修严眼底含笑,“但还是同意了。”
  “真的?”
  “真的。”
  薛女士松了一口气,拍着章修严的手背说:“别看你爸爸和你一样老板着脸,其实他和我一样疼爱你们,肯定舍不得为难你们的。”她欢喜地张罗起来,“既然这样,下周我们就来烤肉吧,你到时把他带回来让我们看看。要是真的是个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对人家,体贴一些,细心一些。你们选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如果连你们彼此都不能相互关怀、相互帮扶,很难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章修严说:“我会的。”
  薛女士看出章修严的意外,叹了口气,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简单就同意。以前我有两个朋友也和你一样,喜欢上了同性。当时他们家里自然是不同意的,结果他们就相约自杀。最后一个没了,一个吃药吃坏了嗓子。”提起往事,薛女士还是忍不住为好友难过,“他们组过一个小乐队,一个吉他弹得好,一个歌唱得好。闹成那样,弹吉他的人不在了,唱歌的人也唱不了歌了,到现在都还孤零零地过日子,不愿结婚生子,也不愿再喜欢别人。”
  章修严还是第一次听薛女士说起这样的往事。
  章修严沉默地听着,莫名地想到如果没有遇到袁宁,他可能也会孤零零地过完漫长的一生。
  若是没有见过光,自然会对黑暗习以为常。也许他会和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只是家庭和婚姻对于他来说只会是责任,而非出自于“爱”。章修严主动张开手抱了抱薛女士。
  薛女士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本来就是多愁善感的人,说起那样的往事难免会落下泪来。那时她已经怀了孩子,难过之余和章先生说起过,假如他们的孩子也喜欢同性的话,他们绝对不要当那样的家人——不仅不愿意陪他们面对外人的不解与歧视,还成为最先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人。
  薛女士说:“所以你下周把他带回来吧,我会劝好你爸爸,把他当我们的亲孩子来对待。他的爸爸妈妈也知道了吗?”
  章修严一顿,说:“他亲生爸妈已经不在了,只有养父母。”
  “这样可能会比较麻烦,”薛女士又替他们担心起来,“你见过他们了吗?”
  “见过,”章修严说,“他们很开明,都同意了。”
  “那就好!”薛女士悬着的心放下了,“那不如把他养父母也一起请过来吧!不过那样的话烤肉就不太正式了……”
  “他们不会在意的。”
  “怎么会不在意?那会显得我们不够重视。”薛女士顿了顿,又笑了起来,拉住章修严的手问,“对了,他是个怎么样的孩子?喜欢什么?我得给他准备好见面礼。”
  “他很好。”章修严说,“从小就听话,成绩也好,大学也是考到首都大学。字写得很好,画也不错。对家里人也很孝顺,记得每一个人的生日。会做菜、会做甜点、会把家里布置得很舒适,人缘好,赚钱能力也不差。”
  章修严越说,薛女士的眼睛就越亮。成绩和学历她倒是不看重,会写字会画画对她来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孩子一听就是会过日子的。薛女士高兴地说:“真是个好孩子。”她说完又仔细地把章修严的话在心里重新过了一遍,蓦然发现这样的孩子听起来有点熟悉,“我们宁宁也是这样的,谁要是嫁给我们宁宁肯定很有福气。上次你们去相亲时她们没看上你,倒是对宁宁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是你爸爸让我不要胡来,我可能会邀请他们一家到宁宁的牧场去玩,和宁宁好好认识一下——找个知根知底的总是比较好。”
  章修严:“……”
  章修严说:“妈妈,我喜欢的人叫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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