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池底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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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柳博铭躺在床上根本没怎么睡着,他实在太过担心了。果然,不消一会儿,默槿的房间便频频传来声响,后来竟变成了她压抑着声音,喊着要杀了什么人。柳博铭实在放心不下,起床掌了灯,过来瞧瞧她。
  喝了口杯中的已经冰凉的茶水,默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自己是真的累极了,仿佛幻境中所见并非单单是用双眼去看,倒像是逼着她去亲身经历这些事情一般。
  柳博铭却并不大算放过她的样子,把烛台放到桌上之后,自己也在一旁落了座:“你还没回答我,你要杀了谁?默槿。”
  被点到名字的默槿全身一震,几乎是跌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放在膝头,握紧成了拳。柳博铭叹了口气,向默槿的方向侧了侧身,隔着衣服将手很轻地搭在她的膝头:“你当真不同我说说吗?”
  “这是我的事情,”半晌,默槿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开口,“关乎我一生的事情,能告诉师兄的,我都已经说了…”
  她的态度实在太过坚决,柳博铭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到了嘴边儿,还是没有说出口,默槿现在的样子仿佛一只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刺猬,但他也知道,默槿的能力,可不仅仅是刺猬能形容的。
  一夜无话。
  默槿倒是没有再做噩梦,只是睡得不是很安稳,柳博铭则是几乎没怎么睡。两人似乎是因为昨晚的事儿生了间隙,余后的两天都没怎么说话。默槿总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落石发呆,而柳博铭则躲在自己屋中看书,两人就算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吃,说的话也不超过十句。
  晚饭后,柳博铭陪着默槿,看她洗完锅碗之后,沉默地离开了,而默槿看着他的背景,原本想喊住他,可“师兄”二字到了嘴边儿,又被吞了回去。她自己收拾好衣物,准备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出去转转。
  这两三日她的脑子全都在落石上面,梦中所见的,不是尚在天宫时的寥茹云,就是相处了十八年来的唐墨歌,偶尔还会梦见自己的父王。
  走出地宫,默槿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气,大约是早些时候下了些雨,凉凉的空气中,混着些泥土的味道,说不上好闻,倒是让她觉得舒服了些,不再是地宫中沉闷的感觉。
  沿着溪水一路前行,默槿早早便有了目的地,那个奇怪的池子。虽然落石中没有提到,但她觉得一定是有些关系,所以今天也是收拾地利落,准备直接下水看看。
  等她走到池边儿,乌金半落,把整个池面都映照为了带着金边儿的橘红色,默槿脱了大氅放在一边儿的石头上,自己先用手试了试水的温度,又是像上次一般,如同烟雾萦绕一般,极轻盈的感觉。
  默槿一咬牙,从怀里抽出个木枝削成的簪子,把头发全部束了起来,捞起水来往脸上拍了拍,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跳了下去!
  水中一切都被扭曲变形,但很快,默槿发现湖底竟透着微光,她浮出水面缓了口气,顺便摸了摸头发,发现倒是真的全湿透了,跟着又沉了进去。这一次她小心地控制着自己呼气的速度,不断下沉,不断下沉,直到真的看到了湖底。
  看上去,那像是一块巨大的镜子镶嵌在湖底,默槿不死心,又向下沉了些,直到用手碰到湖底为止。默槿以为自己会碰到个什么坚硬的东西,没想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湖底,紧接着整个身子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下沉,直到自己完全穿过了湖底。
  还没反应过来,默槿觉得后背一疼,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她顾不上别的,连忙抬头去看,发现自己竟然到了池子的下方,而之前所见的湖底,正在自己头等,那些水流也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护住了一般,不见落下的。
  默槿惊叹之余,才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摔得生疼,这之间有一丈多长的距离,掉下来时本是头冲下,她也只来得及护住脑袋,凌空转了个身,让后背硬生生砸在了地上。
  站起身,默槿大概摸了摸自己的后脊椎,感觉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开始四处打量起来,似乎是个山洞一样的地方,周围不见明火,想来光源都是来自于墙上所镶嵌的夜明珠。这些珠子的镶嵌很不规律,导致一半是亮的,一半的地方暗些。
  抬头看去,湖底大约是距离这儿最近的地方,从湖底开始,周围都是斜向上的石壁,看过去像是个插入地下的锥子,想来这个圆锥形就是湖的样子,也就是说,整个湖水的下方,都是空地。
  向明显亮一些的半边走了走,默槿发现珠子的镶嵌其实是有规律的,看上去像是一幅…图?她歪着脑袋,把整个池底山洞转了一圈,发现这并不是什么连续的叙事壁画,倒像是某一个场景。
  站在中心,也就是池底正下方,就好像是自己置身于这个场景中一般。
  第一圈她只是看了个大概,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默槿又认认真真转了一圈,没有漏过任何细节,她突然在暗的一处,发现了一张她不久前才见过的脸,那张脸看比例应当是离她很近的位置,默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身边儿谁的脸。
  捏着眉心原地转了两圈,默槿突然反应过来,这人确实自己两天前才见过,是幻境中,伴在寥茹云身边儿的那名女伴。猜出了第一个人的身份,默槿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寒,她有点儿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幅画了。
  正准备细看的时候,墨迹突然听到背后先是“咕噜”了一声,紧接着便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几乎是随声音同时回了头,眼看着柳博铭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她看着柳博铭,隐约能想到自己方才掉下来的时候,有多么狼狈。
  “师、师兄,”默槿小跑了两步到他身边儿,将柳博铭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没事儿吧?”
  柳博铭知道默槿出来了,毕竟她也没有刻意隐藏什么,但半天都不见她回来,柳博铭还是跑了出来找她,谁知道人没找到,倒是在池边儿找到了她的大氅。
  他的第一反应倒不是默槿想不开,而是觉得她这个天气出来泡了凉水又该病了。转了圈找了又找都没见到人,柳博铭才想到默槿可能是直接下了池子。
  于是,就像默槿一样,他入水后见到湖底有光,也一路沉了下来,没有什么防备,自然也是摔了个背痛。
  摆了摆手,柳博铭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你发现什么了?”
  默槿抿了下唇,还是将柳博铭带到了自己认出的那名女伴身边儿,指了指那张脸:“这个人,是前两天我同你说过的,在幻境之中,我见过她站在我娘亲身边儿。”
  柳博铭仔细打量了那张脸后,又环绕了一下四周,问道:“在你娘亲身边儿,是在天宫时,还是在下面?”
  “在天宫,两人关系应当很好,地位也相近。”默槿回答道。
  柳博铭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沿着墙壁开始仔细研究墙上的壁画,渐渐向夜明珠更亮的地方走,默槿也跟在他身后,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思考。
  在光亮最盛处,默槿突然停住了脚步,多走了两步的柳博铭听身后没有动静,回过头来,发现默槿正死死地盯着壁画一处,额角刚刚擦干了水汽,竟然此时流出汗来。
  她抖着手指,指向其中一个地方,哆哆嗦嗦地开口:“师兄,如果这是一场宴会,那…那个位置会是谁?”
  那是壁画上视觉效果最远、最远的地方,可就算如此,人物的刻画还是非常清晰,应当说是因为他们所在的视角,或许离那个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甚至算是个亲近的位置。
  在画中,能看到那人眉飞入鬓,嘴巴微微张开,举着酒樽正同大家说着什么。
  柳博铭的脑子里面飞快将自己知道的信息组合了起来,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回望向默槿瞪圆了的双眼,喉头一涩,说道:“天帝。”
  天帝,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人物,默槿双腿一软,若不是柳博铭眼明手快捞了她一把,怕是整个人就要摔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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