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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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的气势是在场这些山野乡村所未曾见过的,都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直到肃羽收了针,卯广又摔回地上时,那几个愣神的村民才匆忙醒悟过来,老村长指挥着让他们将卯广先送回自己家中去,自己也凑到肃羽身边儿想讨个近乎。
  没想到肃羽更绝,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们一样径直转身往回走,结果立刻有村民拦了上来挡住了他回去的路。肃羽也不急,挂着三分虚假的笑意看向老村长,就想看看他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这位、这位公子,”在之茂的搀扶下,老村长先是做了个揖,都说是伸手不打笑面人,看他态度如此之好肃羽自然也不能显得太没礼貌,于是拱手也回了一礼,站直身子后示意老村长继续往下说,“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是那混小子不懂事儿,您别往心里去啊。”
  毕竟年纪大了走过的路比这些个小年轻走过得桥还要多,方才他一出手老村长便看出些不一样来,只是具体哪儿不一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他也明白,明日祭祀之上若是想将妖物一举歼灭,恐怕还得这位和里面那位公子多多帮衬,自然,先前还是他的左膀右臂的卯广如今则变成了“不懂事儿的混小子”,这就是人类。
  肃羽心里虽然已经冷笑过了千百遍,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带着笑意看向老村长:“哪儿的话,我们在此借住,自然要为村子做些什么。”
  他这软刀子刺人不见血,反倒让老村长上火着急地连连摆手:“这、这可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之前说好的,你们要在祭祀上为我们出一份力的,将那妖物、一、一网打尽啊!”
  假意偏着脑袋想了想,肃羽皱着眉头很是不解的样子:“有吗?我几位只说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具体能不能管可就不一定了。”彼时他已与咏稚套过话,又怎么能如此轻易落入几个老家伙的陷阱呢,此时自然是换了老村长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眼巴巴地着急地一个劲儿跺着拐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够了“猴戏”,肃羽才又冲他一拜,带笑道:“只是这位卯广兄做人做事委实不厚道了些,若是照旧如此,这忙,恐怕我们几人就帮不上。”
  一听事情还有转机,老村长忙不迭地点着头:“我明白,我都明白,就…就…”他环视了一圈,点了两个青壮年的男子,“你们俩,去把卯广那个混小子拖出来鞭刑十下,再将他家中余粮拿出一半来充公,现在就去。”
  肃羽看着虽然面有惊异但仍旧连滚带爬跑出去的两个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可嘴上说的话却一点儿不见生硬:“您何必动这么大气呢,明日我们还在,自然不会容许那妖物在我几人的眼皮子底下作乱,您且放心,莫要再急坏了身子啊。”说完,肃羽冲周围剩余不多的几人点了点头,他要离开的方向自然给他开了个口子,容他施然离开。
  进了屋子,自然便将门带上了,此时屋内的气氛倒是好了些,默槿正在安抚着党筱儿,而咏稚则坐在一边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蜡烛不知在想些什么。
  肃羽进来时发出的响动把他们三人都惊动了,倒是默槿最先冲他点了一下脑袋,低声问道:“都处理好了。”
  “罚了他家一半的粮食,还有十下鞭刑,想来是做不了恶了。”
  当他说完,党筱儿倒是显得高兴了起来,嘟囔着:“这等恶人就是应当如此,”可又看到默槿和咏稚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便不自觉的又看向了他们二人,“你们…”目光在二人间流转来回,“这是怎么了?”
  咏稚看了眼微微周围的默槿,轻声叹了口气:“他有两房媳妇,受了刑还不得那两位娘子伺候着,况且家中少了粮,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可对于肃羽来说无论这个村子里的人发生了什么,实际上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不似默槿与咏稚仍旧是一副开心不起来的样子:“行了,好不容易有件令人开心的事儿,叫少爷这一说倒是我做错了,你看党小姐方才刚见了几分笑意,如今又学着小小姐的样子皱起眉来了。”
  这一句话把屋里三个人都论了一遍,默槿这才抬起头,眸光流转瞟了他一记白眼,不过确实是松开了眉头同时站了起来:“去睡吧,晚上受了惊吓,夜里定然睡不踏实……”
  没等她说完,坐在一旁低着头的咏稚突然出了声儿:“晚上我守着,你们且放心睡吧。”
  党筱儿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的样子,却被默槿挽着胳膊直接拉进了里面的屋子。
  大通铺上的被褥闻起来的味道让人实在睡不下去,两个姑娘家一合计干脆直接枕着保护盖着自己的衣服睡下,反正就一晚,凑合一下便过去了。
  直到里面兮兮索索的声音停了下来,肃羽才从门边儿撤回了桌子旁坐下,“主子不高兴了。”
  他这是陈述句,毕竟方才他准备进去照顾着没想到那门就直挺挺地在他面前被摔上了,他也不敢硬闯,只能又坐回了桌边儿。
  咏稚瞟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兴许是因为之茂妹妹的事情,也兴许是因为今晚的事情,说不上来,总觉得她来了这儿之后脾气变得有些奇怪。”
  肃羽借着惨淡的烛光定睛看了看,发现咏稚脖子上的红痕虽然浅了些,但到底还是能看清个一二,不禁摇了摇头,腹诽到:可不是不对劲儿嘛,也就你看不出来……
  昨夜本就是他守的,晚上又是一番折腾,肃羽这会儿倒是当真有些困了,他将两个椅子搭在一处靠着墙半靠着,拢了拢衣服也闭上了眼睛。
  屋内的一切都陷入了沉默,咏稚端着烛台到了一旁不会吵到众人的位置,这才将左侧小腿上层层叠叠地布料拉扯开,上面的血迹早已干透了,最后一层贴着皮肤的足袋正紧紧地贴在伤口上。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一块的皮肤,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上手便准备直接将那块布料连带着黏住的皮肉一起撕下来,一双手却猛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发什么疯?”默槿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几个气音的样子,“受了伤还不踏实。”
  咏稚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默槿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默槿松开他的胳膊从桌山端了碗水又坐到了他身边儿,咏稚才收了一下下巴惊异地看着她的侧脸。
  女儿家的手又细又软,即便是默槿常年拿针的手也比一般男子要细嫩得多,所以当她的指尖沾了凉水触到咏稚的皮肤时,他竟然觉得后颈一阵酥麻,竟然舒服地要睡过去似的。
  不过下一瞬皮肤被拉扯的痛又立刻将他的精神出牵扯回了原处,倒吸凉气的同时,咏稚更是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后咬牙。
  默槿偏头瞟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埋怨的意思,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这会儿觉得痛了吧,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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