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旧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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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濮阳新月决绝离开的背影,和那一群乌泱泱的婢女、奴仆们,花白毫不客气地冲着她消失的方向吐了吐舌头:“略…老女人,还想和我抢吴信,”说着,她如同没骨头一般抱着坐在她旁边的吴信的肩软软地靠了上去,“哼,想都别想!”
  对于一直克己守礼了二十年的咏稚而言,花白如此的言论实在不该,所以他皱紧了眉头也在所难免,奇怪的是被搂着的吴信也并非全然接受,反倒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许对主子无理,再无论如何养了你、教你一身武艺的也是老主子,你这么说她,那是将老主子放在了什么地方?”
  花白生怕惹了他不高兴,只能讪讪地吐着舌头坐正了身子不再多话。
  趁着里面不时响起的水声,咏稚终究是忍不住一颗八卦的心,用胳膊肘撞了吴信两下:“你们和那位,”他用眼神瞟了一下濮阳新月离开的方向,“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还能是什么个意思,”花白提起这个像是委屈到了极点似的,嘴巴嘟得都能挂起油瓶了,“先前老城主尚在时,她便一直缠着吴信,后来老主子突然过世…”提起恶鬼城之前的城主,花白的语气中都带着满满的怀念之情,“她才不得不接手了恶鬼城,可罗刹王哪里是那么好坐的位置啊…”
  说到濮阳新月,花白和吴信两人的状态可以说是完全不同,花白更多的是小女儿家家对情敌的讨厌,而吴信却是掺杂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时引得咏稚充满了好奇。
  “仔细说说?”
  关于恶鬼城无论哪方势力都是知之甚少,如今有这么个大好的机会能听他们自己人讲述一二,咏稚自然不会放过。
  吴信与花白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吴信将酒从坛中倒到了酒壶中放在热水里温着,才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恶鬼城究竟是何人所建、为何所建都因年代太过久远而不可考证,唯一知道此中关键的恐怕只有每一任的城主。关于他们的秘密,都是上一任即将离世的城主与下一任即将即位的城主耳口相传,自然不会落入旁人的耳朵里。
  而同一时间,恶鬼城中只会有一位城主,也只有一个人可以知道这些秘密。这也是城主身份神秘的一点,他们能够十分准确地预测自己的死亡时间,分毫不差,而且每一任城主皆是坐化而亡,几乎不会有任何的征兆。
  只是每每临近那个特殊的时刻,城主便会将即将即位的城主带入密室之内,让左右罗刹使在门口守候,同时点一支香,当香烧完的时候,密室的大门一定会打开,走出来的便只有新的城主。
  将老城主的尸身放置在原蛮的皑皑白雪之下,便是真正结束了作为一位恶鬼城城主的一生。
  而且,关于城主一职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成为了恶鬼城的城主,便需得斩断七情六欲,更无法婚嫁迎娶,一辈子只能孑然一身。
  咏稚抿了口温好的梅子酒,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吴信又看了看花白:“既然无法婚丧嫁娶那新城主又是如何选出来的……”
  按说如此壮大的一个江湖组织、一座城池,若是放在中原自然是要家大业大也好守着,偏偏恶鬼城中位居高位者皆是什么亲眷都没有的人。
  吴信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摇了摇头,“每一任老城主都会选出一位合适的继承人,此人可能并非来自于恶鬼城,但他一定会在城主所说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将他们带回来,也是左罗刹使的责任之一。”
  “也就是说,濮阳新月是你带回来的?”
  “可不是嘛,”花白不能饮酒,只能抱着茶碗眼巴巴地看着,语气自然更加不善,“所以她才会一直挂心着吴信,都已经坐上了城主的位置,还不检点些……”
  “花白!”
  大约是她说得确实有些过了,吴信出口轻声呵斥了一声,四方桌上短暂地陷入了沉默,个人都捧着自己的酒盅或茶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
  离开了温觉阁,濮阳新月并没有如她先前所说的移步自己的闺房,反而是打法了打量的婢女和奴仆先回去,自己只领着一个贴身的侍卫来到了位于大殿之后很远的地牢之中。
  与旁的地方不同,这里没有血腥味,也没有囚犯们大声的惨叫和咒骂,反而静得像是一座死城一般。无论来多少次,这个地方都会令濮阳新月感到不寒而栗,她抿了抿嘴,阻止了门口一队守卫的通传,反而叮嘱到:“只叫周兴昌出来见我,记住,不许叫任何人知道我来着这儿。”
  主子交代的话他们自然进行去办,除却那个去找地牢统领的小士兵外,这队剩余的几位都按着原路继续巡逻,当真像是没看到濮阳新月一般。
  她显然对这样的情况很满意,一个点头的工夫,一阵寒凉的阴风便裹挟着一股子煞气从里面窜了出来,不等濮阳新月错开半步,宽广的白袖口中便伸出了一只如女儿家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抚过了她的脸颊。
  “我这地方怎好叫您移步过来,主子要见谁,着我送过去不就好了。”
  如此妖媚娇俏的声音,就是秦楼楚馆里的姑娘们也要在他面前失了颜色。不过濮阳新月像是早已习惯似的,伸手隔着袖子将这只手推开,单去交代自己要见的人,并叫他做好安排,又再三叮嘱到:“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我来过此处。”
  “我的嘴巴,天下一等一地严,”周兴昌如脚下生了风似的,走起路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亲自将濮阳新月、宾白一齐安排到了某处隐秘的囚室内,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我亲自将人提过来,主子稍等片刻。”说完,踩着一阵风小时在了其中。
  这个地方其实是濮阳新月第一次踏足,她先前以为此间所扣押的都应是些大恶之人,但沿途所看到的众人,反倒不过一副众生相,令她好生失望,只能憋着嘴撑着脑袋无聊地敲着桌沿。
  在如此安静的地方,任何声音都会被无限制地放大,所以当肃羽的脚步声带着“卡啦、卡啦”的镣铐声传来的时候,濮阳新月立刻坐正了身子,又端起了城主的架子来。
  大概在这其中关的时间并不多,肃羽仍旧是一副干干净净的打扮,只是他的腿微微有些跛,想来是因为膝窝挨了一脚的关系。
  濮阳新月笑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
  不过看起来肃羽并不打算听她的话,宾白正准备上前教训他,却被濮阳新月伸手阻了下来:“现在是我有求于他,你动了手,他不帮我了,难道你去?”宾白跟了她五年之久,自然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说给旁人听的,也不恼怒,收了刀又重新站定在了她的身后。
  “有求于我?”
  濮阳新月冷然一笑,点了点头:“对,有求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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