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听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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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咏稚突如其来的责问,连默槿都被吓得一哆嗦,更别说还在病中的花白,她掩着嘴咳嗽了好几声,想去扯咏稚的袖口叫他别吓到默槿,却根本被咳嗽的声音挤得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默槿的双唇哆哆嗦嗦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就是,听着了,他说…”在咏稚如此可怕的目光下想要完整地重复一句话当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默槿连眼角都烧起了红色,嘴角下垂看起来委屈极了,“说他想好好活着,想…想安安稳稳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听完她的话,咏稚再次皱起了眉头,按说默槿已经没了之前的记忆,又怎么可能再催动体内神力去和一个根本未成形的魂魄交流。
  他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摁在了默槿的肩膀上:“昨天你一人在芦苇荡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大约是咏稚的表情太过严肃,刚刚还要落泪的默槿此时已经皱着眉头眼神四处瞟着,像是在回忆似的,“奇怪的…有一件。”
  她突然目光一亮,直勾勾地看进了默槿的心里。
  “昨日哥哥你同吴信离开后,芦苇荡中响起了琴音,我寻着找了好几圈,最后却发现那琴音是从白玉瓶子里传出来的。”
  听着默槿的讲述,咏稚十分隐秘地咬住了后槽牙,只恨不得此时将肃羽从白玉长颈瓶中扯出来,令他魂飞魄散了的好,这样往后他就不会再继续迷惑默槿了。
  只是想归想,当着默槿的面儿,咏稚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只是嘴角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追问到:“之后呢,还遇到了什么?”
  默槿咬着下唇想了想:“后来有个声音从瓶子里传了出来,说是…说他是我的教书先生,让我把瓶子打开,放他出来。”
  “你怎么做的!”原本只是松松搭在默槿肩上的双手此时却死死地扣住了她的双肩,若不是花白抬起手臂拍了一下咏稚的胳膊,恐怕默槿还没有说完,肩头的骨头就要先被他握碎了去。
  看着默槿涨红的眼睛和将落未落的泪珠,咏稚也是一阵手忙脚乱,只敢用指腹去轻轻刮蹭她的脸颊,一边哄着:“不是,哥哥,哥哥这是怕你出事儿,是我不好,不该叫你一人呆着,以后都不会了,好不好?!”
  他这便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花白忍不住瞟了个白眼,偏偏默槿就吃这一套,揉了揉眼睛,她磕磕绊绊地将后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告诉他,哥哥不叫我打开瓶子,他说…是你是骗我的。后来…”
  小可怜一边说着一边小声地抽泣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委屈极了。
  “后来他一直说,我告诉他若是他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将他埋在土里,让他永远出不来。那个声音这才安静下来……”
  对于默槿来说,这当然是委屈极了的事情,所以自然找着了理由哭得梨花带雨。刚巧吴信刚好进来,正好看见咏稚挠着脑袋手忙脚乱的样子,而半躺在床上的花白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样子。
  最有意思的便是默槿,明明是在擦眼泪,偏偏还要吊着眼尾去偷看咏稚的表情,连哭都哭不专心。
  吴信进来时,咏稚几乎是觉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揽着默槿给他让出了位置:“广大夫刚似乎叮嘱了诸多事情,你且仔细问问,大夫说若是这一胎保不住,往后恐怕就要出更大的问题了。”
  这话吓得吴信登时出了后背的冷汗,哪里还管得着他们兄妹二人的家长里短,立刻扑到了花白的床边儿,握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这边咏稚拽着默槿在桌边儿坐了下来,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沉声道:“是哥哥错了,哥哥只是担心那瓶中的怪物伤到了你,所幸无事就好。”
  末了,他又继续问到:“之后呢,还发生了什么?”
  “之后…”默槿嘟着嘴回忆着,“之后我就坐在码头边一直等着你,那怪声和琴音都没有再响起过。”
  咏稚点了点头,一边无心地将默槿的手握在掌中,一边思考着这个听起来互不相关的两件事儿。
  除此之外默槿所有时间都是同他在一起的,自然不可能出什么意外,思来想去便只有那段琴音十分可疑。
  可是此刻吴信一心都扑在了花白身上,按说这房中若是有了解妖物如何操控记忆一事能问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心中焦虑,可咏稚也不是全然不讲道理的人,现在他们小夫妻二人的心思都在彼此身上,哪里还容得进去自己插嘴,只能安生在旁边坐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默槿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她脸还没来得及红,一直拉着花白说话的吴信倒是扭过了头。
  “可是饿了,娘子也说饿了,”他抬起头看向咏稚,虽面露难色却还是开了口,“我脱不开身照顾,咏稚兄……”
  “好说,”咏稚正愁此时不知该怎么办,听到吴信开口,还未等他说完便站了起来,“我去买些吃的,和换洗的衣服,你二人也该…”他顾忌着花白一个女儿家的颜面,没有说完,不过花白和吴信二人倒也明白了他的好意,点了点头。
  “只是还请照顾一下默槿,”咏稚话头一转,反手在坐着的默槿肩头拍了两下,末了又转过去冲吴信使了个眼色,“我来去快些,就不带着她四处乱走了。秋日里天气凉,别让她再病了。”
  虽然已经嘟起了嘴巴,不过默槿并没有反驳咏稚的决定,只是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了门口,再三叮嘱要给自己带碗甜口的龟苓膏,才算了事儿。
  没有咏稚的陪伴,默槿的表情都落寞了许多,她规规矩矩地在桌边儿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茶杯的边缘,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吴信和花白对视了一眼后,冲后者点了点头,自己走到默槿的对面坐了下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细软,不至于吓到默槿:“方才你说能听到我家娘子腹中胎儿的声音,是个男儿?”
  默槿怯生生地点了一下脑袋,却没有搭话,想来是有些认生。
  吴信倒是一副心下了然的模样,冲花白的方向指了一下:“那你可否再去听听,他还说了什么?”
  他本以为默槿会直截了当地答应,没成想她竟然把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一般。
  “哥哥会生气的。”
  虽然不知道吴信要做什么,但花白看懂他的眼神后也在后面帮腔道:“我们不会告诉你哥哥的,你就来帮姐姐听一听,好不好?”
  默槿到底不是真正的幼童,哪里会有这么好骗,不仅没答应,她反倒直接站起来退到了门边儿上,十分警觉地看着屋内一躺一坐的两人。
  “哥哥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一时间,屋内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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