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人心才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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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凉一下子卡了壳,可这是在外面,又不能抱着他撒娇。她像怕他将自己甩开似的,紧紧握住他的手。
  叶轻蕴冷冷地瞥着她,不过手却没有从她掌心里面逃脱。
  忽地,许凉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埋怨自己开窍太晚:“扔了还可以捡起来啊!”
  说着便往会馆里面去。到了那个垃圾桶边上,左看右看,它严丝合缝,根本无处下手,急得她出了一层虚汗。
  叶轻蕴看她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对着别人他有千重手腕,万般对策,可是面对这个傻疙瘩却没办法。总不能让她当众去翻垃圾桶吧?
  他找来会馆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先把垃圾桶搬到其他地方去,以免其他人围观。打开之后一眼就看见躺在废报纸上的手表。
  许凉比看见亲人还激动,将手表拿起来,眼睛闪亮着对他说:“你看,在这儿呢!”
  叶轻蕴握住那块手表,点点头,刚才那一点恼怒被她脸上的灿烂笑容给淘汰到身后去了。
  不过童湘碰过的东西,许凉实在不想让他再继续带着。说她小气也好,心胸狭窄也罢,他现在归在自己名下,就得除去其他女人的气息。
  于是她故意道:“这表已经这么旧了,改天我买个新的给你吧”
  叶轻蕴看她拿出纸巾,将表仔细擦干净,说不用了:“能看准时间就行了,要我真想换一个,家里的表还少吗?”
  其实是舍不得这表而已。那时候他要出国了流血,许凉绞尽脑汁才决定送手表给她。钱是她自己挣的,在几家餐厅饭店奔波,在里面给人弹钢琴。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弹钢琴,有些生疏了,弹的时候又没人帮着翻谱,她做梦都在记琴谱。
  明明是在假期,她却很忙,早出晚归。叶轻蕴想着自己都快走了,都不见她多陪陪他,又生气又担心。
  害怕这一走,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跟着化整为零。
  问她,她也支支吾吾,不肯吐露实情。叶轻蕴气闷,甚至想过不出去,就在国内守着她。
  直到有一天同夏清江出去散心,打桌球。中午找了一家餐厅吃饭,看见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印花裙子,坐在琴凳上弹着。
  他拉着夏清江就出来了,其实很想冲进去质问她,但如果她想告诉自己的话,肯定在质问她的时候就坦白了,不会等到现在。
  只当是她想体验一下社会生活,要是在以前,他肯定拉着她就走。但就快和她分开,她做什么事,他都想捧着她。
  于是每天她一出门,他就跟在后面,怕她年纪小,被人骗,或者遇上坏人。
  这一守就是大半个月,等他走的前一天,许凉才把礼物拿出来。很中规中矩的国产手表,叶轻蕴在她泪眼朦胧的时候戴在手腕上,之后从未离身。
  他曾天真地以为,阿凉和他的心是一样的,这块手表便是他们的信物。
  叶轻蕴误会这块表,误会了很多年。现在阴差阳错,阿凉真的到了他身边,总让人感慨良多。
  许凉坚持要把这块古董表给收藏起来,“你看看,这几根走针都快骨质疏松了”,她仍是坚持不懈地劝说他,其实是不想童湘沾过的东西被他戴在手上。见一次,反胃一次。
  “要不我们买一块情侣表,我们结婚这么久,没玩儿过那种情调呢!”,她满嘴跑火车,连“情调”都拿出来当自己的帮手。
  叶轻蕴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小心思,顺着她的话说:“好,好,什么都听你的。要是不答应,估计我耳朵能被你给累死”
  见他答应,许凉自以为得逞,眉开眼笑地偏了偏脑袋,一路走一路跟他说起今天那只长颈鹿生产的危急景象。
  两人依在一起的背影映在另一个人的眼眶里。她深深地吐纳着,似乎胸口有一团沉沉的郁气。
  孙思和见旁边的人停下来,盯着某一处出神,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林雪禅转过头来,又是笑靥如花,亮眼的五官被笑意一衬,更加令人眩晕。
  她演技眼见着又上了一层楼,夜宫将林雪禅修炼成了一个刀枪不入的妖精。那个深不见底的地狱教会她一个道理:真正的演技老师教不出来,片场磨练不出来,是残酷的现实压迫出来的。
  如果让此刻脱胎换骨的林雪禅去演戏,一定能摘得影后桂冠。
  孙思和看她这副样子,仔细地瞧她一眼,算是对眼前这份美貌的捧场。
  “刚刚在看什么?”,他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微微一闪,温声问道。明知道刚才经过面前的是谁,明知故问罢了。
  “没什么”,林雪禅笑得越发温婉,脸上那张面具更牢不可破。
  孙思和没说什么,手臂仍让她挽着。两人指纹认证之后,这才进了会馆大门。
  这里孙思和并不常来,他的事业并不在枝州,所以在这边的人脉并不算广。想要在这里更上一层楼,就要搭上一条大船。
  抱大腿当然要选最粗的那条,叶轻蕴便成了首选。
  以前他在叶轻蕴手底下做过事,对方开出的条件足够优渥,不过事后就当没他这个人似的。孙思和当然知道叶轻蕴并不想看见自己,因为夏清江找到他的时候,一再警告,那事儿要三缄其口,不准外泄一个字。
  他当然不敢,这世上敢得罪叶轻蕴的人只怕还没出生。
  这次要再想于叶轻蕴面前露脸,就得顺着他的意思来。
  这么一想,他低头看了言笑晏晏的林雪禅一眼,忍住心里的那份恶心,将她搂得更紧。
  现在将她碰的有多高,将来她就摔得有多惨。叶轻蕴要看的,就是她这份“惨”!
  孙思和牵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
  一路上童湘都尽量忽视周围紧逼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打量。
  这里都是枝州名流,也有不少纨绔爱玩儿的,是夜宫的常客。有些,也在床上领略过林雪禅的风骚。
  此时见她混到这里来了,不禁侧眼相看:夜宫的免费公主倒是有些手段,这才多久,便又替自己找了下家。只不过她风尘里打滚的这身泥,她身边那男人能不能帮她洗干净?
  林雪禅走到包厢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在微微发抖。她满脸苍白地笑着,多无懈可击的妆容都遮掩不了。
  这次孙思和没再过问她,整理了一下衣着,展颜进去了,对着一众客户笑容可掬。
  林雪禅在酒桌上不停被人灌酒,孙思和一点儿没有帮她挡酒的意思。有人来敬她,他也帮着别人劝着,“小林,李总可是我的大客户,他的酒能青春永驻,不喝可划不来”;“哟,王总也来了,小林可别跟他客气,王总就爱和漂亮姑娘拼酒”
  她强颜欢笑,将酒一杯杯往肚子里灌,根本来不及看上一杯喝了多大的量,下一杯又紧接着来了。
  胃里火辣辣地烧着,林雪禅觉得自己大半个胃都成了灰烬。她已经无力阻挡那些在自己身上揩油的手。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孙思和就是她最后一根稻草。为了将来能堂堂正正重新步入公众视线,为了能再像个人一样活着,那现在她就要把姿态低下去,不把自己当人看。
  林雪禅将自己满身的不幸都算在许凉头上,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叶轻蕴和辛五算计得这样惨!她是天之骄女,所以就要将自己踩在泥土你衬托她么?
  总有一天,她会卷土重来!
  恨意在酒精添柴加火的作用下越烧越旺,她两眼火星子地站起来,道了一声恼,跌跌撞撞地走出包厢。
  林雪禅在洗手间吐了两次,补了妆,脸色才看起来好一些。
  她扶着墙,两腿发软,身上作痛——既然自己是免费的,那些男人怎么会错过,什么手段都往她身上用,让她生不如死。
  等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她心口忽地一跳,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里面那个男人,不正在云顿庄园,将自己带到颜艺珠和叶轻蕴谈话那个房间的那个吗?
  他简直是林雪禅这些不幸的起点,要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因为被绑而心生怨恨,怎么会设局让许凉身陷囹圄,又怎么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
  在林雪禅眼里,他就是那个打开地狱大门的人!
  她心里又恨又怕,看他指挥房间里其他人的样子,肯定有些来头。
  这时候男子带着人,眼见着要往外走。林雪禅情急之下,慌忙躲到走廊上一株高大植物的后面。
  男子带头从面前经过的时候,林雪禅听他道:“颜小姐那边会客已经开始了,中途她要补妆,你们先在旁边侯着。记住一条,时时刻刻把规矩刻在脑子里”
  林雪禅看着一帮人跟在他身后走远了,眼眸里满是恨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冷静了一会儿,她正想回到孙思和所在的包厢,这时候想起男子刚才说的是——“颜小姐”?
  她这才意识到事有蹊跷,当初童湘告诉自己,绑架她的主谋是许凉。可刚刚那男子,话里话外与之有瓜葛的只有颜艺珠。
  林雪禅看了一眼房间里面,还有其他人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紊乱的呼吸,一步步走了进去。
  还没往里面走,立刻有人挡住她道:“小姐,抱歉,你不能进到这里来。这儿是颜小姐下属专用的休息室”,不仅颜艺珠本人,连为她服务的这一票也成了快升天的鸡犬。
  林雪禅知道这些人向来狗仗人势,欺软怕恶,于是端肃着表情,冷笑道:“我和颜小姐一起出国留学的时候,恐怕你还没现在这么大造化呢!”
  那人被她这身气势给唬住了,拿得起放得下,连连赔罪。
  林雪禅怕那男子又折回来,想着速战速决,便直接问道:“好久没与颜小姐叙旧,都不知道她身边有哪些人了。刚刚带头走出去的那个男人,是谁?”
  面前的人奇怪道:“连泰老早就跟在颜小姐身边,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对颜小姐忠心耿耿。您是颜小姐朋友,连这个也不知道么?”
  林雪禅见他起疑,丢下一句:“不是跟你说了,很早没和颜小姐见面吗?记不住她身边的人,有什么奇怪?”
  她脚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太阳穴突突地跳。那个男人只听命于颜艺珠,绑架自己的,便很有可能是他的老板。
  冤有头债有主,难道从一开始,她就被人骗了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童湘故意误导自己,是把她当做一把致许凉于死地的刀么?
  林雪禅这样一想,全身发冷,力气被自己的猜想驱赶得一干二净。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原来夜宫不算是真正的地狱,人心才是!
  “雪禅,是你在那儿吗?”,忽然一道悦耳的女声自身后传来。
  林雪禅身体忽地一抖,眼睛脩然瞪大,像濒死的人瞳孔忽地放大。她慢慢直起快弯成虾米一样的身体,转身朝童湘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脸:“你好啊,童小姐!”
  ------题外话------
  艾玛,让这俩恶心的女人相爱相杀去吧,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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