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叶听秋(八)
这些人一来就忙活了一下午,陆眠忙着给人烧水倒茶。叶存嫌吵,躲到她房间里吹风扇。
他对陆眠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总想从其中找到关于听秋的蛛丝马迹。
陆眠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不管床帘还是被套的颜色都很柔和清新,让人眼前一亮。
一张不大的书桌靠墙而立,桌角压着一摞奖状,他随手翻了翻,这姑娘还是省三好学生。
而墙上的海报却让他眯了眯眼睛,一张是莫文蔚,另一张则是最近很受欢迎的小鲜肉。
陆眠进来,发现叶存正背着手看得入迷。便问:“你也喜欢莫文蔚吗?”,她眼睛很亮,有一种觅得知音的喜悦。
叶存指了指那个小鲜肉,目光幽深,“喜欢他?”
“也还好,我买莫文蔚海报的时候老板送的”
“哦”,他扭过头,刚刚无意识攥紧的手指松开了。
他说呢,陆眠的品味应该不会这么差。
工人在临近傍晚的时候离开了,陆眠做好了晚饭,叶存照样很捧场,吃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他,笑了一下:“你这么不挑食,还真挺好养的”。
叶存头抬起来,黑而亮的眼睛锁定她,喉咙里的痒意不上不下,有点噎人。
他把碗筷放下,立体的五官在灯光下有种加了滤镜的效果,过了一会儿他才笑开:“这么好养,所以你要一直养着我么?”
陆眠愣了一下,两人目光相接,她心里轻轻地颤动,就像雨滴落在青青树叶上那微妙的“嗒”一声。
她垂着脸,咕哝道:“养大黄还行,养你成什么了?”
感觉到气氛有种莫名其妙的凝滞,陆眠转而问他:“今天换窗户的钱你哪儿来的?”
叶存说:“我自己的”,说完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来,“这是我住院的花费,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数”。
陆眠没接,有点不可置信,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怎么忽然就一副大款的模样?
“钱是我自己赚的,你放心花。里面有五万块钱,还你住院费剩下的,就算我在这儿的房租,还有伙食费”。
陆眠抓住重点:“什么房租,伙食费?”
叶存舌尖顶了顶腮帮,眨着眼道:“我不用去医院挂水了,又没地方去,所以要叨扰你一阵子”。
“不行!”,陆眠站起来,果断拒绝,“你……你一个男生不能住在这儿”。
叶存冷静地问:“为什么?”
“我说得很明白,因为你是个男生!”,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要是住进个年轻男孩子,闲言碎语很快就能传遍不大的小镇。
“明白了”,叶存点头,“你们这儿有性别歧视”。
也不知他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完全想岔了。陆眠急得团团转,“今晚你去镇子上找家旅馆住”。
“过河就要拆桥?”,叶存淡淡哼了一声,“窗户是我让人换的,建设这个家我也有苦劳,现在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陆眠很想哭,她也不能把窗户给拆下来还他啊。
叶存很快把自己在这个家里安排下来,“今晚我还睡客厅。你做的菜味道太淡了,以后多放点辣”。
陆眠已经成功被他带歪,“你的伤口还没好全,只能吃清淡的”。
叶存笑了一下,“嗯,听你的”。
就这样,叶存在陆眠家赖下了。他最先收服的不是陆眠,而是树底下拴着的大黄。
大黄一看见他就摇尾巴,还亲昵地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叶存给它洗澡大黄也很乖,趴在那儿等他冲水。
结果大黄甩了他一身水,最后把衣服换下来,还得陆眠帮他洗。
这里的日子很逍遥,时光仿佛不知不觉被拉长。
叶存的心里无与伦比地安宁。他的失眠也被治愈了,即使是憋屈地躺在装不下自己整个身形的躺椅上。
为了不给别人说闲话的机会,叶存晚上在客厅睡觉都是敞开大门的,如果左邻右舍问起,他就说晚上太热,夜风散凉。
而陆眠也渐渐接纳家里多出一个人来,他身形高大,很会打架,晚上不再担心会有坏人摸进房里;他虽然不会做家务,但心地很好,帮她重装了电闸,买了抽油烟机和空调。
唉,想起他买的家电陆眠就在夜色中睁开眼睛,他脾气可是说一不二,根本拦不住他,强制让人装上了。
现在可好,她用着别人的东西,说话也没底气,赶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真快气死人。
其实叶存着家的时间并不多,他接了一个公司的程序外包,每天都泡在网吧里写程序。
他在外面胡闹父亲早就切断了所有经济来源,所以只能靠自己。更别说现在还要养一个田螺姑娘。
想起陆眠,他忍不住扬起嘴角。把程序页面退出来,受不了网吧乌烟瘴气的烟味,赶紧出去透了口气。
等他身上沾的味道都散得差不多,便往陆眠家走。
刚好在镇公路口遇上买了菜回去的陆眠。
叶存很自然地把她手里的大包小包接过去,问她:“怎么现在才回来?”
陆眠心情很好地说:“我暑假兼职的餐馆结工资了”。
叶存点了点头,怪不得今天菜的分量都比平时多。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门,陆眠乖巧地跟长辈们打招呼,叶存还是一副沉默着,惜字如金的模样。
院子里的人显然高看叶存一等,他骨子里那股清贵气质是多普通的衣服也掩盖不了的。后来众人见他一来,陆家不知添了多少实用东西,更是眼热。
是以两个半大孩子住一块儿,也没人说闲话。
吃午饭的时候,陆眠发现叶存的头发有些长了,便说:“我给你修一下吧”。
叶存虽然不太在意发型,但脑袋交给十五岁小姑娘也是要考虑一下的。他眼睛扫过去:“你会?”
陆眠点头,“嗯,我跟理发店的孙师傅认识,他的工具我能借来”。
叶存便没说什么。
想好的事情陆眠决不粘糊,等叶存睡了个午觉起来,她已经从孙师傅那儿把东西借来了。
陆眠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让叶存坐着,她把白色的罩衣往他身上一拢,先梳了梳他刚刚洗过的头发。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罩布上不断落下湿亮的碎发。
叶存看着她拿着剪刀的利落模样,一招一式,还真挺像那么回事。便说道:“你干脆开家理发店算了”。
陆眠就笑,“以前还真有这个想法,就想如果爸妈实在太累,我就休学一段时间,去理发店里上班。等攒够了钱,再重新上学。所以还专门替孙师傅免费打过下手呢”,说着掰正他的头,“看前面,别看我”。
叶存心里莫名揪紧了,她刚刚的表情,和夏阿姨来探望自己时,明明很难过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模一样。
两个相隔千里的人,却像到了极小的细节中去。
愣神间,陆眠已经大功告成,拿了面镜子照给他看,有点忐忑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叶存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表情却一言难尽。
“你喜欢平头?”,他眉头皱起来,在响应她的喜好与拒绝这个老气发型间摇摆不定。
陆眠“啊”了一声,觉得他不太喜欢,就说:“镇上的男人大都剪这个发型”。事实上她也只会剪两种男士发型。
既然这种他不乐意,陆眠又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又用电动剃发刀修了一遍,直接给他剪成了寸头。
她本来不打算给叶存剪寸头就是因为这种发型既挑头型,又挑脸型。结果叶存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效果出奇的好。
短短的头发把他清俊的五官都亮出来了,浓眉大眼,目光含而不露,下颌线条也很精致,那股冷硬气质更加深刻。
陆眠满眼惊艳地看着他,叶存算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生了。
叶存照着镜子看了一会儿,不禁笑了起来:在监狱里的时候不像个犯人,现在倒像个刚放出来的牢犯。
“不喜欢么?”,陆眠把最后一个发型都给他招呼上了,她是真没辙了。
叶存道:“挺好的”。
陆眠松了口气,跟他保证:“这下你至少半年不用把钱花在头发上了”。
卡里有着巨款的叶存:“……你可真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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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陆眠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总想从其中找到关于听秋的蛛丝马迹。
陆眠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不管床帘还是被套的颜色都很柔和清新,让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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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墙上的海报却让他眯了眯眼睛,一张是莫文蔚,另一张则是最近很受欢迎的小鲜肉。
陆眠进来,发现叶存正背着手看得入迷。便问:“你也喜欢莫文蔚吗?”,她眼睛很亮,有一种觅得知音的喜悦。
叶存指了指那个小鲜肉,目光幽深,“喜欢他?”
“也还好,我买莫文蔚海报的时候老板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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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呢,陆眠的品味应该不会这么差。
工人在临近傍晚的时候离开了,陆眠做好了晚饭,叶存照样很捧场,吃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他,笑了一下:“你这么不挑食,还真挺好养的”。
叶存头抬起来,黑而亮的眼睛锁定她,喉咙里的痒意不上不下,有点噎人。
他把碗筷放下,立体的五官在灯光下有种加了滤镜的效果,过了一会儿他才笑开:“这么好养,所以你要一直养着我么?”
陆眠愣了一下,两人目光相接,她心里轻轻地颤动,就像雨滴落在青青树叶上那微妙的“嗒”一声。
她垂着脸,咕哝道:“养大黄还行,养你成什么了?”
感觉到气氛有种莫名其妙的凝滞,陆眠转而问他:“今天换窗户的钱你哪儿来的?”
叶存说:“我自己的”,说完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来,“这是我住院的花费,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数”。
陆眠没接,有点不可置信,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怎么忽然就一副大款的模样?
“钱是我自己赚的,你放心花。里面有五万块钱,还你住院费剩下的,就算我在这儿的房租,还有伙食费”。
陆眠抓住重点:“什么房租,伙食费?”
叶存舌尖顶了顶腮帮,眨着眼道:“我不用去医院挂水了,又没地方去,所以要叨扰你一阵子”。
“不行!”,陆眠站起来,果断拒绝,“你……你一个男生不能住在这儿”。
叶存冷静地问:“为什么?”
“我说得很明白,因为你是个男生!”,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要是住进个年轻男孩子,闲言碎语很快就能传遍不大的小镇。
“明白了”,叶存点头,“你们这儿有性别歧视”。
也不知他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完全想岔了。陆眠急得团团转,“今晚你去镇子上找家旅馆住”。
“过河就要拆桥?”,叶存淡淡哼了一声,“窗户是我让人换的,建设这个家我也有苦劳,现在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陆眠很想哭,她也不能把窗户给拆下来还他啊。
叶存很快把自己在这个家里安排下来,“今晚我还睡客厅。你做的菜味道太淡了,以后多放点辣”。
陆眠已经成功被他带歪,“你的伤口还没好全,只能吃清淡的”。
叶存笑了一下,“嗯,听你的”。
就这样,叶存在陆眠家赖下了。他最先收服的不是陆眠,而是树底下拴着的大黄。
大黄一看见他就摇尾巴,还亲昵地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叶存给它洗澡大黄也很乖,趴在那儿等他冲水。
结果大黄甩了他一身水,最后把衣服换下来,还得陆眠帮他洗。
这里的日子很逍遥,时光仿佛不知不觉被拉长。
叶存的心里无与伦比地安宁。他的失眠也被治愈了,即使是憋屈地躺在装不下自己整个身形的躺椅上。
为了不给别人说闲话的机会,叶存晚上在客厅睡觉都是敞开大门的,如果左邻右舍问起,他就说晚上太热,夜风散凉。
而陆眠也渐渐接纳家里多出一个人来,他身形高大,很会打架,晚上不再担心会有坏人摸进房里;他虽然不会做家务,但心地很好,帮她重装了电闸,买了抽油烟机和空调。
唉,想起他买的家电陆眠就在夜色中睁开眼睛,他脾气可是说一不二,根本拦不住他,强制让人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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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罩布上不断落下湿亮的碎发。
叶存看着她拿着剪刀的利落模样,一招一式,还真挺像那么回事。便说道:“你干脆开家理发店算了”。
陆眠就笑,“以前还真有这个想法,就想如果爸妈实在太累,我就休学一段时间,去理发店里上班。等攒够了钱,再重新上学。所以还专门替孙师傅免费打过下手呢”,说着掰正他的头,“看前面,别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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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神间,陆眠已经大功告成,拿了面镜子照给他看,有点忐忑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叶存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表情却一言难尽。
“你喜欢平头?”,他眉头皱起来,在响应她的喜好与拒绝这个老气发型间摇摆不定。
陆眠“啊”了一声,觉得他不太喜欢,就说:“镇上的男人大都剪这个发型”。事实上她也只会剪两种男士发型。
既然这种他不乐意,陆眠又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又用电动剃发刀修了一遍,直接给他剪成了寸头。
她本来不打算给叶存剪寸头就是因为这种发型既挑头型,又挑脸型。结果叶存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效果出奇的好。
短短的头发把他清俊的五官都亮出来了,浓眉大眼,目光含而不露,下颌线条也很精致,那股冷硬气质更加深刻。
陆眠满眼惊艳地看着他,叶存算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生了。
叶存照着镜子看了一会儿,不禁笑了起来:在监狱里的时候不像个犯人,现在倒像个刚放出来的牢犯。
“不喜欢么?”,陆眠把最后一个发型都给他招呼上了,她是真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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