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努力的三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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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无为殿的路上, 摄政王特别霸总的以一种不容置疑, 先把戚一斐推到了玉辇上。并威胁道:“不配合, 我可就抱你了。”
  戚一斐停顿了一秒去思考, 要是他说“好啊”, 会不会吓到闻罪。
  最终, 戚一斐还是决定走缓缓图之的路线, 选择了小声提醒:“会被人看到。”皇宫和朝天宫可不一样。
  “看不到。”闻罪更想说的是,看到又怎么样,但思及大臣里还有戚一斐的祖父, 便体谅的收敛了一些。也顺便让自己显得不过于那么牲口。
  玉辇只是加快了速度,甩开了后面只能步行跟上的大臣们。
  傅里:“……”这什么意思?你快放开他!
  负责给大臣领路的,是丁公公新收的小徒弟, 尖嘴猴腮刻薄脸, 但脑子特别灵活,深谙学习之道, 只很短时间就已经把自家师父的教导融会贯通, 并有了自己的特色。他直接就带着大臣们, 绕了远路。
  哪怕知道这路不对, 众人也只能闭嘴。
  顺便暗自揣度, 在先帝之死的这件事上,摄政王这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要赶去处理?他们是不是应该走的再慢点, 回避一下?
  嗯,从今天开始, 摄政王的可怕传说, 大概又要加上一个了。
  “没人了。”彻底甩开众人后,闻罪这样对戚一斐道。渴望夸奖的表情,已是十分明显。若再给他加一条尾巴,大概现在就已经甩起来了。
  戚一斐只能抬手,怀揣着试探一下的小心思,拍了拍摄政王的……肩:“做的好。”
  摄政王回的却是:“这回怎么不拍头了?”
  戚一斐之前没少借着假装不知道闻罪是摄政王,干出一些类似于拍头捏脸的出格事。闻罪习以为常,如今变了,反而有些不习惯。
  “……可以吗?!”戚一斐屏息凝神,胆子还是那么大。
  “是你,就什么都可以。”闻罪笑了。他这基本已经快要明说了,因为他觉得阻碍他和戚一斐在一起的最后一道障碍——天和帝,终于没了。
  说完,闻罪为了证明自己,直接就取下了头冠,散开了黑发,还像猫一样往前拱了拱,只为戚一斐的手感能更好一点。
  戚一斐难受了快一晚上的心情,就这样美丽了起来。
  他一边吸着摄政王,一边想着,再不会有比闻罪更可爱的人了。嗯,就是这么不客观,不接受反驳!
  “你看上去,好像,并不算特别伤心?”闻罪小心翼翼,问出了一个他其实早就想问的问题。
  “你不也不是很伤心吗?”戚一斐回避道。
  “我很伤心啊。”闻罪立刻假装羸弱。双手抚着胸口,假咳了起来,可惜,咳了半天,什么也没咳出来。唉,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不是那个想吐血,就分分钟能吐出来的他了。
  “那我也很伤心啊。”戚一斐不服输。
  “你明知道我和他的历史。”闻罪服软,举手投降,“我没笑出声,已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
  虽然闻罪确实挺想笑的就是了。
  “我下午……其实去看了他。”戚一斐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和闻罪坦诚。虽然闻罪应该没有发现,但如果他不说,这就是个隐形□□,指不定哪天便会爆发。戚一斐本也没有打算瞒太久,只不过他一开始的打算是,等事过境迁了再说。但现在天和帝突然就死了,再不说,以后会更难开口。
  摄政王握着小郡王的手,任由对方神游,自己则只是把对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低头专心致志的仿佛想要摸出个花来,好一会儿后才低声道:“我知道。”
  “!!!”戚一斐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闻罪,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你、你知道了?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具体有谁帮了你,但谁为你打掩护,还是挺明显的。”闻罪能从一无所有,逆袭到如今的坐拥天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好吗?其中帮助他最大的,就是一双总能看破秘密、洞察人心的眼。
  “他们是被我逼的。”戚一斐赶忙解释,不想让他人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我知道,我知道。”闻罪赶忙安抚,给了戚一斐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并没有怪罪谁的意思。”
  甚至,闻罪会觉得,他们是替不想做这事的他,帮了戚一斐,他是真的很感激的。戚一斐早就想见天和帝了,他确实该见,也幸好……他见到了天和帝的最后一面。
  如若不然,这很可能就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根刺,永远拔除不了。
  “我真的很高兴,你们见了这一面。”
  “我却反而不这么觉得了。”戚一斐底下了头,他宁可自己没有见到天和帝。
  至少这样的话,在他心里,天和帝就永远只是那个会把他抗在肩上,带他疯跑在廊下的慈祥长辈了。
  戚一斐去见天和帝的时候,天和帝其实就已经快要不行了,具体的表现为,戚一斐是直接和天和帝的魂魄,通过生死簿对的话。魂魄不受中风的身体影响,能说会道。但身体又并没有真的死去,所以不需要闻罪,戚一斐就可以看到。
  “他觉得我,恶心。”
  戚一斐以为自己和别人说出这些,会很难,但莫名的,在对上了闻罪关心的眼神后,他发现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闻罪既是他的护身甲,又是他的巧克力,能让他不受伤害,也会让他甜到心里。
  “他说我,背叛了他。”
  “还说我,不知羞耻。”
  什么难听,说什么。天和帝把这些天,从闻罪身上受到的委屈,都一股脑的发泄到了戚一斐身上。戚一斐直接被骂懵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吧,他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这么任由天和帝骂他。
  “最后他说,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这也就是戚一斐那么早离开无为殿,而没有撞上闻罪一行人的原因。
  戚一斐承受不住,很懦弱的,转身跑了。
  在天和帝死后的现在,唯一让戚一斐庆幸的便是,哪怕在最后一刻,他也谨记覆水难收的道理,并没有对天和帝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否则,他此时此刻真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了。
  明明戚一斐没有哭,也没有说什么自己受伤的话。
  但闻罪还是心疼,一把便抱住了戚一斐。
  “想哭,就哭出来。”
  戚一斐却反而摇了摇头:“我竟然觉得,这确实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太震惊。”
  说戚一斐没有被这话伤到,那肯定是假的。但戚一斐更多的还是不解,为什么曾经那么喜欢他的人,会在将死之前伤他这么深。人人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但是如今看来,这话也是有例外的。
  “那我帮你一起骂他啊?”闻罪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还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脯,“在花式骂他这方面,我还很有自信的。”
  特专业。
  戚一斐本来都快要哭了,却又被这样的闻罪给逗笑了。
  但不等戚一斐开口,闻罪又道:“算了,还是不骂了,你肯定不想的。”
  哪怕天和帝在最后,对戚一斐说了再多难听的话,戚一斐也肯定不会想要骂一个死人的。因为这就是戚一斐啊。
  他所知道的,全世界最好的戚一斐。
  戚一斐深深的看了一眼闻罪,这个面容漂亮阴柔,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皇子。戚一斐突然就觉得值了,因为这么一个遭遇而意识到,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比他更了解自己。
  明明他们才认识没多久的,但闻罪却总能想到最让戚一斐觉得舒服的地方。
  “你怎么这么好啊。”戚一斐情不自禁,心跳如雷。再好下去,我就要控住不住自己,对你做些变态的事情了!
  “因为你值得最好的呀。”闻罪低头,分外皮的,对怀里的戚一斐眨了眨眼,仿佛有电流而过。
  明明戚一斐都不打算哭了的,却只是因为这一句,就突兀的泪如雨下了。哭声还越来越大,直至嚎啕大哭,根本控制不住。他一边哭,一边擦泪,还顺便想着,今天真是丢大人了。
  但是,看着闻罪因为他哭,而紧张万分、手忙脚乱的样子,戚一斐就更想哭了。
  像个受尽了委屈、好不容易才找来靠山的孩子。
  闻罪再一次搂紧戚一斐,拍哄着,摇晃着,就像抱着一个生了病的大孩子。用尽了耐心,给完了关注,并使出了浑身解数。
  既然已经哭了,戚一斐也就无所谓了,一股脑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和闻罪和盘托出。
  戚一斐其实委屈的,真不是天和帝对他骤然转变的态度,因为天和帝就是那样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变了。戚一斐委屈的是自己,明明被天和帝这么说了,他都没办法做到去恨天和帝。还怀揣着莫名其妙的期待,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期待挺神经病的。
  “这样啊。”闻罪在戚一斐的耳边,长叹了一口气,终还是决定说出另外一个秘密,“你没信错人。”
  虽然闻罪其实一点都不想把这些告诉戚一斐的,但比起不想让戚一斐继续觉得他爹很好,他更不想让戚一斐觉得世界观崩塌。
  “他那么骂你,大概只是希望你恨他,这样才好讨好于我。”
  戚一斐用手擦着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抽抽噎噎的说:“你别安慰我,我会当真的。”
  “没安慰,我有证据。”闻罪说的煞有介事,“这就是真的,在你离开后,我也去见了他。”
  “他对你也说话了?”戚一斐挑眉,更不信了。
  闻罪摇摇头,他的证据,准确的说,并不是他和天和帝说了什么,而是天和帝其实是自杀的。
  早在来大殿参加宴会之前,闻罪就知道天和帝没救了,特意让都人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慌慌张张的来报,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他与天和帝的死无关。
  “你想啊……”闻罪娓娓道来。
  他之前都那么折磨他这个亲爹了,天和帝却从没有一次,想过要自杀。然后,偏偏在见了戚一斐后,自杀了。
  “这是为什么?”
  只可能是因为,天和帝不想再拖累戚一斐了。
  戚一斐得冒多大的险来见天和帝,天和帝自己心里不可能真的一点数都没有。但正是因为知道戚一斐付出的太大,甚至以后还有可能会因为这一次成功,而再来几次,天和帝只能选择一些极端的方式来阻止戚一斐深陷。
  以绝后患,也是因为心意已满。
  在自杀这方面,闻罪倒也没有防范过,甚至他有点早就想鼓励天和帝自杀了,就像当年天和帝一直在暗中对他期待的那样。
  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至于中风的天和帝,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说这么多话,闻罪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见到的天和帝,是已经能够重新说话,甚至朝着他砸了一个茶杯的天和帝。
  这种回光返照,本身就透着一种不科学。
  闻罪在意识到天和帝要死了后,特意遣散了众人,只让自己陪着。这就是他对天和帝最后的报复了,让天和帝在死前意识到,他有多么孤苦伶仃,除了自己这个最不喜欢看见的儿子,身边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当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说来有点好笑,那样的陪伴,反而是天和帝和闻罪最像是一对父子的时候。
  他们做了难得不带任何恨意的道别,当然,他们也没说什么好话。他们甚至根本没有想过,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只有当一切争端走到最后,剩下了已不会再有任何改变的平静。
  “朕要走了。”
  “哦。”
  “你和戚家的那对龙凤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
  “朕果然还是很讨厌你。”
  “彼此彼此。”
  闻罪皮笑肉不笑,低头看向亲爹,他很想提醒天和帝,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后妃,不是照顾你的太监,而是最恨你的我。
  天和帝越是表现的对戚一斐不屑一顾,反而越是暴露了自己的紧张。
  他若真的厌恶了戚一斐,这种时候,就应该直接告诉闻罪,戚一斐来看过他,戚一斐多他有多好,进而来刺激闻罪,让闻罪去报复戚一斐。
  但是,天和帝没有。
  闻罪在想通这一层后,都快要笑出来了,他真的没想过,他爹竟然有天也会对谁拥有这样人性化的一面。他对戚一斐的好,不再是像他之前对大女儿的那种,自以为是的好,而是真的会从戚一斐的实际情况,去考虑的好。
  他希望闻罪知道他对戚一斐的厌恶,好让闻罪不要迁怒于戚一斐。
  原来,你还有心啊。
  原来,你也不是不懂如何对人好,只是以前懒得去思考。
  这种认知,换任何一个天和帝的孩子,大概都得疯。但闻罪却反而莫名的爽了,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不管明面上被天和帝宠爱着的、厌恶着的,其实对于天和帝来说,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谁会让他走心。
  只有戚家的龙凤胎,但那也是一点点积攒起来,从最开始的关注,到后面的不自觉回护,再到如今煞有介事真觉得自己就是他们的亲爹。
  人性有时候真的很复杂,复杂到了就像是黑色幽默。
  “我本来不打算,把这些告诉你的,”闻罪说的格外认真,“毕竟,我可是个自私的大反派啊。”
  他真的,很希望戚一斐能够发现,天和帝不是个什么好人,和他一起憎恨。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有矛盾了。
  但是,当听到戚一斐那么剖析自己后,闻罪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不希望戚一斐失去心中的某些东西。
  那东西很玄妙,可以很脆弱,也可以很坚强。闻罪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所以他希望戚一斐能够一直拥有。
  天和帝大概也是一样的。
  到最后,戚一斐才愕然发现,他自认为的自己与天和帝完全不同,其实是错的,他们至少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戚一斐。
  “别对人性失望,哪怕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好消息,但别对它失望。”闻罪低声耳语。
  人不可能始终是个圣人,也不可能永远都是个坏人。
  戚一斐怔怔的看着闻罪:“那你为什么还是要告诉我这个?”
  “大概,我偶尔,也会想要当个好人吧。”闻罪也说不上来自己的想法,有可能只是又一次的抽风,但他不后悔就对了。
  闻罪赶在戚一斐开口前,抬手,抵在了戚一斐的唇上,又补充道:“别误会,我还是恨他恨到了骨子里,我不会改变。但我也不希望,你改变。”
  天和帝唯一的善,都给了戚一斐与戚一依。
  那么,哪怕全世界都恨着他,也没有关系,只要龙凤胎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就足够了。
  闻罪在想通这点后,突然就茅塞顿开,明白了自己的所求。他不是对他的生父突然产生什么见鬼的血浓于水,他想要的不过是由己度人。
  闻罪紧紧的抱着戚一斐,想要从对方的身上,汲取活下去的温度。
  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他只喜欢戚一斐,只想对戚一斐好。所以,只要戚一斐能一直对他好,就无所谓了。
  我会对你世界第一好。
  所以,你也要对我世界第一好。
  ……
  戚一斐哭完后,终于爽了,等排掉了脑子里进的水,他也就想清楚了一个问题:“你就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说的那些话吧?”
  “怎么讲?”闻罪正襟危坐,面不改色,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承认了,还是否认了。
  “因为……”
  严格意义上讲,戚一斐其实不算特别了解天和帝,说不准天和帝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对别人确实挺坏的,好比对闻罪这个嫡子;但他也很念旧,他对那些一直伺候着他的太监就特别好,好比尚膳监的张公公,明知道张公公经常偷偷用食物接济人,天和帝也没有生气过。
  但戚一斐了解闻罪啊,那么讨厌天和帝的闻罪,哪怕真的发现了自己的渣爹还心存着哪怕一点善意,大概也不会去费心听,费心揣摩的吧。
  这么一大堆的心理活动,最终被戚一斐浓缩成了一句:“一个直觉。”
  闻罪勾起一边的唇角,眼里还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也没有说戚一斐的直觉是对是错。他只是抬起手,点在了戚一斐的胸膛,那里的心脏正在热烈的跳动着,并且好像因为他的靠近,而更加剧烈了起来。
  “你想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你想它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
  戚一斐低头,看着戳在自己胸前修长的单指,思虑许久,最终还是抬头,果断的对闻罪说:“果然,我还是希望那是真的。”
  哪怕只是闻罪编来骗他的,也没有关系。
  “那它就是真的。”闻罪倾身上前,再一次抱住了戚一斐,在月光下,情不自禁的低头,吻在了戚一斐的额上。不带太多情-欲,更像是一种安慰,一个承诺。
  只要你想,从此你的世界里,就只会拥有一片光明。
  这一刻,戚一斐的寿命,突兀的,整整涨了一年。
  “!!!”戚一斐真的是掌握不住生死簿的规律,他只剩下了惊喜。
  漫长的无为殿,好像始终走不到。丁公公在外面吭哧吭哧的指挥着辇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只要摄政王想,无为殿可以一直走不到。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闻罪终于想明白了,戚一斐的态度,绝无可能是今天才知道他是摄政王。
  “发现没多久。”戚一斐也大方承认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那现在我们说开了,我瞒了你,你也瞒了我,我们两相抵消了?”闻罪试探着又问。
  “我看行。”戚一斐点点头同意了。
  “很好,那我们来算一算别的吧。”闻罪加深了眼里的笑意,像极了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
  戚一斐被这个猝不及防,打的有点懵。然后,莫名想起了昨天,他才和闻罪说过,要抓住对方的把柄。不会这么现学现用,举一反三吧?还特么进化了!简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闻罪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两串白玉十八子,以及四半宝珠,其中两半的年头已经很久了,还有两半新一些。闻罪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却特别小气,只许戚一斐看,不让他拿走,也不让他碰,仿佛生怕戚一斐拿走了就不会还回来。
  “眼熟吗?”闻罪问。
  戚一斐想说不眼熟,那是不可能的,这十八子是特制的,当年一位已经圆寂了的高僧开光加持过,然后才特意送给了戚一斐姐弟。缀下来的宝珠,反倒是后来才加上去的,里面刻了龙凤胎各自的名字。
  戚老爷子怕龙凤胎年幼,弄丢了会保佑他们的十八子,便又各仿制了两串。也就是,龙凤胎每人都有三串,一串上一个宝珠,合起来就是各自的名字。
  只有缀着“斐”和“依”字样宝珠的十八子,才是高僧所赠的那一串。
  而平日里,戚一斐和戚一依带着出门的,都是“戚”、“一”字样的仿制品。
  不得不说,戚老爷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戚一斐早在十年前,也就是在不到六岁的时候,就弄丢了第一串十八子。
  “也就是这串‘戚’。”
  戚一斐点点头,哭丧着脸,但这还不算完,两年前,他又弄丢了一直放在房里的“斐”。怕戚老爷子发火,戚一斐就狸猫换太子,假做自己把“一”丢了,然后把“一”当做“斐”又放到了锦盒里供着。
  “你平日里是怎么分辨的?”闻罪有些好奇,他只知道打碎宝珠这一个办法。
  “分辨不出来啊。”戚一斐理直气壮,“要不然我阿爷早打断我的腿了。”他只是模糊的知道,盒子里的是真货,另外两串是仿制的。
  和戚一斐这种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他阿姊戚一依了。郡主的三串,不管真假都保护的好好的,如今一串自己拿着,一串在嫁人时送给了丈夫,还有一串给了女儿。一家三口,不要太和和美美。
  “你都是从哪里捡来的啊?”戚一斐真没想到有天他可以失而复见。
  “一串是你族姐偷的。”
  戚一斐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别和我提她!”
  戚老爷子因为小戚氏,当年是被生生气病了,虽没有对外公布过,但戚一斐却怎么也不会忘了他阿爷缠绵病榻、不良于行的样子。
  “嗯,另外一串,是十年前,你送给我的。”闻罪特别不要脸的,美化了一下自己当年顺手牵羊从戚一斐身上拿走十八子的故事。他当时病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却还不忘从恩人身上拿走什么,好证明这不是他的黄粱一梦。
  “我送你的?”戚一斐有点迷糊,对当年的事真的记不太清了。
  “嗯,你送的!”闻罪用一脸正气,镇住了戚一斐,“所以,你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告诉我,是你救了我。”
  “你也没问我啊。”戚一斐呆呆的看着闻罪,“就,我怎么说嘛,跑到你面前,突兀的说一句,我救过你?”
  戚一斐根本就不知道闻罪在找恩人的事,他连闻罪是摄政王,都是前不久被张珍剧透的。
  闻罪一下子就笑了,好吧,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连上陷阱的那次,我就欠了你两命了。怎么还,都要还不清了呀。”
  “不用不用,我做好事,不求回报!”戚一斐就怕闻罪觉得欠了他什么。
  “如果我一定要还呢?”
  “那你,想怎么还啊?”
  “戏文里不总说嘛,”闻罪充满暗示的对戚一斐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戚一斐脑回路在这一刻,被寿命迷了眼,大手一挥,特别豪迈:“不用许了,肉偿吧。”然后,他就吧唧一口,亲到了摄政王的额头上。
  但是,寿命并没有涨。
  就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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