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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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相与觉得自己要冤死了,帮人出头还被误会不领情。一路上不停叽叽歪歪。
  “我手疼。”
  江西泽不理。
  “我走不动了。”
  “铮!”干将出窍。
  “走走,我走,我走还不行。”陈相与看着近在咫尺的干将,此刻真想仰天长啸:苍天啊,再救我一命吧。
  他想不通江西泽怎么变成了这样,那张脸冷的比他都像具尸体!
  明月山庄坐落在云萝山脚翠屏湖上,湖水清明澄澈绵延十几里,天气好时湖面无波映得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人身处其中分不清究竟哪处才是真的。晨起时雾气升腾将整个山庄都笼罩其中,似幻似隐宛如仙境。此处为修真界公认最美之地,无论何时都好看的像副画卷。明月山庄位于湖中央,四面环水,连接它与外界的是一曲折悠长的石桥,波折有度共有二十七处,所以名曰:二十四桥。
  陈相与跟在江西泽身后“哒哒”的踏上桥,故地重游没有丝毫喜悦之感,此处同二十年前没什么两样,早就看够了,当下最要紧的是怎么逃走。他可不想被这变了脾性的孩子带回去,指不定就把小命丢了。
  快到门口时他故意磨磨蹭蹭同江西泽拉开距离,谁知后者早有预感似的,揪着领子不容反抗扔进了门。
  “哎呦~”陈相与像只□□一样趴在地上,哼唧了半天也不起来。
  许是等烦了,伴着“铮”一声响,干将再次出鞘!
  陈相与麻利一滚站了起来。
  “好了。”同江西泽一起的另一个着斗篷的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道:“何必难为他一个普通人。”
  那人缓缓把兜帽摘下,依旧是一张倾世之貌,跟江西泽有三四分相似,但气质温雅沉静,跟江西泽那副死人脸完全不同。
  江城,江家的大小姐,陈相与认得,他死时江城容貌已成,二十多年来除了更有韵味外变化不大。
  那旁边那个白斗篷的小孩子自然就是方才众人口中的叶家小少爷——叶飞星。
  陈相与暗暗想着:江临晚的三个孩子已经见到俩了,一会会不会再见到江世钦,那个爱脸红的孩子不知现在怎样了。
  刚如此想着,就有家奴火急火燎的跑来:“二少爷你可回来了,快快,城主他……”
  江西泽那张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兄长怎么了?”
  家奴手忙脚乱的比划道:“吐血了,吐了好多血。”
  江城自叶家而来,为的就是江世钦的病,听闻恶化立刻急起来:“我去看看!”提起裙子随家奴一路小跑离去,连叶飞星都顾不得牵。
  江西泽也很忧心,跟上之余顺手扯住趁乱逃跑的陈相与。
  “我——!”陈相与终于忍不住了,骂道:“你脑子没问题吧,没听你哥出事了吗!还想着抓我!”
  江西泽道:“闭嘴!”
  刹那间陈相与感到令人心悸的杀气,毫不怀疑,他再多说一句就会被江西泽用干将抹了脖子,立即乖乖闭上嘴任他拖着。
  来日方长,何必为了眼前口舌之快而丢了小命。嘴上不说了,心中却暗骂江西泽真是一条疯狗,疯狗是什么,就是不讲道理还乱咬人!
  到了江世钦的门口江西泽才将他撇开独自走了进去。陈相与摔倒在路旁草坪上,脸朝下啃了满嘴土,爬起来“呸呸!”吐了一通。
  江家守卫森严,他的手又被绑着,怎么想都逃不出去。此刻倒也不急了,横竖都出不去,为什么不让自己快活些。叶飞星迈着小步子跑来,陈相与赶紧招呼:“来来来。”
  叶飞星停下脚步,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他,终是朝他走了过来。
  陈相与最喜欢乖巧的小孩子,笑眯眯道:“你看你舅舅跟你娘都在忙,一时半会也顾不过来。我的手被绑了这么久特别疼……”说着他皱眉缩眼做了一副“特别痛苦”的表情。“你能不能帮我解开啊。”
  叶飞星二话没说便点了点头,伸出小手开始笨拙的解绳子。
  陈相与肚子里还有一大套说辞没有发挥,叶飞星就上道了,这孩子也太好骗了!
  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力气小,费了半天劲才把绳子解开。期间陈相与左顾右盼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绳子解开了,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绑了这么久两只胳膊都要废了,肩膀也疼,活动了一下筋骨,交错的揉了揉自己发青的手腕,心中又把江西泽骂了一遍,顺便问候了一下江临晚。
  叶飞星抿着嘴一脸乖巧的看着他伸胳膊甩腿,陈相与瞥见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比你舅舅小时候可好多了。”江西泽小时候那叫一个刁蛮任性,全府上下都怕他。
  陈相与摸了摸肚子,饿了,方才在酒楼菜没吃两口就掀翻了,着实可惜,看了眼乖巧的叶飞星,福至心灵俯身道:“哥哥饿了,你带哥哥去弄些吃的好不好?”
  叶飞星点点头,拉着他的手顺着小路走去,明月山庄为初代家主江残融合五行之术建造,虽清雅幽静,却也极为复杂,就算只顺着一条路走都会迷途回不来,陈相与任叶飞星拉着兜兜转转,想等他迷路然后再跳出来帮他重归正途。越走越惊讶,叶飞星带的路竟完全正确,不由对这个默不吭声的孩子刮目相看,他才六岁便把这明月山庄的玄机摸透了,江西泽天赋已是不凡,六岁的时还常常迷路。
  行至饭房门口,有一个年俞半百的老奴从中走出来,叶飞星好像认得那人,张开双臂扑了过去,那老奴一愣,一把将他推开。若不是陈相与眼疾手快扶住,叶飞星就摔地上了。
  “小少爷!”将他推出去后瞬间老奴才反应过来,慌忙去扶却被陈相与抢了先,他两手颤颤巍巍停在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懊恼道:“你瞧我!刚在厨房弄了脏东西,本想不弄脏小少爷的衣服,这干的什么事!”
  叶飞星眼睛弯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老奴道:“小少爷饿了?”
  叶飞星点头。
  老奴笑了笑,满脸皱纹堆在一起:“我去给小少爷拿吃的。”
  陈相与抱着手臂看着这一切,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见面至今,叶飞星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就算同这老奴交谈也都是用动作,这么乖巧聪慧的孩子该不会是个……哑巴?
  不稍片刻,那老奴端了一盘点心出来,叶飞星上前捧过。那老奴慈祥的叮嘱道:“快用饭了,小少爷少吃些。”
  叶飞星双目含笑点了点头。
  果然!他还是没有开口。
  陈相与带着叶飞星离开,二人穿过回廊来到明月山庄中央,此间有一棵十丈高的海棠,花叶硕硕遮天蔽日,名为火蕊银光,这树从根到枝叶花瓣皆为灿灿的银色,只有几丝花蕊为艳丽赤色,如火焰在银光中跳跃,故而得名。当世仅此一棵,自明月山庄建立便在此处,来历不明。
  陈相与踏着青草来到树下,秋风微凉,千万银叶随风颤动散出光有些刺眼,陈相与伸出手缓缓抚上粗糙的树干。
  以前他来江家时,最喜欢躲到这棵树上偷酒喝,他的酒瘾很大,一拿到琼浆便什么都不顾,一心往死里喝,有时醉在上面一连几天都醒不过来,叶婉婉爬不上去就站在树下掐腰骂,江临晚总会在一旁撑伞,一边抖着折扇满面温和的劝慰她消气,一边随时准备上去把陈相与揪下来。
  手被软软的捏住了,叶飞星轻轻扯了扯,陈相与转眼间又恢复了张笑脸,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将叶飞星的小斗篷解下铺在上边,伸手捋平了上面的褶子,这才拉着叶飞星坐下。
  叶飞星用纤细的小胳膊捧了一路的点心早就累了,坐下后赶紧松手把盘子放下,没放稳点心撒了几块出来。
  陈相与随手捡起,想丢时心头一动,又撤回来把手里点心往叶飞星嘴里塞,他倒不至于真把脏了的点心给孩子吃,就想看看这个一声不吭的乖巧小孩反抗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就像是人们期待看到温顺的兔子咬人一样,这是一种内心的乐趣。说白了,就是捉弄小孩的坏心眼!
  看着点心喂过来,叶飞星乖巧的张开小嘴去咬。
  陈相与赶紧缩了手,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这孩子听话的过头了吧!这要是江西泽,跳起来给他一巴掌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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