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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一路追着那蓝衣男子到了一寺庙, 寺庙里的香客很多,大多是胡人,听闻这寺庙乃是胡人建造。
  转过这寺庙, 便是红胡子街,这街名乃是本地人取的, 只因这附近住的基本都是胡人,因为年节将至, 街头巷尾都是人, 十分的热闹, 炙烤牛羊肉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 十分勾人馋欲,若不是在追人,白玉倒想停下来,大吃一顿。
  悄然跟随着那蓝衣男子拐过了街角,随即见到另一番天地, 这条街人比较少, 建筑基本都是一层平瓦房,排得整整齐齐, 十分密集, 有卖瓜果蔬菜的, 也有卖胭脂水粉的,店主都是胡人,很多门口都挂着红色灯笼, 上面写着字,这些屋子此时皆大门紧闭, 门面装潢得红红绿绿, 十分艳丽, 一靠近,便能闻到脂粉的浓香,白玉在风月场混了许久,一看便知这是妓所。
  那蓝衣男子并不知道白玉一路跟踪着他,他到了一挂着红灯笼的门口,白玉注意了眼那灯笼,上面写着“阿依娜”三字。那男人左右四顾后,敲开了门,不一刻,门开了,是一浓眉大眼,穿金戴银的卷发妖艳女子。
  就在此时,那蓝衣男子突然回头往白玉这边看来,白玉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恰好她旁边就是一半掩着门的房屋,白玉立即闪身进去,身子紧贴墙面,这时她看见一旁有窗子,只挂着厚厚的帘子,便微掀帘子往外看去。
  这一看,蓦然认出那男子就是酒楼里的那灰衣男子,白玉吃惊不小,那蓝衣男子没有看到白玉,便转身进了屋,关上了门。
  白玉轻抚胸口,深喘了口气,一转头,看到一男一女正惊愕害怕地看着她。
  女的双手被绳索缚住,滚在地上,乌发不整,衣裙凌乱,好不狼狈可怜,而男人站在她的身身上,他人高马大,面相凶恶,手上拿着马鞭子,明眼人都知晓这是在做什么。
  白玉又吃了一惊,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女子是上次在酒楼里跳舞的那名胡姬。
  那名男人回过神来,目光盯着白玉,如狼如虎,他一张口正要说话。
  白玉却先发制人,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鞭子!一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活脱脱像是来打抱不平的。
  这男人乃是胡人,不懂白玉说的什么英雄好汉,他冲着白玉叽里咕噜地乱说一通,随即扬起手上的马鞭往女子身上抽,女子哎呦尖叫打滚,嘴里也说着白玉听不懂的话,白玉头疼到极点,她无意冲撞进来,却没想法会遇到这种场面,不理会也说不过去,眼看又一鞭子要打在女子身上,白玉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你听不懂人话,让你放下鞭子,不许打她。”白玉美眸凝寒,冷声道。
  男人大概是知晓白玉听不懂他们的话,便操起一口不标准的汉语:“她阿爸欠了我钱,没钱还,该打。”
  言罢甩开白玉的手,不等白玉答话,扬起鞭子就要打。
  白玉不耐烦,一脚将那男人踹翻在地,抢过了马鞭。
  那男人没想到白玉身材纤秀,却有如此功夫,只当她是来闹事的,怒目圆睁,正要从地上爬起来,与白玉拼命。
  白玉却不愿惹事,一伸手,阻止他,“她欠了你多少银子,我替她还。”
  男人有些没听懂白玉的话,茫然地看着她。
  白玉无奈,只有字正腔圆地又复述了一遍,“她,欠你多少钱,我,替她还。”白玉一边说,手一边划来划去。
  男人这才听明白,听闻有钱还,男子的怒气消去不少,伸出两根手指,道:“二十两。”
  白玉庆幸自己身上恰好有二十两银子,便拿出银子扔给了他,那男子拿到了银子,朝着女子叽里咕噜骂了一通后,之后便不再纠缠,开门离去了。
  白玉蹲下身子,替女子解开了绳索,一边扶起她,一边柔声问道:“姑娘,没事吧?”
  那女子感激白玉的救助,整了整衣裙和头发,随即向白玉福了福身子,一双深邃的大眼柔情脉脉地看着白玉,“多谢这位公子相救,奴叫丹耶,不知公子姓名?”
  这女子倒是懂得汉人的礼节。白玉也不解释自己与她同为女子,只道:“我叫白钰。”目光落在她仍带着泪痕的美丽面庞上,只见她高鼻丰唇,浓眉大眼,透着一股张扬野性的美,只是眸中似乎有着些许娇羞之色,白玉哪能不知晓她的心思,内心暗暗诧异,却依旧不解释。
  “白公子,您坐,奴似乎从未在此地见过你。”丹耶一边走去倒茶,一边找着话与白玉交谈。
  “只是恰经过此街,听到了你这屋中的动静,便进来查看,你莫嫌我多管闲事。”白玉笑道,白玉本来想告辞而去,但突然想到什么,心念一动,便坐了下来。
  “怎会?若不是公子,奴的这条命都要休矣。”丹耶倒了两盅热茶,一盅递给白玉,“白公子喝茶,”随后坐下,笑问:“公子是在衙门做事的吧?”
  白玉惊了下,她穿的也不是衙役穿的衣裳,没想到这丹耶竟然看得出来,见她神色坦然,白玉稍一犹豫,道:“没错,丹耶姑娘好眼力。”不过她竟然没认出她是女子,看来她的男装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方,白玉得意地端起茶,喝了一口,结果险些没喷出来,幸好及时忍住,心里却暗忖,她喝得是什么茶?又甜又咸,还有股奶味。怕被丹耶笑话她没见识,白玉也没问,只放下了茶盅,脸上保持着从容笑意。
  被白玉夸奖,丹耶很高兴,因此没有注意到白玉方才的怪异表现,“白公子,那二十两银子请允许奴过着时日再还给你,奴身上已经没钱了。”
  白玉大方道:“这钱你不用还了。”
  丹耶有些惊讶,随即脸微一红,对着白玉粲然一笑,小声道:“这怎好?”
  白玉扬眉笑道:“这有什么关系,二十两银子换来你这位美丽的姑娘嫣然一笑,值了。”
  丹耶闻言脸更加羞红了。
  白玉借机询问:“你阿爸为何会欠人家钱?”
  丹耶心头一酸,呜咽道:“奴的阿爸是个赌鬼,一日离不了赌,每每输了钱,欠了帐,便让人来找奴要钱,奴挣的钱都给他拿去了,依旧填补不了他那无底洞。”
  白玉听着有些不禁可怜起这女人来,这赌博太害人,多少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皆因一个赌字,白玉目光怜惜地看着她,微微靠近些许,“你没想过要逃离你阿爸的掌控?”
  丹耶对上白玉怜爱的目光,心口一悸,随即悲伤的摇摇头,“能逃到哪去?奴离开了这里就没地方可去了。”
  白玉手轻轻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你住在这里很久了?”
  与她接触过的男人的手不同,白玉的其手白皙素净又好看,一点都不粗糙,丹耶脸又是一红,低声回:“奴自十四岁便住在这里,如今已经有三年了。”
  白玉望着她的脸,笑道:“如此你与左邻右舍定然十分熟悉。”
  丹耶不明白白玉为什么突然问起她这话,但她还是回答道:“嗯,还算熟悉。”这条街上大多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女子,丹耶虽是与她们熟悉,但关系并不是很好,毕竟有时候她们会为一个客人而发生争执,而且她比她们更忙,白日要去酒楼跳舞,夜里还要应付客人,没时间与那些人打好关系。不过她这几日白日不去酒楼跳舞了。
  “你认识一个叫阿依娜的女人么?”
  白玉猜测接待蓝衣男子的那位女人叫阿依娜,因为她那屋子上的灯笼写着这个名字。
  丹耶一听闻这个名字,顿时变了脸,有些不悦道:“做什么提那个女人?你喜欢她么?”
  白玉没想到这丹耶的性情如此火爆,明明方才还一副温顺柔媚的模样,不过白玉知晓,这样的女子最是没心机的,而且听她这话,分明是不喜欢那个叫阿依娜的女人的,这正合她意,白玉连忙向丹耶解释道:“丹耶姑娘莫要误会,我并不喜欢那个女人,我都不认识她。”
  丹耶听白玉不喜欢那个女人,才恢复了笑颜,又含情脉脉地看向白玉,“那白公子为何要说起她?”
  白玉看了眼门口,随即拉了拉椅子,靠近丹耶,神秘地说道:“我悄悄与你说一件事,你莫要跟别人说。”
  白玉谎称道:“那叫阿依娜的女人涉及了一桩案子,我受命来调查她。”
  丹耶一听,眸中不由浮起一抹幸灾乐祸之色,“原来如此。”
  白玉观察她的神色,随即严肃的问:“你可知她近来与什么男人来往?”
  丹耶脸上忽然浮起一起微笑,不知是自嘲还是笑话别人,“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每晚接待的男人可不少,你问我?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呢。”
  白玉不觉皱了眉头,随后问:“她可有固定的情郎什么?我方才见到有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进了她的屋子。”
  丹耶想了想,问道:“那人可是高高瘦瘦的,长得挺英俊?”
  白玉心中一喜:“没错。”
  丹耶笑道:“你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叫加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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