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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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回到阁楼, 直接扑到床上,一边捶被子, 一边低声骂着混蛋, 拼命忍住的眼泪禁不住掉落下来。
  她不是伤心难过,她是被沈墨给气的,她已经很久没被人这般气哭过了。
  被子上很快地湿了一大片。
  如果沈墨在乎她的话, 这会儿早应该过来道歉了, 可是他并没有。
  或许他正担心程慧仪的伤势呢,哪里有空想她?白玉不禁抱怨地想着, 想着想着又痛骂一句负心汉。
  将情绪彻底地发泄出来之后, 白玉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蓦然从床上坐起, 蕴着眼泪的美眸浮起一抹思索。
  如今并不是和沈墨置气的时候, 自己这般歇斯底里地与沈墨争吵, 只会将他推得更远,或许他会觉得她不够温柔,不够娇弱。
  如今最大的威胁是程慧仪。
  白玉今日去看她时, 明明见她恢复得很好, 为什么一夜之间病情又加重了?
  小蕖回来时, 白玉正呆呆地坐在床上, 像失了魂一般, 眼睛鼻子都有些微红, 像是哭过的模样, 小蕖看着心里也不好受,正要过去劝解。
  白玉却忽然看向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她美眸闪过一抹异色, 道:“小蕖,你去把那个叫杏花的丫鬟叫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小蕖不明为何,却又没询问理由,只答了句:“哦。”
  白玉又叮嘱道:“记住,悄悄地把人带过来,莫要给李氏母女知晓。”
  小蕖跟在白玉身边许久,人也变得机灵了许多,听到白玉的话,她忙点头,自信的保证道:“放心姑娘,我一定不让她们知道。”
  主院书房。
  沈墨坐于书案旁,随意翻看着书,然不管他怎样逼着自己专注,却仍是无法忘怀方才与白玉争吵的事。
  将书本阖上,沈墨靠于椅背上,闭着眼,伸出两指抚了抚眉,心中怅然若失。
  少顷,沈墨睁开眼,朝着门外喊道:“来人!”
  书房旁边有间小室,沈墨在书房时,林立便会在里面候着,等待沈墨的吩咐,书房里的人只要一喊,这里面就会听见,此时,林立正歪倒在椅子上打瞌睡,听闻沈墨的声音,蓦然惊醒,一擦嘴巴,慌忙过去。
  “大人,有什么吩咐?”林立恭立着,不由抬了下眼,见他家大人神色清冷,不复平日的温润柔和,难不成是在怪他告诉了白玉他留在了程慧仪那的事?
  沈墨淡淡瞥了眼林立,见林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在这里心烦意乱,他林立睡得倒是好,沈墨心里莫名有一丝不悦,沉声道:“去把徐先生,我要与他商议事。”
  这大晚上的商议事,这不折腾人么。然而林立也不敢提出异议,只能领命而去。
  于是睡得正香的许子阶便被人从温暖舒适的床上叫了起来,胡乱披了裘衣,顶着一张困顿的脸,不情不愿地去见了沈墨。
  “大人,您大半夜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许子阶半眯着眼睛,一手撑着头,虽然努力支撑着,然而头已经快垂到了地上。
  “也不是什么大事。”沈墨微笑道,林立送来茶,沈墨亲自端起,放到他面前,温声道:“先生很困?先喝杯茶吧。”
  不不是大事还将他叫起?他这位大人是否越来越任性了?许子阶心下当即有些埋怨起来,他虽然对他忠诚不二,但他可不想真当牛做马呀,许子阶一脸愁苦道:“大人,若不是大事,您可以明日再说吧,您不睡觉,总不能也不让我睡。”
  “抱歉。” 沈墨温雅的面庞浮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窘色,他今夜的确是不理智了些。
  许子阶得了沈墨一句抱歉,心情才转好些,端起茶喝了口,清香入喉,困意顿时消去不少。
  见他振了精神,沈墨亦压下心中那股烦躁,沉声道: “刺客招出了主使。谋划此次刺杀的主使乃是冯应年,对此你怎么看?”
  今日许子阶并不在,因此还不知道刺客已经招出了主使,闻言倒是有些吃惊,他以为是会是刘暡,不过……许子阶打量了沈墨一眼,想想他的话,他分明还是有所怀疑的吧。
  可这要他如何回答呢?具体情况他还不了解,刺客的供认书沈墨也没拿出来给他看。许子阶觉得沈墨根本不像是想和他认真讨论事情的模样,他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墨没听到许子阶答话,不由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有些一丝探究之色,脸色微僵。那一刻,沈墨觉得自己仿佛被看穿了,他手抵于唇间,佯咳了一声,眼帘一低,掩住了一眸情绪。
  许子阶猜的是对的,沈墨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后院。
  夜深了,白玉并未睡下,而是倚着榻上,等着小蕖回来。
  门帘一掀,小蕖领着那名叫杏花的丫头回来。
  那丫鬟一见到白玉,顿时变得唯唯诺诺起来,也不知道在怕什么,白玉自认为自己平日里待底下人挺和气的。
  白玉斜倚在柔软的榻上,怀抱着手炉,姿态柔媚无骨。
  杏花看了眼,又畏怯地低下头,一脸不安之色。
  “你且抬起头来。”白玉和颜悦色道,特意放柔了语气。
  杏花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害怕地低下头。
  白玉笑容微滞,这就是林立找来的机灵丫鬟?怎么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还胆小如鼠,白玉声音轻柔,“今日你见到我躲什么,难不成怕我吃了你?”
  杏花见白玉一脸亲近温和的模样,终于没那么害怕了,杏花回答道:“奴……奴婢没有怕。”
  “不怕就好。”白玉莞尔一笑,问道:“我问你,大人让你照顾程姑娘,却把人照顾得伤势越来越严重,你是怎么照顾的,莫不是去偷懒了?”
  杏花闻言心咯噔一跳,明明她笑意盈盈地,却让人没由来心生恐惧,杏花就害怕白玉和大人会就此事怪罪于她。
  只听噗通一声,杏花慌张失措地跪在了地上,“这……不是奴婢的错,是程姑娘她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白玉目光微凝,“这怎么说?”
  杏花连忙道:“奴婢不小心看见程姑娘偷偷用冷水沐浴。”
  白玉美眸一沉,看来程慧仪是听了她今日的话受了刺激,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今夜之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你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明白了么?”
  杏花连连点头,“奴婢明白了。”
  白玉让小蕖拿了一串铜钱给杏花,随即叮嘱道:“回去之后,替我一步不离地盯着程姑娘,莫让她再做些不爱惜身体的事。”
  杏花领命而去。
  杏花离去后,小蕖一张娇憨的小脸顿时浮起愤愤之色,“这程姑娘太不要脸了,为了勾引大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白玉听到小蕖气冲冲的话语,语气略含斥责道:“小蕖,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说这些不正经的词。”
  小蕖毕竟是沈墨带出来的丫鬟,白玉可不想把她教成第二个烟儿。
  小蕖脸红了红,有些难为情,随即又忿忿不平道:“我现在就去把这件事告诉大人。”
  “小蕖,先别冲动。”白玉唤住了她,凝眉思索,如今她和沈墨正因程慧仪起了争执,沈墨又有些偏向程慧仪,如果她突然指出程慧仪是故意伤害自己身体以博取他的同情,沈墨会不会以为她是在嫉妒程慧仪,才故意吩咐小蕖等人,诬陷程慧仪?而且她也有些担心程慧仪会反咬一口,她如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容易赢得男人的垂怜吧?
  白玉想,还是先等和沈墨和好后,然后再慢慢事情说开来,此刻却是急不得。
  一盏茶结束。
  “大人,可还有什么事?没有的话,我便回去了。”许子阶放下茶盏,压下打哈欠的冲动,懒洋洋道。
  两人方才就冯应年的事讨论了片刻,许子阶便察觉到了沈墨的心不在焉,许子阶猜测他有别的事找他。
  沈墨看了他一眼,突然淡淡地开口:“子阶,你之前有过很多女人?”
  听闻沈墨直呼他的名字,许子阶心咯噔一跳,目光转向他的脸,只见他脸上没有了温润如玉的笑容,目光深邃,令人揣摩不透他的想法。
  这难道是在试探他些什么,许子阶心口一提,摸了摸鼻子,“还好……不算多。”
  只是有多少他也数不清,有些他甚至容貌名字都记不得了,而且多数只是逢场作戏,也有动过真情的,只是时间不长久,要说真爱……许子阶脑海中蓦然闪过一倩影,目光微黯,那人早已嫁作人妇,还有什么可想的。
  “既然不少,你应该十分了解女人的心思。”沈墨像是在讨论很平常的一件事,语气从容淡定,“怎么能够让一个女人对你死心塌地?”
  沈墨此刻的内心其实有些不知所措,他平生第一次将全部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可这感觉不大好受。
  沈墨觉得白玉不够爱他。
  他想让白玉更爱他,更加信任他,可是他束手无策,这跟他一直以来追求的权力不一样,权力是死的,白玉是活的,她会说话,有情绪,她总是和他吵,不肯听话,让他的心总是提着。
  他有时候感觉很烦燥,想摆脱,可是他真的可以失去她?光想想就会觉得心痛。
  沈墨觉得自己应该还没到那种爱的死去活来的地步,可是有些东西已经彻底脱离自己的掌控。
  许子阶很吃惊,这还是沈墨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与他讨论男女情爱的问题,之前还从未有过,许子阶好奇地问:“大人是想让白玉姑娘对你死心塌地?”
  沈墨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不废话。
  许子阶意会,随即来了兴致,笑问:“大人之前不也有很多红颜知己,怎么会搞不定一个女人?”
  “白玉与那些女人不一样。”沈墨修眉微皱,不禁轻叹一声,那些女人顾忌他的身份,个个对他存着敬畏之心,根本不敢在他面前任性使气,哪像白玉,没事就冲他发脾气,要他反过来去哄她,甚至哄都哄不好。
  许子阶点头赞同,随即笑道:“大人,这白玉姑娘的确与一般女子不同,我要是大人你,我也搞不定,大人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沈墨烦躁地抚了抚额,他向来不喜欢向人倾诉自己的心事,可此刻,他有些控制不住地说道:“我向她求过两次婚,她至今都不肯嫁给我……我真的不明白她在犹豫什么……”
  许子阶由自己想到她人,不自觉地说道:“难道是心中有个求而不得的人?”
  沈墨怔了下,许子阶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他,白玉难不成是因为一直惦记着那个青梅竹马的哥哥才不肯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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