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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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不像话!”陆先生低沉严肃的声音传来,吓得那些学生嗷一声赶紧飞奔回去坐好,一个个心如鹿撞,生怕先生责怪行为无状再打板子。
  陆秀才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蓝色襕衫,负手走进来,目光扫了一圈,众人就觉得倍感压力。
  陆秀才先到孔子像前上香,然后带着众学生鞠躬行礼。
  礼毕,他开始介绍新来的学生,说了一下林大秀和林重阳的名字和年纪。
  虽然在士林中的风气是先来后到以及学问大为兄,不过在这种小学堂里基本还是按年纪排行,有人叫林大秀学兄,有人叫他学弟。
  而林重阳无一例外都要叫别人学兄。
  那些刚和林大秀见礼互称兄弟的顿时嘴角有些抽抽,尤其是那些超过十五岁的,总觉得浑身不得劲,看林大秀的时候就更怨念。
  林大秀向来自我惯了,自然不管,林重阳压根没想到这事儿有什么不妥的,反正先生都答应了,根本没问题。
  接下来就是陆秀才检查作业的时候,这八个学生课业并不相同,有的刚启蒙,有的在学四书五经,有的已经学做时文。陆先生则一个个轮着给他们检查,第一个八九岁的学生就挨了板子,接下来第二个十七岁的也挨了打,噼里啪啦的,打得他们浑身抽抽,却咬着牙不许哼哼。
  因为哼一声再加一板子。
  林重阳顿时目瞪口呆,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妈呀,还真打啊!
  他顿时同情地看了一眼林大秀,爹啊,你可挺住啊。
  林大秀被他看得不自在,抬眼瞥了一眼前面打板子的情形,淡定地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林重阳朝着他笑笑,也对,爹怕啥啊,被渣爷爷打过大棍子呢,从小打到大的,已经练出来,抗打。
  林大秀怪他总看自己笑,伸出细白的手指将他的小脑袋给正回去,低声道:“看书。”
  一个时辰才把那八个可怜学生打完,不,是检查完作业,然后陆秀才开始讲今天的课程。
  刚启蒙的有的识字有的背启蒙书,并不需要多讲什么课,所以这课是讲给大一些的学生听的,有关经书义理,是朱子大家的注解。
  陆秀才讲课在林重阳听来很没意思,刻板无趣,照本宣科,看有个学生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
  不过虽然无趣,但是该讲的东西倒是都讲到,也算深入浅出,就是不够生动、太古板,容易让人打瞌睡,和学生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悄悄的扫了一眼,就看到有个小学生在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等陆秀才讲完,上午的课就算结束,“下课吃饭。”
  陆秀才一走,林大秀和儿子就去院子里打水洗手,回来开饭。
  等他们刚把饼卷鸡蛋拿出来,那些学生都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俩。
  林大秀不怕他们看,淡定地开吃,林重阳有点不好意思,他朝着几位学生笑道:“学兄,你们不吃饭?”
  他们笑道:“自然是要吃的,不过伙房还没开饭呢。”
  啊,管饭啊?
  林重阳顿时觉得亏了,立刻把自己的饼塞给林大秀,有热乎的谁要吃冷的啊。
  一个五六岁的小学生走过来,对林重阳道:“林学弟,咱们学里有规定,要把伙食钱交上来,伙房统一做饭,先生说这样才能让咱们专心学习,不要只想着带来的吃食。”
  这个小学生叫陆行之,是陆秀才最小的儿子。
  林重阳点点头,“多谢学兄。”原来陆秀才还要赚伙食费呢,他就问要如何交。
  陆行之道:“超过十岁的一天十文,不到十岁的一天六文。”
  这么贵啊!
  林重阳小脑瓜开转,要是自己家做饭吃,父子俩一天十六文也够了,毕竟家里什么都有,肉菜不需要买。
  不过入乡随俗吧,他表示自己和爹也要入伙,问问哪里交钱。
  陆行之笑道:“你交给我吧,我帮你交上去,你还这么小就交五文吧。”
  林重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你是先生的儿子,可说话好不好使啊。
  另外一个七八岁叫孙兆华的小学生跑过来笑道:“陆学弟不骗人的,我也交了五文,是学弟帮我说的呢。”
  见有人作证,林重阳就拿了钱给陆行之,先给一小块碎银子和几十文钱,一共两百文,按照吃饭的天数计数,吃完了再交。
  诸人看这俩人,爹只管吃饼,不乐意说话,儿子小嘴巴巴的跟个管家一样,连拿钱数钱都那么利索。
  这时候老仆说开饭,大家都立刻按照年岁排队去领去饭菜。
  林大秀吃饱了想替儿子去领,林重阳让他吃完饭去门口溜达消化一下,自己跟着陆行之就行。
  一行学生入了后院,排着队直接去东厢南面的厨房,谁也不敢乱走乱看,就算陆行之是陆秀才的儿子,也要和大家一起吃饭,不得搞特殊。
  林重阳跟着陆行之和孙兆华,他看厨房外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大笸箩,里面盛满了小山一样的馒头。那馒头不是纯细面的,而是掺了麸面,所以看起来发黑,吃起来想必也粗糙发苦。另外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大盆菜,今天炒的是肉片白菜,一人一勺菜,两到三个馒头,葱蒜大酱咸菜在一旁,想吃的也可以去取,但是不能过量。
  林重阳接过那碗菜,看里面也没肉,不过倒是有油渣,看起来是肥肉炝锅的,起码菜里是有点荤腥的,比起有些人家吃得可好多了。
  林重阳拿了一个馒头,又拿了一点咸菜,然后回学堂吃去。
  他让林大秀和他一起吃菜,林大秀看那么半碗菜自然不肯吃,他们家现在烧肉都不少吃,其他的也不吝啬,所以根本不馋。
  林重阳就和陆行之、孙兆华一起吃,他们三个年级最小,又都懂事知礼,一接触就很合得来,尤其陆行之和孙兆华特别喜欢林重阳,凑一堆有说不完的话。
  吃饭的时候,林重阳也得到了不少信息,看得出来在这里读书的其实家里条件都还可以,至少不会是乡下吃不起饭全家人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供应一个读书的。
  想想也是,陆秀才家不是慈善机构,能来学习的都要一年交一笔银子当束脩的,所以家里要是没点家底也不可能来这里读书。
  最大的那个叫王连英,看起来安静本分,对人和很温和,一副大师兄的架势。
  林大秀的年纪排第二,第三个就是方子春,那个唇红齿白,自觉风流倜傥俊美无边的学生,第三个何云,十五岁。
  另外几个十岁十一十二的,再就是林重阳三个。
  一共十个学生。
  他们三个一起,还有几个十岁左右的,另外就是几个十五到十八的,一共三个年龄段,分成三拨人耍,一目了然。
  不过听陆行之说还有其他学生,并不需要天天来,每隔几天过来听课请教问题即可。
  林重阳算了算,林秀才每年能教十几到二十个学生,每个学生平均一年三两束脩的话,那他至少有四十两,逢年过节还有贽礼孝敬。
  陆秀才又是廪膳生,一个月还有六斗米可以领,谁家结婚办喜事请秀才坐席也给钱,请廪生作保考试还能赚钱。
  这只是明面的,其他收入不说,这么一看,陆秀才收入很高,过得的确不错。
  最主要的考上秀才就受人尊重,普通老百姓见了都不能再和以前那样嘻嘻哈哈没大没小,都要恭恭敬敬。而秀才见了官可以不跪,就算地痞混混也要忌惮三分,虽然是最基本的士林阶层,却也有实打实的好处。
  嗯,一定要督促林大秀好好读书,考个秀才回来,这样林大秀刷脸也刷得理直气壮些。
  饭后他们在门前溜达一下然后就开始上课。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林重阳感觉陆秀才看了林大秀好几眼。
  下午是先生因人施教的时间,根据各人的学习进度继续讲授后面的,有的简单有的难,按照陆行之的说法,学得越多束脩是要高的,因为先生花费心血也多,而初初启蒙的孩子,就只是识字读书背书,花费心思少一些,所以束脩也少一些。
  像林重阳这样的,陆行之就将他归为跟着爹来玩的听话孩子,不要求学习,起码等过了年再说。
  轮到林大秀的时候,陆秀才就给他从头开始讲《大学》第一章各句的意思,以及朱子集注,讲完给他留作业,回家抄写背熟,第二天上午检查,若是背不熟的话那是要打手板的。
  最后一个轮到林重阳,他兴冲冲地上了前面,双眼灼灼地盯着陆秀才。
  陆秀才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身体下意识地往椅背上靠靠,看了一会人,才捏着须髯琢磨怎么打发这孩子。
  嗯,还是先启蒙吧,自己儿子也算是小神童,这么个时候也就是背背唐诗三字经,到现在也还在学认字而已。
  陆秀才就说教他认字,把启蒙背过的书认一遍。
  林重阳小声道:“先生,我都认识了。”
  陆秀才看着他,“小子,不要吹牛。”
  林重阳摇摇头,“先生,学生不敢。”
  陆秀才便随手拿了一本书翻开,指着里面的字让他念,林重阳便念了。陆秀才又接连指了几个,他也都答对,最后陆秀才索性让他把那一篇念念。
  林重阳一看是一本论语,便抑扬顿挫地念了几章。
  下面原本在温书的学生们听着,顿时有些不敢置信,纷纷低声交头接耳,屋子里嗡嗡地跟蜜蜂来了一样。
  陆秀才看看林重阳,“这么说四书你都会了?”
  林重阳感觉他爹的眼神黏在后背上似乎要给自己钻个洞,赶紧道:“回先生,《大学》已经会背了。”
  这个意思就是启蒙书籍已经背会,没必要再从头学。
  陆秀才又抽查了他一下,果然凡是通行的启蒙书籍他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陆秀才点点头,“既然如此,就和你爹一起学经书义理吧,从大学开始,学完大学再学论语,一边背一边讲。”
  “好嘞,多谢先生。”林重阳见和林大秀一样,顿时喜滋滋的,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督促林大秀!
  果然林大秀眼角开始抽抽,这若是自己学得不如儿子,简直……丢人那是一定的。
  其他人顿时幸灾乐祸地看着林大秀,不怀好意地笑。
  陆秀才见状冷哼一声,“尔等若是不上进,连三岁小儿不如多矣。”
  得,全被连累,一个个赶紧摇头晃脑地温自己的书,余光却偷偷打量着林重阳,看他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林重阳回到座位上,捅捅他爹,“加油哦,嘿嘿。”
  林大秀:……
  上午辰时正(八点)上课,下午申时正(四点)放学。
  陆行之就在家里住,孙兆华家离这里不远,其他人有远有近,算算实际路程,倒是他们父子俩最远。
  一放学,林大秀就拎着书篮领着儿子跟先生告辞回家。
  一天都没睡晌觉,林重阳到了午后有点蔫蔫的犯困,不过他也不让林大秀背,坚持自己走。
  “喂,林大秀!”刚出了学堂胡同,两人就被人叫住。
  林大秀微微蹙眉,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领着儿子继续走。
  林重阳回头看了一眼,“爹,是方学兄。”
  林大秀嗯了一声,“不用搭理他,咱们回家。”
  谁知道方子春见林大秀居然不搭理自己,顿时不爽,快步追上来,拦住两人,“叫你呢,没听见?”
  林大秀看了他一眼,“要回家做饭,有事明天说吧。”
  他这样冷冷淡淡的方子春越发不爽,“大家都是同窗,你干嘛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瞧不起人还是怎么的?”
  林大秀可没有多少同窗的概念,他读书是为了考秀才好让他儿子认祖归宗的,跟同窗还是功名还是啥啥啥的一点都没关系,他道:“学兄有何指教?”
  之前还冷冰冰的,现在突然有谦谦有礼,方子春倒是不好发作,却明知故问:“也没什么指教的,就是问问你不是林家堡的人吗?”
  林大秀淡淡道:“我现在住在老石榴巷。”要找林家堡自己去,他可不奉陪。
  方子春道:“你在这里煮烧肉啊?”
  林大秀道:“那是邻居韩家的。”
  方子春嘿嘿笑道:“兄弟,你能啊,和我一般大,儿子都这么大了。”
  林大秀没了耐心,不冷不热道:“还有事先走一步。”也不作揖领着儿子就走。
  方子春看他们爷俩离去的背影,气道:“狂什么狂啊,”随即提高了声音喊道:“林大秀,说起来你还得叫我表舅呐!”
  林大秀正经的舅舅都没多少走动,更何况表舅,一表三千里……不对,林重阳琢磨一下,这个表舅看起来应该是林大秀奶奶或者后娘娘家的人哦。
  她们娘家是哪里?林重阳寻思得打谈一下,不过一牵扯到那个后娘小方太太,林大秀脸色就不好看,他也不去触霉头。
  回到家,院子里堆满了青砖黄沙等盖房子的材料,今天准备了一整天,查查日子,明儿适合破土动工就可以开始盖房子。
  韩椿儿和韩大嫂特意给爷俩留着烧肉,否则全部都能卖光。吃了晚饭,韩家人也该做什么做什么,都不打扰学习的父子俩。
  林大秀先给戴敏辉和李增仁写了书信,告知一下自己和儿子最近的情况,回林家堡以及考秀才为条件等也都说得很清楚,再简单说一下自己已经拜师读书,最后表表决心,表示一定要考中秀才让他们也一起努力云云。
  林重阳看他爹的信,真的都是大白话,一点都不文绉绉,有一说一,实在人。
  第二日父子俩照旧去上学,林重阳让林大秀带了两包大蜜枣请同学们吃,有吃食联络感情同学们一下子就热情很多。就连方子春也并没有刁难什么,只是给他大蜜枣的时候人家哼了一声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他一副高傲的样子,林少爷比他还傲好吧,不吃拉倒,全都给了那几个小学弟,大家乐不得。
  第一次检查功课,林大秀轻松过关,毕竟大学这本书之前就已经背熟,加上儿子督促他功课,昨晚睡在被窝里还给他开小灶呢。
  儿子给他开小灶讲课,林大秀感觉比陆秀才讲得更加通俗易懂,只有两遍自己就理解记住,之后再深化一下,早晨起来也没忘。
  所以第一次检查作业,轻松过关。
  其他人可没那么容易,连陆行之都被打了板子,眼泪汪汪的又不敢哭。
  而林重阳是最轻松的,从他这里看,陆秀才脾气简直好得不得了,笑滋滋地捏着胡子摇头晃脑,全程一副享受的样子。
  他们入学那么久,还没见谁能把陆秀才哄得那么舒服呢。
  所以没几天,大家都恨不得捧着林重阳,陆行之和孙兆华一早来了就先找林重阳请教一下功课,他们发现只要他们会的林重阳都会,他们不会的林重阳还会!
  不服气都不行。
  有林大秀父子俩加入进来,陆秀才发现自己的学生们似乎也都有一些变化,读书更加认真、上进,甚至卯了劲一样要跟谁比试。不说别人,自己儿子他就很明显,以前拖拖拉拉不肯背的书,现在背得又快又好,分明就是不想落在林重阳后面。
  这也是好事,陆秀才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学堂形势一片大好,烧肉满天飞过来的美好景象。
  就这么每日上学读书,放学做功课,父子俩同行同止,一起学习一起休息,外人看来就跟兄弟一样。
  转眼到了四月中,一连读了一个月的书,中间只休息过一天,林大秀大呼吃不消。虽然没有强硬要求,不过话里话外都表现出了要求休息、放风的意思。
  “小九,过两天休学日,咱们去密水找你干爹玩啊?”在林重阳检查完林大秀的功课表示还不错之后,林大秀开始提要求。
  林重阳看了他一眼,“爹,戴干爹最近要相亲,没空,李干爹去府城走亲戚家也没空,他们写信都说过的,你忘了?”
  林大秀挠挠头,真有这么回事呢,哎,看来就算休学日,自己也得在家里苦读,他感觉人生有些灰暗,似乎看不到头。
  又天真地想如果时间能嗖地一下子就过去,让小九赶紧长大,不用逼他读书该多好。
  哎,痴心妄想,看这小子一副小学究的架势,检查功课比陆先生更像个夫子,那气势简直了。
  林重阳把两人的书本整理起来,他爹尾巴一翘他就知道什么意思,“爹,这个休沐日咱们出去散散心啊,整天读书脑子累,要适当放空休息一下。”
  亲儿子!
  林大秀没矜持住立刻就笑得露出八颗牙齿,又白又齐,刺眼。林重阳瞥了他一眼,小样儿,让你高兴一下。
  林重阳给林大秀眼前挂了根胡萝卜,林大秀这两天读书都格外有劲头,一次也没有被先生打手板!
  方子春、何云几个都羡慕嫉妒得不要不要的,他们就不信林大秀这么一个纨绔能认真完成作业,居然一次都不打板子,比如是先生偏心,因为他长得俊!还因为他家烧肉香!
  十四这天一下学,学生们不似平日那本急匆匆回家,而是逗留一会儿,互相问问明儿有没有安排,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王连英学习用功刻苦,那是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的,绝对不会跟他们一起玩,下了学就聪明回家温书。
  方子春和何云几个就约林大秀。
  林大秀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要陪儿子。”
  这时候他儿子正被陆行之和孙兆华两个拉着问东问西。
  “林学弟,明儿我们一起去钓鱼啊?”说话的是孙兆华。
  陆行之拉着林重阳的袖子,“林学弟去吧,我们一起玩多有意思啊。”
  林重阳摇摇头,抱歉道:“我明儿有重要事情呢,反正来日方长嘛,下一个休沐日甚至下了学我们也可以去啊。”
  夏天昼长夜短,下了学还日头老高呢,去钓鱼也正当时。
  见他不肯去俩人有些失落,不过他既然答应以后去也不错的。
  林重阳见他爹在门口等他,脸上有点不耐之色,立刻跟同学们告辞,轻快地跑过去,“爹,走吧,咱们直接出发啦。”
  林大秀笑道:“到底去做什么,搞的那么神秘。”
  林重阳嘻嘻一笑,“惊喜啊。”
  可到底是什么惊喜,林大秀怎么问他都不说,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等到了码头上了船,林大秀还迷迷糊糊不知道儿子到底要干嘛呢。
  “去白云观上香?”
  “不的,”林重阳摇头。
  那他们可没地方去,林大秀实在猜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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