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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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陆秀才脸色有些不对劲,林毓隽也不说告辞了,又重新落座,要好好掰扯掰扯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道:“学兄也是明眼人,有些事学弟不说,学兄也知道。舍弟当初是任性顽劣了些,又不服约束管教,加之被一些人引诱着越□□荡,阖家没有不又急又恨的。可不管他顽劣还是不服管教,舍弟却绝对不是好淫之徒。家祖母也曾表示给他收房娇美丫头,或者另娶一房聪慧标致的闺秀,大秀自己都拒绝的。如今他的心思,全然都在读书上面,不曾有半点风流好色之事,若是学兄听到什么,还请开诚布公。”
  看来小九让自己来跟陆先生说说话是有原因的,这孩子心眼儿倒是多,只是受了委屈也不告状难免让人想多疼他几分。
  林毓隽是生员身份,他这般说,可信度自然大得多。
  陆秀才信了大半,点点头,道:“这般的话那也有些蹊跷了,有人说大秀央求家人为他续弦一门聪明能干,心胸开阔,能和他一起抚养教导儿子的女子,再三强调相貌没关系,一定要大度。有人就将话送到了我三弟弟媳家里,言说大秀似乎看上我那侄女云霞,想要求娶。”
  “竟有这等事!”林毓隽愤然拍案,他向来都是温和儒雅的,极少有着急恼怒的时候,现在却十分气恼,“不知道什么人居然在外面败坏舍弟的名声。舍弟如今浪子回头,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曾有半点放浪,这个学兄也看在眼里,自然知道的。”
  他这么一说,陆秀才也不得不表态,同意他的意见。
  其实也的确如此,自从林大秀入学以来,陆秀才每日都在观察他,他的确专心读书,除了他儿子和书本,他似乎没有什么在意的。
  甚至不客气的话,至圣先师对他来说也就是一幅画而已。
  原本他对林大秀印象极好,这样俊美的少年,又肯读书,精心栽培几年,到时候生员资格是一定的,说不定二十五岁之前就可以中举,三十五岁之前就可以中进士的!
  哪里知道突然就得知这个消息,那日三弟媳亲自来的,说是拜会二嫂,其实是来打听林大秀的事情。
  有人跟她提这事儿,她认识林大秀也不是一天两天,对林大秀印象极好,很乐意这门亲事。女儿也偷偷地看过林大秀很多次,甚至制造了好几次偶遇,并说林大秀对她也颇有好感,想必提亲之事是真的。
  她想让母亲主动去和林家攀谈试试,找机会将此事点破,也好定了这么亲事。
  虽然林大秀有儿子,可她不介意帮着林大秀带孩子,甚至愿意答应等林重阳大一些再要自己的孩子。
  只是陆三娘子觉得有点不踏实,特意来问问大嫂和大伯。
  当时陆秀才就气得要命,严令不许陆云霞再跟林大秀私下里见面,更不许私相授受。
  在他将事情打探清楚之前,让陆三娘子稍安勿躁。
  林家已经认了林重阳将其上族谱入户籍的事情陆秀才自然也听人说了,也知道林家遮丑的办法就是承认了林大秀和那个女人的婚事。
  既然如此,说什么续弦的话?还打上他们陆家的主意?
  只怕林大秀也是仗着云霞倾慕他,就想着将她哄上手,然后让她帮忙养孩子吧。
  他又私下里打听一下,从一些人那里打探到更多消息,林大秀父子回林家堡,如今可是春风得意,大有要将继母逐出家门的嚣张架势呢。
  因为他先入为主,以为林大秀故意勾引自己侄女,后面打探来的消息,自然是越发对林大秀有偏见,不但顺了别人的话头听,甚至还脑补了不少东西出来。
  只是他也自持身份,虽然听了不少,却也不曾在外说过林大秀一丁点不好,只是每天得空就盯着那父子俩琢磨而已。
  看得林重阳直发毛,怀疑他是不是来了那几天,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他了呢。
  所以有时候敏感并不是多疑。
  林毓隽起身行礼,郑重其事道:“不管学兄听到什么,学弟都以家父和在下的声誉担保,舍弟并无此意。”
  不管人家说什么,无非都是诋毁他见异思迁、风流好色、在家霸道等等,除了这几样,其他的也没什么好编的,说他行为无状,现在大家都看眼里,说他不忠不孝,有老太太镇着呢,她都接连跟亲朋夸林大秀浪子回头是至诚至真的大孝!
  所以别人如果还敢说什么,那不是打老太太的脸么。
  除此之外,还真没什么好诋毁的。
  陆秀才见他如此肯定,便赶紧挽着林毓隽落座,“学弟不必如此紧张,学兄也不是那等狭窄之人,更不会耳根子软听人家说几句就当真。只是侄女那事儿,让我不得不小心,万一有个差错,那可是咱们两家的声誉。”
  其实就是他陆家而已,你们林家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再来一次也没啥的。
  林毓隽表示一定有什么误会,大秀绝对不会对陆小姐有那样的示意,还是找他来问问清楚的好。
  陆秀才忙说不必,“大秀和重阳并不知道这事儿,既然咱们说开了,也不必告诉他们,免得让他们有负担。”
  这倒是,若是弟子对先生有了芥蒂,却不是什么好事。
  林毓隽点点头,“学兄说的是,只不知道学兄方便告知消息来源否?”
  说有人跟陆家提,这个有人是什么人啊?
  后来他有找一些人打探消息,这些人想必没说什么好话,是哪些人啊?
  也好教咱们林家知道知道,以后划清界限,别人五人六的一边背后下绊子一边称兄道弟的。
  直接两巴掌拍回去。
  陆秀才犹豫了一下,“卓文不必着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不如就到此为止,回头学兄跟三弟说一声,让他不必再担心。”
  林毓隽知道他不肯说,便也不强求,陆秀才交往的左右不过那些人,大家的圈子都是互通的。
  别叫我打听出来!
  陆秀才看林毓隽那表情就知道对方生气,一定会去打听的,也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不过总归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就是,否则自己哪里还有信誉可言。
  士林文人,最重信诺,既然说过不能对人言就不可对人言。
  虽然有失坦荡,却也守住信诺。
  林毓隽自己肯定能打探出来,那就是林家的本事,和自己无关。
  林承润之前试完学问就被他叔儿打发去学堂和林重阳、陆行之几个玩儿,他被孙兆华等人围着问东问西的。
  林重阳一直瞅着正院呢,估摸着他三伯得要告辞了,就招呼他爹、林承润去门口等。
  外面碰到了送林毓隽出来的陆秀才,他当着林毓隽的面又夸了爹俩,末了表示“要勤恳为学,不可懈怠自满。”
  两人恭敬应了,陆秀才就让他们去送送。
  林重阳和他爹把林毓隽叔侄送到胡同口,林承润还依依不舍地跟他挥手。
  不过很快他又开心了,不只是他叔叔跟他讲小九过年就能回家,还因为张氏给他收拾了一篮子烧肉!
  林毓隽把侄子送上马背,一手把着马缰绳,转身对林大秀父子道:“大老爷私下里也常称赞陆秀才的学问,考秀才跟他学是绰绰有余的,不过终究也要个三五年才行,慢是慢了些的。大秀只管把那些程文好好看看,若是背的好了来年未尝不可一试。”
  晌饭的时候林重阳把带来的烧肉和同学们分了,有俩同学吃得都直掉眼泪,说有一年多没吃这么香的肉了。
  王连英等人家条件不至于吃不起,平时家里也会买韩家烧肉,自然知道好吃,但是也并不多吃,只是尝两块就差不多了。
  陆行之和孙兆华之前也没少跟着林重阳吃,所以也并不肯多吃。
  没想到分一圈还剩下一些,林重阳就都送给了那两同学,说感谢他们帮忙抄书的,那俩同学知道他体贴估计自己体面,自然十分感激,带回去给家里人打打牙祭也好。
  冬日昼短夜长,午后一个时辰半陆先生就给放假,免得晚了路上不安全。
  不过晚上课业也重得多,夜深沉的,不读书干嘛呢?
  别想偷懒。
  晚上韩椿儿炖了一大锅酸菜,里面有骨头、血肠,吃得大家热火朝天的。
  吃完饭,也有力气温书。
  大家都知道林重阳来年下场,自然不肯让狗蛋在这里捣乱,吃过晚饭就让他回去洗漱睡觉。
  屋子里安静下来,林大秀在炕前的书桌前温书,林重阳趴在炕上的箱子上看那些程文。
  他要挑选一下好让他爹有的放矢。
  黄知县县试水平的习作有两篇,这个必须要他爹吃透背熟,院试的也要好好背熟吃透,乡试会试的就先不用看,自己看一下了解此人的好恶即可。
  然后就是揣摩黄知县的政见,根据今年二月的题目,猜猜来年二月他会出什么题目,看一看他今年取得高高的那些学生的程文,绝对可以了解他的录取习惯。
  猜的差不多了,再把往年的题目拿出来瞅瞅,找那些论点四平八稳的程文来背诵。
  《儒林外史》里也说了“八股文章若做的好,随你做甚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
  所以现在很多人就靠着背诵这个投机取巧,当然也多半是水平不够之人想的法儿,如果是那种聪慧勤学的,自己制艺出色,就算背诵别人程文,自然也不必依靠这个投机取巧。
  自从林毓隽拜访过陆秀才以后,他对父子俩的态度明显有了很大改善,并不是说要多热情,但是看他们的眼神却没有了那种审视和诘难,这就足够。这也是林重阳为何不把事情告诉林毓隽,因为不说,那林毓隽就事先不知,这样假如陆秀才说什么事儿,他们也以为自己和爹不知道,等误会解开之后,陆秀才也不会尴尬。
  其实解开误会不是关键,关键是解开以后怎么如常,不能让先生心里不得劲,看他们父子俩觉得尴尬,那可不妙。
  而现在他这样处理,陆先生和林毓隽私下里解决,陆先生以为那父子俩不知道,心里也就没有什么芥蒂,反而对父子俩更好,背后在自己的亲朋圈子里,也时常夸赞两人。
  不知不觉中,林大秀父子俩在外被人抹黑的名声,倒是被陆先生给洗白了。
  之后的时间,白天上学陆先生对林大秀比以往更加上心,晚上回来温书做先生精心布置的作业,林重阳还要给他爹开小灶。
  父子俩都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攻读,虽然没有书上夸张的头悬梁锥刺股,但是用功程度也不比他们差。
  凡是能给别人开小灶,堪为人师的,那必然是教一分而知十分的,林重阳尤其如此。
  只有自己吃透了,然后才能教别人。
  可他毕竟年纪还小,时间一久精力就有些不够,思虑太过,夜里竟然出现睡眠不好的状况,多梦混乱,白天又不怎么有精神。
  有天上课的时候,他居然睡着了!
  幸亏陆秀才年底事多,当时不在学堂,否则少不得要挨板子的。
  他爹看在眼里心疼万分,说什么不肯他再看。
  林重阳道:“爹,我看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你的煎熬了。”
  他已经通读那些程文时文,然后选出适合他爹的一些,又总结一些可能会考的题目。
  反正题目都是在四书里出,只不过这题目范围也大。
  正经的是大题,饶是如此也可能是几个字、单句、单节、单章等。
  另外就是小题,小题题目种类繁多,五花八门,足有几十种。
  什么截上题、截下题、冒下题,上前下偏等等。
  甚至还可以前言不搭后语的那种截搭题,比如《论语述而》中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与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若是出题者出题:述而不作,学而不厌,这还算是好的,叫有情截搭,算是有相近意思,破题也比较好联系起来。若是出题:述而不作,何有于我哉,这就是无情截搭,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让人不知所谓,一时间没有头绪,不知道怎么破题连起来。
  这种真是让人有一种束手束脚,蚂蚁窝里排兵布阵的感觉。
  这是最变态的,是一些出题官被逼疯之发明。
  虽然四书字句不少,有五万余字,但是县试一年考一次,一次两场,一个县令任期三年,这就是六场,在他为官这些年,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如此。
  不仅是他,别人也要如此。
  不仅知县如此,知府、提学官也如此,而且除了县试府试院试,还有岁试、科试,这些都是题目公开记录在案。
  举国有一十三省。
  可想而知这出题难度有多大,若是出重了学生直接背程文出来,你取不取!
  人家已经取过的,你不取?
  如果知道是程文,还有点法子对付,可一个知县精力有限,一旦为官他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看市面上的时文和程文。
  所以市面上数万的程文时文他根本不知道,万一有人直接背诵,又是他没看到,那自然觉得好就是要录取的。
  不知道也罢了,若是知道又被人家拿来嬉笑,那真是要怄死。
  若那人有点水平也罢,万一是个草包,那真是要羞死。
  这种情况逼着出题官们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想不重题,所以这种截搭题就应运而生,直接将破题的难度提高好几个等级,从初级、中高、高级、困难级别直接到了地狱级别。
  不客气的说,截搭题就是小考出题官们的法宝救星。
  乡试会试这种大考,反而全是正经的大题,绝对没有截搭题这么变态的。
  也因此很多人慨叹县考有时候比乡试还难,要想入门就已经非常不易。
  不过林重阳估计这位黄知县就算出题也是要出得四平八稳,不会太出格的,哪怕截搭题也不能割裂经义,避免被御史弹劾说他戏谑圣人言。
  他如今对四书已经很熟悉,通篇翻翻,有些太奇怪的不可能出,太生僻的也不可能。
  截搭题是必然,但是截搭得应该会稳当一些。
  就这么着,林重阳从历科的题目里找那些不生僻的截搭题,按照一二三分级,三级是比较难的,一二是非常稳当,一看就可以知道前后章句的。
  找到题目,再找那些比较中规中矩的卷子,太出挑的不要,太愤青的剔除。
  他爹不需要出挑,惊采绝艳什么还是算了,免得太过惹人注意。
  能不高不低地取个名次就挺好的。
  虽然他有点为他爹委屈,毕竟这样的脸,去刷刷,但凡答的不错,估计知县就会高高的取了。
  无他,长脸。
  考场里不客气的话,有才华的如过江之鲫,还真是不差那一两个,除非是真的惊采绝艳,否则并不是那么容易出挑。
  所以只要卷子差不多,知县把长得好看的高高地取了,那是很大可能的。
  皇帝点前三甲,还找个俊的做探花郎呢!
  其实他觉得林大秀如果用心读几年书,也不需要久,三年就好,凭着他自己也可以中秀才的。
  而且成绩应该不会太差。
  不过自己也就是帮他县试,府试要靠他自己,院试就更不用说,反正第一次也就是去探探路,不抱那么大希望就不会失望。
  过了一场县试也不错,算是一名参加科考的生儒,步入读书人行列,社会地位高不少,小方氏也不能再随便口出秽言。
  这就是当代人对读书人的敬重和畏惧。
  而万一林大秀运气足够好呢,到时候说不定考个童生回来。这时候童生也不是随便乱叫的,只有通过县试和府试参加过院试的生儒才能叫童生,如果没有参加过院试,那是不可以的。
  读书人最重身份等级,丝毫乱不得。
  也就是说你只过了县试,没过府试,那对不起,你不是童生,只是一名生儒或者学生。而且你没过府试的,来年也不可以直接去考府试,还是得先参加县试。
  这样无形中就增加了知县的工作量和难度,这也是为上级分忧,否则历年积累的过县试不过府试的,都蜂拥去考府试,那知府大人不是要累死?
  而且县试和府试是淘汰赛为主,任务繁重,尤其是知府,既要淘汰大部分,还得选拔真正优良者送院试。
  好在过了府试就是正经童生,可以直接参加下一科的院试,不必再被□□一回。
  到了腊八这天林重阳已经把他爹的小灶开好,然后开始对他爹的地狱式培训,无时无刻不在背诵高头讲章。
  韩椿儿和张氏天不亮就起来熬了一大锅腊八粥,现在生活好,以前舍不得的东西都放得足足的。
  什么莲子银耳、红豆、红枣、糯米、核桃的,比外面卖的可好多了。
  邻里之间会互相馈送节礼,腊八粥、粽子等都算。
  这也是林重阳跟张氏说的,别人不管,甚至是远亲也不必搭理,反而是这近邻一定要送到了。
  反正逢年过节的表示一下即可,也不需要额外铺张,这样一来如果有什么事儿,近邻可以帮忙,别人要想使坏,邻居都不答应。
  张氏本身就是一个心善的,有林重阳提点着,那更处处做到位,心疼归心疼,做的时候她也不抠搜的,反正已经做了,心也疼了,还是做到位好。
  也由此韩家在这一片人缘奇好,哪怕做生意赚钱,也不招附近人的眼红,若是有陌生人来打探消息,他们还会帮着搪塞过去。
  腊八节傍晚,韩大嫂生了一个小闺女,现在营养好,奶水足,那孩子足有七斤二两。
  小名就叫七斤。
  韩家因为忙不过来,张氏就和韩大嫂商量,让她娘过来帮忙伺候一下月子。
  年底煮烧肉比往常两三倍的忙,现在韩大嫂不能帮忙,有些事韩椿儿又不让外人插手,所以人手不够用,必须张氏帮忙。
  韩大嫂自然也同意的。
  到了腊月十五,学堂就给放假,让学生们自己在家里温书,若是有问题,还可以结伴去先生家里请教。
  林家堡有信捎来,让他们放学就家去,爷俩自然也都答应的。
  林重阳让韩大壮帮他买了一些节礼,什么年糕、米面、点心之类的,再加上自家的烧肉,用驴车赶着去给陆先生送了年礼。
  来年狗蛋也该入私塾读书,让韩大壮先和陆先生接触一下,以后好打交道,让陆先生对狗蛋也多多费心。
  腊月十四的时候悦宾楼就送来又一茬酸菜,张氏忙里偷闲给林重阳他们包了一顿酸菜饺子,还冻起来一些,想让他们带回去。
  林大秀不想带,不过林重阳决定还是带着。
  林家堡不缺什么,可这是一份心意,他是连接韩家和林家的纽带,两家本没有联系,现在有了。
  谁也不能说以后会不会更近一步,更何况他其实也蛮想让狗蛋以后多跟林承润这些人亲近,和林家走得近,总比整天在胡同里当孩子王要更有前途一些。
  狗蛋是不肯读书的,来年直接让他去,他一定会排斥,让他多和林承润接触一下,他难免也会意动的——原来不只是小九读书,林承润也读的,其他人也读书。
  原来大家不是只有钱小光邱石头那样疯玩的啊。
  他和狗蛋约好,等来年上学,就能大家常常一起玩,狗蛋欣然答应愿意上学。
  十六一大早林重阳就和他爹一起收拾了东西,带上给家里人的礼物,然后雇了一辆马车去林家堡。冬天河面结冰,是没船可以坐的,只能坐马车。
  路上天寒地冻,北风呼啸,田地里白茫茫光秃秃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林重阳就裹着棉袄和他爹缩在车厢里,抱着手炉背书。
  平心而论,他觉得林大秀是个好学生,让学什么就学什么,让怎么学就怎么学,估计是因为他脑瓜聪明但是又对学习没有自己的计划,别人怎么教就怎么学。
  林大秀上了将近一年的学,肚子里也有点墨水,自己破题也像模像样,林重阳让他每次记下来,回头让伯伯们帮忙看。
  其实林重阳在研究黄知县的那一段时间里,制艺水平也是突飞猛进的,不过他怕自己野路子会把林大秀带歪,所以很少直接教他这个。
  坐马车比乘船要慢,且路上有雪,压实诚就是冰,很容易车轮打滑,更不能走得太快。
  结果他们从早上一直到天黑才到林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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