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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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驶出繁华的怀京后,行到郊外一处村庄,庄妍音才冷冷睨着宋别仙。
  宋别仙坐在她对面,迎上她眼神,明明她还是个稚□□童,却仍是能被她身上的气场吓到。
  “大师去借个牛车吧。”
  “公,公主,贫道就不能回自个儿家去吗?贫道保证不乱跑……”
  “让我父皇撞见怎么办?”庄妍音眨着清澈的小鹿眼,“你有几斤几两你也知道,我的事保密,以后你回去了好歹还是个替皇家办过事的道士,名声也好听了。我就是待在宫中太无趣,出来玩高兴咱就回去。”
  宋别仙既高兴自己这趟装神弄鬼拿到了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但也担心自己小命,别看对面的小姑娘长得乖乖巧巧的,她身边的侍卫可是个用刀高手,方才那把长刀咔擦就把路边倾倒的粗壮大树砍断了。
  他连忙跪着退下车:“贫道这就去找牛车,定当一路跟着公主,一切凭公主的安排!”好歹他事成之后还有超多金子可以拿,公主还承诺给他老母封个诰命,那可是诰命,他老母盼着他有出息盼到头发花白,一定会高兴的!
  宋别仙找了一辆牛车走在前头。
  庄妍音坐在这颠簸的马车上,掀起车帘瞧着两侧遥远的农田与眼前狭长的乡道,挺拔树木遮住了阳光,三月的天,微风经过,身上凭添凉意。
  初九在驾车,偏头请示道:“公主,我们这一路是去何处?”
  “在外便叫我小姐吧。”
  庄妍音只带了初九随行,她要找的人可是卫封,他所在之处暗中安插了暗卫,她可不敢带太多人。
  初九如今武艺精炼,保护她应该不是问题。
  庄妍音拿出地图,瞧着她圈出的芜州,递给初九。
  初九微有些诧异,本不该多问,但担心庄妍音,权衡后还是道:“小姐,芜州紧邻亥国与吴国,一脚踏三国,并不安全……”
  “我知道,其实我是有一桩事必须得办。”脑子飞速转着,她若找到了卫封不可能还带着初九,到时候一切怎么圆?
  “初九,我如今换了别人的身体重生,我父皇母妃不害怕,你也不害怕吗?”
  少年仔细驾着车,手上握着缰绳,微微抿唇:“属下有何所惧?您未回宫,多的是人欺凌我们,您回宫了,属下便有了庇护。从前陈家大火,是您瞧上了属下,把属下从死人堆里带出来。属下这条命都是您的,即便是赴汤蹈火……”
  庄妍音听着,才知道原来初九身世这么可怜。不免又感叹颜值的威力。瞧这长得好还可以救命的!她怎么就对帅哥不感冒呢?完全get不到高颜值那种心动的感觉,从前校园里那些追她的男生她都爱理不理,这么多年凭实力享受单身。
  她故作忧愁:“所以我才带了你。你可知道,我瞒着父皇母妃,其实是不想他们担心,我这身体的主人不让我呆在宫里!”
  初九一震,连马车都勒停了。
  庄妍音苦着小脸:“是她托梦给我的,起先我不当回事,后来竟夜夜都梦到她。她还有未了的心愿,要我帮她完成才肯彻底把身体给我用。”
  初九早已在她这里信奉了鬼神,重新驱车,郑重道:“小姐放心,属下定会保护好您,帮您一起完成心愿,早日护送您回宫!”
  他们三人便直奔芜州而去,途中风雨大作便找客栈落脚,晴天便多赶些路,就这样用了十日的功夫终于到了芜州。
  芜州是南关最繁华的州郡,这里多国互市,街道上随处可见他国商贾。因着商业的带动,此地虽是边关,一应物价却是不便宜的。
  宋别仙早已褪去道袍,充当了管家,租下一处宅子,三人落脚在宅中。
  庄妍音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开始想着该如何才能找到卫封。
  按剧情他应该还在芜州,楚夫子喜欢当地一道美食。具体是什么美食她记不得这么详细了,但楚夫子是个重度吃货。
  如果要找卫封,不如顺着楚夫子这条线找下去。
  书里的卫封除了智商碾压所有人,武力值逆天,完全再没有别的爱好。
  没精打采趴在桌上,她瞧着宣纸上她画的火柴人卫封,愁眉苦脸标注“智商、武力”等关键词,努力想再写些别的,想破了脑袋。
  书里的卫封登基后永远都冷着一张脸。
  从学艺到为帝,他永远都在忙,每天都在各种大小剧情之间辗转奔波,从来不去上厕所的,站着也能睡觉,还能站出一种挺拔如松的姿势。
  嗯?古代版不倒翁?
  卫封因为这样忙碌而有胃病,明明胃病的人容易口臭嘛,但是卫封却奇迹般的能口吐芬芳,说话是一股冰雪的味道。
  她就纳闷了,感情古代的冰雪还有味道?
  除此之外,她好像真没想到什么有用的剧情。
  算了,先想办法找到楚夫子。
  庄妍音第二日便交代初九去城中再租一处临街的铺子,吩咐下暗号。平日里铺子都挂红灯笼,表示一切无事。若需要见面便挂绿灯笼,若是紧急遇险便挂黄灯笼。
  初九都一一记下,忽然问:“为何小姐这般吩咐,难道您要离开?”
  庄妍音点头:“原身主人并不想太多人知道,有些事她要我一个人去做。”
  初九当即表示不妥。
  庄妍音笑了笑:“宋道长给我画了护身符,我会注意的。你按月给我父皇送信报平安便是。”未再给初九机会说话。
  她交代他们二人不许跟来,转着脑子,往城郊去。
  楚夫子很低调,定居在城郊。她依照脑海里的记忆,依稀记得卫封每日练剑时都会穿梭过整片竹林,有梨花桃花簌簌落。
  庄妍音去绸缎庄换了套粗布衣裳,怀里揣了把匕首防身,又买了些蒙汗药备上。打听哪里有竹林与梨树林,发现在北边郊外与南边郊外都有这两个地方。
  她挑了最近的南郊,租了一处整个村庄最破烂的屋子,在来往人群最多的十字路口支了个摊。
  卖炸鸡。
  想用美食吸引到楚夫子,那她只会做炸鸡了。
  她的大学11点就宵禁,但每晚都饿,室友们便一起买了卡式炉悄悄在阳台上炸鸡排,那香味隔壁都能被馋哭,这个手艺她学得很精啦。
  只是被热油烫到手背时,庄妍音只能含泪望天。
  她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要被男主这么折磨!啊啊啊好气qaq
  就这样,路人都对她的炸鸡从看都不看变为真香排队了,庄妍音还是没有遇见目标。
  这背后便有一片竹林,不远处便挨着个桃林,这个十字路口可是赶集必经之地,卫封他们采买粮食必经此地,她不可能蹲了五天都蹲不到一个目标,楚夫子的弟子可都有很重的书香气。
  那树林她是不敢去看的,卫封对一切主动接触他的异性都不感兴趣。
  又苦等了两天,庄妍音终于放弃了,含泪横穿过整个芜州,从南郊去了北郊,还是找的抠门凶恶的人重新租了个破到漏雨的茅屋。
  租给她茅屋的是个四十岁的鳏夫,识些字,在租赁条上写好了坑她的字眼,但庄妍音假装不识字,乖巧地按了手印。
  她想着兴许以后卖惨时能有用。
  这里壮汉太多,她担心自己安危,便去邻居阿婆那里说想买条狗。
  许阿婆在这个村子里第一次见到生人,且是个生得水灵乖巧又十分落魄可怜的小姑娘,她心善,瞧着小姑娘眼巴巴祈求的眼神便觉得可怜。
  “阿婆,我只有十文钱,我知道该是买不起的,那便把大黄借给我吧,我很听话的,从来不骗人,我就去路口摆个摊,等回来了我便把大黄还您。”
  她连忙承诺:“我卖炸鸡,鸡骨头都可以给大黄吃的,不会饿着它的。”
  “傻孩子,阿婆借给你,不用钱。”
  庄妍音泪眼汪汪,声音软软道:“阿婆,您真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要卖惨,要对这里一切人卖惨。
  若真的接近到了卫封,他性格谨慎,是会派人去打听她底细的。
  许阿婆的大黄似是因为主人打过招呼的缘故,对她并不排斥,庄妍音丢了些骨头给它吃,它该是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狗粮,竟也很快跟她亲近起来,吃完还想要,冲她摇尾巴。
  庄妍音跟大黄熟悉后,又去邻居林大婶家买了鸡,也顺便卖了一波惨,说自己是来寻亲的。
  林大婶直接给她打了五折,揉着她脑袋叹道:“若是寻不到你的家人,那就留在婶子家,我家大铁踏实勤快,你要是愿意,不会亏待你!”
  鸡窝里探出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想看她又害羞,红透了脸。
  庄妍音眉眼弯弯,抱着林婶杀好的鸡:“林婶,您真好呀。”转身狂遁。
  顺利在丁字路口支起了摊,望着来往过路的人群,闻着空气里清雅的梨花香,庄妍音忽然就有一种“就是这里了”的感觉。
  一直守到第三日,她摊位前果真来了个文质彬彬的少年。
  少年十六岁的模样,斯文清秀,不像村子里的人都穿窄袖,他穿宽袖的月色长衫,举手投足皆是斯文儒生。
  “这炸鸡倒也是第一次见,要几钱?”
  少年话音刚落,似是才瞧清了她的脸,生生愣了片刻才回过神。
  “小哥儿好呀,这是我自己做的炸鸡,这个是鸡米花,这个是鸡腿,这是鸡翅。我做的很干净,鸡肉也嫩,我没有用坏的肉哦,小哥儿先尝尝。”
  少年书生见她生得乖巧无害,言谈又礼貌可爱,低头瞧了眼破烂的木桌上一只鸡的份量,也猜到这是小本生意。
  他嗓音温润:“我尝了你岂不是少赚了生意。”
  “我愿意给你尝呀,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礼貌的,他们都……”庄妍音黯然垂下小脸,“他们都会尝好多走,又不买。”她无措地捏着衣角。
  少年书生敛下笑,嗓音越发温和:“我都要了,你包起来吧。此地民风淳朴,但因此路口有多条道路交汇,各样人群都有,你一个小女孩,小心被人欺负了去。”
  庄妍音感动地将炸鸡都包给他,瞧了瞧拴在一旁树上的大黄狗:“我有狗狗保护我的。”
  少年书生微笑抿唇,接过后没问价钱,直接将一两碎银放在了她案上。
  庄妍音要还他,少年回头笑道:“收着吧,小心被劫匪瞧见。若是好吃,我会再来。”
  她感动得泪眼汪汪目送少年走远。心头有很大的肯定,这人应该是楚夫子的学生。
  这样不俗的言谈举止和善良的品性,很符合书里楚夫子收徒的标准。
  但她不想就这样直接打听什么,若卫封真在这附近,她安安分分越久,卫封对她越不会起疑。
  ……
  少年书生提着炸鸡穿道过巷,推门进入一处宽敞大宅院,门童迎上来接他手上的炸鸡。
  “徐公子回来啦。”
  徐沛申颔首,微笑:“夫子在做什么?我买了个新鲜东西,夫子兴许爱吃,你帮我拿去分给夫子与各位公子。”
  门童也才十四五岁,隔着荷叶便闻到一股香酥,馋得流口水。穿过庭院,踩着纷落娇白的梨花,过幽静竹园,夫子正与学生们在手谈。
  手谈是刚刚结束,几人在研商复盘,一闻到香味都停了下来。
  门童办完事,回来给徐沛申复命,还不忘嗦了下手指上的焦香。
  “徐公子,那炸鸡也太好吃了!夫子很爱吃,说晚上还能下酒便更好了!诸位公子们也都说您买的好,唯有卫公子没有吃。不过夫子倒是没吃够呢。”
  徐沛申想到那张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的脸,摇头笑道:“这是我留的半份,便先拿去给夫子吧。”
  门童连忙去送,不一会儿便乐呵呵地跑回来。
  “徐公子,夫子还不够吃,要您明日再带些回来。夫子见卫公子不吃,强行塞了一颗鸡米花给他,哪想卫公子吃完也说香,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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