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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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轻悠猛一听到孟鲤和范懿送来的这个消息,便慌忙站起身来,孟鲤见她着急,忙道:“乐姑娘,你先不用担心,好歹巍兄他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即便被怀疑此次作弊,在牢里也不会受什么苦。”
  乐轻悠是知道在这个时代只要有个功名,那是相当于一个很大的护身符的,而且哥哥们绝对没有作弊,只要查清了,马上就能被放出来。
  “多谢孟兄来告知我一声”,她说道,“你们可否知道是谁污蔑我哥哥他们的?”
  从进门来到被迎到客厅坐下都在发怔的范懿此时才回神,说道:“这个我们并不清楚,昨天桂榜一出,便有不少学子聚在一起议论,谁也没有想到今天他们竟惊动了上面的官员。”
  他垂下眼睛,不敢再多看这个少女,即使看出来她就是那个曾经跟着乐家兄弟去县学学了两个多月的乐青,他也只作不知罢了。
  孟鲤跟着补充道:“我此次没中,榜发后就有人来鼓动我联名揭发舞弊,我不想参与,就一直躲着。若说是谁污蔑巍兄他们,最有可能的,就是那钱友了。不过李大人已经发话,待查清事实,只要是故意污蔑人的,一律革除功名。”
  乐轻悠点点头,心里却想,只革除功名未免太便宜那人了,害得自家三个哥哥去监牢走了一趟,那故意污蔑之人也得让他见监牢待几天。
  “你若是不放心你哥哥们,我和范兄可以陪你去监狱看看”,孟鲤又这么说道。
  乐轻悠抬起头,笑着道了声谢。
  她正想去府牢一趟看看呢,“我给哥哥们收拾一些吃的东西,劳烦孟兄、范兄了。”
  两人都被少女这个绝美的笑容晃了下眼,一人忙说不客气一人忙说没事。
  乐轻悠很快收拾出一小竹篮吃的,有枣糕、卤肉还有用三个牛皮囊装的奶茶,奶茶是上午没事时她煮的,本还打算用木薯粉做些珍珠,等哥哥们参加聚会回来做珍珠奶茶给他们喝。
  看着装了奶茶的水囊,乐轻悠即使明白哥哥们不会有事,心里还是沉沉的。
  客厅里,孟鲤放下茶杯站起身,对提着小竹篮走来的乐轻悠道:“收拾好了?”
  乐轻悠点点头,那边范懿也站起身来,三人便走出家门,夜与不放心,让武恒、武艺看好家,也匆匆跟了过去。
  来到街上,入耳的全是关于科场舞弊的讨论,有些人说把那些参与舞弊的举子都抓到监牢中特解气,有些人在说最新的消息:此次主持湖州府乡试的主考官、副考官全都被抓了起来,看来朝廷定是要严办此次舞弊案了。
  乐轻悠越听越是担心,府尹李大人这么大规模的抓捕一下子就将舞弊案的影响力扩大化了,几乎整个府城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科考作弊的事,不仅是学子们厌恶,就连普通老百姓们也都很厌恶,毕竟谁都有让自家孩子参加科考改换门庭的希望,有一人作弊,那便有一个拼实力的人要被挤下去。
  乐轻悠实在担心哥哥们的名声会受到影响。
  孟鲤拿着扇子往旁边扇了扇,低声道:“那些人就爱说个闲话,你别放在心里。”
  乐轻悠道:“我知道。”
  走在右后方的范懿张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一刻钟后,几人来到府衙大牢外,此时在那大牢外面,已经站了好些人,都在说尽各种好话,以求进去看看自家孩子。
  只是那身后跟着两名差役的捕头一脸不为所动地挡在外面,不管那些人怎么说,都是两个字“不行”。
  乐轻悠见那捕头满脸正气,就知道不能使银子,更何况在有人指控哥哥们作弊的情况下,她也不敢使银子进去看望。
  孟鲤一面说着不好意思一面往前挤,范懿则跟在后面挡着,免得有人撞到前面的少女,夜与这个自家人反而没了用武之地,只好紧紧跟着。
  好容易挤到前面,孟鲤把来意说了,张捕头看看他又看看提着小竹篮的乐轻悠,或许是听他们说只送点吃的东西进去,就解释了两句:“在审清出真正的作弊者之前,里面的学子们谁都不能见。就是你们这些吃的东西,也得再三检查过才能送进去。”
  看眼下情景,乐轻悠知道不大可能进去,说道:“那便劳烦捕头大哥把这些东西给我哥哥他们拿进去吧。”
  牢里的饭菜肯定不好吃的,不能见哥哥们一面也没什么,总不能让他们饿着或者吃坏肚子。
  小少女不纠缠着要进去,张捕头的脸色又好了一分,接过竹篮子,说道:“小姑娘放心,这些人毕竟都是读书人,在查清事实前,李大人让给安排的牢房都是向阳干燥的,饭菜也都是好米好菜做的,只要你哥哥他们没有作弊,至多三天就能回家。”
  乐轻悠施了一礼,“多谢捕头大哥。”
  张捕头笑着点点头。
  孟鲤见如此,正要护着乐轻悠从旁边出去,便有一声苍老的喊冤声从后面传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张着手,被一个身着蓝地白碎花衣服的姑娘扶着,跌跌撞撞朝监牢大门这边而来。
  “冤枉啊”,老妇人悲声喊着,“冤枉啊大人,我一个老婆子只靠给人浆洗衣服供孙儿读书,要不是孙儿读书好,是绝计没钱继续读书的,他绝不可能作弊啊。就算作弊,我们家就是掘地三尺,也不会有那个钱啊。”
  这一声声含泪的自白,让那些带着下人挤着要去府牢的人都安静下来,张捕头示意身后的两个差役把大门口看好,就走了过去。
  孟鲤忙示意乐轻悠到人少的地方站着。
  老妇人是府城人,她那孙子在府学读书,每年都是廪生,张捕头认识她,便安慰道:“您别这么担心,您家小公子学识怎样,咱们都知道,也在李大人跟前帮着辩白过了,只是有人指控,这舞弊案上面的人又特别重视,大人必须把所有可疑人等都抓起来。不过大人也会尽快审清事实,把无辜牵连其中的释放出去。”
  老妇人听罢,情绪这才稍微平复,擦着眼睛道:“差爷,有你这句话,老婆子便放心了,老婆子相信李大人相信官府会给我们家远志一个清白。”
  “多谢老婆婆信任”,话音刚落,后面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李铎站在几步之外,朝这些人深深一揖,“众位请回吧,别让本官为难。本官向你们保证,无罪的一定会让其无罪释放,有罪的一定会严惩。”
  然而这么一句话,却让好几个身带豪奴之人的脸色变了变。
  李铎又道:“皇上会亲自给那些舞弊科场之人定罪,至于那些随意攀诬别人的,也不会轻易放过,众位都回吧。”
  府尹大人两次发话让人回去,但那些人没几个动脚步的,张捕头忙带人驱赶。
  这府城中的几家豪强见此,只得蔫蔫而去。
  乐轻悠和孟鲤他们倒没有多留,反正留下来也没有,府尹大人一开口让他们回去,就走了。
  等府牢前再次恢复空旷,李铎才背着手往黑洞洞的牢内走去,看到张捕头身后一个差役提着只竹篮,就问:“这是什么?”
  张捕头道:“两个乐姓举人和一个方姓举人的妹妹送来的,担心他们在府牢中吃不好。”
  “哦?好好检查一下”,还有这么镇定的家属,李铎看过乐家兄弟的户籍,知道他们父母早丧家中只有一妹,也不奇怪,走着走着,突然问道:“方姓举人可是那方宴?他们是一家的?”
  张捕头忙回道:“听那小姑娘言语,是的。”
  “兄弟三人,倒是真不可能一起作弊”,李铎喃喃自语,刚才他把这三十多个被带到牢中的新科举子的文章都看了一遍,说实话,真看不出来哪个是作弊哪个是没作弊的,不过真正优秀的文章,也的确不少,像乐家这兄弟三个,所谈所写全都是切实的有事实根据的实用文章。
  考生户籍上,乐巍、乐峻是一家,他们二人的文章风格也很相似,李铎本来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作弊,现在再加上一个方宴,那这三人是一家的话,就真不可能作弊了。毕竟一家人三个考生,目标未免太大,另外三个考生买题买名额,至少得好几千两银子。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应该几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
  李铎想着,已经走到那三间把举子们关到一起的大牢房前,只见那些新科举子大部分都面色惶惶,心里就暗叹了一口气,其中这些作弊的,这一辈子都将毁了吧。
  大皇子二皇子暗中斗法,注定这场舞弊案不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大家都考虑的怎么样了”,往差役搬来的椅子上一坐,李铎说道:“可有人自愿把作弊之事交代出来的?”
  牢房里的举子们都朝他看来,没人说话。
  李铎等了片刻,笑道:“没人愿意说啊,是不是觉得本官找不出证据来?”
  还是没人说话,李铎便继续道:“那好,咱们就现场做做文章,题目是‘泛爱众人者长久’,一个半时辰后,本官再来收答卷。”
  在李铎说话时,已经有人捧着笔墨纸砚发给牢里众人。
  “你们都是此次桂榜前五十名的优秀人才,能够从三千多人之中脱颖而出,这些环境差、作答时间短的困难应该都能克服”,李铎听着牢房中不敢说大声的反驳、牢骚之语,这么说道。
  他观察着牢内众人,发现也只有那么七八个神情自若地接过纸笔,盘膝就地一坐,便开始沾墨答题。
  李铎看了一会儿,说道:“只要答卷水平与你们乡试文章水平相当的,本官马上就可以放人,水平不足的,那本管只有把你们多留几天了。”
  此言一落,有几个刚拿起毛笔的人抖了抖,把洁白的卷纸上滴了几滴墨汁。
  ……
  乐轻悠跟孟鲤、范懿在胡同口分开往暂居的小院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特有的尖锐声音:“……我可不管你们家少爷是不是被冤枉的,他们被抓到府牢我可是看得真真的,我说怎么一家子这么好运气都中了,原来是作弊得的。”
  武艺气愤的反驳声随之响起:“府尹大人还没审理,你凭什么说我家少爷作弊。”
  “哼”,女人冷笑,“没作弊怎么把他们都抓了?昨天退给你们的房钱都给我还回来,然后马上给我搬出去。”
  “大娘,俗话说得好做事留一线”,武恒的话还没说话,女人就又尖锐地喊起来,“叫谁大娘叫谁大娘呢?快退钱,都给我滚。我们家这干净地方可容不得你们玷污。”
  “你他妈”,武艺撸着袖子就上前走一步。
  正在这时,乐轻悠和夜与从只开一扇的大门口走进来,乐轻悠道:“武艺,不要跟她多说,去收拾东西。”
  女人白了乐轻悠一眼,双手挽在胸前,“还是这做小姐的识相。”
  乐轻悠没有理会她,到屋里将昨天那三分之二的房租拿出来,那女人一看,就要伸手接。
  “这钱还给你可以,我们搬走也可以”,乐轻悠把那钱往旁边让了让,避开女人的手,“只是我哥哥他们并没有作弊,日后还请你不要用我三个哥哥高中这件事给你们家的院子招揽租客。”
  “拿来吧”,女人猛地一抓,把那钱抓到手里,满脸不屑道:“你说没作弊就没作弊?一个破县沟里来的人家,凭什么能高中。放心吧,老娘才不会提你们,有你们这作弊的臭名在,老娘还怕招不来租客呢。”
  武恒武艺连带着夜与,见这女人对小姐如此不客气,皆是面带怒色。
  乐轻悠却半点不生气,对于这种跟疯狗一样攀高踩低之人计较,完全是降低自己的人品,她笑道:“那好,记住你说的话。”
  “怎么着,老娘还得听你的?”女人双眉一竖,满脸戾气,“马上滚出我家去。”
  夜与上前一步,挡在乐轻悠前面,说道:“我们租了三个月,还有一个月零两天没住,那两天我们舍给你,一个月的租费你得还给我们。”
  “你想得倒没”,女人呸了一声,“你们弄臭了我家的院子,我没让你们赔钱就是了,你还给我要钱?”
  “你这是不给了?”夜与也不生气,“这院子里的东西有什么不小心被摔坏,我也就不负责了。”
  女人的脸色铁青,掐着腰道:“你敢,你试试砸一个东西,我把你们也都送到牢里去。”
  “穗儿她娘,跟人家一个小姑娘为难什么”,女人的声音太尖锐,引得旁边租住的学子和不远的邻居纷纷聚拢过来,就有一个邻居万分看不过地开了口,“昨儿个晚上你不是还想把你家穗儿许配给小姑娘的大哥,怎么一晚上就翻脸翻这么狠?”
  话音刚落下,旁边登时响起一阵哄笑。
  有个看不惯这般小市民嘴脸的书生接道:“听说房东家是做小生意的,要把姑娘配给熠儿新科举人,连个妾都嫌太高啊。”
  又是一阵哄笑,在哄笑声中,女人的脸色阵青阵白,她不敢跟那书生怼,就冷哼着对乐轻悠道:“小骚货,勾得这么多人给你说话,可得意了吧。我呸,小小年纪就妖妖媚媚的,再有三个乡试作弊的哥哥,我看你这辈子想嫁……”
  啪的一声打断了女人的话,乐轻悠收回手,看着眼珠子要瞪出来的女人道:“大娘,积点口德吧。”
  同时不着痕迹地挡住握紧拳头的夜与,又对上前来一拳就要挥出去的武恒、武艺摇摇头,“去收拾厨房里的东西,咱们这就走。”
  女人捂着被打的一面脸颊,怒气腾腾道:“小骚货,打了人就想走,没门儿。”
  说话间就伸出手。
  这次乐轻悠没有拦住夜与,比刚才更响了十倍的一声清亮的耳光声响起,女人被打的左边脸颊立即就流出一道血来。
  脸颊疼得发麻,女人嗷的一声就用头袭向夜与,同时还叫道:“一群乡下来的泥腿子也打老娘,老娘跟你们拼了。”
  夜与拉住乐轻悠,身姿利落地往旁边一闪,面色丝毫不变:“那一个月的房租,就当是医药费了。以后别用这副嘴脸欺负看起来不如你的人,否则牙被打光了也没人同情。”
  乐轻悠惊讶地看看夜与,没想到他这么会说。
  “小兔崽子”,女人咬着牙呵骂,又撞了过来,看着跟个斗得眼红的斗牛一样,门口的人都笑起来。
  “在闹什么?”这时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挡在门口的几人都下意识回头,看到一个身着月白色绣暗纹的锦衣公子,皆下意识自惭形秽地往旁边让了让。
  蒋宜深皱着眉,迈前几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乐轻悠时,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说道:“我还以为找错地方了,这位大娘却是因为什么与我家妹妹争吵?”
  “你是谁?”虽然看着此人不像是她一个平民能惹得起的,气恼之下的女人还是没忍住难听的语气。
  “我是这小姑娘的义兄”,蒋宜深来到乐轻悠身边,“你却又是谁?”
  女人听了,一串子脏话正要说出来,在外面拉住一个人问清这女人为什么堵着乐姑娘吵闹的成善就喊着大人走了进来。
  “小人已经把您的拜帖送到府衙了,李大人身边的幕僚说乐家三位少爷在监牢里做的文章又快又好,多半是被人冤枉的,明天就能无罪释放。”
  蒋宜深是半个月前回乡休假的,他到仙泉时,乐轻悠已经和她三个哥哥来府城准备乡试,因此就想等桂榜出来后过来,也算是有个来见她的借口。
  但一个时辰前刚进湖州府城就听到科场舞弊的事,再一让人仔细打听,才发现乐家兄弟三人都被牵扯了进去。
  蒋宜深就先去府衙走了一趟,不过没见到府尹李大人,只让成善送了拜帖进去,眼下听到成善把这件事说出来,蒋宜深便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在轻轻跟前闹了。
  这是看她哥哥都进了府牢,想过来踩一脚呢。
  且不说这个,蒋宜深笑着对乐轻悠道:“怎么,见到蒋大哥也不说话?”
  乐轻悠才笑了笑,猛然见到蒋宜深出现时的那点尴尬也都褪去,“许久不见,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且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蒋宜深道:“的确是许久不见了,不过等你哥哥们以后会试高中,咱们便能在京中聚齐了,你那三个哥哥的学识水平,我还是有了解的,会试都不成问题,更何况是这乡试。皇上有意规范科场秩序,却也不会任由一些小人随意攀诬。”
  这一段话,算是给自家哥哥们正名了。
  “嗯”,乐轻悠点头,“谢谢蒋大哥。”
  那女人听得半信半疑,满脸不安,如果这家兄妹有什么当官的亲戚,那他们一定不会因为这场舞弊案有什么事的,自己办的这事,岂不是得罪了一些有权有势的人。
  乐轻悠对蒋宜深道:“蒋大哥先去客厅坐坐,我去收拾东西,前些日子我们已经在府城买了院子,随后就搬到那儿去。”
  “我去帮你收拾”,蒋宜深说道,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站在他们对面的女人就大声道:“这么说来,你是当官的?”说着指了指蒋宜深,然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能说出来他们没事的话。”
  言外之意就是官官相护。
  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有心计,蒋宜深的目光冷了冷,看向女人道:“大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皇上不明,以致会袒护真正有罪的人。”
  女人一下子吓得腿肚子发抖,忙摆手道:“你别胡说,谁说皇上了。”
  蒋宜深弹了弹袖口,漫不经心道:“这位大娘若是觉得李大人是判案不公的,尽可以去敲督察院的登闻鼓。”
  见女人脸色惨白嘴唇发抖,乐轻悠觉得解气,但却也不想跟她再说什么,就对蒋宜深道:“你不用帮我收拾,没多少东西的,我先给你泡杯水果茶。”
  半个时辰后,乐轻悠收拾好她和哥哥们的衣物、被褥,武恒他们也把他们自己的东西和厨房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门外停着夜与早就叫来的马车,几人把东西装上车,便向青柳巷那处小院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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