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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在春阳楼吃饭时,方宴就问乐巍:“大哥,家里和朝中都还顺利吧?”
  “无事”,乐巍答道,心里却是有些疑惑,小宴不像是会关心这类琐事的人,便听左手边的乐轻悠道:“咱家没有长辈,大哥和大嫂有什么事都要往开里说,要不然你们有什么矛盾也没人调节。”
  乐巍笑了笑,恍悟道:“我说轻轻这一上午怎么都有些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昨儿个春卷跟你说什么了?”
  面对大哥满是温和笑意的双眼,乐轻悠也不想藏着掖着的,就直接道:“大哥大嫂的感情似乎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时我和蒋大哥的事情。”
  方宴闻言,当即就语气发酸地暗暗道:你和蒋宜深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过就是那女人自作主张罢了。
  乐巍笑道:“跟轻轻没关系。只能说,成亲前我的预判有错,你们大嫂的那种性格和我不太相合。”
  其实他们最根本的原因,是一个太爱而一个不爱,郁娴儿想要他全心全意的爱情,但他只想要一个可以帮他照顾弟妹的妻子,或者说他当初娶妻,就是要添一个合伙人。
  郁娴儿出身大族,在他的印象中,大族女子都是理性多过感性,着实没想到她在感情这一块儿会有那么多的要求。
  她希望的那种自己能把她放在轻轻之上的感情,他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给她,即便日后有了亲生儿女,这个曾经伸出温暖的小手把他拉到阳光遍布世界的妹妹,也是他们不能逾越的。
  一开始,乐巍对郁娴儿的最初印象是不错的,若婚后她能真心待轻轻,慢慢相处下去,他未必不会与她有那种相扶相携的感情。
  但她太急切了,在她的丫鬟,不管是否出于她意的打压轻轻后,乐巍这一辈子都很难对她产生什么温情的感觉。
  只是乐巍没想到,他和郁娴儿之间的事,会让妹妹把归责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儿,乐巍继续道:“她当初那样安排你的婚事,大哥的确很生气,不过这件事也并没有对轻轻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大哥还不至于抓着这件事跟她不愉快”。
  他的声音依旧温温和和的,如果仔细分辨,那温和之下全是薄凉,他顿了顿,虽然和弟弟妹妹说自己的感情事有些别扭,乐巍还是说道:“我和你们大嫂的确没什么感情,不过我们这场婚姻还是能够愉快地继续下去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算了解郁娴儿,她不喜欢妾室,喜欢把家事掌握在手中,这些都是他可以给的。
  而他需要的,只是她做好后院的主母就罢了。
  乐轻悠听完大哥这一番话,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大哥,你和大嫂她,成亲前也见过,为什么会性格……”
  “不是有句俗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吗?再说了,有些人就是相处几年也看不清真实性格,大哥大嫂成亲前,咱们和大嫂也不过是一段时间的相处罢了。”乐峻不觉得大哥大嫂感情不谐有什么问题,大哥若有喜欢的人,纳进后院便是,而且大哥又不是那种会宠妾灭妻的人,有个不太喜欢的妻子真不是什么事儿。
  当然了会这么想,其实有乐峻不太喜欢那个大嫂的原因,大嫂那些丫鬟怎么对自己妹妹的,庆喜表哥可是都跟他说过。
  乐峻不相信,那些丫鬟那么对自家轻轻,大嫂半点都不知道,还没进门就想着压制轻轻,恐怕首先在大哥那儿就坏了一半的印象。
  这时方宴说道:“大哥比你还大呢,他的事情自能处理好。”
  乐轻悠本来就想找机会劝劝大哥的,但被方宴引出话题,话到这儿,又觉得自己这些担心和这些话都是多余的。
  她笑了笑,“我知道”,随后对乐巍道:“大哥,我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一个和谐的家庭对你、对将要出世的侄儿、侄女都是好的。大哥是男人,在有些小事上,应该能放便放才是。”
  乐巍听得好笑,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小年纪,这话倒像是外祖母跟我说的。大哥是男人,自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跟女人计较。”
  若非因为这点,郁娴儿一会儿给她这个丫鬟开脸一会儿又是那个丫鬟,乐巍早从外面带两个女人让她在后院儿有人管束了。
  乐轻悠见大哥说得诚心,便也放心很多。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陈老板带着厨子、伙计亲自上菜来了,得到进门的允许后,这才带着人有序地走了进来。
  靖和县不大,巡抚大人光临之事早已在县里传遍,今儿个方大人和乐小姐又带着两个气质卓绝的年轻人过来吃饭,陈老板不用问,就隐隐猜到这两个年轻人是什么人了。
  当下进门后,大气也不敢出,饭菜一一摆上桌,便告退出去。
  菜上齐,兄妹四人也不再说那么不愉快地话题,一边吃饭一边说起了京城的一些趣事。
  吃过午饭,他们又去了西城的酿酒作坊,一圈儿看下来,乐巍和乐峻都肯定地赞不错。
  乐巍看着那些蒸馏器具,说道:“就是经过这一道程序,这涩枣酒才如此劲道香醇?”
  乐轻悠以前在家时也做过各种各样的果酒,但是并没有加过蒸馏,没想到大哥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所在,不由笑道:“大哥,还有二哥,你们要不要尝一尝这酒?”
  乐峻说道:“刚才闻着这酒香就馋了,快倒一杯来。”
  方宴便转身示意,后面跟着的计县丞忙亲自去打开一坛新出的酒舀了两碗出来,送上来时还客客气气道:“大人见谅,咱们这里没有杯子。”
  乐峻伸手接了碗,“都行”,尝了一口便忍不住嘶了口气赞道:“好喝,够味儿,比京里那个任家老酒坊出的酒还香还醇。”
  乐轻悠说道:“二哥,听你这语气,这段时间你喝了不少酒啊。”
  乐峻再喝一口的动作顿了顿,笑道:“哪能啊?轻轻都说了,酒多伤身酒多误事,二哥都只是在聚宴时尝那么一两口罢了。”
  方宴站在自家轻轻一边说话,“原来如此,不过听二哥刚才那语气,的确像是酒中老饕。”
  “哈哈”,的确没少喝的乐峻心虚了,指着方宴说道:“小宴啊,你这可不太会说话啊。”
  方宴笑道:“我其实是为二哥好。不过二哥如果能让我和轻轻早日定亲,应该就比较会说话了。”
  乐轻悠:“你们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好吗?”
  兄弟三个闻言,都笑起来。
  计县丞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巡抚大人直接入住县衙时他就知道来的很可能是方大人的老熟人,没想到竟是方大人的两个义兄都来了。
  这义兄还是方大人未婚妻的亲哥哥,啧啧,幸亏当初自己没不识相地跟方大人斗,要不然不仅不能管这么一个能下金蛋的酒坊,恐怕还得去吃牢饭。
  兄妹四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乐巍请计县丞上前来,计县丞没想到自己一个地方小官还能得到这般客气的对待,忙客气地见了礼,说道:“大人有什么事吩咐就是。”
  乐巍笑道:“我以私人身份来的,计县丞不必称大人。我是想问问,酒坊的经营如何,我若从这里进酒,可能忙得过来?”
  “乐公子,是想卖咱们酒坊的酒?”计县丞惊讶无比,想了想道:“咱们酒坊平均一日能出十坛酒,天气好的时候,西国和临近县城都会有客商过来,一月进出也能持平。进了十二月,有的地方都被雪封了路,且又有国丧,现在做的酒几乎都存了起来。”
  如果不是之前已经赚了不少,酒又是越放越好的,计县丞早就着急了,但饶是如此,听到乐巍这话,计县丞还是惊喜无限。
  乐巍当即道:“这便好,现在酒坊存着多少烦计县丞点一点,明日我就让人来运。”
  方宴提醒道:“大哥,现在还是国丧重孝期”。
  这些酒运到京城也是闲放着。
  乐巍却是了解一些内情,今上似乎对全国服丧这点有些微辞,觉得太过影响下面百姓的生活,只怕过了头一个月,禁酒、禁民间婚嫁的圣旨就会下发。
  但目前有外人,他不好说出来,只道:“没关系,先准备好,到时方便。”
  既如此,方宴点了点头,示意计县丞下去带人清点现有酒的存量。
  乐轻悠笑道:“大哥,你这是来给我们过年的奖金了。看在你一下子要这么多的份儿上,每坛酒便给你便宜二百文吧。”
  乐峻喷笑,“轻轻,你这酒一坛多少钱银子”,说着放下了酒碗,现在这个时期,这酒在好喝也只是尝两口就算了。
  毕竟他身为朝廷命官,在国丧期间不能太不守规矩。
  乐轻悠认真道:“我们这个酒挺贵的,一坛三两银子呢。”
  乐巍就笑道:“那轻轻这一下子给我优惠地可不算少了,不过你也说了我给你们送过年奖金的,怎么好再拿优惠,便还按原价吧。”
  且不说他本就不缺钱,单说这酒,运到京里他让人开的那家饭庄,一坛酒能卖出十两银子的价格,所以这点小便宜他是不可能占轻轻的。
  计县丞办事很快,等他们准备回去时,那边已把酒清点好,并让人用茅草一一在包裹酒坛,还态度很好地笑着跟乐巍道:“乐公子,京城路途遥远,把酒坛子拿这些茅草包了,再一个个捆结实,保管在路上不会碰坏一坛。”
  乐巍笑着道了声好,因酒坊是计县丞在管理,便直接对他道:“这些酒是多少银子,你写个条子,待会儿着人送到县衙里去,我再让人把钱给你送来。”
  计县丞连连道客气,不过等送走了他们一行,还是回去写了个条子,酒坊所赚的钱虽然每月都需要上交一半给县衙,但这些都有程序走的,所以这时还是按照程序来比较好,尤其乐公子和方大人又是兄弟。
  万一出了什么篓子,对方大人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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