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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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从书房回来,林溪把这张帖子给他看时,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许岱许老先生的大名,他也是听过的,可是对方怎么会无缘无故请他到家里做客。
  林溪就把自己取了那幅白梅图挂在墙上,然后被薛晴柔看见,继而被对方要去那幅画的一番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沈默听完以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林溪看他这个样子,好像知道点什么,便试探着问道:“那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沈默平静道:“没什么可特别的。那幅画是我临摹的别人的画作。”
  “谁的画作?”
  沈默淡淡道:“不知道,那幅画就放在我娘留下的那个箱子里。我娘的画技应该就是那幅画的作者所教,不过她走得早,我只学了五六分,因此临摹了很久,也画得不是很好。”
  “夫君太谦虚了,我觉得已经很好了。”林溪听他提起去世的娘亲,语气微微有些低沉,怕他沉湎过去,忙转移话题道,“反正我认识的人里,没人比你的画画得更好。”
  沈默便低头看她,嘴边含了抹笑意,口里却道,“那是你见得人少。”
  林溪故意炸毛道:“谁说的,我见的人比你们都多了去了。”她两辈子加起来见得人可比一般人多得多了。
  沈默当然知道她先前那么说是不想自己心情不好,看她炸毛的样子,由来就觉得好笑,心里那一丝伤感也消失无踪。
  第91章
  一场大雪过后, 整个京中一眼望去皆是银装素裹, 就连屋脊树梢也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林溪看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帘子, 回头对沈默道, “早知道外面这么冷,车里该多生两个火盆。”
  今日沈默要到许府做客, 林溪正好要上街买东西, 夫妻两个便一起出了门。
  林溪摸了摸沈默的手,触手温热,这才放下了心,沈默的身体经过她的悉心调养虽然好了很多,可是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沈默正在想心事, 忽觉手心一热,原来是林溪把手伸了过来,他当然知道对方是担心他的身体,便反手握住了她,“我没你想得那么娇弱。”
  林溪却从他掌心把手抽了出来,细心的给他理了下系好的斗篷, 然后细细端详一番才道:“小心无大错。夫君, 你觉得许老先生见到你以后会说什么?”
  沈默想了想道:“不知道。”事实上他一点都不了解这位许老先生,也不知道对方为何会那么在意那幅画。
  林溪比他多知道一点内幕,便旁敲侧击道:“夫君, 你觉得许老先生有没有可能会把你收入门下?”
  对于林溪问的这个问题, 沈默表现的不是很在意, “我听说许老先生几年前就不再收徒了。”
  林溪锲而不舍的继续问道:“那如果他忽然又有了收徒的念头呢。”
  沈默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好好的,他怎么会想收我为徒?”
  林溪道:“万事皆有可能。夫君,如果他真的想收你为徒,你会答应吗?”
  沈默想都没想:“不会。”他已经有袁师傅这个授业恩师了,不需要再多一个师父。
  林溪早猜到会有这个结果,对于她这个现代人来说,多一个师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对于沈默这种土生土长的古人来说,师父只有一个,若是为了荣华富贵就转投他人门下,是件不齿的事。
  沈默说完拒绝的话以后不忘看林溪的脸色,“林溪,袁师傅在我心里,是没人可代替的。”
  林溪当然是有些失落的,不过沈默解释了这么一句,她的心情好了很多。沈默有沈默的原则,她不能拿后世的那一套实用主义来让沈默妥协,毕竟在他眼里,有很多事情是排在中进士之上的。
  林溪明白归明白,可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不过许老先生要是提出指点你,你可不许拒绝。”
  沈默不明白林溪为何有这样的自信,许老先生就一定会看重他,不过他不忍拂林溪的好意,便道:“能得许老先生指点这是好事,我怎么会拒绝。”
  不过他说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却觉得这一切都只是林溪的臆想,做不得数。
  林溪跟他做了两年多的夫妻,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夫君,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沈默道:“我从不跟人打赌。”
  林溪软磨硬泡:“哎呀,只此一次嘛,难道你还要跟我见外?”
  沈默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你想怎么赌?”
  林溪笑道:“就赌许老先生会不会提出把你收入门下。如果他向你提起此事,就是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反之,如果我输了,我也答应帮你做一件事。好不好?”
  沈默有以往的经验在前,并未马上应下,“你先说是什么事?”
  林溪笑嘻嘻道:“我现在还没想到,等到时候再说嘛!”
  沈默道:“那我有一个条件,真要是我输了,我答应你的这件事不能是无节制的喝酒。”虽然沈默觉得林溪赢得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把话说在了前面。
  林溪觉得自己醉酒这件事带给沈默的阴影太大了,她忍不住抿嘴笑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你的。”
  沈默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林溪却是觉得自己说漏了嘴,马上就改口道:“我很认真的保证,我肯定不会提喝酒的,这总行了吧!”
  沈默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方才收回视线,总觉得答应跟她打赌是件错误的事。
  林溪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她缠着沈默问如果他赢了,会要求她做什么。
  沈默淡淡道:“现在还没想好,等到时候再说。”
  林溪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夫君,你现在真是跟我学坏了。不过,你就是想好也没用武之地了,赢的人多半是我。”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才到达许家的门口。
  林溪临到下车的时候,又给沈默整理了一下斗篷,沈默怕她冻着,不想让她下马车,林溪却想看一下许家的宅子,便跟着下了马车。
  沈默等她看完宅子的外围,正要劝她回去,就听车轮驶过雪地的声音,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许家宅院的门口。
  林溪转头看去,刚好看到顾文轩从马车上下来。
  顾文轩见到林溪也很意外,这两日他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便想亲自来许宅向许老先生奉上那两幅重金购得的字画,没想到会遇到林溪这个熟人。
  顾文轩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她身后的沈默。
  对方穿着天青色的锦袍,外面披着一件玄色斗篷,那样素淡与浓墨般的颜色撞在一起,却没有半分不协调,反而因着对方出众的容貌与气质,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那一刻,顾文轩一向从容和煦的脸上竟然有了片刻的怔愣,他不由得想到自己从前读过的几句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除了这几句诗,他实在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眼前此人带给他的感觉。
  林溪看到顾文轩的表情,很能理解他这时的感受。说到底,顾文轩和她都是后世来的现代人,俊男靓女是见过不少,可是像沈默这样丰神如玉、堪称谦谦公子的人却从未见过。
  不是他二人见识少,而是现代社会终归浮躁了一些,底蕴少了一些。
  所以顾文轩虽也是少有的翩翩佳公子,可是站在沈默跟前还是落了下乘。
  不过顾文轩也只是失神了一会儿,脸上就恢复了正常,与林溪寒暄两句便问道,“这位是?”
  林溪笑道:“这位是我夫君沈默。”
  顾文轩便道:“原来是沈兄,我在晋城时也曾闻得沈兄大名,不想今日能够得见。”那时他只听人说沈二公子是个病秧子,没想到传言有误,对方不仅生得万中无一,而且气色极好,哪有一点病秧子的模样。
  林溪由顾文轩这句话,也回想起了那年林老爷子过寿辰的情形,她那时绝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亲眼看到男主顾文轩第一次和沈默见面时的情形。
  她心里刚升上来一丝复杂的感觉,就见许家的门房出来了。
  许家的门房早就得了许老先生的嘱咐,说今日有一位姓沈的公子要来,要他千万着意。
  门房自然把许老先生的这番叮嘱记在了心里,清早起来把门前的雪扫干净,便开始了等待。
  那会儿听到动静,门房以为客人来了,只等人往里面通报。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来,门房按捺不住,便出来看看究竟。
  顾文轩来了几次,门房已经认得他,便向他问了声好。
  顾文轩含笑问道:“许老先生可在,晚辈特地来拜访,不知道老先生有没有空?”
  门房道:“顾公子今日来的不巧,我家老太爷今日要会一位姓沈的公子,您还是请回吧!”
  顾文轩的笑意凝滞了一下,然后就看向沈默,姓沈的公子,不就是林溪的夫君。
  果然,只听林溪道:“麻烦你向许老先生通禀一声,就说沈公子已经来了。”
  门房这才看见林溪身边立着的一位公子,忙道:“老太爷说了,沈公子来了以后,不用通禀,直接去花厅就是。”说着便请沈默入内。
  沈默便与林溪作别,“我先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林溪目送沈默进了许宅,便听顾文轩在旁问道:“沈家和许家是世交吗?”能够不用通禀,直接进到许老先生的书房,想来关系一定匪浅。
  林溪知道顾文轩此时一定十分好奇沈默为何能入许老先生的眼,她淡淡笑道:“不是,我们也是到京城以后,才知道许老先生的大名的。”
  顾文轩眼里的不解就更多了,林溪知道他对拜入许老先生门下一事有很深的执念,不给他解释清楚他肯定是要问个没完的,而她又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牵扯,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与他说了一遍。
  顾文轩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那幅画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会让许老先生亲自下帖子把人请来府里做客。
  顾文轩还没想明白,林溪已经不想在雪地里再站着了,她与顾文轩说了声告辞,便坐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东大街。
  她这次跟着沈默出来的确是有些东西要买,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她和沈默在外过得第一个年,怎么也要有所表示,既然沈家那里要送去些年礼,林家那里也必不可免,反正是顺路,一家是送,两家也是送。而且袁师傅那里和江吟秋那里,也得准备两份年礼。
  还有京城这边的亲朋,比如文家和顾家,都要有所表示。这还只是开始,等将来沈默中了进士,那一科的主考官便是他的恩师了,这一份礼也必不可少,还有同年同僚。
  林溪庆幸自己早前做生意挣了不少钱,不然光是这些节礼年礼,就得让自家伤筋动骨一番。
  林溪心里转这番念头时,沈默已经在门房的带领下来到了许老先生的书房兼起居室。
  许老先生仍在修剪那盆榆树,当他听到下面人的回话,说是那位沈公子已经到了,便让人进来。
  小厮掀起帘子,许老先生从榆树上抬起头来,看清来人的长相,便不由得愣了一下。
  第92章
  雪天路滑, 马车到东大街时已是晌午。
  天光虽已放晴,可是呼呼的北风却仍是如刀割一般吹得人直打哆嗦。
  天气寒凉, 原本热闹的东大街上冷清了不少。不过因着年节将近,街上的店铺里仍是有不少客人。
  林溪采买东西的时候,听得不少人在私下里谈论选秀的事。林溪记得这次选秀主要是给六皇子举办的, 六皇子比太子小好几岁,今年刚满十六岁, 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
  本来选秀这件事,本朝的规矩是三年一次, 上一次选秀还是为了太子成婚,如今还不到三年。不过李贵妃如今是后宫之主, 又仗着圣上的宠爱, 便把选秀的时间提前了一年多。
  不光如此, 她还把范围扩大了不少。上一次选秀的时候,李贵妃以祖制为名, 硬生生把范围缩小到了京中五品官员以下的清白人家,如今六皇子选妃,她却把范围扩大到了勋贵世家, 凡是七品以上官员,皆可送适龄的女儿前去参选。
  这样明晃晃的偏心,圣上却毫无所觉,竟然还允准了。
  林溪这一路听来, 只觉太子这个储君当得真不容易, 虽说圣上没立继后, 可是李贵妃的权势却一点不比继后少,如今她事事打压太子,圣上却不闻不问,也怪不得傅家后来会站在六皇子这边。委实是圣上的行为不由得让人觉得六皇子的胜算更大。
  不过林溪只感慨了一下,就把心思放在了别处。
  京中有家太白酒楼做得烤鹅很是地道,林溪听文三姑娘说过一次,便一直念念不忘,今日难得出门一次,林溪便让车夫去太白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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