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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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想越憋屈,一直到了傍晚,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裴君越推门进来,屏退了下人,绕过屏风走到了她面前。
  “登基了?”沐沉夕瞧着他红光满面的模样,没好气地问道。
  “嗯。多亏了你送来的玉玺。”
  沐沉夕忍了忍,新帝登基,她也不好开口辱骂:“既然事情都了了,解药给我吧。阿诀还在家中等我呢。”
  裴君越坐到了她身旁,捏了捏她的脸:“什么解药?”
  “别装蒜了。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不让我以身犯险。可如今危险都过去了,你把解药给我,我不便留在东宫。”
  “没什么不便的。以后留在我身边,忘了谢云诀。”
  沐沉夕愣住了:“你——你这是何意?!”
  裴君越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抱入了怀中,他的声音传入耳中:“从今往后,唐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夕儿,我会好好护着你。”
  “你大爷的!我不用你护着,赶紧放了我,否则我——”
  “如何?你想弑君?”
  沐沉夕咬牙切齿:“有何不可?”
  裴君越叹了口气,捧着她的脸。沐沉夕四肢无力,连推开他的力气也没有。
  “你这脾气也是该磨一磨了。不然以后怎么母仪天下?”他有些痴迷地瞧着她,“你看,我向你许诺的,都会做到。”
  “你疯了吧?裴君越,我拿你当至交,为你出生入死,助你登上帝位。你如今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是啊。我让你母仪天下,将来还会让你的弟弟成为当朝宰相。如此荣宠,还不能算是报答么?”
  沐沉夕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她还有身孕,不能动胎气。
  裴君越笑着瞧着她:“你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不过慢慢的你会发现,我待你比谢云诀好多了。”
  “你就不怕谢云诀知道了,你的帝位不稳么?”
  “他不会知道的。”裴君越吻了吻沐沉夕的额头,“你乖乖留在此处,过几日我来接你入宫。”
  他说罢起身离去,身后回荡着沐沉夕的骂声。虽然是有气无力,但句句不堪入耳。
  沐沉夕尽管极力控制,可还是气得差点吐血。她怎么也没想到,背叛她的竟然是裴君越!
  她努力了那么久,唐国三大世家都在谢云诀的帮助下一一击垮了。还九死一生杀了寒鸦的首领。到了最后,却栽在了裴君越的手中。
  骂的累了,她才喘了口气。心中暗自计较,裴君越只是一时制住了她。时日久了,她总能找到机会离开。
  她在东宫待了几日,消息闭塞,每日躺在床上感觉自己都快长在上面了。偏偏每天还有一个嬷嬷来替她清洗,让沐沉夕愈发觉得羞耻。
  她若是恢复了体力,第一件事便是捅上裴君越几刀。
  然而三日后,她依旧只能躺着骂街。裴君越每晚都会回来瞧她,总是喜欢将她拉起来,自背后抱着她闲言絮语。沐沉夕又没法捂着自己的耳朵,只能翻着白眼表达不满。
  “夕儿,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登基几日,文武百官朝拜,这感觉真是愉快。如今,天下都是我的了。你想要的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在沐沉夕开口前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放你回去。”
  “我要你捅自己几刀给我出出气。”沐沉夕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
  裴君越顿了顿,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将一把刀放在她手里,然后用力捅向了自己。
  沐沉夕教过他如何避开自己的要害,可这结结实实的一下也着实是疼的。裴君越却笑着看着她:“一下。”
  他说着又要捅。沐沉夕连忙道:“行了行了,别演什么苦肉计了。我也是随口一说。”
  “舍不得了?”
  沐沉夕冷哼:“我是怕你先死了,我恢复了自由之后,鞭尸可没什么乐趣。”
  “口是心非。你明明那么关心我,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夕儿,我不奢求你爱我,但能向从前那样便可。只要你不离开我。”他攥住了她的手,满手的鲜血落在她的手上。
  “那你倒是别再给我下药,我恢复成从前,天天拿红缨枪扎你,你可乐意?”
  “……”
  沐沉夕翻了个白眼:“做不到还屁话什么?滚滚滚,我要睡觉了。”
  “我陪你。”裴君越说着脱下了衣衫。
  沐沉夕皱起了眉头:“你对自己的身形这么自信么?腹上那一整块的肌肉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露出来致人眼盲?”
  第117章 背叛
  裴君越气结:“你——”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因你而伤,至少…至少你替我包扎一下不为过吧?”
  “我巴不得你伤口溃烂,早点驾崩。”
  裴君越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咬牙切齿道:“你便这么盼着我死么?”
  “是。”沐沉夕凝视着他的眼眸,“这世上, 其他人负我,无关紧要。但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十几年的交情, 原本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不比阿念轻多少。我对你, 只是没有男女之情,可也将你当成是我的至亲。你如此待我,不觉得良心不安么?”
  裴君越缓缓松了手, 沐沉夕松了口气, 却听他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么?你说当我是至亲, 可你会离开沐沉念, 决心与他不再往来么?何况, 我只想要你对我有男女之情。我只是…比谢云诀晚了一步。若是我早些求见父皇,娶你的人便是我。”
  “别做梦了,我嫁给谢云诀和皇上的旨意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我对他有情。阿越, 你如今愈发偏执了。”
  “我一向偏执,我想要的,无论如何都会得到。皇位如此,你也如此。”他说着唤了一名婢女进来。
  那婢女低着头进来,一眼瞧见了沐沉夕, 还有两人身上的血渍。她面色苍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裴君越脱得只余下中衣,见那婢女进来,便吩咐道:“去取些伤药来。”
  婢女很快取来了伤药,裴君越低头解中衣。沐沉夕勉力躺下,背过了身去。可才刚转过去,又被裴君越翻了过来。
  他指了指自己那一处寸余深的刀伤:“你瞧,这可是为你受的伤。”
  沐沉夕眯起了眼睛,满脸鄙夷:“老子当年在雍关救你的时候难道没受过伤么?你赶紧敷药吧,再不敷,怕是要愈合了。”
  “……”
  那婢女替裴君越上了药,眼睛瞟了沐沉夕几眼,脸色愈发苍白。手上一个不留神,裴君越皱了皱眉头“嘶”了一声。
  婢女立刻伏在地上,用力磕头求饶。可是只是发出了啊啊的声音,却说不出话来。
  沐沉夕惊愕地瞧着裴君越:“她怎么了?”
  “怕她乱说话,拔了舌头。”
  “你——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裴君越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所以,因为此事,你会对我生出厌恶么?”
  “你这是何意?”
  “若是如此,她便不该活着!来人——”
  “住手!”沐沉夕慌忙制止他,“何至于此?”
  “你想保她?”
  “不是我想保她,而是你不该这样草菅人命。”沐沉夕无法攥紧拳头,但此刻神情却是痛心疾首,“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般残忍的?”
  “我一向如此,只是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开心罢了。你不让我乱杀人,我便不杀。你要我勤政爱民,我也可以勤勉政务。可我做这一切有用么?到最后,你不还是要离开我?”
  “你当皇帝不为天下苍生,为我?”
  “是。”
  “真是可笑。”
  裴君越笑了起来:“确实是可笑,我现在才知道,我做这些根本便无用。倒不如随心所欲。”他捏起了她的下巴,“不如你来替我上药,我便不杀她。”
  沐沉夕最恨受人威胁,可人又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她咬牙应了。
  那婢女颤抖着将伤药送到沐沉夕的手中,裴君越躺在了她的腿上,神情惬意。
  可是下一刻,沐沉夕沾了些药,用力按在了他的刀口上。他吃痛地捂着伤处,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沐沉夕一脸无辜:“抱歉,你也知我一向粗糙。你忍一忍。”说完手一歪,伤药尽数洒在了他伤口上,又胡乱拿纱布裹了裹。
  只是这么小的一些动作,沐沉夕便累得汗都沁了出来。
  裴君越看着身上那乱七八糟的绷带,皱起了眉头。他忽然转头道:“来人——”
  一道黑色的身影翩然而入,裴君越指着地上那个婢女:“拖出去处理干净。”
  “住手——你不是答应我不杀她,为什么言而无信?!”
  裴君越冷笑:“你包扎的,我不满意。”
  沐沉夕咬着后槽牙:“我替你重新包扎便是,你放了她。”
  “不必了,机会只有一次。”他揉了揉她的头,仿佛是在摸什么宠物的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自己的立场。夕儿,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若是不听话,你什么都保不了。”他的手缓缓覆上了她的肚子,“包括它!”
  沐沉夕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半晌说不出话来。
  今日之前,她都只觉得是裴君越在胡闹。可是这个婢女让她明白,她是真的不了解他。
  相识多年,他一直都在伪装自己。而她,像极了那被蛇咬的农夫。她那么掏心掏肺待他,竟然换来这样的对待。
  多年前,她在假山石后面宽慰这个因为母妃早逝,被人欺凌,偷偷哭泣的小皇子时,从未想过他会是这般模样。
  裴君越让她感觉到了挫败和失望透顶。
  他取了块干净的锦缎替她擦去了手上的血,扶着沐沉夕躺下,盖好了被子:“过两日我接你入宫,你好生歇息。”
  沐沉夕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裴君越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起身离去。
  人一走,沐沉夕扯了衾被反复擦着额头,心中盘算着如何逃出去。如今也不知裴君越将药下在了何处,这药效总是过不去。
  裴君越十分谨慎,经历了这婢女的事情,沐沉夕发现,但凡是在东宫里伺候她的,全部被割了舌头。
  他这般残忍,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
  想来上一次那个叫鱼儿的侍妾怕也是活不了了。
  过了两日,裴君越果然来了。他取了锦缎盖住了沐沉夕的脸,将她抱了起来,进了轿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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