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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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莨不答,抱着他进去里间,放上床,给他脱衣脱鞋:“很晚了,睡觉吧。”
  祝雁停不依:“我睡不着,不想睡。”
  “不想睡也得睡。”
  “……表哥可真霸道,可我真的睡不着。”
  萧莨揽着他躺进床里,轻吻他额头:“那我陪你说说话。”
  “好,你想说什么?”祝雁停望着他笑。
  萧莨认真想了想,道:“日后我们的孩子,就让他跟着兄长习武做武将吧,你可舍得?”
  祝雁停挑眉:“那表哥你舍得吗?”
  “嗯,若有朝一日他能与父亲、兄长一样驰骋沙场,才是真正的萧家好儿郎。”萧莨嗓音沉沉。
  祝雁停捏住他的手,问他:“表哥,……不能上战场,你是不是特别遗憾?”
  萧莨轻出一口气,道:“这是父亲的决定,父亲自有他的道理。”
  “可你志不在朝堂,我知道的,我从前问你是否想去西北,你说该你去的时候你便会去,其实你是想去的吧。”祝雁停说得笃定。
  萧莨面上的神情黯然些许,醉意却似更浓,他将祝雁停揽入怀中,下巴枕着祝雁停的肩膀,在他耳畔轻声呢喃:“雁停,这里亦有我的责任,萧家这些人,还有你和我们的孩子,都是我割舍不下的,父亲的决定并无错,我只是,确实有些遗憾而已。”
  这样的遗憾,他从未对人说起过,今日是第一回 ,醉后不设防地与人吐露真言。
  祝雁停回抱住他:“我的表哥,你也是萧家的好儿郎,最好的。”
  “最好?”
  祝雁停眨眨眼:“在我心中便是最好的。”
  萧莨怔了怔,不再多说,抱紧他。
  安静相拥片刻,祝雁停主动寻到萧莨的唇,再次与他交换亲昵缠绵的一个吻。
  低喘着分开双唇时,祝雁停凑到萧莨耳边,小声提醒他:“表哥,要不然,……我帮你吧?”
  闻言,萧莨的呼吸粗重些许,静了一瞬,他拍了拍祝雁停手臂,隐忍道:“不用了,睡吧,以后再说。”
  “真的不用?”
  “不用。”萧莨坚决摇头。
  祝雁停闷笑,他的表哥,真真是正人君子,可越是这样,他便越忍不住想逗弄他:“若我偏要呢。”
  萧莨的双瞳微缩,呼吸顿时乱了节奏,捉住祝雁停的手腕,嗓音沙哑:“真不用,别闹,睡觉。”
  祝雁停不听他的,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一下:“表哥,没关系的。”
  须臾,萧莨轻声一叹,揽紧祝雁停的腰。
  “雁停……”
  “嗯?”
  萧莨未再说什么,喉结滚了滚。
  曳地的纱帐映着影影绰绰的烛火,消融于窗外透进的些微月色中。
  亥时正,祝雁停躺在萧莨怀中,抱着肚子昏昏欲睡,萧莨摸了摸他:“不舒服?他又闹你了?”
  “没有,他好像睡着了,……表哥,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困意袭来,祝雁停的声音已略微迷糊。
  萧莨搭在祝雁停腰间的手微微一顿,沉下声音:“那就不要离开。”
  祝雁停胡乱点头:“不会的,我舍不得。”
  萧莨一手捏住他下巴,又一次凑上去吻他。
  唇齿激烈交缠,祝雁停几乎能从那纠缠的深吻中,感受到萧莨对他过于强烈的占有欲,叫他心尖微颤,饱胀的情愫在心头不断翻涌。
  他一直都知道,萧莨是这样的喜欢他,他亦然。
  “表哥,”一吻过后,唇齿相贴间,祝雁停呢喃低语,“我与你说笑的,我们既已是结过发的夫妻,便再不会分开。”
  萧莨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拥紧他:“嗯。”
  第34章 生辰礼物
  五月,盛夏。
  祝雁停觉得热,又因怀着孕,屋里没敢用冰盆,萧莨叫人给他在后院竹林中置了张竹榻,如今每日清早和午后,祝雁停大部分时候都在这里,听书下棋,又或是卧榻小憩,消磨这酷热炎炎的夏日时光。
  院中绿竹阴浓,竹影半墙如画,又有蔷薇爬满架,如霞似锦,夏风徐徐送来,消了许多暑意。
  祝雁停困倦地闭起眼睛,正半梦半醒时,下人过来禀报,说是王爷来探望他了。
  祝雁停下意识地坐起身,祝鹤鸣已走进后院来,摆手示意他:“你躺着吧,我来看看你就走。”
  祝雁停好奇问他:“兄长今日怎过来了?”
  祝鹤鸣寻了张凉椅坐下,端起下人奉来的茶啜了一口,目光落到祝雁停已五个多月大的肚子上顿了顿,笑道:“雁停怕是忘了,今日是你生辰,我特地过来看看你,提醒你别忘了吩咐人给你煮完长寿面吃。”
  祝雁停微怔:“我倒确实是忘了,难为兄长记得,还特地来了国公府提醒我。”
  “你身子如何?”
  “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日日这么养着,怪无聊的。”祝雁停叹气。
  祝鹤鸣笑了一笑:“也没几个月了,忍忍吧,二郎人呢,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现在每日晌午就会回,应当快了。”
  祝鹤鸣点点头:“你可知,他近日又撺掇着皇帝干了桩轰动朝野的大事?”
  祝雁停皱眉:“何事?他甚少与我提朝堂之事……”
  祝鹤鸣啜着茶,似笑非笑,眸色微冷:“皇帝前两日下旨,过继了三个宗室子为养子,都是那些封地上的藩王府出来的小娃娃,最大的一个也才八岁。”
  祝雁停闻言愕然:“过继养子?!”
  “嗯。”祝鹤鸣放下茶盏,幽幽一叹,“皇帝一直被人诟病无嗣无后,叫皇太弟捡了现成的便宜,如今不一样了,既为养子,且上了玉牒,那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子,这下皇太弟的处境自然尴尬了。”
  不单是皇太弟,如今有了三个皇子挡在前头,他们怀王府的谋划亦变得尤为艰难。
  祝雁停用力攥了攥拳头,冷声问道:“是萧莨提议皇帝做的?”
  祝鹤鸣轻嗤:“是他,他如今在宗事府办差,少不得要为皇帝的家事排忧解难,这事确实是他与皇帝提的,外人自是不知,可皇帝身边最亲近之人不会不知道,皇帝因此龙颜大悦,连连称赞你夫君,他如今可是简在帝心,得皇帝信任得很。”
  皇帝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虞道子那个道人,那道人也确实够意思,听闻事情立马派人给怀王府传了信,皇帝的动作却是快得很,不几日就定了人选,直接在朝会上宣旨,甚至未知会内阁一声,直叫满朝哗然。
  祝雁停攥紧手心:“……他是故意的,为了让皇太弟难堪,皇帝自然高兴,突然冒出来三个皇子,群臣免不得生出各样的心思,说不得就要重新站队,无形中削弱了皇太弟的势力,选几个年岁不大的小娃娃,短时间内不会对皇帝的帝位造成威胁,但皇太弟与三位皇子背后的藩王府,却有得争了。”
  祝鹤鸣叹道:“我还当你夫君是个死心眼的,其实他敞亮精明得很,如此一来他既在皇帝面前撇清了与皇太弟的关系,又不会叫皇帝觉得他娶了你便与我们怀王府有了勾结,皇帝也可对他们国公府多放心一些。”
  祝雁停垂眸,低下声音:“兄长,抱歉……”
  “你替他与我道歉?”祝鹤鸣摆手打断他,“大可不必,你是我弟弟,我还需要你说这些吗?”
  “兄长交代的事情,……我没做好。”
  “那倒也没有,你做得够好了,只不过萧家人不是那般好拉拢的,这些我早已想到,你无需自责。”
  见祝雁停依旧一副深色不定之态,祝鹤鸣又安慰他道:“你也不必想太多,好好养胎要紧,有了这层血缘关系在,萧家还能跑得掉吗?且走一步算一步吧,那几个小娃娃背后的藩王府在朝中都无甚根基,皇帝未必就能活到他们成势之时,只要,我们能扳倒皇太弟,总会有机会的,事在人为。”
  “……嗯。”
  晌午,萧莨回来,祝鹤鸣早已离开,祝雁停倚在竹榻上正心不在焉地发呆,萧莨在榻边坐下,问他:“雁停,今日怎这个时辰还不回屋去,一会儿到了正午要越发晒了。”
  祝雁停回神,笑笑道:“不愿动,等你回来呢。”
  萧莨扶起他:“走吧,我们回去用膳。”
  进屋后萧莨直接吩咐人传膳,俩人坐下边吃东西边闲聊,祝雁停没有与萧莨说早上祝鹤鸣来过之事,不经意地问起他:“表哥,朝中近日有什么新鲜事吗?你说给我听听呗,就当给我逗逗乐子解个闷。”
  萧莨给他夹菜,随口说道:“陛下前日下旨,收了成王、聪王和江陇郡王的幼子为养子,群臣大多不赞同,但圣意已决,应当是改不了了。”
  祝雁停失笑:“竟有这事?如此一来皇太弟岂不尴尬?”
  “嗯,”萧莨望向祝雁停,神色微顿,与之解释,“这个主意是我与陛下出的。”
  祝雁停嘴角笑意淡去:“果真?为何你之前未与我说?”
  萧莨微微摇头:“我怕你担心,我撺掇陛下做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叫人知道,总归是有麻烦的。”
  “……那表哥又为何要这么做?父亲并不赞成你对付皇太弟。”
  “这不算对付,”萧莨淡下声音,“我只是帮陛下排忧解难而已,职责所在,分内之事。”
  他没有用那些阴私手段,光明正大借皇帝之势,皇太弟哪怕知道了,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祝雁停敛下眸,没再多问:“表哥,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一些。”
  萧莨轻拍了拍他的手:“我心中有数,别担心。”
  未时末,祝雁停睡过一觉醒来,日头没再那么毒辣,俩人又去了竹林,祝雁停倚在竹榻上听人念书,萧莨拿了一截竹子,坐在一旁用小刀雕雕刻刻。
  祝雁停凝神看萧莨一阵,捻了一颗葡萄,剥了皮喂到他嘴边,萧莨没抬眼,就着他的手吃了,温热的唇瓣蹭到指尖,祝雁停下意识地搓了一下指腹,嘴角勾起一小道弧度,继续给萧莨喂葡萄。
  一个时辰后,萧莨将亲手雕刻出的竹雕递给祝雁停:“送你的,生辰礼物。”
  祝雁停眸光微亮,笑问他:“表哥怎知今日是我生辰?”
  萧莨低咳一声:“你忘了,我们定亲的时候交换过庚帖的。”
  “哦……”祝雁停拖长声音,语中带笑,细细去看萧莨给他做的竹雕,是一个笔筒,上雕雁落竹涧之景。
  祝雁停愣神片刻,问萧莨:“这只雁,是我么?”
  “是,……雁停,这片竹林,可是你愿意栖身停留之处?”
  萧莨问得认真,祝雁停心头微颤,笑望向他:“表哥,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成亲了,孩子都快有了,我愿不愿为你停留,你不知道吗?”
  萧莨静静看着他,抬手将之揽进怀中。
  黄昏日落,暮色渐沉。
  用晚膳时,桌上果然多了一道长寿面,萧莨与祝雁停解释:“你还未及冠,生辰不好大肆操办,母亲原本说家里人一块给你过热闹热闹,我以你身子有不适为由,给谢绝了,免得你不自在。”
  祝雁停轻勾唇角:“表哥怎知我会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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