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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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禹章被嘉成帝点到名, 连忙起身回道:“禀圣上,这人正是禹章家中小厮。”
  “哦。”嘉成帝不大高兴,这江世子怎的不懂规矩,竟任由下人在宫中乱跑, “你的奴才, 为何随意走动?”
  江禹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焦急地朝父母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怎奈梁国公夫妇俩压根没有要出言帮他打圆场的意思, 令他大为慌乱。
  他刚想随口胡诌个借口,便听嘉成帝有些不耐地朝巡宫侍卫道:“说说, 这人如何可疑?”
  巡宫侍卫忙道:“禀圣上,这人在淳宁郡主所住的烟萝殿门口徘徊多时,怀中鼓鼓囊囊, 不知带了些什么。”
  梁国公听闻总算将淳宁郡主牵扯了进来,心头一阵暗喜, 假模假样地斥责江禹章:“禹章,这是怎么回事?你还不快向圣上解释清楚!”
  知父莫若子,国公爷都这么说了,江禹章哪里还不明白, 这完全是他爹刻意促成的局面,脑中嗡地震了一下。
  自家父亲这是要将事情闹大, 好胁迫淳宁郡主从命!
  圣上如今对江家恩宠有加, 只要江禹章一口咬定他和淳宁郡主已经暗度陈仓, 往来许久, 江家再请旨赐婚, 那定亲便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江禹章已然答应了淳宁郡主不再纠缠, 他一向自诩正人君子, 怎好此时背弃承诺,向圣上撒谎?
  看着父亲殷切的目光,再在脑海回忆起柳离神情的那一刻,江禹章忽地心下又有些动摇。
  能否尚郡主,并不取决于郡主,而是在于他的决定……
  这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令江禹章忍不住想入非非。
  “圣上。”江皇后开了口,眼眸低垂,掩去目中的恨意,“不如召了淳宁郡主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爱极了嘉成帝,如何能看不出来,一提到淳宁郡主,他情绪便有了些许变化。
  这对母女尽日只会勾引男人!江皇后恨得咬牙切齿,大郡主病重了也不安生,小郡主更是小小年纪便狐媚非凡。
  既然圣上如此在意,那她便当场为他断了这份念想!
  嘉成帝随意地扫了江皇后一眼,沉声道:“传淳宁郡主。”
  柳离料到自己会被传唤,所以早早换好衣裳等着,顺便还让娇儿给她挽了个好看的发髻,零零碎碎插了许多珠钗首饰,满头金光闪闪,富贵极了。
  宁子笙看着她这幅样子,眉毛忍不住抽了抽:“……你喜欢这样打扮?”
  柳离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十几岁的小姑娘好像确实不需要这么多点缀,便又动手拆了一些,大概差不多了,方满意地点点头:“现在这样呢?”
  宁子笙看着少女故作老成的娇憨情状,艰难地点了下头。
  “算了。”柳离又改了主意,重新梳了个没那么招摇的头,不过,满头金光闪闪仍是半分不减,“等会儿闪瞎他们。”
  来传柳离的是一名小太监,因着踏实勤快,刚认了姚大太监当干爹。
  他年纪不大,心里装不住事,路上看着柳离大摇大摆的,似是对那边的剑拔弩张毫无察觉,都有点替她紧张,忍不住开口:“郡主殿下……”
  话一出口,小太监便很是后悔,他多嘴个什么劲儿啊,在宫里当滥好人,只有死路一条!
  “嗯?”柳离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想要提点什么。
  小太监纠结了片刻,还是隐晦说了出来:“唉……那边儿的江家人,等着抓您错处呢。”
  柳离“哦”了一声,眼神从小太监身上划过:“小海公公?”
  小太监惊道:“郡主认得奴才?”
  这还是头一次有主子记住他的名字,登时受宠若惊。
  柳离当然是从系统面板上看来的,不过面上还是点了头:“多谢小海公公提醒,我知晓了。”
  看她仍笑得云淡风轻,小海也不再多言。
  身后传来不远不近的细微动静,小海只以为是夜晚的虫子乱飞,没作他想,唯独柳离知道,那是宁子笙在跟着他们。
  能如此临危不乱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柳离想,好像只要有九殿下在,便什么也不用担心。
  *
  柳离到御湖边时,一下子成为了全场侧目的对象。
  嘉成帝、江皇后自不必说,居高临下地看向他;几位江家人的眼中带了些嘲笑,江禹章低着头,没跟柳离对视,而坐于席末的少女则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柳离没见过这少女,发现她叫做江裳兮后,心下稍微咦了一声。这不是原著中的第二任皇后么?一生循规蹈矩,却始终无宠的那位。
  原著里没细讲她的背景,只说是江家女,原来,竟然和现在这位江丽蓉皇后是亲姑侄。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纠结江裳兮的时候,因为她的姑姑江皇后薄唇轻启,犹如毒蛇吐信般道出了几个字:
  “禹章,你说说,你和淳宁郡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禹章僵硬地低着脖子,压根不敢往柳离的方向暼去哪怕一眼,轻声道:“……是禹章鲁莽了,遣小厮给郡主回了封信,于礼不合,还请圣上、娘娘降罪。”
  “哦?”江皇后继续追问,“什么信?”
  江禹章嗫嚅着,脑中天人交战,终是在梁国公步步紧逼的目光中有了结果,小声道:
  “定情之信。”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侍奉的宫婢太监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面面相觑。
  江世子说是“回信”,也就是说,是淳宁郡主先给他写的。这淳宁郡主小小年纪,居然这么大胆?
  柳离隐约猜到是这个结果,又想到江禹章先前不似伪装的诚恳,还是有些失望。
  善恶一念,生死一念,一念三千。
  人性本就是捉摸不透的,是非黑白的分界线在有些东西面前也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模糊。
  皆在一念之间。
  梁国公闻言,知道儿子这是上道了,刻意挤出满脸的茫然,随即痛心疾首,仿佛真的是为柳离着想一样:“郡主,纵然你父亲和我梁国公府曾口头上定下婚约,但毕竟还未正式定亲,现下便私相授受,有辱门风啊……”
  他叹了口气,话中的责怪溢于言表,暗指柳离所作所为连累了他们梁国公府。
  宫婢们的神色立即也带上了些鄙夷。
  众人皆知淳宁郡主行事乖张,如今还做出这等子事,真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嘉成帝将这一切听在耳里,脸色铁青。
  他虽对柳离也留了几分意,但更多的是将她当做胁迫宝安郡主的筹码,若柳离定亲,有楚国公府和梁国公府联合相护,他便将失去威胁宝安最有利的手段。
  带柳离过来的小海公公都已经吓傻了,再看柳离,仍是气定神闲,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不禁心下存疑,这淳宁郡主究竟是太过大大咧咧,还是这事……有什么玄机?
  所有人都在等待柳离的辩解,只听她清脆的声音很快传入了众人的耳朵,只是,这番话听起来并不如想象中强硬:
  “敢问巡逻的侍卫,这人是在何处,何种情况下抓到的?”
  侍卫道:“这人在郡主的殿门口,被郡主的侍卫推搡着赶走。”
  “那不就是了。”柳离负手而立,神色从容,“诸位明鉴,这小厮尚未靠近,便被我的侍卫赶走了。若真像江世子和国公爷说的那样,我为何会这样做?正是因为我压根不认识这号人,才会命人赶走他。”
  梁国公自然不会容她说理,冷哼一声:“郡主怎么想的,旁人怎么知道?郡主伶牙俐齿,一张嘴便能把有说成无,真是令人开眼。”
  “哦。”柳离说,“依照国公爷的意思,只要一人给另一人写信,不管对方收没收,都是互生情愫呗?这可太荒谬了。国公爷肯定也给皇后娘娘写过信,那我能说你们兄妹□□吗?”
  她嘴皮子一旦动起来,梁国公根本找不到空隙插话,听到“□□”两个字,当即怒目圆睁。
  偏生柳离还极快地补了一句:“当然,纯属举例,无意冒犯。”
  “你、你放肆!”江皇后亦是江家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何曾听过这种侮辱人的话,纤纤玉手指着柳离,巴不得现在就把这小蹄子拖下去打死,“你胆敢在御前说这些腌臜话!”
  “啊?”柳离有点疑惑,“皇后娘娘,不是您和国公爷先指责我的吗?我都说了无意冒犯,只不过是让您设身处地地感受一下我的冤屈而已。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身为后宫之主却这么小气吧?”
  一旁吃瓜的宫婢太监们本就是风一吹就倒的墙头草,看淳宁郡主一脸正义凛然地否认,很是摸不着头脑。两方都有理,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江皇后冷笑一声:“也不知淳宁郡主在证据面前,还能不能说话如此有底气。还请圣上让人将那来往书信拿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激得嘉成帝额上青筋跳个不停,大手一挥,允了。
  侍卫们将小厮按在地上,很快从他怀里掏出了两样东西。一个荷包、一封书信。
  梁国公收了怒意,好整以暇地等着柳离出丑。死鸭子就是嘴硬,证物都在这了,看她现在还怎么说!这往来书信,可确确实实是她亲手所写。
  这番喧喧闹闹,柳离只觉得聒噪,能不能赶紧完事,她还想回去吃夜宵呢。
  嘉成帝示意侍卫将信拆开:“念。”
  那侍卫扫了一眼,却汗如雨下,颤声开了口。
  “五殿下亲启……”
  梁国公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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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子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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