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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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昭把狗绳解下,让熊逸舟系着,自己在岸上拽紧。
  熊逸舟只简单扣上腰带,把那人捞起一看,声音陡变,脸色煞白。
  “是妮妮——”
  康曼妮额角红肿,看样子像被打晕踹下,淤泥泡湿,雨水带进池塘。
  熊逸舟把人往岸上搬,康昭脱开吊带套接应。
  熊逸舟开始给康曼妮做人工呼吸。
  从未有过的心慌袭击他,熊逸舟不断告诫自己:他是一个警察,现在溺水群众需要救助。
  他不是她豆蔻年华认识的铁哥们,不是她偶尔拿来躲桃花的挡箭牌,也不是开玩笑说“要是二十八岁互相还单身那就在一起吧”的无聊男人。
  他是警察,她是路人。
  手上动作像机械运作,熊逸舟不时低头盖住康曼妮嘴唇吹气。
  他脑袋没太多功夫思考,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她呼吸。
  康昭腕伤帮不上手,紧忙联系救护车和同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线变细,康曼妮终于自己呛出水。
  熊逸舟眼角水珠比雨滴还大,不断滚落。
  他紧紧抱起康曼妮。
  池塘不见柳芝娴踪影,“黑豹”已经独自拐上往山林去的小巷,绕着水沟边一只女式单鞋,兴奋吠起来。
  康昭让熊逸舟留下照看康曼妮,三两句交代要事,紧追上“黑豹”步伐。
  康昭一眼便认出那是柳芝娴的鞋子。
  -
  柳芝娴起先给敲昏过去,被人拦腰扛上肩头。
  中途沉沉转醒挣扎,反被男人缚手堵口,腋下横过一道绳索,拖拽而行。
  山路湿滑,柳芝娴足跟给碎石磨破,泥血浑浊,剧痛之下几近麻木。
  她给拖进一片汪洋茅草地,胳膊和脸上也被茅草划伤。
  雨水纷纷扬扬,冲不掉眼角泪痕。
  男女气力悬殊,柳芝娴远不是男人对手,但骨子里存着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倔强,她只能尽量双脚勾住过往灌木,拖缓脚步,等康昭追上来。
  她相信康昭一定能及时发现。
  康昭经常约会到一半,放她鸽子,单位任务紧急度总是排在她前面。
  其实没有什么合理依据,证明康昭一定会来。
  柳芝娴只是需要一个人当她的精神支柱,支撑她奋勇抵抗。
  康昭成为当之无愧的救命稻草,哪怕仅仅在精神上……
  男人身着黑色雨衣,居高临下盯着她,啧啧发笑。
  “真是绝了,一路拖过来脏成这样竟然还是个美人。”
  那人扯开兜帽,野狗一样拱吻她,柳芝娴抗拒踢腿,那人便扒她下头。
  柳芝娴今日衣着宽松,休闲中长款短衫堪堪遮住屁股。
  也许自忖力气远压柳芝娴一头,也许是嗜好制服女人的快意,男人竟然割开柳芝娴缚手扎带。
  狗吠声来得比预想中快,稻草变成救生艇,柳芝娴奋力尖叫。
  男人警觉,把柳芝娴拽起来,刀架脖子。
  康昭掏枪瞄准,太阳穴青筋暴跳,“放开她!”
  男人嚣张大笑,语气不见畏怯,藏着隐隐兴奋。
  “来,你上前一步,我就给美人放血,再舔着喝掉。”
  康昭这才注意到柳芝娴裤子失踪,两条白腿给予强烈视觉冲击,暗示着脆弱,暗示着她曾遭受的玷*污。
  “阿娴,他有没有?!”
  刀刃抵喉,柳芝娴不敢摇头,想回答,却被扼死喉咙。
  男人伸出舌头,柳芝娴耳廓留下一圈蛞蝓爬过的湿热黏糊。
  柳芝娴强忍呕吐冲动,闭眼发抖,浑身发软下坠,皱着眼睛哭出来。
  男人拎起柳芝娴,“小子,左手拿枪也想跟我玩,小心伤了你的大美人。哈哈哈哈——”
  康昭警告加重,走近一步,“放开她!”
  “黑豹”也警惕地在旁狂吠,试图分担朋友的愤怒。
  男人恶笑,五官扭曲,再也寻不到一点和康昭的相似之处。
  “要不是我当年强j你妈,你还是一泡老子射手上的j液。狗屁警察,你就是强j犯的儿子,你身上留着强j犯的血,脸皮也是老子赏给你——”
  “闭嘴——”
  “——小子,放下枪,跪下磕头,喊老子一声爸爸,老子就放了她。”
  柳芝娴双唇发颤,雨水渗入口中,尽是苦涩,“小昭哥,不要……”
  羞辱之下,康昭压制不住愤怒,左手开始发颤。
  “跪下!再不听话,老子把你弄个半死不活,再当着你的面,强j她!”
  康昭用打石膏的右手托稳左手腕部,“阿娴,如果你信任我,就闭上眼。”
  喉部传来裂痛,柳芝娴无法再发声,紧紧闭上眼。
  男人狂笑,“动手啊!看你的子弹准,还是你老子刀口快。”
  细雨。
  天空铅灰。
  茅草翻动。
  空气凝聚一股肃杀凉意。
  那道立体的声音平稳有力,一如他左手中的枪。
  “我永远是森林警察和儿科医生的儿子。”
  他是森林救火英雄康树洋的儿子,是妙手回春儿科医生孔玫的儿子,是杰出企业家许建怀的儿子。
  也许将来还有更多身份,知名园艺师柳芝娴的丈夫,一位品学兼优孩子的父亲……
  而对方是跟他毫无关系的强j犯,掳走他心爱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康昭是一名警察。
  对面是恶行累累的凶徒,正劫持着一位无辜民众。
  愤怒与正义熔岩喷薄而发,烧灼那片道德贫瘠、怜悯残缺的土地——
  枪声响彻山林,惊飞林鸟。
  柳芝娴双眼紧闭,温热液体溅射而来,区别于雨水的冰凉。
  子弹穿颅而过。
  第63章
  康昭不顾右腕疼痛,别好枪,过去把柳芝娴从禁锢中解救出来。
  检查过柳芝娴脖颈,所幸只是浅层伤口。康昭把她脑袋捂怀里,让她避开血腥场面。
  细雨淡去一些血痕,康昭吻过柳芝娴耳朵,消弭前头蛞蝓留下的阴影。
  康昭哑声道:“一切都结束了。”
  柳芝娴想往他怀中更深处钻,嘴唇哆嗦,只有三个字:“我没有,我没有……”
  她还是她,跟凶徒从无、再无任何关系。
  经历太恶心,柳芝娴连代词也吝啬。
  康昭又轻轻柔柔,吻去眼睛血痕,“我知道。”
  他给柳芝娴穿回裤子,等待救援。
  雨细风不止,寂然深山又只有柳芝娴和康昭互相依偎。
  山下传来警笛尖锐声音,人声与脚步声渐近,大志领队抵达现场。
  大志给现场震撼半晌。
  荒辽茅草丛里,一具爆头尸体面色煞然,死不瞑目,旁边一对爱侣紧紧相依,视若无物。
  场面呈现一种劫后余生的悲怆与幸运。
  大志:“小昭哥……”
  康昭朝大志点点头,主动说:“我先送她去医院,手伤也要处理,后面会配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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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曼妮在救护车上半晕乎时,问过柳芝娴情况,那会熊逸舟无法回答。
  现在人彻底醒来,第一句也是问柳芝娴。
  熊逸舟告诉她,柳芝娴无虞,只是些皮肉伤,无需缝针,在另外的病房。皮肉浅伤结疤,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康曼妮面色严肃,仿佛想掐熊逸舟脖子拷问答案。
  “小熊,你和我那么多年铁哥们,我不许你撒谎安慰我。阿娴姐‘没事’,是真的一点也没受到非法侵害?”
  熊逸舟一个当警察的,当然知道她拐弯抹角指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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