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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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平侯面无表情接过名册,老何留意到,他的指甲比白日长了半寸。
  老何也未多疑,只是奇怪:“这刚修剪好的……唉,侯爷心闲,连指甲都长得比寻常人快。”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关系揭晓,宣平侯和三皇子的亲戚关系那道题,选c。
  宣平侯的父亲是三皇子的舅舅,有军功,已殉国。也就是,三皇子的生母段贵妃是宣平侯的姑姑。
  完毕~
  第45章 楼夫子
  第二日, 云妙音依然出席了所有的课,尽管她被所有人孤立,但她的身上毫不遮掩的散发着不服输的气息,任谁都能看出,云妙音并未被击倒。
  她坐在角落,即便苏白婉故意在她面前一声声甜腻腻叫着六哥哥, 她也丝毫不搭理。
  男女合上的课结束后,男子到冬院习武,女子们则是琴课。
  琴课的地点就在秋院与冬院中间的娉婷长廊, 这样安排,是有让男学生们伴琴声起舞之意,也是让男学生们观各位闺中才女们的琴技, 作为后期择妻的一大参考。
  云念念虽然会些乐器, 但她精通的, 这地方没有,这地方有的, 她只懂皮毛。所以当之兰之玉站在石头上拼命冲她眨眼睛, 想要让她来一曲, 好为她耍个剑时,云念念的回应方式就是:“……不会。”
  之兰之玉大失所望, 悻悻收剑, 这个时候,只见云妙音搬来凤首箜篌,低垂着眼, 纤手弄弦。
  美妙的音乐从她指尖流淌而出,顿时盖住了一众琴音。
  “虽说妙音她心机深又捣弄邪术……”楼之玉呆愣道,“可妙音的才华,却是真的令人无法厌恶。”
  楼之兰默默点头,又看向云念念,这一看,哑然失笑。
  所有姑娘都用手中乐器和云妙音争高下,只有他这个嫂子托着下巴,歪着头,望着远处的风景出神。
  楼之兰道:“我偶尔会有奇怪的想法……”
  楼之玉与他心灵相通,大惊道:“你该不会是?”
  楼之兰剑鞘捅了对方一下,皱眉道:“想哪去了,我是说,偶尔……只是偶尔会有这种念头,嫂子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她不是一直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吗?嫂子有时挺出格的,可她出格,我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说的不她跟女人不一样,有时候她跟我们,甚至跟哥哥……都不同。”
  楼之玉受到他的影响,神色也凝重起来,末了,突然说道:“可咱哥,已经很不一样了。”
  “是啊,所以我才说,这种念头奇怪。”楼之兰摇头道,“或许两个不一样的人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贵女们的琴声一浪压一浪,然而无论再精湛的琴技,最终都败给了云妙音,就连身负塞外琴绝美名的苏白婉都争她不过,怒而拍琴,面有不甘。
  终于,长廊中只留下了云妙音的琴声,而六皇子伴着这琴声舞起剑来。
  他手持黑柄金穗的青色长剑,一身玄色金袖服,舞起来有霸气又华丽,一时间剑风扫落花,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
  剑罢琴声歇,宗政信反手负剑,冲着云妙音赞了声:“好琴。”
  云妙音垂着眼点了点头,表情无半点变化。
  宗政信脸上有了些许笑容,那分明是赞许。一众贵女们愤愤不平起来,苏白婉甚至故意抬高了声音:“这种琴声,指不定又是拜了哪路的鬼魔,专门惑人心的!”
  云妙音并不搭腔,调了琴音,琴声转为温柔调。
  六皇子背过身,轻轻叹了口气,蹙起了眉,快步离开了此处。
  云念念托着下巴,修长的指头在脸颊上随意敲着,嘴角一扬,低声道:“什么嘛,竟然这么容易就好了。”
  课毕,楼清昼来接,之兰之玉上前,一人一句,问她是否藏拙了。
  “我不会藏拙的。”云念念摆手,“我会的东西若是能拿得出手,就会大大方方演给你们,一定会让你们知道的。”
  “那怎么同一个老师,妙音弹的如此好,嫂子却连一首助兴的都弹不出。”
  “啊?助兴?原来你们的要求这么低。”云念念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不存在丢脸的客观条件了,遂坐下来,将琴放在膝上,说道:“那就给你们来一曲助兴的。”
  古琴嘛,她也是学过的,皮毛。但学过古琴的都知道,入门第一节课,不是《仙翁操》就是《沧海一声笑》,没什么技术难度。
  云念念挽起袖子,弹起了《沧海一声笑》,曲罢,云念念抬头问两位小叔子:“这曲调,可能助兴?”
  楼之玉道:“调子还可,只是嫂子弹出来,单薄了些。”
  楼之兰正要点头,忽见楼之玉挨了兄长一指头,十分识时务的拉之玉走了。
  楼清昼:“你那里的曲子?”
  “嗯,江湖风,词很豁达,哪天闲来无事了,我把词曲背景讲给你听。”云念念起身,还未等她抱琴,楼清昼已经抢先了。
  他单手抱着琴,又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云念念的手指,说道:“你想说什么?我见你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
  “你那个作战方法,可能出了些问题。”云念念说道,“你不是要让云妙音和宗政信的姻缘告吹,好引司命来见你吗?但我觉得他俩的姻缘没想象中的那么好拆。”
  楼清昼淡然一笑:“无妨。”
  “嗯?”
  “本就是随心所做,顺势想出的局。”楼清昼说,“他们的姻缘如何,我并不感兴趣,当日所做,只是见她眉宇间有戾气,想起你说的鬼菩萨,怕她借用这玩意祸及你。”
  “你这么说我就不信了……”云念念笑着摆手,“深情款款的说是为我,我可吃不消,你还不如说是为了见司命。”
  “嗯,他也是要见的。”楼清昼笑道,“毕竟,我还有许多疑惑,想请教他。”
  请教这两个字,他咬得很是微妙,语气极轻,可却有威胁之意。
  二人刚走回秋院主楼,就有一童子来请楼清昼:“先生请随我到凤翔阁,李主持有要事相商。”
  楼清昼:“必须要去?”
  “是,李主持说,所有夫子都要到。”
  云念念:“那就去吧,可能要传达皇帝旨意之类的。”
  “若是时间不久,就在此处等我回来。”楼清昼松开手,恹恹道,“等烦了就自己吃饭,都摆好了。”
  “嗯。”云念念冲他摇了摇手,目送他离开。
  她背着手在此处赏了花,又拨弄了几下琴,楼清昼还未回,她只好趴在石桌上吐泡泡玩,正无聊时,忽觉背后一寒,似有人在盯着她看。
  云念念警觉转头,十步开外,宣平侯段明轩幽幽站着,一双狭长的眼睛正紧盯着她看,两处嘴角几乎要挂到耳朵上去,笑容十分妖异。
  云念念退后数步,迅速思考起这附近哪里人多,可以让她避开宣平侯这个狗屎剧情触发人物。
  要知道,前几次碰到宣平侯,每一次他都带着油腻腻的笑容,想要与她发生点肢体接触。
  宣平侯静静站着,只是盯着她看,不说话也不动弹。
  云念念提着裙子,仿佛参加期末八百米跑步测试,风一样开溜,并且机智地避开小道,拐上大路,直到看不见宣平侯为止。
  宣平侯一甩扇子,笑着摇了起来。
  老何寻来,道:“侯爷,车驾备好了,段贵妃这会儿有空了,人都到了门口,咱们快些进宫吧。”
  宣平侯道:“刚刚跑过去那人,你可看见了?”
  老何头疼道:“见到了,是云夫人。侯爷,我知侯爷想尝尝那家夫人的滋味,可事有些难办,云夫人与她夫君几乎形影不离,我们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连接近都难。楼清昼那个人,和传言一致,耳聪目明,好几次咱们派出去盯梢的人,还未近身就被楼清昼察觉,他警惕得很。”
  宣平侯忽然捏合扇子,牙齿将嘴唇咬破了。他舌尖尝着那点血腥味儿,暗色的双眸闪过一星红芒。
  “不知为何……”宣平侯阴森森说道,“我看到她,浑身烧得很,心痒难耐,只想……狠狠的泻火!”
  老何表情似便秘,挤出难看的一丝笑,赔罪道:“我这就让他们再试试,再试试!侯爷,咱先上车吧,要迟了!”
  宣平侯歪过头,扇子一扬,止住老何的话语,说道:“她,我亲自来布置,她的夫君不是寻常人,你们奈何不了,此事,需我出马。”
  老何抹了把汗,小小的松了口气。这事只要不被抓现行,侯爷得手后,想来那云夫人也不会声张,省去他许多麻烦,这也是侯爷为何喜欢寻有夫之妇的原因之一。
  “在我得手之前……”宣平侯忽然沉声吩咐道,“每晚给我备三个女人。”
  老何:“啊?!侯爷!!这是书院,这……虽无巡夜的,可每晚三个,侯爷又只爱要成了家的,这我们办不到啊,要是如此行事,过不了多久就要被书院给知道了,传到皇上那里去,你让贵妃和三皇子怎么办?这不是往皇后手里递把柄吗?!”
  宣平侯一脸不快,他捏着扇子的手指几乎扭曲,声音阴沉道:“你自己想办法,不管成婚还是没成婚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这种人花街柳巷多得是,统统给我找来。办不到,那就每晚等着给书院的这些人收尸吧!”
  魔贪淫好色,残暴嗜杀,且无法控制自己体内脱缰的欲念,得了身子后,他的欲魂与宣平侯的这尊泡在红尘香色中的身子融为一体,更是凶烈。
  老何如丧考妣,只好思索起该如何瞒着书院的管事,将宣平侯要的人送到床上去。
  “侯爷憋出病来了,竟如此急切,甚至生了狎妓之心。”老何自言自语道,“要快些让侯爷抱到云夫人,总归不能让侯爷的身子憋出毛病来。”
  --
  楼清昼是最后一个到凤翔阁的,凤翔阁内气氛压抑,看起来李主持要说的,不是好事。
  李主持见人到齐,这才说道:“是这样的,元趣阁教数课的张夫子,酒醉落桥,没了。”
  “什么?”
  “可是张现直大人?”
  “唉,他生平最喜饮酒……”
  楼清昼眉头微微一皱,出声问道:“昨晚?”
  李主持说:“许是昨晚吧,张夫子住的偏,这是下午要给学生们上课,书童早间去请,这才发现。”
  楼清昼眼睛一眯,道:“人在哪?”
  “人?啊,你是说尸首……”李主持叹了口气,“大理寺来人敛走了。”
  “可看过时间?是昨晚吗?”
  “应是昨晚,这得交由仵作来看。”李主持捶手道,“也是张夫子孤苦,平日里脾气臭,又不喜带随从丫鬟,五十多岁无亲无故,无人照料,这要是换作别人,兴许吃醉了酒,还有友人帮扶照看……”
  一位夫子问道:“这也是人命一条,可呈报宫内了吗?”
  李主持:“我叫诸位来,正要商量此事。”
  李主持压低声音说道:“张夫子并非横死,失足落水罢了。我已请人在他失足处做了法事,又封禁了那里,至于这如何向皇上呈报此事……我刚刚也请教过丞相大人了,丞相的意思是,此事他知道就好,就不必让皇上忧心了,死了个七品都要呈报给皇上的话,这就……”
  众位夫子点头赞同。
  李主持又道:“另外,此事还请众位同僚向学生们保密,只是个意外,让学生们知道了,平白添了恐慌就不是很好了,咱们书院女学生多,这些小姐们身子都弱,万一惊到了哪位,罪过怕是比今日这事更大。”
  “是了是了。”众夫子点头。
  楼清昼的眉头锁得更紧,半晌,他展了眉,低声道:“凡人……”
  功名利禄,王权富贵比命都重要的奇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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