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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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燃一口否定他:“遇不见,楚眠就是最好的。”
  “你不图他钱,也不图他脸,那你还喜欢他什么?”
  于燃确实能说出楚眠很多优点,可若考虑自己喜欢他的原因,于燃第一反应却是跟楚眠初次见面的那天,“他好酷啊,打游戏的战绩必须百分百全胜,不然就删号。”
  “还有,他给我买过一桶星球杯。”于燃反复品味楚眠每个值得他喜欢的细节,“我上课玩手机,他就会帮我看着老师;我去语文办公室默写,他也跟着,在旁边提醒;我趁他睡觉的时候,用卫生纸给他缠成了木乃伊,但他醒了也没生气,还把纸卷回去了……”
  于燃说着说着就失声,独自陷入回忆。半晌后,他转脸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于烬,不禁有些失望。
  和楚眠同床共枕的机会太少了,不过要是他们毕业后一起去北京,说不定可以同居……于燃因这个念头而心跳加速,更加坚定了自己考央美的目标。
  长夜漫漫,秋风萧瑟。
  一转眼又是新的一周,本学期将迎来物理和历史的会考,课程变得更紧凑了。楚眠每天都按时吃药,控制睡病发作的几率,保证有更多学习时间。他还经常以男朋友的立场严肃提醒于燃,上课不许多玩,认真听讲。
  “听着呢啊。”于燃又把两人椅子并拢到一起,“再说了,我就算没听,你不是还能给我讲?”
  “你总浪费我时间,我本来能把今天作业全写完的。”楚眠整理作业本,“现在还剩这么多,你回去抄什么?”
  于燃点头,悄悄挽住楚眠手臂,商量道:“我保证晚自习认真听,你放学抱我行不行?”
  楚眠对此避而不答,放下笔,趴到桌上,“我要睡了,到晚自习再叫我。”
  没了楚眠的陪伴,于燃上课又开始随心所欲,拿出涂鸦本画画。他还带着那本《小王子》,一边翻看,一边画出蟒蛇吞噬大象的场景,还画了玻璃罩里的玫瑰花,和麦田上的小狐狸。
  故事里,飞行员给小王子画了一只装在盒子里的小绵羊,于燃也按照文字描述,为楚眠画了个箱子。箱子上有几个小孔,意味着里面有只活物。
  等晚自习的铃声一响,于燃就迫不及待地喊楚眠起来。
  “送你的。”于燃私下涂鸦本的那一页给他。
  “什么东西?”
  “你猜。”
  楚眠眯着眼睛看了看,又注意到于燃书箱里放了本《小王子》,顿时明白过来画上的盒子里有只绵羊。但他没有说出答案,而是装看不懂,道:“猜不出来,你告诉我吧。”
  “不行,这个是要你自己打开看的。”
  “我怎么打开,”楚眠抖擞着纸张,“我画画又没你好。”
  两人虽然说话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前桌的崔荷听见了,她忍不住凑近夜希,一脸愤慨:“操他妈,这俩人今天一直在后面调情,当周围人不存在吗!”
  夜希低头看书,慢半拍地转头,“嗯?”
  崔荷一看,夜希耳朵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耳塞。
  于燃绽放出笑容,问楚眠:“你怎么这个都看不出来,要不我告诉你?”
  他身子上前的那一秒,楚眠差点以为他会亲上自己的侧脸。
  “好。”楚眠不自觉攥紧笔。
  于燃贴在楚眠耳边,轻轻说:“草泥马。”
  第68章 偷亲
  于燃说完话, 楚眠又听见他几声不怀好意的窃笑, 便伸手拧他大腿,“那你画出来给我看看。”
  “在盒子里了,你得想象。”
  “你跟我装傻充愣?”
  “没有啊。”于燃笑着回答。看见老师进班了, 他赶紧正襟危坐, 像是要认真学习。
  楚眠以为他这只是装模作样, 但晚自习都过去大半了,于燃还真规规矩矩听讲写题, 没玩手机或者跟其他同学讲话。楚眠见他难得这么老实,只好如他所愿,放学后带他去了个没人的楼道角落,送上自己完整的怀抱。
  两人的黑色校服都被对方蹭开了一点拉链, 楚眠搂着于燃清瘦的身体, 觉得自己像是在抱一只大型布偶, 他的手臂和对方的腰能完美嵌合,合身程度堪比衣服。
  “好了吗?”楚眠低头问,嘴唇有意识地贴上对方头发。
  “急什么啊, 我差不多有七十二个小时没碰你了。”于燃半张脸紧贴楚眠肩膀, “哎?‘七十二小时’这个数怎么这么熟悉……噢, 毓婷广告,七十二小时紧急避孕。”
  楚眠不满地咂了下舌头,于燃总是这样思维跳脱, 轻而易举地冲淡他酝酿好的情绪。于是他主动放开胳膊, 故意不肯再拥抱, 于燃这才把心思收回来,重新投入这来之不易的亲近。
  在这个对“两情相悦”似懂非懂的年纪,楚眠会把所有珍贵的喜欢藏在心底,每当他从于燃那里得到反馈,就像是把一大勺蜂蜜融进柠檬水,糖分黏黏糊糊地在胸口扩散。
  又湿又甜。
  容港十月份的夜空没那么快黑,他们离开校园,向着灯火最明亮的位置走去。于燃还是一如既往地送楚眠过马路,然后停在街边磨蹭着聊天,贪婪地把两人相处的时间多延长几秒。
  即使楚眠最近用药物有效控制了病情,但他走在每天回家的路上,还是觉得有于燃陪伴更安心。
  楚眠回到家中,发现姑姑还没准备晚饭,一心窝在房间里赶稿。他煮了两袋通心粉,端盘子进屋给楚珩吃。
  走近一看,发现她右手握着画笔,左手攥两张纸巾擦眼泪。楚眠多盯了她几秒,她淡然一笑,说:“没事,工作上有点烦。”
  作为一个网络知名画手,楚珩平常的主要任务就是画热点条漫,偏向心灵鸡汤的风格,也会推广商业产品,“前几天我画了组充电宝的广告,内容挺轻松有趣,转发量都过万了。结果今天有人放了一张起火的照片,说产品质量不行,连带着我一块骂上热搜。”
  楚珩说着捏紧鼻梁,控制住泪水,“公司接的广告让我画我怎么能不画,东西都没寄到我这里过,出了问题我还得拿自己名誉赔罪,这个月也不能更新别的了,画什么都会被骂。”
  她疲惫地叹气,晚饭也顾不上吃了,抹抹脸还是得拿笔继续画。
  楚眠不了解她工作的具体流程,只关切地问:“你离开这家公司呢?”
  “那我现在用的名字会被留下,因为它一开始就是公司打造出来的品牌。”楚珩轻揉自己眉心,声音有气无力,“公司一直都在培养新人模仿我们这些画师的风格,万一我们提前解约跑了,就换人替代。”
  她望着电脑屏幕上的简笔画线条,无可奈何地抱怨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画自己喜欢的。”
  楚眠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其实现在也还好,起码我能私下接一些游戏原画设计。”楚珩自我安慰道,“虽然我画哪个游戏,哪个就倒闭……你去年玩的那个什么‘迷武’不就是。”
  她说完,自己率先笑起来,声音爽朗,眼泪也顺利憋回去了。
  楚眠看她时常情绪阴晴不定,免不了担心:“你要不去看看心理医生?”
  “没事的,习惯了,工作就是会这样。”楚珩调整呼吸,低头勾勒线条,“咩咩,你加油,慢点长大,多读几年书也挺好的。”
  楚眠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近楚珩,轻轻扯了扯她衣袖,说:“我告诉你个开心的事。”
  “嗯?”
  楚眠低着头,声音很小:“我跟一个男生在一起了。”
  光听他的语气仿佛是犯了错一样,楚珩惊诧地抬头看他,试探问:“‘在一起’的意思是……谈恋爱了?”
  “也没有谈很多,我们还是要学习的。”楚眠立即解释,眼神微微躲闪。
  楚珩望着他,忽然笑起来,问:“什么样的男生?”
  楚眠认真思考道:“一个呆子。”
  他又马上说:“对我很好。”
  楚珩好奇地想多问几句,但楚眠却丢下一句“走了”就匆匆离开房间。她在寂静中发愣,片刻后反应过来——楚眠刚才是在炫耀。
  就像小时候那样,考一百分了想听表扬,会把试卷丢地上让大人们看见;亲手种的盆栽开花了,就摆放在茶几上,突兀地彰显存在感;稍微长高一点,还故意走有障碍物的路,撞到脑袋引起别人注意。
  他想听的无非就是大家夸一句“咩咩好厉害呀”,可惜那些事在成年人眼里都微不足道,甚至认为那是他的本分,不值得赞美。得到回应的次数不多,他也渐渐地不再跟大人们分享喜悦了。
  不过现在有了男朋友,他又情不自禁地向楚珩强调重点:那个男生对他很好。
  好到他愿意把“咩咩讨厌的一切”改成“喜欢的一切”,然后全部写上这个人的名字——
  【2013年10月】
  ……
  ……
  26.他睡衣上扣子总错位。
  27.他给我画了一只羊驼,毛茸茸的,在盒子里。
  28.他腰好细。
  .
  霜降过后,容港气温数值下跌,学校里越来越多人穿上薄外套。
  这几天风很大,吹得人牙齿哆嗦,于燃仗着自己体委身份不用点名,逃掉了课间操,跟崔荷坐在楼道里打发时间。
  崔荷从上个月开始,就跟着陆子垚在qq空间和微信里卖衣服和美瞳,她们人脉很广,运气好的话一周能赚到七八百。陆子垚攒钱是为了买“死飞”,而家境优渥的崔荷也要跟着赚,于燃不能理解了。
  “我爸现在严格监控我零花钱,操。”崔荷告诉他,“演唱会的门票我都弄到了,还俩月时间,我得把机票路费还有买礼物的钱凑出来。”
  于燃问:“给谁买礼物?”
  崔荷向他展示手机壁纸上的明星,“当然是给我谈情哥哥,到时候我去机场蹲,东西交给应援会。”
  于燃认识那个偶像男团,现在他不管去哪个文具店都能看见他们的海报贴纸水杯,班里也有好几个女生是狂热粉丝。他又问崔荷:“你光给他一个人买?那其他人看见不难过啊?”
  崔荷冷哼一声:“队友都傻逼,尤其那个矮子,节目里写日记骂我哥是绿茶婊,我看他才是白莲花吧。”
  “哇,你好可怕,我记得你年初还喜欢他们所有人呢。”于燃难以置信地挪开身子,远离她,“女生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这有什么的,”崔荷说,“偶像就跟男朋友一样,不喜欢了得赶紧甩掉。”
  “一样吗?”于燃不太认同,他对楚眠没有身份上的崇拜感,而是处在同等级的位置上佩服这个人。并且除了“喜欢”,于燃对楚眠还存在着其他难以言喻的情愫,比如还想保护他、呵护他,想有最直接的身体接触。
  有时候被楚眠稍微用力掐一下,于燃血液里就像激活了某个开关,那一瞬间对楚眠产生的占有欲并非拥抱就能满足。
  于燃正走神儿,听见崔荷问:“哎,我这礼拜要去进一批新货,你来当模特行不行?”
  “行啊。”于燃不假思索地答应帮忙,“什么样的衣服?”
  “情侣装,另一个姑娘我找好了,是高一的学妹。”
  于燃一听这个,立马改口拒绝:“不行不行,我没空。”
  “干嘛?你周日还能有什么事,你不补课呀也。”
  于燃知道崔荷是不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个无法动摇的理由:“我礼拜日……会死。”
  “……”崔荷愣了愣,“那你先死,咱下礼拜日见。”
  “不行,我那天头七。”
  “操!”
  “我不想跟别人撞衫。”于燃诚恳地说,“如果必须要穿一样的,那我只跟楚眠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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