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深渊凝视着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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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二十一章:深渊凝视着你的眼睛
  秦言落疑惑,“你说,我在邺都的时候,怎么就没听到这些话呢?”
  “千浮太后在,谁敢议论柔懿帝姬?”
  北宫陌给她喝了一口茶,秦言落顺着茶盏抿了一口,道:“怪不得千浮太后一定要活着,她知道,只有她自己活着,柔懿帝姬才不会身死后被非议。”
  此时,楼下客堂之中,又传来那大蒙男子训斥那女子的声音,用词粗鄙不堪,响彻整个客栈,自从这男子来住店之后,客堂里就很少来客人了,因此,客堂之内现在就只有那位男子在叫嚷,掌柜的缩在角落里,大声喘气都不敢。
  秦言落推开半掩的窗,稍稍往下瞟了一眼,就看到那女子被压在饭桌之上……
  一只手轻轻覆在秦言落双眼之上,接着把窗户紧闭,北宫陌领着她坐到床边,道:“非礼勿视。”
  再看她手握成拳,脸上忿忿,北宫陌劝慰道:“没必要生气,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为着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生气,那我可要生你的气了!”
  “说的也是!”秦言落这才露出一丝笑来。
  一大早的,天蒙蒙亮,折腾了一整宿的男女早早就启程了,这让还迷迷糊糊没有睡醒的秦言落皱了眉头,想要起来跟着,又起不来,身子黏在床上一般,稍稍起来又跌入被褥里,继续沉睡。
  北宫陌拍拍她后背,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先睡着,我一个人跟着去,等我回来。”
  今早北宫陌叫她起床说了许多话,都没能成功把她从床上叫起来,唯独这一句话,好像一盆冰水似的,吓得床上之人一个激灵,顿时天灵盖都清明了,一咕噜四肢乱晃,从绵软的被褥里爬起来,揉了揉挣不开的眼睛,红了眼尾。
  “你又想趁我睡着时候跑去哪儿?”
  欲哭未哭,眼眶是红了,秦言落敏感到他不在身边,就怀疑他要丢下自己。
  “我没想着要丢下你!”
  哭笑不得,十分无奈的北宫陌把她拦腰抱起来,给她梳洗一番,给她披上外披,扔上自己的马,跃上去,与她同乘一匹马,把她护在身前,秦言落这才安心地继续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今日,是最后一段路,根本无法再折回小镇上了,因到了山麓下再折回,可得连夜赶路,即使到了小镇,小镇那时候也是闭户时,客栈也不会开门迎客。
  所以,若是不进山,则需要在山麓周围寻一处地方凑合着过一夜,生怕秦言落有危险,本想着,留着她一个人在客栈等着,自己一个人去,最后还是不忍心,看她眼眶一红,就知道若自己真的一个人去了,秦言落会疯了一般的到处找她,那样更危险。
  如此,便把她给带上了。
  这一路有大半天的路程,秦言落睡了有大半天,等到快到山麓,人烟罕至之处,便再也没有了路,人没走过的地方,自然没有路,连小道都没有,人高的芦苇飘飘荡荡,马若是进去也会迷了眼。
  于是,北宫陌和秦言落下了马,准备徒行,前面一直坐着马车的大蒙男女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夜间需要用到的行礼,全都背在那娇弱的女子身上,女子衣着单薄,只有两件单衣,冷风萧瑟,她在风中像芦苇荡一般左右摇摆。
  那女子腰上还拴着一厚重铁锁链,锁链另一端是男子拿的。
  看来那男子当真要把这女子扔进去试一试那雾瘴之气。
  北宫陌的手被秦言落死死抓着,躲在不远处,有芦苇荡掩护,前面两人根本无从察觉。
  北宫陌盯着前面那男人走姿,连拨开芦苇荡时候,那男人的动作幅度也很小,且是随着风险拨动的,后面的人若非认真辨认,根本不知道前面走了两个人。
  北宫陌贴近秦言落耳边,轻声道:“那大蒙人应是野行军……”
  秦言落瞪大双眼看他,北宫陌再道:“平时看不出什么。和平常人无异,但一旦在这种极其荫蔽之处,就能看得出来那男人特别擅长利用环境伪装掩护他自己,这是野行军的习惯,可见,这人该是大蒙野行军的人。”
  “大蒙军队的人来这地方做什么?难不成想要把山里的楚今言抓回去?”秦言落小声揣测,又自我否定,道:“这里这么危险,为了抓一个楚今言,不值得吧!且听闻楚今言内力深厚,身手了得,当年柔懿帝姬师承门下,我看着这大蒙男人根本敌不过啊!”
  北宫陌点头,“是,这大蒙男人内力不算身后,一身蛮力倒是用得勤快,且大蒙军若不是脑子有问题,绝对不会冒这么大险来寻楚今言,寻不寻得到另说,就算大蒙真有能人捱得过雾霾之气,寻到了楚今言,楚今言这人能隐世这么多年,自然不会为大蒙军所用,更何况,这雾瘴之下,从未有过活口,大蒙军不会做这种蠢事。”
  他说着又看向秦言落的侧脸,笑道:“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除了你秦言落,根本没人会去冒险。”
  秦言落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嗔道:“少挤兑我!”
  即使前面那男人利用芦苇荡掩护自己,但这点掩护手法,在北宫陌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终于到了山麓前,此时夕阳挂在西边,快要坠入暗夜,大蒙男子手推脚踹地把前面女子往山里面推去,大声嚷嚷道:“里(你)进去!明扫(明早)要是还活着,我再进去!”
  女子双眼含泪,一闭上,泪便溢出来,满脸都是泪痕,身上背负了一路的行囊,被男子生生拽了下来。
  她认命一般,只任由一行行清泪滑落,落在手上,落入地上,无声无息,连小声啜泣都没有,好像嗓子已经嘶哑得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安静地转身,步伐轻缓地往仓颉山那森森林中走去,腰上锁链铮铮作响。
  越是靠近山林,那响声越是清晰,好像山林里有什么东西在应和她的锁链之声,传出来的回应,带着恐怖幽怨,低低沉沉。
  即使在雾瘴之气没有溢出来的时日,那仓颉山依旧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阴森恐怖气息,夜里尤甚,眼看着要入夜,那一股阴冷,宛若深渊凝视人的眼睛那样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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